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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瓦纷纷中,他轻身跃上横梁,回过头来,脸上笑容温暖又诚恳:「要让在下被世子你这般敲诈,在下
宁可舍身饲虎。」
「放屁放屁!」祈世子抓住一旁包袱,但窗外一连串箭雨自窗口飞入,他侧身时一个不留神,正好有枝
箭刮过包袱,叮叮铛铛掉下一地元宝。「啊……柳残梦!在你还完区区七百三十六两黄金前,休想逃开
!」身形后发而先至,冲出屋顶,一手携住柳大少受伤的右手,穿越满天箭影,齐齐逃命。
百灵庙附近的阴山山脉上,住着位老猎人乔老头,他是什么时候住过来的,没有人知道,似乎是有记忆
以来,他就是一个人住在山林里,以打猎为生。
这日傍晚,乔老头正在屋内烧火煮饭,听得屋外有人叫道:「屋里有人吗?」
「来了来了。」乔老头看了眼灶炉,随手塞进一把干草,拿火叉捅了捅,再塞了块木炭,这才出来开了
门,一位蓝衣青年站在门外,虽是满身风尘,形容憔悴,却又有说不出的风骨威仪。他露齿一笑,笑得
极是老实诚恳,乔老头却觉得心头一窒,紧张得几乎不敢呼吸。
「老人家,我和同伴赶路赶得过头了,现在天色晚了,这山里没地方歇息,能不能借我们打尖一晚?」
「啊……这……没问题,没问题。相公快进来吧!」有些不知所措地将手在大腿上磨了磨,乔老头只觉
这青年是生平仅见顶顶高贵的贵人,像他这种乡野之民,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呐呐说了几句,赶紧将
木门推开。
青年笑了一笑,侧开身,向背后之人道:「祈兄先请。」
「客气客气。」身后那人也不谦让,当先走了几步,突然不知从哪里取了粒金珠子,塞到一旁看得傻眼
的乔老头手里,微微一笑。「老丈,我们也不会白吃白喝你的,这金珠子重一两二钱,拿去城里钱庄兑
了银子,大约可换百两左右,小心莫让掌柜的哄了你。」
乔老头原是小心偷瞧着这个看来俊美傲慢的黄衣公子,没想到黄衣公子这么好说话,一下子就给了他一
粒金珠子,下意识地收紧手,感觉珠子在掌心里的热度,突然想到这等于百两银子,等于百贯铜钱……
一下子血压高升,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祈兄真是好大方。」蓝衣青年在简陋的木凳上拂了拂,正欲坐下,就被黄衣公子一把推开,自己先坐
下。
「区区一向很大方的。」
蓝衣青年苦笑了下,只得再将另一张木凳拂了拂,坐下来,看着黄衣公子将裂了一角的包袱解开,将内
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数着,不由笑得更苦。
「……纹银十三两、银票少了两张……一张五百两的,一张三千两的,加上全部黄金都丢了,再少珊瑚
珠钗一支,伤药两瓶,大内密制,算你一瓶一百两好了……」黄衣公子终于抬头一笑:「柳兄,加上之
前零零总总的掩护费损失费,你共欠区区……折合黄金,三千二百六十两。」
一夜之间便背负巨额债款的柳武圣已经笑得成了苦瓜:「债不是这样算吧!瞧在你我交情,能不能打个
折扣?」
「敢做敢当,柳兄不至是如此没有肚量之人。折扣不行,不过零头六十两区区倒可以去掉。」
「这个跟肚量没关系,在下肚量再大也吃不下这三千多两黄金。祈兄对萍水相逢之人都能如此大方,何
以独吝在下。再少一点吧!」
「因为区区有求于他,而你有求于区区啊!」祈世子笑得很开心。「将区区拖下水带着你逃命,这三千
多两黄金还觉是贱卖,不能再少!」
「祈兄这般视钱如命,非是江湖豪杰所为……」
「区区原本便不是江湖中人,柳兄莫弄错了。」祈世子跷起二郎腿,手在大腿上轻轻打着拍子,「而且
柳兄莫忘,你现在是一文不名,吃的用的躲的全都是我出的,区区身为债主,奇货可居,你要与区区讨
价还价,先将欠我的还来再说。」
看着一脸痞相,十分无赖的祈世子,柳残梦半天挤出一句话。「奸商!」
「好说。」
「财迷!」
「客气。」
「黑心鬼!」
「我要加利息了。」
柳大少马上闭嘴。
乔老头在灶炉旁烧火煮粥,见两人好像谈话告一个段落了,插口道:「两位相公,山里没什么可吃的,
两位要不要喝点粥?」
祈世子看着木桌上那一层滑腻油光,隐隐的油烟之味,唇角微微抽搐了下,回过头来,向着乔老头,却
是一笑。「那就有劳老丈了。」
「叫……叫我乔老头就可以了。」乔老头说完,缩回头继续烧火。
微咳了一声,柳残梦虽然及时以手捂住唇,闲极无聊的祈世子又岂能注意不到。瞄了眼,在包袱里翻了
翻,翻出一瓶白玉瓶,一个泥金描花小罐子,砸了过去:「归元丹,生肌散,自己看着用。」
顺手接下,横竖已是巨债上身,遂毫不客气地倒出一粒归元丹吞下去,又旋开小罐子,嗅了嗅,嘿道:
「祈兄真是好贵气,连药都要是极品香雪散才肯用的。」
祈世子看着那个泥金小罐,唇角动了动,有些心疼地转开眼。
柳残梦已解开蓝衣,扯下临时包扎的布条,现出右肩上的伤口,只见白皙的肌肤上一道深紫色的掌印,
掌印中心一道铜钱大的伤口,正泊泊流着黑血。
「对了,这些药祈兄打算算多少金子?」用火折子点燃桌上的油灯,掏出把匕首在火上炙着,为了转移
注意力,柳残梦顺口与祈世子闲扯。
「不要钱。」
匕首掉到桌面上。
柳残梦瞪着祈世子,一脸恨不得将吞下的药全部吐出的神色。
祈笑嘻嘻自桌上提起匕首:「这桌面很油,匕首弄脏了就算用火炙过,也难保没什么问题。柳兄下次还
请小心为上。」
「祈兄,我们明算帐好不好?」柳残梦险些哀叫出声。
「柳兄不是一直嫌区区太爱财了,怎么现在区区说不要钱,柳兄反而不领情呢?」祈世子摇头叹气着将
匕首交回柳残梦手上。
「反正这两种药说贵也贵不上多少,要交换的情报不会超过这药价的。柳兄可以考虑,将自己开膛破肚
取出归元丹,还是回答区区一个小问题。」
叹气再叹气,已经吃下肚的药,柳残梦除了叹气还能如何。安慰自己这不过是龙困浅滩虎落平阳后,勉
强道:「祈兄想问什么?」
「柳兄名列武中之圣,天下高手难出其右,不知是何人竟能将柳兄重伤至此,区区实在很好奇。」
「你这话问错了,单打独斗,天下能胜过在下的在下还想不出有哪几人——就你家主子也只敢跟在下说
平手,而不敢说一定胜过在下的——所以你该问是哪群人。」柳残梦眼睛眨也不眨就扯了一大堆。
祈世子不为所动。「黑煞掌自古以来就有难以突破的瓶颈,创始人黑煞真人因奇遇创下此招,却没将他
到底遇上何种奇遇流传下来,所以后来的传人从来没有一个能突破第十层。柳兄这伤口上黑煞掌的功力
已到第九层,几乎是绝顶了,能将真力全部击在柳兄肩上——区区想不出除了柳兄自愿外,还有什么理
由。」
看了眼伤口,也懒得遮掩了,柳残梦继续将匕首放在油灯上炙。
「祈兄即知是黑煞手传人,又是在这边塞之地,那又何必问在下答案。」
「区区只听说过黑煞手现在已成为庆王朝的秘技之一,其他还有赖柳兄指点。」
「班布达单于及其子嗣都会此招,而伤了我的就是班布达单于……这样说祈兄满意了吧。」说罢一刀划
下,黑血喷出,祈世子眼明手快及时将桌上泥金小罐抢了过来,罐身没污上黑血,同时起身绕到柳残梦
身后,一掌击在后肩同一位置,肩上黑血顿时喷得更猛,柳残梦脸色白了白,唇角也溢出黑血。
再倒一粒归元丹,按入柳残梦嘴里,又将柳大少的内衣撕了一截,擦拭肩上污血,直到现出红血,将小
罐中雪白晶莹的生肌散挖出一坨抹在伤口匀均推开,鲜血很快便止住。这生肌散是神仙府特制,浓浓稠
稠似散非散,药效是极品了,价格自然也是极品了。
柳残梦看着祈世子,很感动,开口正想说话。祈世子笑得一派风流,抢先道:「这次要钱的,生肌散五
百两,归元丹二百两,基于你我多次交易,刚才出手相助就当优惠,免钱好了。」
「……死财迷!」柳残梦终于破口大骂。
揭开锅盖,乔老头看着煮得又稠又软的粥,满意地笑了笑,取过两个粗瓷大碗,正打算盛饭,却听得那
边蓝衣青年大叫出声,吓得他一个哆嗦,差点将碗摔碎。
偷偷看了眼不知为何又吵起来的不速之客,乔老头想了想,找根竿子,撩下挂在屋梁钩子上的笼子,取
出两个精细收藏,过年过节时才取出来祭拜用的白瓷汤碗,用清水洗了洗,又勺瓢米汤烫了一下,喃喃
道:「这样两位贵人应该会满意了吧!」
乔老头这一番举动,祈柳二人自然是见着了。祈世子瞄了眼,目光一转,见柳残梦正将被自己撕得破破
烂烂的内衣撕得更破,绑成布条包扎伤口,当下闲闲笑道:「柳兄,我们远来是客,总不好让主人这般
操劳吧!」
手一顿,柳残梦早就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不怎么抱有希望地抬头。「祈兄,在下是伤患。」
「而区区是债主。」笑眯眯地托着下巴,全没半点良心不安,祈世子回答得很干脆。
柳残梦翟地站起身来,凤瞳直视祈世子:「在下堂堂武圣庄主……」
「柳兄,想必固阳大牢里的看守们等着见柳兄武圣风范已等得望眼欲穿了。」
「……能为世子效劳,实是在下荣幸!谁敢与在下争夺!」柳残梦眼不眨舌不结,极为顺溜地一气说完
,似乎一开始就打算这样说似的,边说边走过去接下乔老头手中的碗,细细再洗了四五遍,确定不会有
油烟之气再熏到那位千金之子后,盛了两碗粥端过来。
山林里,除了乔老头猎的些兔獐之肉外,也只有风干的腊肉,祈世子钟鸣鼎食惯了,乔老头虽已极为用
心去作,但饭菜才入口还是忍不住眉毛揪起。他为了保存体力,苦笑着强咽下,这番不悦,转发在柳大
少身上。可怜柳残梦一世英名,只落了个下人身份,负着重伤洗碗扫地,忙得团团转。
山里人睡得早,吃过饭不久乔老头就睡下了,祈世子从包里取出一张牛皮地图来,在桌面上摊开。柳残
梦凑近要看,祈却三折两折,将地图折得只剩下一小部分,回过头来嘿嘿一笑。
其时官方未曾公布过大范围的地图,书坊里有的,大抵是一小地方自制,又或为某种目的而绘制的地图
,极为粗糙。像眼前这张,不但包容范围广,地理极尽详细的,是暗流特制的地图。祈世子自不愿柳残
梦看到更多隐密。
指着地图上的一处,祈世子道:「听乔老头的话,我们已入了阴山,离固阳四十里,按照方位……最有
可能的就是在这里了。」
顿了顿,见柳残梦不答,继续道:「固阳多少也算是个较大的城镇,经由包头再往河曲,便可进入山西
边境。这是回中原最快,也是最危险的路。区区想,还是先与柳公子说个清楚的好。」
柳残梦抬起头。
祈世子已敛去一向嘻笑之色。眸中寒光隐隐,霸气直露,不再是一路上言笑无忌的祈世子,而是身为朝
廷暗流首领,统管神仙府、间、罪赦三大势力的定亲王•;祈情。
微微一笑,柳残梦在旁坐了下来。「祈兄何必如此郑重其事,只要将决定告诉在下不就成了。只要合理
,在下无有不从。」
柳残梦这番说法自有其理由。他目前内外伤势皆极重,虽还强撑看不出,事实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