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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个人都死了?”
“谷里雾太大我们来不及数数只知道那里没活人了。”
罗德提起斩马刀,朝兄弟们吼:“走,看看去。”
刚才靠在树边的男人利落地一把拉住他:“等等,我先去看看。”
罗德一甩手:“你去顶个屁用!”说着又招呼大家走。
“你不觉得事情很奇怪?”
“就要去看看有什么陷阱。”话音刚落,罗德嗖嗖几下跑得没影,十几个手下陆续跟着消失在林间晨雾里。
落在后面的矮胖子劝道:“算了,阿克斯,老大心急。真要出事我们就惨了。”
名叫阿克斯的男人斜了矮胖子一眼:“要没出事呢?”
从悬崖上窥视山谷里的惨象时,所有的人,包括罗德,都惊呆了。他们急急下到谷底,没有浓雾阻隔,遍地血腥触目惊心。浓密草丛间,横陈着无数尸体,数量多到让人无法数清。罗德喃喃自语:“果然是送葬团……果然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风在山间呜鸣,有人颤抖地指着前方:“老大,快看!”
看清树干上吊着的人影,罗德脸色惨白:“……神啊……这让我怎么解释……他会以为是我干的……他一定以为是我干的……!”
“是布拉班特,他也死了!”
“帝国大神官也被我们杀死了!”
罗德发疯般揪住身边人的衣领:“胡说!不是我们干的!”
没人理会他的疯狂,大家看着面前双手大张,吊在树上,浑身浴血,犹如祭品一般的死者,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这里死去的不只是一个少年。他是凯米尔·布拉班特,帝国神嗣的继承人。
他的死,意味着什么结果,在场众人抖索地不敢想下去。
彷徨间,树丛里响起极快的穿梭声。罗德反应极快,操起斩马刀对着头顶罩下来的东西狠狠劈斩过去。定睛一看,网不知什么材料做成,根本砍不断。而适才空洞无人的树林里已经伸出无数黑不溜秋的箭头,对准了他们。
布雷将军阴沉着脸出现在箭阵旁,一挥手,躺在远处僵挺的“死尸们”一个个活过来,兴奋地取出藏匿的绳子,上前逮人。
“来得真慢!”头顶一声清脆的抱怨,树上跃下一道黑影,在罗德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扯下粘在胸前后的半截长箭:“吊了半天,难受死我了。”
大家定睛一看,正是“已被杀死”的小布拉班特殿下。
布雷哼了一声:“殿下,您太胡来了!”
脸上厚厚一层白粉,鸡血还糊着眼皮,少年努力撑开一只眼,笑道:“但是很有效啊!”
“您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布雷脸色并不好看,想起那晚凯米尔在树林里期期艾艾,脸上的表情像在大人面前说出“我想住到月亮上去”的孩子一样,道出自己的想法:“卡迦说这帮人不想伤害我们,所以我想……我想……如果我们自己伤害自己……如果……如果我们都死了……他们会不会现身呢?”他哭笑不得。第二天,卡迦却道出自己思考的结果:或许可行,但有四个关键点需要把握——大雾、山谷、人多、殿下。他听完眼都瞪圆了,这人明明神智清醒,为什么说出来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卡迦笑道,天才的想法从来都是另辟蹊径,结果揭晓效果。他们不妨一试。
这一试,便是一网打尽。
可是罗德不甘心,他看着一脸沮丧、束手就擒的手下和面前洋洋得意的士兵,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就是冷静不了。他脸色发紫,浑身颤抖,乘士兵上来捆缚之际,暴虐地一把捏断士兵的脖子。斩马刀出手,逮到人就砍。
罗德忽然痛得大吼一声,竟是手刚举到半空,手背被凭空射来的一箭洞穿。刀脱手,顺着抡起的势头落下来,不巧落在罗德自己头上,头和身体成了两半。
哈莱觉得装死人挺有趣,真要见到一个,还是这种惨烈死法,哈莱可受不了。他冒着冷汗,转身瞪卡迦,卡迦放下手里的弓,也很无奈:“怎么会这样?”
送葬团在城外收拾妥当,人模人样回到城里。加斯基尔议员连声道歉,去山谷伐木重做祭仪,这种小事居然还劳烦送葬团亲力亲为。布雷将军安慰道,要不是掉了轮子不能用,也不会把祭仪扔路上,现在重做一个,他们也不想麻烦人。
隔天,哈莱乘上新祭仪,大部队离开加斯基尔,继续前进。
执行这次“血腥”任务的士兵得到命令,细节保密。但大家知道抓到了人,危机解除,团里气氛便轻松起来,开玩笑说,什么神龙的旨意,自己吓自己呢,在神圣的费鲁兹帝国领土上,没什么玄虚能吓倒他们。
布雷将军却将守夜士兵增加一倍,沿着驻扎的营地绕上几圈,对布防很有信心,走进祭仪道:“就怕人家不来。”
卡迦在和哈莱下魔法棋,棋上附有魔法,吃掉一个子,棋子会哇哇叫。卡迦掉了三个兵,三匹马,哈莱心算很准,遇到卡迦却输得皇都要哭了。
“不行,再来一盘。”哈莱不服气。
卡迦乘少年重新布棋的当口,倒杯茶给布雷将军:“还是审不出什么?”
“头儿死了,剩下的乌合之众,每个都说奉命行事。”
“袭击送葬团是重罪,他们也不问个为什么?”
“都是散落各地的雇佣兵,只要有钱,不问缘由,罗德出的佣金很高,大家都跟着干。”
卡迦叹气:“罗德死早了,那一箭。”
“不怪你,白眼狼的名声我听过,我有雇佣兵出生的手下,说起他的能耐,两年前砍了三个雇佣兵头子,硬是把三支游勇整成军团,不过他这次好像军团里的人都没带,全是零时队伍。”
“这说明任务很隐秘,他想结束后好抽身,所以身边的人一个不带。”卡迦不以为然:“可惜了他,能力强,运气不佳。”
哈莱眉头一松,吃掉卡迦一匹马,顿时笑得像朵花儿。
布雷将军道:“审来审去,这帮人只说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可放,可杀,我照你意思一说,他们果然害怕,结果还是摇头说不知道,我猜就是真的。”
卡迦随手移一步士兵:“劳烦将军看好人,没一网打尽前,我们不好判断。”
布雷将军看了眼棋盘,小布拉班特殿下势头正猛:“你怎么知道没一网打尽?他们一口咬定人都在这里。”
卡迦道:“不是他们自己说的吗?离开山谷前,他们至少有三个人,悄悄朝下来的悬崖望了一眼,他们在看什么,难道有东西落在上面了?他们是在看同伴!他们有同伴没有下来!”
“好,算你观察仔细,可我觉得多此一举。这帮雇佣兵是因为钱才走到一起的,罗德一死,任务结束,无亲无故,他们的同伙何必冒险来救人?”
“那他们何必一致隐瞒还有同伴的事实呢?因为抱有希望,才隐瞒的不是吗?”
布雷将军摸脑袋,一时不知如何反驳。这男人的观察分析能力,当一个小小的星相师真是委屈了。回去帝都后,他非常愿意给新帝一点衷心的建议。
卡迦忽然问:“如果你是罗德,是这帮人的头儿,突然看到送葬团死了一山谷,又没有合理的解释,你会怎么做?”
“先派人下去查看,再做判断。”
卡迦又问:“罗德也是资历能力阅历俱全的人,他为什么不这样做?”
布雷将军仔细想了想:“看得出来,当时他很紧张,失去了判断力。”
“还记得罗德看到殿下的……时说的话吗?‘他会以为是我干的……他一定以为是我干的’,这个‘他’,你们觉得呢?”
一直埋头下棋的哈莱插口道:“幕后指使人呗!”
卡迦道:“这个幕后指使人肯定叮嘱过罗德不能伤人,而且罗德怕他,怕到一见山谷里遍地死尸,慌张到连冷静的机会都没给自己。”
布雷将军赞同他的观点。
这棋大势已定,再三步即可告罄,卡迦话锋一转:“你说,头儿都失去判断力,还会命令一个小喽啰留在悬崖上放哨?”
“你的意思是……?”
“悬崖上的人,是因为罗德的命令不下来?还是因为看到山谷里的尸体,害怕地不敢下来?”卡迦眼里的自信,不知源于何处。他安安稳稳下完三步棋,果然听见哈莱一声欢呼:“赢了!”
这孩子,逮到了人,在树林里笑得开心,背后的手却在微微发抖,怕是顶了巨大压力,这两天夜不安寝。
布雷将军的脸色没进门时好看了:“我再加派点人手!”
阿克斯跟着送葬团走了两天,目标得到严密监护,一看就知道布防的人经验老道,心思细腻。
根据他的观察,每天半夜有二十个士兵起来替班,换前面看守的士兵去休息。交接时,有人去树林里解手,有人去吃点东西,大家互相打个招呼,目光都没放在犯人身上。这个时候,看管的力量应该最为薄弱。
阿克斯觉得,如果有谁挑这个时候上去救人,简直就在往火炕里跳。
最薄弱的防守才是最危险的圈套,他的眼睛可没有瞎——这时埋伏在周围帐篷里的士兵,绝对会把任何一只不请自来的马蜂,毫不留情地射成马蜂窝。
谁说要救人,就必须冲着被救的人去?阿克斯隐在黑暗的树杈上眯起眼,看向营地另一边的祭仪。
15、对手 。。。
夜深沉。
阿克斯蛰伏良久,直到黑毛狗按例步出帐篷,四处溜达越走越远。瞅准时机,矫健的身躯避过火光自树上滑下,悄无声息从昏暗的背面靠近祭仪。
值岗士兵的肩膀被人一拍,回头,看进一双深不见底的褐色眼瞳,霎时没了意识。
阿克斯慢慢放倒士兵的身躯,顺利蹿进祭仪,行动利落,几乎捕捉不到举手投足间的轨迹。他一进祭仪,就看到睡在床上的人。
这个贵族少年,睡着时犹如一片世间最纯净的金色琉璃。阿克斯想拍醒他,很快挫败地发现,床上之人呼吸平缓,面色红润,两个耳光下去了,偏偏弄不醒他。
巡逻士兵的脚步声近在咫尺,阿克斯当机立断,一把架起少年走出去。
吃惊写在所有人的脸上,阿克斯被团团围住之际,以最简洁的字眼提出要求。
布雷将军又惊又怒,几日来防了又防,现在这局面,却被动的什么都做不了。
双方僵持。
阿克斯果断下刀,冰冷重申:“放人!”
卡迦看着阿克斯怀里昏厥的少年,脖子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语气更冷:“你把殿下怎么了?”
阿克斯心道,我也想知道他怎么了,但只是冷笑:“放人!别让我说第三遍!”
十几个雇佣兵被立刻带来。阿克斯眼一扫,确定除了罗德,都在这里——那天悬崖上,他亲眼见到罗德怎么被斩马刀砍成两半。眼神不免黯了黯。
奇迹发生在这一刻,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眨下眼睛,但事后众人仍不敢置信。
只见适才还在昏睡的凯米尔忽然睁眼,右手漆光一闪,架在脖颈上的刀立时断成两半。少年扭过禁锢自己的手臂,凌空倒跃,一膝盖顶在男人后背,把他死死按在地上。手里乌黑通透,一把匕首指在男人颈间!
大家还在呆愣,金发少年抬头喂了一声,士兵们才想起一拥而上,把敌人捆个结实。
脖子上很长一道伤口,包扎完毕,火辣辣得疼。哈莱很生气,这人居然乘自己化身鸡毛、出去循营时进来偷袭,不仅把他脸扇肿了,还给他一刀,真是卑鄙!
这可不能算了,撩起袖子决定全部还回去。于是在阿克斯面前站定,看了他一眼,意外地发现这男人还挺英俊,虽然沦为阶下囚,却非常镇定,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直直对上自己打量的视线。一瞬间,一种莫名的轻颤,悄然扫过心尖。
哈莱什么都没做,转身走回祭仪。
午时阳光强烈,五花大绑的雇佣兵被押着走在队伍里。他们失去最后一丝希望,像瘪了气的气球,无精打采。
矮胖子悄声安慰身边沉默不语的男人:“你尽力了。”
阿克斯扯了扯嘴角。
尽力了吗?自送葬团从黄金城出发,阿克斯就注意到这位布拉班特家族的继承人:他每天把自己封闭在祭仪里,他开始绕着营地遛狗,他红着脸为狗四处道歉,他被马尸砸昏躺在篝火旁,一张纯洁无辜的脸大刺刺写着“我是送葬团唯一的弱点”!
阿克斯心里窝火,低头,嘲笑自己。
哈莱坐在祭仪门口,随路途颠簸,视线越过士兵的头盔阵,看着队伍里的背影整整一上午。男人一头深蓝色犹如避雷针般直竖的头发在阳光下甚为耀眼。感谢当日比比加一面之缘,他对他无甚恶感,即使此刻脖子还在隐隐作痛。
休息时,吩咐士兵将人单独押到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