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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好友遭受不测,才以鸡毛的身份浑水摸鱼地跟来,不料事情出现如此戏剧性的变化。哈莱没出息地脚软,忍不住趴在地上。
卡迦怀里还抱着昏厥过去的凯米尔,神龙啊,谁有胆,在一位真正的皇帝面前演了那么多天的戏!
让雷电劈死我吧!哈莱微微颤颤地想。彻底丧失回到凯米尔体内的勇气!
圣光不在,额头的十字印记逐渐消失,卡迦抱着凯米尔安安稳稳落在悬崖上。
“起来,恪守誓言的猎狗团成员们,一千年的坚守足够洗清所有的罪孽,你们的存在不是毫无意义,而是代代被费鲁兹国王所记取。我也曾私心以为一切只是传说,今天看到你们才明白,什么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和时间抗衡的东西!”
康堪萨斯的脸由青转红,刚才他还口口声声咒骂人类言而无信,是最卑贱的生物。慌张抬头,从不懂得嚅嗫的嘴,一时发不出辩解的声音。
卡迦微笑,带着一种王者的宽容:“你们以实际行动证明一切,几句怨言又能代表什么呢?”
巨人们匍匐在地,齐声叫道:“我王!”
“别呼我为王,我不过是声音的传递者。费鲁兹国王登基时必须阅读费鲁兹大帝流传下来的岁月之书,书里记载的内容保证每一任皇帝都能继承帝国的最高机密。我刚才所说不过书中原文,费鲁兹大帝希望有朝一日后代遇见他的亲族,可以亲口将这些内容转述。人类因憎恨称呼你们为猎狗团,现在,这种憎恨不再有生存的土壤。所以,让这个称呼彻底消失吧。出现在人类面前,你们将获得应有的尊严。”
巨人们抱头痛哭,泣不成声。
拥有比人类俨长的寿命,当年经历过人间屠戮的父辈们却在百年前过世。背负的罪孽感代代相传,没有消失。非人非魔的他们不属于任何一方,在历史夹缝中求生。无数次在心中反抗,为什么他们的存在需要得到人类的肯定?为什么他们的信守反成了一种遗弃?
坚定地告诉自己不需要,不需要!
谁知有朝一日真地听到费鲁兹大帝的遗言,真地听到人类代表说出宽恕的话语,才意识到,其实至始至终,渴望获得认可的心根深蒂固,对同类的背叛需要得到宽恕。
他们需要,一直都需要!
被巨人们震耳欲聋的哭声感染,哈莱也泫然欲泣。历史他很熟悉,可这东西一旦遽然展开在普通人面前,必然带来一种让人把持不住的眩晕。作为这段隐秘的目击者,哈莱连吸三口气,镇定,镇定,镇定!
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卡迦对康堪萨斯苦笑:“这位首领……。”
“康堪萨斯。”
“好吧,康堪萨斯。”卡迦点了点头,看向怀中少年:“帮个忙,我需要一间安静的房间,尽快让我的同伴苏醒。”
于是,他立即得到康堪萨斯自己的寝殿。
把无法克制坚定跟随的巨人们拒在门外,卡迦微笑着说:“给我一点时间,看看他怎么了。”
关门前,哈莱从门缝溜进去。鸡毛跟着主人,天经地义。卡迦却没注意到它,关好门,将凯米尔放到床上,像泄光所有的力气,一头栽倒在少年身上,用手掩住嘴,爆发出一阵痛苦的干咳
哈莱吃了一惊,谁都能瞧出,此时他连上床都费劲,但仍不忘脱下外衣罩在凯米尔身上。等终于躺倒在床,五指抽搐地抓紧胸口,嘴边溢出煎熬的呻吟,陷入一种让人不安的昏迷。
油尽灯枯,筋疲力尽,好似刚才的魔法耗光了生命的本元。
……
“人类都有病根,之一是贪念,而我是贪吃,误食毒草伤了肺,落下的报应。”
“告诉你,晚饭前我看了魔法小报,上面说陛下死于花粉过敏。”
……
哈莱脑里一团乱,跳上床,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回去凯米尔体内,受伤的躯体疼痛难忍,但哈莱坚持着穿起卡迦的外衣。
探探他的额头,冰凉一片,握住他的手,火热滚烫。哈莱不明白,两种截然不同的体感,为什么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寝殿里看一圈,找到一些罐子里的水,尝了尝可以喝,忙喂一点到卡迦干裂的唇边。
这些事做完,哈莱痛得满头大汗,靠在床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费鲁兹十世……
谁能相信,躺在身边的男人,居然是统治费鲁兹帝国整整十五年的国王。
葬礼上看过火焰中的影像,关键时记忆总是辜负,回忆不起细节太正常了,将那道淡淡的身影和面前活生生的人重合,实在困难至极。
难怪要留胡子!
手指沿着卡迦的脸勾勒出应有的轮廓,猜想茂密胡须下,掩盖了一张怎样的脸面。
手指一顿,忽然想到,如果卡迦是费鲁兹十世,对真的凯米尔岂非很熟悉?
……
“殿下在费鲁兹大宫学习时,就是一名非常有钻研精神的学生,我曾拜读过您获得陛下嘉奖的那篇论文。”
“殿下也是假的吧?”
“可是长发那么多年,您到现在还不习惯自己的头发吗?”
……
哈莱脸色发青,满满都是寻死的心,他是否早就看出端倪?
想都没想脱下衣服,照之前的样子盖在身上,重新躺好,离开自己的身体。
神龙啊!怜悯我此刻的伤痛,这懦弱的逃遁,并非因为没有勇气面对清醒过来的皇帝!
卡迦昏迷的时间不长,但醒来后虚弱依旧,在床边靠一会儿,似乎想着后面的打算。
开门,让康堪萨斯进来。对自己异常的脸色,淡淡的以为同伴灌输能量,耗损精力为由,轻轻揭过去。至于同伴得到能量后为何任然昏迷不醒,他没有解释。康堪萨斯恭敬有加,并不起疑。
随后问了巨人王一些族人的情况。哈莱庆幸躲在鸡毛身体里,可以光明正大地旁听。
巨人们潜伏在这片血域沙漠整整一千年。最初这座石头宫殿建在沙漠边缘,后来岁月更替,潜移默化,强风沙将宫殿掩埋,才形成如今的沙下之城。魔法足以为生存提供必须的供给,但他们喜欢利用四通八达的甬道,捕捉沙漠上的猎物。最大的问题在于长期生活在特殊环境里,魔法增加与生俱来的身高和体魄,却吝啬地降低生育能力。七百年后恶果显现,最初五千多人降到现在一千出头。尤其是雄性族人,数量更加凋零,为此每任康堪萨斯圆月之夜都会在族中举行公开的交合仪式,希望通过神的认可,赐予被选中的女性生育子嗣的权利。
巨人王说这话时的语气和说别的没有不同,唯独哈莱不自在,想起自己的确倒霉地破坏了人家的“仪式”,尴尬不已,使劲甩头,想把那香艳场景甩出脑海去。
卡迦也大致说了进入血域沙漠的原因,并询问前面的路程。他的叙述一向分寸,该忽略的全数忽略,几句话就是一个故事。
哈莱原本以为这是卡迦的个人能力,现在才知道,这根本是他的职业习惯。
康堪萨斯听完卡迦的叙述,脸色一变:“王,千万别再往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左滚滚右滚滚,大家的鼓励真给力,继续求疼爱~~~~~
29、决定 。。。
康堪萨斯听完卡迦的叙述,脸色一变:“王,千万别往前走了。七百年前,祖父派一队族人往西,过了半个沙漠,进入莽原,没人回来。三百年前,父亲派勇士再去,只有一个人回来了。”巨人王像回忆着什么骇人听闻的往事:“……我们认出他来,只因脑袋还在,其他的,就剩白骨架子了。”
“白骨架子?”
“皮肉内脏,都没了。”
“怎么造成的?”
“不知道。沙漠我们了解,没东西造成这种伤害;可不在沙漠里伤的,他的伤那么重,不可能挺得住,走长路回来。”
“往西出沙漠,还需多长时间?”
“幸运的话,圆月到月缺。”
当年费鲁兹大帝和萧斯特肯定进过莽原,之后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吗?卡迦沉默片刻,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为何还要往前走?之前启行,是受黑炎骑士团逼迫,如今巧遇猎狗团,借其力量,足以让局面扭转。难道他们真地要去找寻神龙之蚀吗?
安德烈,你成功取代我登基为帝,为什么还要对神龙之蚀如此执着?!
卡迦回头看了眼还在昏迷的凯米尔。
看到卡迦回头注视昏迷的自己,哈莱绝不会想到,此时此刻的卡迦心里在想什么。
很久之后,为这一眼,为了身为费鲁兹十世的卡迦当时的决定,哈莱该感激,也或该恨他。
感激也好恨也罢,这一念之差注定被刻在历史长河中,无法抹去,无法更改。
太多的前因,造成太多的后果。只是很多东西,始料未及。
这,永远是人生和历史的缺憾之一。
卡迦下了决定,对康堪萨斯道:“不要担心。路,还要走下去。现在请你再帮个忙。”
和巨人们互瞪了很长时间,被带走的凯米尔和星相师仍旧没有消息。黑熊想拔武器冲上去。他很清楚,救不回布拉班特,某些人的人生终点就在眼前。别人的生死他不在乎,但总有些人是例外。
焦躁地撇一眼盘腿而坐的蓝发男人,对方的坐姿显示出不属于随意的平静,焦虑和担忧掩盖在平静下,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思考什么东西。
忽然,男人站起来。
阿克斯看到那些消失的巨人们重回大殿。
巨人王面无表情,一挥手,人群里扔出两个人:“这个人类很勇敢,他的行动证明一切。神说,为难勇敢的人,不可以,你们走吧!”
峰回路转,黑熊对巨人王态度上的转变还在错愕,阿克斯却不拖延,让黑甲骑士抱了两名伤员,恰当地表达谢意后转身离开。但不忘提出让一名巨人代为引路,进大殿时绕了无数迷宫,他不想出去时,还要多走冤枉路。
重回沙漠已是黎明,清淡的流沙云在天际被初生的朝阳染红。
阿克斯蹲下细看两人伤势,一个胸口塌陷,胸骨骨折;一个重度烧伤,满身水泡。
黑熊疗伤完毕,哈莱挑了最好时机回到躯体,对身边同样清醒过来的卡迦,彻底无语。
被追问带走的时段发生什么,卡迦淡淡道:“以他们想要的方式,证明人类不是胆小鬼。”这话结合伤势,大家被一些自行想象的细节折服,不再探究真相。尤其是黑熊,明白星相师救下的不仅是凯米尔,从此收起蛮横态度。
骑士团准备充足,阿克斯要到一套备用衣裤。于是哈莱终于结束赤身裸体的半个夜晚。
沉默持续着,直到阿克斯悄声提醒他,是否该为卡迦的行为致以必要的感谢。
哈莱从震惊中返回一些神智,才想起,作为那个一直昏迷不醒,醒来后发觉已获营救的角色,这么做是必须的。
走到卡迦面前,低头看着脚尖的沙子,声音颤抖道:“谢谢你……又救了我。”
没有笑声,但头顶的男人分明绽出一抹笑容:“我没做什么,殿下不用往心里去。”
是,你没做什么,不过又往岩浆里跳一次,然后让巨人们把烫得一身是伤的你扔出来而已。
只有这样,才能合理地解决问题又不暴露身份,是吗?
但,非得挑这种方式吗?黑熊治得好你的伤,却抹不去你的痛。为什么对自己那么狠心?难道当皇帝的人,都从不顾及自己?
哈莱眼睛一闭,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我是费鲁兹帝国未来的大神官,保护我是你的职责……你是不是又想说这句话?”
不想再有意外发生,黑熊命令队伍尽快启程。傍晚,阿克斯多搭一顶帐篷,对卡迦一努嘴,让他好好休息。说罢把哈莱拖进另一顶。
阿克斯盯着少年的侧脸,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很消沉啊。”
哈莱神思不属,低头恩了一声。
阿克斯看他半晌:“过来。”
哈莱挪过去一点。
阿克斯从身后抱着他,一同躺下。
很久没有声音。
哈莱悄悄叹息,不自觉放下疲惫的身心,闭上眼睛。
略微平复震惊,分析能力重回大脑,根据认识来点点滴滴的回忆,及接下去数日里不着痕迹的观察,哈莱基本拼凑出一套关于费鲁兹十世的合理解释。
…为何明明活着,却有葬礼?
…还用说?当然是费鲁兹亲王谋杀兄长,以卑劣手段篡夺了王位。误食毒草?骗三岁小孩子啊?
…费鲁兹亲王知道他还活着吗?
…当然不知道,知道还会让他活着吗?哪个国家容得下两位国王?
…他为何成了团里的星相师?
…还记得国葬期间必须持特签的出入令才能进出黄金城吗?扮星相师混在送葬团,总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