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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要是没个能掌得了舵的当家人,那前景几乎是完全可以预见——只会坏不会好。世人常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可是就现在来看。朱老爷子只要一死,朱家立刻就是后继无人,别说五世了,能撑得过三代就不错。
“那现在人呢?”
“我把她安置在客栈里头了。”
“是什么样的人家?”
“姓刘,她父亲是做绸缎生意的。和咱们家铺子有些往来。上次我去于江,经过杭州的时候也和他见过一面,这次他请我赴宴,我也没多想就去了……”
“他女儿呢?”
“应该和弟妹一般大,呃,可能比弟妹小半岁吧,很温柔和顺……”
虽然朱长安不说,朱慕贤也没见过这个刘氏,但是他能断定刘氏的相貌肯定比三嫂韩氏要美貌。因为朱长安就是这么个人。他可不会高尚的只看人脾气好不好识不识字,对他来说,第一位的肯定是相貌。假如这个刘氏不美貌,朱长安绝不会这么顾惜她舍不得她。
朱长安也有点儿心虚。对长辈,对妻子,这件事儿都不怎么能交待得过去。他和朱慕贤诉苦。也有求助的意思在里头。
如果朱慕贤愿意帮忙在祖父面前求情,老爷子那关只要过了,其他人都好说。爹娘总不会和老爷子顶着干,韩氏肚子一直没动静,他另纳一个妾二太太也不会太生气。
韩氏那边……
朱长安有点畏缩,他到家这么半天了,都没去和韩氏照面儿。
平心而论,韩氏除了相貌不怎么出挑,真的挑不出多少毛病来。朱长安对她不怎么喜欢得起来,两人相处除了新婚时的几日亲近,后头也就是相敬如宾。
韩氏没什么失德之处,朱长安出去一趟,家里谁都没告诉,就给自己弄了个妾回来,这对妻子实在是不好交待。对着兄弟能说的理由,对着妻子可是万万不能说的,男人的面子和自尊可是很金贵的。
人都已经带到京城来了,要给退回去也不可能。朱长安当时迷迷糊糊被人捉了奸,为了脱身,还写了一张文书并捺了指印——这个才是最要命的。
“那姓刘的,没勒索你什么好处?”
朱长安摇了摇头:“没有。”
不过朱慕贤也明白,人家不必要张口要什么好处,只要他女儿进了朱家,天高皇帝远的,他在杭州就能以朱家的亲家身份自居。就算谋不到什么好处,官面儿上看着这一层关系,也必然在许多事上给刘家方便。毕竟朱老爷子现在是礼部尚书,很能唬得住人。这个刘氏再生下个一儿半女的,那她的地位还有与刘家的关系就更稳固了。商户人家把女儿送与人做妾的并不少见,大都是为了借助这种关系打通关节稳固地位。
朱慕贤想到这儿,不由得庆幸——幸好李家并非这样的人家,又林也是个极好的妻子。
纸里包不住火,与其长久的欺瞒下去,到最后不可收拾,朱慕贤给朱长安的建议是,让他自己去向老爷子坦白。
朱长安一想到要见祖父就直想打哆嗦,但是堂弟说的话也有道理。现在去认错,固然一顿罚免不了。但是如果再瞒下去,等到真相大白的一天,祖父不但要为他的轻浮和妄为生气,要为他的欺瞒再多添一重恼怒。自己去认错的话,以朱慕贤对祖父的了解,罚也是会罚的,但是能认错,能改过,朱老爷子心里不会太愤怒太难过。
朱长安最终被堂弟劝服,去向朱老爷子老老实实坦诚了这件事。朱老爷子气了个倒仰——少年人贪花好色难免,可是总得知道分寸。朱长安被人灌了点儿迷汤,就犯下这等大错,不罚是肯定不行的。
朱长安被朱老爷子一顿板子打得皮开肉绽鬼哭狼嚎的,二太太心疼要死,抱着儿子下跪求情。她本来也恼儿子,但是当娘的总是怜惜之心占据上风。儿子再不好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朱老爷子就势也收了手,勒令朱长安回去好好反省。那个刘氏既然是写过文书的人,把她搁在客栈里就很不合适,应该接回来。
二太太忙一迭声的应着,打发人去把刘氏接来。不过并没有给她什么说法,也没什么特别的待遇,就把她和她带的丫鬟扔在客房里。想做正经做妾,被称一声姨妈妈,也得要行个礼敬个茶才能算数。现在家里这样,实在也顾不上,先含糊着住下。
就二太太来说,虽然她不反对儿子纳妾,但是纳的人也得是她掌眼过目的才行。这刘氏自己主动贴上来,哪个当娘的都不喜欢这种别有用心的女人缠上自己的儿子。所以二太太冷落她倒不是出于对儿媳妇的同情和支持,纯粹是刘氏不是她理想中的人选而已。
又林约束桃缘居的人不要对这事儿说三道四,不过她也知道,家里下人都在议论,主子发了庆,顶多是表面上收敛一下,私底下该议论还是议论。
据在客院儿伺候见过刘氏的人说,这个刘氏生得的确挺美貌,和四少奶奶一样都是典型的江南女子。但是四少奶奶端庄大方,刘氏看起来却更风流婀娜。当然,比这更难听的话还有,比如说,三少爷会不会做了冤大头,捡了人家的破鞋自己还不知道?有人挺内行,说一些行商人家常用来路不正的美貌姑娘充女儿和人结亲之类……总之都不是好话。胡妈妈听了一耳朵,听见她们话里话外还拉扯上又林,又不方便和她们理论这个,只能忍了气走开,不过把那几个人都牢牢记住了。将来有机会再和她们算今天这账。
这件事里最难受的是韩氏,成亲也有一年了,肚子没有动静,婆婆盯得紧,心里已经够焦急的。丈夫出门这么些日子,她也很是挂心,可是想不到他回来就带了个女人回来。
虽然说男人逢场作戏并不算什么大事,可是丈夫对她怎么样,韩氏自己心里最清楚。他一贯对她也都是应付敷衍,从来没什么柔情蜜意。
相比之下,她多羡慕四少奶奶。小夫妻那样要好,那种温存恩爱的情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也没有什么碍眼的通房。
都是命,旁人命好,她的命该如此。
那个刘氏虽然现在没名没份的撂在客院里,可是韩氏知道这是暂时的。只要朱长安心里头有她,早晚还是会把她正式纳了。
就算没有张氏,这院儿里还有两个通房大丫头,将来只怕还有什么张氏王氏的在后头等着。她将来的日子就象大太太那样,先是恨一个又一个的狐狸精,再与丈夫反目——大太太至少还有亲生的三个孩子傍身,她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呢。
第二百二十章
那天进香骡马受惊的事情,朱府的大多数人只认是一个意外,众人的注意力早就被三少爷回来带回个美妾的新消息给吸引去了。包括大太太在内的许多人,都对新来的小妾刘氏持续关注。不少人借着送东送西的借口故意从客院儿门口路过,还有的没事找事也得从那里路过一趟,就为了瞧一瞧这个贴上来做妾的美貌女子的真面目。而进香路上发生的变故,以及无辜丧命的丫鬟小珠,已经没有几个人能记得她了。
三姑娘在养伤,那天的变故让她久久没回过神来,连接骨的时候都没顾上哭。现在惊悸劲儿过去了,倒是开始天天哭闹不止。对小珠的死她并不怎么伤心,虽然是伺候她几年的丫鬟,可是丫鬟嘛,死了一个再换一个就是了,谁让她自己命不好摔死了?她伤心的是自己。她总疑心她的腿会断,觉得其他人都存心暗害她不想她好过,每天都哭哭啼啼的,吵着要再找更好的郎中来给她治腿。当然,没有人理会她。现在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为别的事忙碌烦心。
朱心瑜就在这样一片气氛中出嫁了。
对旁人来说,一个庶女出嫁,不算什么大事。她嫁的人还只是举子——石沛清这次落了榜。
但是对朱心瑜和徐姨娘来说,这就是天大的事情了。朱心瑜忐忑,徐姨娘不舍。这一嫁出去,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想见一面都难。她若受了委屈,一个姨娘又怎么能给女儿撑腰呢?
这门亲事算是朱心瑜自己看中的。心里多少还有些底气。到了出嫁那日,徐姨娘一早过来。她不能上前,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女儿梳头,开脸。换上嫁衣。
瞅着没人时候,徐姨娘安慰女儿:“不要惦记家里,好好过日子。好好侍奉丈夫和公婆,早点生下孩子……你在婆家好了,姨娘也就放心了。”
朱心瑜也安慰她:“姨娘不要太挂念我,石家人口简单,乡里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姑父看着就忠厚,公婆也是老实巴交的人。我的日子一定不会难过。你自己在家要多保重,得空我会回来看你。”
又林和钟氏站在门外头,把两人的话都听到了。
这一对母女也着实不容易,都在替对方着想。
朱慕贤做为兄长,是要送嫁的。好在石家也是在京城迎娶。成过亲回完门之后才会回保定去。朱慕贤倒是对这门亲事挺放心的。一是石沛清人品端方,他信得过。再者说,石沛清将来还有要仰仗朱家的地方,不会对妻子不好的。
朱慧萍看着二姐出嫁,两人平时感情也不好,她只是觉得嫉妒不平。眼见着朱心瑜嫁了,她自己的姻缘还不知道在什么地主。腿到现在都不能下地行走,谁知道哪年哪月家人才会给她说亲?
她又在屋里唤人,新拨来伺候她的丫鬟可没有小珠那么服管。知道她脾气不好,又厌烦她吵闹打骂,能躲就躲出去。朱慧萍口渴想吃茶都叫不着人,她又不敢自己下床去倒茶,越是气,越觉得干渴。越干渴。就觉是生气。
连丫鬟婆子都敢这样怠慢她,更何况是其他人?
她的腿可怎么办?她的将来怎么办?
朱长安今天也露了面——这样大的场合,他要再不露面,别人一问起缘故来,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可不就全知道了?
其实伤都在皮肉,已经收口了,只是他不太好意思见人,所以一直待在屋里。再说,老爷子可能还没消气,他这么快出来活动,也太招眼儿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养伤,韩氏都不理会他,让两个通房小心伺候。朱长安自己心虚,也知道妻子为什么不来理他——他是为了纳新人挨的打,对妻子来说,伤的也是她的颜面和在这个家里的尊严地位。
朱长安对妻子也有些愧意。
不过今天是办喜事,他穿得一身簇新,就算是知道他挨打的人,也看不出什么痕迹来,关系一般的客人,就更不会知道了。
既然已经露了面,就不好再借着养伤为理由躲在屋里了。第二天只能规规矩矩去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对朱长守真是恨铁不成钢。也怜惜他挨了打,把他叫到跟前打仔细打量一下,瘦了点儿,精神倒还好。
“你可知道错了?看你下次还敢胡闹!”
朱长安诚恳的认错:“孙儿是真的知道错了,祖母别生气,若是为了我气坏了身子,那孙儿的罪过就更大了。”
“唉,年轻人,这上头把持不住也是难免的。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做人做事,要稳重,凡事三思而后行,可不要再出这样的事了。”
“是,孙儿知道了。”
老太太点点头,终于发了话:“那个刘氏,既然已经对你托付终身了,过几天找个好日子,让她给你媳妇端茶见礼,正经的纳了吧,这么不明不白的搁着,反而会让人说闲话。”
祖母的体谅让朱长安越发惭愧:“都是孙儿的错……”
“犯错不要紧,改了就行。”老太太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你祖父打你板子,也是希望你学好,你可别在心里偷偷记恨他。”
朱长安忙说:“孙儿不会的,孙儿知道祖父是为了我好。”
“嗯。”老太太点了点头:“你媳妇生气也是难免的,谁让你干出这样的事儿来,既伤了她的心,也伤了她的脸面。回来我把她叫来,你给她赔个礼,赶紧合好吧,老住在西屋里也不象话。”
说曹操曹操到,韩氏也过来了。
从那次吵过嘴之后,朱明娟就不大和她嫂子一起过来请安了。韩氏一进屋看到朱长安也在,明显有些意外。
她给老太太请过安。就站在一边不吭声。
“我知道你生他气,长安这一回是太不象话了。”老太太示意朱长安:“去把案子上那个掸子拿过来。”
朱长安窘得脸通红——对他这么个脸皮很厚实坚韧的人来说这真是难得一见的事情。可是老太太的话他也不能不听。
那是一把扎得相当漂亮的掸子,杆子粗,掸毛厚密。
取过来之后。老太太抬抬下巴:“交给你媳妇去。”
朱长安垂着头,挪了两步,站到韩氏身边。两手把掸子托着一递。
韩氏没接。
老太太轻描淡写的说:“长安媳妇儿,我知道你有气。换了我啊,我也得气。他这事儿做的是不对,他祖父打他板子,那是因为他犯了家规。你这里呢,他迟迟不赔礼认错,是另一回事。一码归一码。这掸子你接着。想怎么抽他就怎么抽他,这屋里的事儿没人敢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