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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要当心,不能大意。”朱慕贤拿出个小药瓶来:“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药膏,还是宫里的方子,用了十几味药,调了蜂蜡与珍珠粉,外用是很好的,每天早晚各涂一次,应该不会留疤。”
又林接了过来:“多谢你记挂着。”
两人一个坐,一个站,又林倘若不抬起头,朱慕贤就只能看见她的发顶。又林今天根本就没想到要见人,因此也没认真打扮,头发就梳了个垂花髻,显得松散而慵懒。
其实两人并不陌生,可是说起来,的确很久没见面了。先是朱慕贤备考,后来两人定了亲,也见不着。朱慕贤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好象有一团热乎乎的东西在胸口翻腾,这种感觉挺陌生,可是感觉并不坏。
从前他见过又林很多次,可是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又林年纪还小,象个孩子,朱慕贤对她当然没有什么想法。后来虽然日子一天天过去,可是他对她还一直维持着初见面时的感觉。两人定亲的时候,朱慕贤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既觉得此事十分突然,可是心里又隐约觉得,这桩亲事并没有多么令人难以接受。
他现在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又林――不是象过去那样象在看一个孩子,或是看一个朋友,而是用打量未来妻子的目光打量她。
又林是典型的南方女子,说话声音脆而轻柔,身量婀娜纤巧,皮肤更是出奇的细嫩,象是一把能掐出水来。她抬起头看他时的样子情态动人,阳光照在她脸上,肌肤白得象是半透明的,仿佛会发光一般。朱慕贤脸颊和耳朵微微发热,他突然意识到,他未来的妻子是个十分清秀动人的美人。
但是比容貌身形更要紧的,是她的脾气性格――
她很开朗,也很明理,还非常善解人意。
“我一直想和你见一面,说说话,”朱慕贤轻声说:“我也知道这么冒然来见你是太唐突了,还请你别见怪。”
“不会。”又林忽然想起件事,昨天晚上有人传错了话,害得她摔了一跤,总不会是朱慕贤想见她,让人假传消息吧?
不,不会,这不是他的风格。他想见她,大可以通过表哥,以两人的交情,表哥不会不帮他。他犯不着用这种歪门邪道的办法。再说,那小丫头说了,找她传话的也是个丫鬟,肯定和朱慕贤没关系。
又林在心里暗笑自己实在想多了。
他没说他一直想见又林是想说什么话,又林也体贴的没追问。
不过她心里在猜想,朱慕贤心中最重要的女子,应该是他的表妹。虽然两人姻缘难谐,他应该一时也不会忘记她。
这个人是个非常长情的人,这个又林知道。
但又林也知道朱慕贤也是个明事理又顾家的人,就算他心中还是惦记着于表妹,他对成为自己妻子的人也一定会很温柔也很尊重。
能有这些也就够了,又林并不奢望两人能恩爱非常,如胶似漆,那是不太切合实际的奢望。
“这桩婚事,虽然是长辈做主的……”朱慕贤声音温醇,恰如缓缓流淌的溪水:“可我也很欢喜。”
又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听着他说:“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我觉得我实在是个有福气的人。”
这下是听明白了,又林的脸轰一声,象是点燃了焰火,瞬间通红火烫。
这人怎么突然这样说,她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再说,再说表哥和小英还站在那边呢,他们要是听见了,这可真是……
脑子里嗡嗡直响,心跳得又快又乱,又林只觉得声音发涩,她只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院子外的喧嚣声隔着墙传来,显得很不真实。枝头变黄的叶子被风吹落下来,轻飘飘落在她的裙角边。
刘书昭在那边摆了下手催促,示意他时间不多。
朱慕贤弯下腰来,把她裙角边的那片黄叶拣起,两人的目光对上,又林发现朱慕贤也和记忆中稍有不同――或许是经的事多了,也可能是年岁渐长,他脸上更多的出现了属于成年人的稳重和深沉。
“你多保重。”
又林轻声说:“你也是。”
第150章
刘书昭还是有些心虚的,生怕让人看见――他挨顿责骂倒是小事,可是不能带累了表妹的名声。要不是朱慕贤言辞恳切的央求,他可不会同意这档子事儿。
不过朱慕贤也说话算数,就递了一小瓶子药膏,说了两句话,并没什么越轨的言辞举止。
刘书昭现在心情十分复杂。在朱家没有提亲之前,他和朱慕贤的关系那是要好的同窗,好友。朱慕贤这个人虽然年纪并不大,但是极有风度,为人大方,又勤学上进。刘书昭和他脾气相投,两人很是谈得来。
正因为他们要好,所以刘书昭也知道朱慕贤有位青梅竹马的表妹这件事。从前倔还拿这事打趣过他。可是那会儿谁能想到,朱慕贤和他表妹有缘无份,却眼见要迎娶自己表妹了。
当朋友,当好兄弟看,刘书昭觉得朱慕贤哪哪儿都好。可是要把他当妹婿看,那顿时就毛病极多了。比如朱家复杂的背景,家庭关系,朱慕贤的性格,还有他曾经钟情过他那位表妹――瞧,能挑出一大堆的毛病来。
但这桩亲事已经成了定局,都下过聘了,日子也定了,不到一年的功夫,表妹一过门,两人就真成了亲戚了。刘书昭虽然和朱慕贤相处时还是一如既往,可是心里到底有点古怪的感觉,看他的目光不免也带了几分探究。朱慕贤仿佛一无所觉,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两人出了院门,刘书昭压低声音说:“此事仅此一回,下不为例。”
朱慕贤朝他揖了下手:“足感盛情,我也知道刘兄为了我担了风险了。”
“我这算什么风险,关键是要让旁人知道,对表妹的名声不好。就是你家里长辈听闻了,只怕都会觉得表妹轻浮。”
朱慕贤心说,他和又林偷偷见面实在不是头一次了。
当然他也知道,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以前两人见面。为的从来不是私情,虽然见面也要避着人,可是彼此心里是坦荡荡的。那是为了替另一对有情人分忧搭线。
可是现在,他和又林是未婚夫妻关系了,这私下见面可就是越礼之举。中秋的时候他曾经去李家送过节礼,当然,没有见着又林。李家上下对未来姑爷当然是热情款待,格外殷勤。
虽然李光沛的热情中。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这个朱慕贤懂得,李光沛是不放心,也不太甘心。养了十几年的掌上明珠,要被一个毛头小子拐走,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会一辈子待女儿好,教当爹的人怎么放心得下?
所以这次刘书昭嫁妹,朱慕贤一听说又林也随四奶奶一同过来了,心思顿时活动开了。在于江的时候,虽然两家只一墙之隔,可是那一堵墙却牢固难以逾越。
到现在到了东潭。同样是来做客,这见面的难度可就低得多了。更何况。这儿还有刘书昭可以帮忙原牵线搭桥。
他出门的时候,朱老太太嘱咐他带着两三样常用药,还有治外伤的药膏,他还觉得没那必要。毕竟只来这么两三日。可是现在他十分庆幸,到底还是长辈想得周到,出门在外什么事儿都会遇上,幸好带了这药膏。正好用上。药膏还是前番朱大太太从京城来时特意给他捎来的,涂擦外伤最合适,本地还真找不出这么好的药膏来。
朱慕贤脚步轻快。唇角带笑。刘书昭斜了他一眼,以前看这位好友哪哪儿都顺眼,可是现在看他微笑的样子,温文的姿态,全都不顺眼,只觉得拳头痒痒的,很想冲他脸上来那么几下。
“说起来,表妹平时是很大方稳重的,要不是听人误传了消息,以为是姑母摔伤了,她也不会焦急着赶路跌那一跤。”
朱慕贤顺着他的话说:“正是……李姑娘一贯孝顺,关心则乱。”
嗯,他明白就好,刘书昭想传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又林对长辈是很孝顺的,这也不是他夸口,的确是实情,远近的人都知道。
又林打开药瓶儿闻了闻味儿,味道很是清香,要不说是药,倒要当成是胭脂膏子。
“姑娘,要用这药吗?”
又林说:“先放着吧。”
有人送了晚饭来,小英忙迎上去接了食盒。送饭的那个媳妇笑着问候又林:“表姑娘好,腿疼的可好些了?要是不舒服可千万别瞒着。我们奶奶吩咐给姑娘做了两样小菜,都是姑娘平素喜欢吃的。可不是那大灶烧的,这几天请客,大灶上忙,做的粗疏,又油腻,这是单开的小灶做的,姑娘可得多吃点儿。”
又林笑着说:“让舅母担心了,我没什么大事儿。”
小英揭开食盒把碗碟一样样拿出来,果然菜色清淡,是又林喜欢的,可见二舅母虽然忙着操持,还是很关心又林这边。
“帮我和舅母说声费心。”
“表姑娘快别客气。”那个媳妇说:“那我先去前头支应着,今天客人多,事儿也忙。过一会儿我再来收碗筷。”
又林唤住她:“嫂子等等,我忽然想起件事来。昨天晚上那个给我传话的小丫头,可受了责罚?”
那个媳妇觉得又林肯定是想出出气,忙说:“我们奶奶发过话了,因为这两天是大喜的日子,所以只是饿她两顿饭。等我们姑娘出了门子,再好生发落她, 给表姑娘出气。这丫头平时只干点粗活儿,传个话都说不明白,也该罚一罚,她才能学个乖呢。”
又林却说:“我正想说,这事儿就算了吧。她也不是存心的,人多事忙难免出错,是我自己绊了一跤,错处不全在她在身上。”
那个媳妇忙说:“哎哟,表姑娘就是好心肠,那我回头就去跟金大娘说一声,那小丫头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遇着表姑娘这么大量的人。”
又林只是一笑,小英从荷包里抓了一把散钱给她。
“哎哟,表姑娘这也太客气了,这怎么敢当呢。”
“应该的,劳烦嫂子跑腿传话了,你先去忙吧。”
那个媳妇喜孜孜的去了,又林让小英一块儿坐下吃了饭。她胃口不怎么好,饭菜只动了一点,小英劝了她:“姑娘多吃几口吧。这受了伤,要将养皮肉,不好生吃饭哪里将养得好?再说,二舅奶奶特意吩咐了给做的,要是只吃这么两口,倒显得饭菜不合胃口,姑娘不领这个情一样。”
“你现在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又林一笑,添了半碗汤。
用过饭那个媳妇又回来收拾碗筷和食盒,让又林有些意外的是,她把那个小丫头也带过来了。
“快,给表姑娘磕头。你办事这么毛糙,害得姑娘受了伤,姑娘反倒过来替你说情,你可得好生谢过姑娘。”
那个小丫头低着头,整个人显得胆怯瑟缩,很麻利的双膝跑下,给又林磕了个头,小声说:“谢谢表姑娘。”
“快起来。”
她还跪着没敢抬头,小英过去把她给拉了起来:“别跪了,姑娘都说不怪你了。”
昨晚天黑,又匆忙,又林都没仔细看清她的模样。这会再看,这小丫头瘦仃仃的,穿的是件半旧不新的茄紫色短衫,下头是深油绿的裙子――裙子成色倒是比衣服要新一些。这两件一看都不是这个年纪的该穿的颜色,很明显是旁人的衣裳改小了,匆忙间凑和穿上的。小脸儿黄黄的,看样子还没十岁。
又林以前也常往二舅舅家来,上上下下的人都认得,倒是没见过这小丫头。
“你叫什么?”
她看了那个媳妇一眼,小声地答:“我叫三妞儿。”
她从昨晚到现在,大概没少受惊吓,说不定眼都没合,看起来很是憔悴。又林声音温和:“家里几口人?什么时候来做事的?”
“爹不在了……家里还有娘和妹妹。”
这么几句话就足以让又林了解大概。家里没有顶梁柱了,生计没着落,更加养不活孩子他。旁边那个媳妇说:“她是才买来的。就是四月里办喜事的时候,家里人有点儿不够使唤了,才买了几个,她是那会儿一起买来的,手脚粗笨,也不懂事。”
看着她,又林觉得自己已经够幸运的。她的身份是个小姐,衣食无忧。要是变成三妞儿这样的,只怕也得卖身做丫鬟。
又林的本意也不是让她过来磕头拜谢,只不过觉得她也没犯大错,要是舅母认真的责罚她,一个小孩儿也怪可怜的。说了几句话,就让她们出去了。
四奶奶也过来了一趟,关切的问又林吃了什么,伤处疼不疼。又林替三妞儿求情的事儿四奶奶也知道了。
“你在你舅舅家摔着,舅母当然过意不去。再说她管着家,遇事不能太松泛了,不然下人有样学样,都不知道怕,那就更难管了。”
“我就是觉得那小丫头太小了。再说,我也不想舅母为这事儿烦心。”
四奶奶摸摸女儿的脸:“我知道你憋闷,再忍明儿一天,后天一早咱们就动身回家去。对了,今天涂了药没有?”
说起药,又林想起下午的事,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