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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的成长和苏醒,是因为血肉的祭奠。他吞食了多少血气肉香,他的变化就有多快。他为到达所到之地,成就所要之物,忠诚地遵从自己的意志,无善无恶,无不可做之事。
魔物世界,人命之轻,意念之重,是作为人的明城,永远也无法理解的。和魔物相拥有染,已经是小道士强韧神经的底线。
“唔……不懂你!……放开,龙游!别这样!在这里……”这边厢正忙,那边厢传来人声。是明达来叫人吃饭。
明达的脑袋在後门探了一探,嘟囔著没人,往回走了。後墙边杂草乱树是否比平日格外丛立集密,明达根本没细看。
杂草乱树边,倚著墙,有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大石头的後面,阴影里掩著两个搂做团的人。
明城正被龙游弄得脚发软,忽然听见三师兄的声音,血往脑门上冲,瞅著龙游说不出话来。
龙游了然明城不愿为人所见,快施了一个屏障,本来朗朗之地,硬搬来杂草树石,抱著明城隐在石後。
明城既感於龙游的本事和聪敏,又愧於自己有污道门的行为,更对连道观周边熟悉景色变样都一无所觉的笨蛋师兄颇生纳罕。情绪微妙。
明达离开,幻相消失,明亮的日光照在明城靡软的身体上,像打上烙印。
明城缩在龙游怀里,衣衫不正,面色绯红。若不是两股战战,意迷神失,他绝不容许自己这副摸样曝於天光下。鼻尖是龙游的香,紧夹腿间停留的是龙游探入的手,轻抚後背的是暖适的热意……想等待自己舒缓过来,却只听得见鼓擂的心跳,愈来愈不稳。
逃不开,所以怕,怕龙游的靠近。自责和羞耻,前所未有地在明城的心底澎湃呼啸。奉天观里,近在咫尺的,是师叔师傅,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姐;奉天观外,一墙之隔,是耽於欲念,和魔物纠缠不清的丑陋本相……真的只是一己之事吗?岂非一己之私!
呵……龙游,我是不是错了?……明城平白打了个冷颤。
龙游更加温柔地把小道士收拢在怀。
异种奇闻 39。争端
恢复心境,靠在龙游怀里的小道士抬起脸,对上龙游赤金的双眸。那双干净无波的眼睛里,一如既往地除了自己,再映不出其他,明城伸手遮住龙城的双目。
明城可以感觉到手掌下,龙游眨了几下眼,眼睫扫过手心,似风柳滑过心湖,明城连呼吸都颤了颤。
事到如今,龙游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丝气息,都轻易令自己的情绪和感官跟著转动,血液在叫嚣,脑袋里起火,每一个毛孔会兴奋得要爆炸,渴望贴近再贴近的这种心情,每每需要压抑再压抑,才能不纵容自己随性妄为。这是为什麽?浅显的答案,明城明白,又不想明白,他需要力量来制止这种错误的冲动。
明城的手挪开,龙游再次张开的眼睛是常人的深黑。明城看了看他,垂头起身,一件件束好在纠缠中被扯得凌乱的衣服。
龙游站在一旁。
眼睛,只要看著一个人就好,耳朵,只要听从一个人就好,走路,只要跟随一个人就好……捡起望山剑,扶著院门,踏进奉天观的明城神色复杂地回头又看了看龙游。明城恍惚觉得,龙游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虽然,成了人的形态,有了人的思维,但是和昔日悄隐小木鱼中的时候没有本质的不同……你,难道没有别的要做的事吗?──这样的话,在明城的心里打了个转,没有问出口。
明城不会承认,潜意识里,明知道不对,但他还是希望它在身边。
这一阵折腾,再到夥房,人已经没有一个了。桌上放著煮好的粥食。
明城走到盛水的木盆边,洗了洗手,拧了一块干净的布,往龙游脸上扔,埋头坐在桌边开始喝粥。
龙游把蒙在脸上的布扯下来,看看布,又看看一声不吭的明城,笑呵呵拿布擦了脸。煤灰污渍除去,一张青春英俊的脸显山露水。龙游学著明城样子拿筷夹菜,虽然会使用,但是动作笨拙,想到昨晚某人频频掉菜的“壮举”,明城皱眉夹了满满一筷子菜扔进龙游碗里,眼睛却看也不看。
即使这样,龙游很开心。他聪明地知道,他的小道士不生他的气了,起码,没像昨晚一样被讨厌。
偷人东西会有报应的。
报应很快就来了。
山上的掷坤宫里来了几个趾高气扬的白袍道士,领头的是下巴快翘到天上的简飞。他踩著奉天观的门槛就开骂!
“贼窝里的人都给我听好了,快把偷果子的飞天贼给道爷交出来!不然,道爷我就不顾同门之谊,要砸观了!”
这一叫,把奉天观里在後堂偷懒的几个徒弟给炸出来了!
明达指著简飞的鼻子骂回去:“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素忘机身边的跟屁虫,小白眉你啊!你师兄素忘机怎麽没来?扔一只狗在这儿乱吠!”
“你!我师兄下山除妖去了,才没工夫见你们!”简飞恼得脸都红了,“你们竟敢偷我们掷坤宫的东西,无耻!”
明达不咸不淡地撇脑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偷东西了?”
“我们有看到一团黑影卷了果实,就直窜入你们奉天观!”小白眉不气馁地继续对阵。
“哦,那只能说明你们掷坤宫防守不力,随便一个毛贼就能得手。哪能人都没看清,就栽赃到我们奉天观头上?”明达睁著眼睛,强词夺理,那叫一个顺。
“若真是如此,敢让我们搜一搜吗?”小白眉不屑地扫了一眼奉天观众。小白眉身後的人附和。
怎麽能搜呢?就算师傅拿去给师叔的几只果子都已经吃掉,果核掩埋了,但是明城房间里还赤裸裸叠著几个啊。明达跨前一步,准备说话,明光已经先他一步站出来了。
“我们奉天观虽然比不得你们掷坤宫尊贵,也不是随便有人想搜就给搜的地方。”明光拔剑而立。
“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小白眉狰狞的扑了上去。
明城和龙游听见响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混战的场面,直觉就是加入己方队伍声援。龙游见明城动手,就撩袖子。明城看见龙游撩袖子,心里咯登一下,龙游的实力太可怕了,随便挥下手、动个念头,都可能会让眼前活物死物尽皆灰飞烟灭,不能让他胡来!顾不得招呼到自己身上的拳脚,明城扑过去拉住龙游的手。
眼看那些拳风腿影都要招呼到头上身上,明城躲避不开。忽然,一阵柔劲漫过来,劲气一荡,已经替明城挡开所有攻击。
在场的人都僵住了一般,动作被突兀闯进来的强霸劲气一阻,手脚再度自由时,混乱平息,人人看向走进来的一行人。
这一行人明明刚才还在天边,一眨眼就在了众人面前,一色的白色道服,灰巾束发,是掷坤宫弟子的打扮。
为首的手里握著一把重剑,剑在陈旧的剑袋中,看不见剑鞘,只露出来的些微剑柄,可见上面古拙的装饰纹路,剑柄一头垂著同样陈旧的墨绿剑穗。
经年不见,持剑人和手中剑一样,锐气卸去,多了丝沈稳。来者正是掷坤宫鼎鼎大名的弟子,素忘机。
素忘机的眼神掠过殿中众人,并没有在明城身上多做停留,落在简飞身上。
掷坤宫弟子纷纷垂首,小白眉说话指著奉天观众,说话也不利索了:“师兄,我,我,他们……”
素忘机微蹙了下眉,道:“我在山上听说你妄自带著同门来闹事,就过来了。昆仑山上十八道门同气连枝,不过几个果子,值得你妄加猜测,登门作乱,坏掷坤宫和奉天观的同道之谊?”
“师兄,我……”小白眉还想辩解。
明达笑了:“小白眉还‘我’什麽?没听你师兄说麽?别说我们没拿,就算是我们拿了,不过几个果子,也值不得你吹眉跺脚,快快道歉,看在同道之谊上,我们奉天观也不和你们掷坤宫计较了。”
“你……”小白眉生气,又要被撩拨得跳起来。但是他忒听话,见素忘机摆手让他下去,就乖乖退到一边,用眼神愤愤盯回去。
素忘机径直对明光行了一礼,明光忙回礼。
素忘机道:“此次是我们失礼,劳烦对玄真子师叔递声歉,惊扰了众师兄弟的清修。我师尊日前提起,想请玄真子师叔移驾相叙,师叔若方便,掷坤宫随时相候。”
明光又回礼。
素忘机作别。经过明城和龙游面前时候,脚步缓了一缓,终阔步离去。一众掷坤宫弟子点头作礼,相随而去。
大殿内外又变得空荡荡的。
“切,耍什麽威风啊。”明达小声抱怨。
明城垂眸看了看手中剑上晃荡的紫穗玉葫芦,对身後的龙游道:“以後不要偷别人的东西了。”
“嗯。”果子是给人吃的,天生万物都是地上生灵的食物,有什麽偷不偷的?龙游不甚明白。但是明城说话了,是要应的。
“哎呀,小龙啊,就他们家小气,不就天生地养的几个果子嘛,没什麽偷不偷的,别什麽都听明城念。”明达叫起来。
“这次是我们理亏,素忘机是一点礼都没失……”明光若有所思地道,转而又笑,“好了,大家去後堂吧,师傅肯定等著训人了。”
“哇呀……”一听要被驯,明达又叫起来。
师兄弟一行推推搡搡走。
……那个人,刚才出手卸开打在自己身上的拳脚,却偏偏装作不认识,明明一看就是风尘仆仆,和同门从山下回来,偏偏说是在山上听见讯息下来的……真是……明城心里想著素忘机的一言一行,微微一笑,从素忘机身上,他从来感觉不到恶意。只是,不甚明白他所想。
“想什麽?”龙游问。
“啊?”明城惊讶抬头,对上龙游清澈的眼睛,只摇头,“没什麽。”
异种奇闻 40。掷坤宫
玄真子没有发火,没有训徒弟,也没有应承入掷坤宫的邀请。
玄鹤的病情有些反复,玄真子不会离开。
玄真子自己不去,却把目光转到了明城身上,他一指小徒弟,说:“你去吧。”
明城抬起头,既没有表示惊讶,也没有表示抗拒。点头。
“为什麽叫他去,大师兄去也可以啊。”明达嘟囔,“又没说必须去,就算是说了,我们又没答应,凭什麽素忘机叫我们去,我们就去?”
玄真子眼刀子一扫。明达不说话了。
“他们既然邀请了,我们自然要赴约。不怕他们什麽。”明光笑笑,又加一句,“小师弟和素忘机有旧交,他们断不会为难他。”
每次提到素忘机,明光言笑之间总有些意味不明。明城对上明光近乎打量的眼神,他的大师兄,忽然让他觉得有些陌生。这一个,仍旧是以前会傻傻憨笑的大师兄吗?
“我要一起去。”龙游低头,对明城说。
“你留在观里。”明城条件反射地迅速拒绝。
“龙游去,也无妨,多个照应。”又是明光说话了,“掷坤宫不会为难一个外人。”
简直像被谁附身了一样。明城看著熟悉的大师兄以一向浅慢的语气说著微讽的话,毫不掩饰眸中冷淡。
明达和明静喜欢龙游,明城看龙游却似镀著一层防备,连师傅都没有发觉龙游身上敛去的魔氛,明城却似知悉,这想法,另心虚的明城不安。
玄真子看了看难得出现僵持的徒弟们,沈默片刻,开口说:“一个去就够了。”
龙游还想说什麽,玄真子已经挥手让众人都下去了,留了明城一个人。玄真子说,素忘机的师傅叫玄英,是我和玄鹤的师弟,你的小师叔,他不是一个多事的人,我和玄鹤离开山门後,就没有再和他见过面,这次找我相谈,必是有要事,但,山下的事,我和你玄鹤师叔已无心也无力去管。你携了我的拂尘去给他,他就明了。
“是。”明城低眉垂首。
玄真子看了低头的小徒弟片刻,忽然问:“你喜欢当道士吗?”
明城不明所以,抬眸。除了大师兄奇怪,今天的师傅也奇怪,不仅说话正经,神情也似无限高深。
见明城不答。玄真子的神情像挥走苍蝇似地,继续语重心长:“我和玄鹤已经把路走尽了,我们不管事,你们几个却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路。道门有道门的规矩,如果有一天,你们觉得束缚想离开了,也不用管我们两个老头。”
“师傅……”明城跪了下来。
“人活一世,不过转瞬,怕得多了,路就难了。”玄真子摸著胡子走过明城面前,走出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
明城跪了许久,才站起来。
拂尘搁在桌子上,老旧得发黄。那些风卷云怒的岁月已经成为过往,它和他的主人都老了。
明城不甚明白玄真子今天说的话,隐隐透著机锋,又透著无奈和疲倦。
掷坤宫一行。对他来说,并不意味著什麽。
素忘机一出奉天观,就遥遥走在前头。
他功力高深,在林间行走,身影似狐魅一样飘忽不定。在他身後,众门人没有声息地默默跟随。
素忘机手里握著剑,眉头紧蹙。从奉天观出来,他就神情不善。
经年不见,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