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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城盯著素忘归:“什麽……事?”
素忘归焦躁地挥了下手:“现在尚不清楚。”
明城眸色深深:“和……龙游有关?”
素忘归站起,来回走了几步,道:“你还记得石头坪的事吧?其实,後来我们快抓到影子了。石头坪外的那条河底,真的有异生物,多足的怪虫……小小的,成团抱在一起,几成一片。它的存活率却不高,没等捞起来,一接触到阳光,尽化了血水,染红了整片河……”
明城怔住。
“那些死的人,都是破肚而生,死相凄惨,尸体旁是成滩成滩的腥红色污渍。一个人不可能流的量……我查过,那根本不是人的血……”素忘归艰难地道。
“你怀疑有物寄生在人体内,破出後,未得存活,死了化为血水,没有死的,爬进了阴暗的河底,就是被你後来发现的那些?不是瘟疫,不是谋杀,根本就是有怪作乱。”明城清晰地理了一遍,这时候他心里清清楚楚,甚至暗暗把龙游也按了进去,多足的异生物……呵,可不就是他身边终日相守的魔?
素忘归点头,看著明城,狐疑道:“你是不是清楚……?”
明城摇头,他清明的目光看向素忘归:“你怀疑他吧,所以你来找我。但是你又不能肯定更多,所以你急了,怕了……”
素忘归打断明城的话,道:“我是焦虑。天知道那是什麽怪物!这妖镇上数十个人一夜之间诡异怀胎,一月不到,个个就快临产了!要真如我所猜测!呵……你说,接下来要发生的是什麽?!”
“你说的是镇上?”明城意识到事态大了。
素忘归冷哼:“是啊,就在这外面十里不到的镇上!我说,眼皮底下的事情,你都不知道,该赞,你被保护得太好麽?”
明城受激,气血上涌。
素忘归见他面色发青的惨状,不由语气缓了缓,说道:“这几天妖氛渐浓,已是箭在弦上。这处庄院布了结界,故你感应不到。我适才能顺利进来,是因为门上竟隐有我们昆仑法印……是你布下的?”
明城摇头。
素忘归奇怪:“那会是谁?”
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会不会和明光有关?
“不知道他在做什麽。”素忘归下意识不停摸胡子,“我先走了。我说的……”
“我知道。”明城点头,“无论是不是和他有关,我会查清楚。”
这个“他”,当然指龙游。
素忘归不怎麽信地看了看他,想了想,掏出个瓶子扔过去:“上次的药,不怎麽好用了,但能续你几天命。”
“多谢。”明城起身。
素忘归走後,明城走出房间,院子里仍和风暖日,根本没有丝毫异状。但是,一个人都没有。
龙游去哪里了?小黑仔去哪里了?怎麽一个都不见?
风簌簌吹动树叶,明城的目光穿过院子,落在院门上。那上面,真的有素忘归所说的昆仑印吗?会是谁做的?
明城笔直走了过去。
门是用木头做的,粗犷的合抱大木,简单地搭建一起,上面甚至因为年岁长了,暗缝处长了苔菌野菇之类。
昆仑印就在正门楣上。只有本门的人能辨认、能看得见、能触得著的法印,能破除一般的妖魔封印,也是同门识别和指向的方法。
谁来过?
大师兄,是你吗?
明城指尖触及昆仑印的中心,一道水样波动的蓝光从他指尖自法印周边漫出,一瞬间扩散,围在整座庄院上,仿佛“啪”地一声,龙游粗笨设下的简陋结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的雾气,自四周吞没过来,很快,这一处一直被保护的庄院,马上和它周边的景物一样,变得死气沈沈。
真的变天了,立在门口的明城想。
这一刻,这个被驱逐出山的昆仑弟子,是真的空落茫然,不知道何去何从了。看不见的方向,看不见的未来,看不见的信任……孤身一人。
明城唇边浮现一丝笑意,分外枯涩的落寞表情。
龙游,我等你回来。明城对自己说。
异种奇闻 25。迷魂
没有太阳,天也见不得更黑。
明城不知道站了多久,看见了龙游。
龙游一个人回来。
“怎麽站在这里?”龙游急吼吼地冲到面前。
黑胡渣子的大汉样,一副莽撞,隐埋的心机在哪里?
“等你回。”明城笑了一个。
龙游瞅著他的笑容,摸著他的脸,疑惑问:“怎麽了?”
龙游转眼察觉到他辛苦研究在家里布下的结界被毁了,眉间阴云渐聚。
明城了然:“我破的。”
龙游一句话也无,面上马上烟消云散,抱住明城道:“怎麽全身这麽冷,我们进去。”
明城点头道:“好”。
龙游见他这麽温顺,心情大畅,抱起他,大步往屋内走。
明城由了他。
风吹得落叶飘,吹得未关紧的门扉晃荡不止。
脱了鞋子和外衣,同歪进被窝。龙游把明城冰冷的手脚拢进怀里,扯开衣服,贴在自己火烫的皮肉上。
“你怎麽一年到头,体温都这麽高?”明城蹙眉。
“你太冷,我好暖著你。”龙游说起情话来,也毫不含糊了。
明城问:“……你有没有後悔出来里昆仑?”
龙游瞪他:“怎麽说这个?外面很好,我怎麽会後悔?”
“很好麽?”明城闭眼。
“是,好。有你。”龙游的吻落在明城的眼皮上,轻触,盯著明城的目光如疼爱最贵重的珍宝。
明城的心被刺了一下。
“是不是,我说什麽,你都会做到?”
龙游的回答迟了片刻,含混应了。
“是不是,你答应我的,都做到了?”
龙游的反应慢了半缓,点头称是。
“……呵,如今,你连骗我都会了?”明城的声音有叹息,有无奈,有心灰意冷,睁开的眼中却无半点犹疑。
龙游沈默。
“外面的事都是你做的?”明城痛惜,“你答应过我不再害半条人命。你为何禁而再犯?”
龙游沈默。
明城问:“今天你去哪里了?”
龙游赌气不答。
明城失望:“你瞒了我很多事是不是?我以为可以相信你,一而再,再而三,原来都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不该把你当成同伴。”
“不是。”龙游的眼中有固执,却无悔意。
“不是什麽?”明城追问。
“不是你想的那样。”龙游苦恼地道。
“那是怎样?你告诉我。”明城看他。
龙游不敢说,他紧紧抓著明城,像犯了错的孩子,明知要被骂,却不肯低头。
“城中……怀了怪病的人都和你没关系吗?在石头坪的时候……”明城快速地说。
“不是我的错!”龙游咬牙,掐住明城的腰,烦闷地冲明城的嘴巴咬下去。
明城挣扎。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打架。明城不一会儿就察觉到龙游胯 下的动静了。
这时候也……真是何时何地都会发情的孽畜!明城恨。
龙游却退开了,一手仍不肯放开明城,一手遮在自己眼睛上。
“你说不是你的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告诉我。”明城阖上敞开的衣领。
“不知道。”龙游的声音听起来更烦躁莫名。
……
许久,龙游嗫嚅道:“他们会生下我的孩子。”
一句话,似响雷,震在明城头顶。
“你说什麽?”明城的声音都点抖。
龙游闷声道:“我忍不住,怕伤你。所以……”
“所以什麽……”明城几乎问不出来了。
“所以去了镇里……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不想的,我忍过了……”龙游的声音越说越低,“可每次头昏脑胀後醒来,已经是事後。我不敢和你说。”
“每次?”明城忍耐,“几次?”
“我也不清楚。”龙游小声。
“多得你也数不清了吗?”明城咬牙,“数十人总有的,你去镇上看看就知。”
“……你是生气我找别人,让他们孕子,还是生气我害了人?”龙游回味过来。
“你……恬不知耻!”明城心中五味杂陈。
“放心,他们都活不了。种下了,拔不除,即使他们死了,孩子也会以人器为盆穴,吃饱了,大了,爬出来。”龙游显然从心底深处,都从没正确认识到,人命是个什麽东西,更体会不了明城生而为人的心情。
“我怎麽没死?”明城骤闻事实,心内忏然。
龙游奇怪地道:“你怎麽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死了,我也会把你拖回来,你要活得和我一样长久。我当然希望你能为我生下孩子,但是一直来我的肉身之体未得以成熟,你的身体也未准备好,太过脆弱,贸然行事,你会像那些人类一样,有性命之忧。你放心,终有一天,我们合体生的孩子,会是最强的!”
明城心内翻腾,龙游却沈浸在对未来的美好设想里。
明城想起龙游不止一次对他说过孩子的事情,那时候,他当他胡言乱语,异想天开,根本没当真。没想到……龙游的两具阳器,他只享用过其一,另一具是不断在成熟,怕问题出在这里……
“我怜惜你,所以,一直忍耐。”龙游的声音甚至有几分愉悦,“虽然,仍未尝试让你孕育子嗣,但是交欢至今,你我已血肉相合,气息交融,近乎同体。外面那些孩子,生而得识魔息,会认我为父,尊你为母,聚集在我们周围……”
龙游说得开心,明城听得毛骨悚然。
“杀。杀了它们。”明城的齿缝里蹦出心惊的词汇。
龙游的兽眸中闪现冷硬的金光,但见龙游手上一阵比划,明城便失了神智倒在他的臂弯。
龙游笑道:“我知道你不会赞同,你忘了那些臭道士,只认得我一个就好了。明城,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哈哈哈……”
茫然睁著眼睛的小道士,木偶一样躺在龙游的怀里。
一层微弱的金光从帐内升起,妖魔的粗笨结界重新笼罩了这个庄院,细听之下,竟有声声清圣的禅经送绕,格外诡异。
“龙游?”
“嗯?”
“我的头好疼。”
“过会儿就不疼了,乖,什麽都别想。”
“我们怎麽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家。”
“家?我的家在奉天观……我的师傅,不,我的师傅是谁?我是谁?……啊……”
“别想了,看著我。”
“啊……”
“记住,你是我的人,这世上,你只认识我一个,只侍奉我一个。听见了吗?”
“嗯。龙游,我害怕。”
“怕什麽?”
“怕,恶鬼,吃人。”
“不怕。是人是鬼,都是我的食物。我是你,你是我,我不怕,你怎麽会怕。他们都会怕你……”
“真的?”
“真的。你要信我,只信我一个,无论任何时候,知道吗?”
“知道了。”
“还冷吗?”
“唔……”
“过来,我抱抱你。”
“好痒,呵……龙游……你好烫,快把我烧融了……”
“嗯,腿张开,含住……”
一时间,房内颠鸾倒凤,被翻红浪,浑不管外界的腥风血雨,妖孽横行。
风刮得更急了,天阴得似快要下雨。
异种奇闻 26。山遇
陈斤是个偷儿,他到妖镇没多久。这个地方很奇怪,被偷了东西,没人叫骂,甚至有开心自己被黄大仙光顾了,好运将至。
陈斤的日子於是很好过,干脆在镇上租了处房子住下。
要不是这个地方这麽合情合意,连续发生了怪事後,陈斤不会不跑路。他本天下为家,哪里是家,哪里不是家?
镇上有许多人忽然怀孕,陈斤当笑话听,闺女大了不好管,一不小心玩过火,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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