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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醒来的时候,在妖镇外的一方民居。
救他的农夫问他的名姓来处,简言摇头未答。
怎麽回事?
若梦里被触手袭击的事是真,为何自己会安然出逃,救他的农夫说在溪坑里发现的他。被发现时,浑身赤裸,遍布伤痕,将养数日才得复神智清醒。
若梦中的恐怖离奇是假,为何会一身狼藉在野外被人所救?
记忆中混沌模糊的空白,是因为受刺激过大,不肯记起,抑或种了邪魔妖术?简言很怕,身体复原了,仍不愿出去面对现实世界。
疯狂可怕的魔物啊……
农夫说,前面镇里出了妖怪,和尚和道士都强压不住,太邪门,他要逃了。
和尚和……道士麽?
农夫问简言要不要一起走?简言终於摇头做了决定。
无论真相如何,都是他要面对的。
无论发生了什麽,现在他活著,他就要回去昆仑掷坤宫。他是修仙除恶的道士。
简言想,他回去後,一定要问一问糊涂的小师弟简从,简从误以为良善的魔就是如今作乱妖镇的罪魁祸首吗?
无知!
农夫草草捡了几样看得过去的家夥,朝南边跑了。
简言则穿著农夫送给他的粗布衣服,朝妖镇方向走。
终归要回去。回去来的地方。
简言运气不错,在和尚道士封印整个妖镇前一刻赶到了,和大队伍汇合。简言亲眼看著曾经生气勃勃的小镇变得死气沈沈,所有活著和死去的生命都被永久地锁进了封印。
孽梦罪恶,暂告一段落。
万佛山的和尚和掷坤宫的道士们作别时候,和尚头托话问好仙境孔壁的诸位道生先长。
红尘变乱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昆仑山在那里,依旧矗立不动,山是山,水是水。山上的诸般道门,依旧远离尘世,弟子们一日复一日早课晨功,炼丹修仙,敬奉道尊……时间不偏不倚地流动。
简言回到掷坤宫,但觉恍如隔世。云雾缭绕的仙宫纯澈不染杂尘。简言觉得自己下山一趟,像被扔进泥坑里搅了一遭,灵离了肉,肉分了灵。
竟有格格不入的错觉。
这一行,折损数名弟子,但是对掷坤宫而言,任务已经达成。
素忘名大部分时间仍以明光的身份,居於奉天观。之前的那些争权夺利和阴谋诡计,仿佛和他无关,他像是从没有计算什麽,仍是奉天观那个笑起来傻呵呵,笼著手看著师弟师妹胡闹的大师兄。
玄英没有说什麽。他这个做师傅的本就对徒弟采取放养手段,除非必要时刻,一向隐在幕後,不言不语。起码表面上是,无情冷心。
素忘机仍遵守承诺,守在静室。
掷坤宫前所未有地安静了,像进入了休养生息的垂暮老人。
虽然一众弟子们的日常作息仍不变不动地有序进行,听从素忘尘、素忘归等几个一阶弟子的调配安排,但是不可遏制的莫名焦躁流动在这帮貌似过著谪仙生活的道士们心中。
简言回山後,很少能碰到简从。
简从的禁闭已经结束,现在,被委以了另外的重要任务。
简从的心情很好,他显然非常乐意做目前的差事,来往秘境,端茶送饭。
秘境就是掷坤宫非常人得入的仙境孔壁,是祖师公和长老们闭关修习,求仙道、求长生的禁地。
虽然不一定真的能成了仙,但是里面住的老妖怪们,早就辟谷,不进吃食了。完全与外界隔绝的秘境,怎麽会需要弟子每日每餐端茶送水递饭菜呢?
原因,当然是因为秘境里住了位新客人。
而且,简从认识这位稀奇的新客人。
明城。
掷坤宫的小弟子,明城。
和魔物生情,对抗师门,被逐下山,并直接导致了妖镇血劫的罪魁祸首之一,这个明城为什麽会回来掷坤宫,并且住进了秘境,成为祖师公和长老们的再传弟子?
简从眉眼生花地对简言道:“是素忘名大师兄带明城师兄回来的。你不知道吧,原来,奉天观的玄真子观主曾差点成为我们掷坤宫的宫主,他守护望山剑离开後,我们掌门才接任宫主。山上,山下原来都是一家。”
简从没有注意到简言眉头打结。简从说:“明城师兄身负重伤,只有祖师公他们能救治。但是修炼这个功夫啊,真的好麻烦,得忘记前尘,从零开始凝聚功体。我被掌门派去照料明城师兄的时候,明城师兄连我都不认得了,好可怜……”
“是吗?”简言满脸冷酷。
“不过,明城师兄进展很快,修学得不错,祖师公都赞扬。”简从一脸仰慕偶像的欢乐表情。
简言泼冷水:“无论他忘或不忘,他都是曾经跟魔私奔,害得生灵涂炭的恶人。”
“你怎麽这麽说!是妖魔惑人,明城师兄是想导他从善。”简从吞吞吐吐道。其实简从不知道龙游善不善恶不恶,但是初初下山时,他看见的龙游,和明城感情和睦,事事处处会照拂忧心,对一路在後跟踪他们的人偶有戏弄,却并无杀意。
“一定有什麽不对了。”简从辩驳道。
“是你天真,糊涂,被表象所迷。忘了的可以再记起!我不信他能改过向善,重新为人,不知道孔壁那帮老头子怎麽想的!还传授技艺,简直为虎作伥,根本生冷不忌!”简言拍了墙,怒走前,恨道,“我们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
简从被简言恶狠狠的话震了震。
简从不可置信地看著大步走开的简言。从前的简言不是这样的,从前的简言,无论别人说什麽,他都是一副懒洋洋潇洒样;无论简从说什麽,他都会笑笑笑,不同意见不会生气,更不会一脸的阴郁愤怒,动不动甩袖走人……
下山一趟,简言遇到了什麽?妖镇一疫,真如师兄们说的那般可怕吗?简从困惑。
如果简从能跟上前去,拉住他的好师兄,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简从或许能从简言口中知道,这段时间,简言究竟遭遇了什麽,简言的心内,存在著怎样的恐慌和混乱!比传说中更为可怕的梦境……是实是虚?
静室里静坐的素忘机并不是在被老头子耍著玩。
素忘机虽然没有如明城般幸运,得以入秘境修炼。但是,在秘境一味调教新弟子的无尤老道难得在午睡间隙,想起来被他扔在了静室里的可怜娃儿,於是拿了本书来冒个头。
无尤对这名玄玄弟子说:“娃儿,你功利心太强,心中欲望翻滚不息,没一样是你舍得下的,实在不适合练我的苦集剑法。甚至你师傅的玄冥功,也不适合你练。我给你一本木本经,你且好好参详参详。”
异种奇闻 38。弟子
无尤对素忘机说:“娃儿,你功利心太重,心中欲望翻滚不息,没一样是你舍得下。实在不适合练我的苦集剑法,甚至你师傅的玄冥功,也不适合你练。”
素忘机白了脸,偏一句话说不出。
无尤说:“我这有套木本经,能助你提升功体,补精助益,你可拿去好好参详。”
素忘机眉角跳了跳,仍耐著性子恭敬接过。
无尤老道笑眯眯要闪身。
素忘机开口叫住了他:“祖师公……”
“如何?”无尤眯了眼睛。
素忘机跪下道:“若弟子不适合练祖师公的苦集剑法,不知掷坤宫中,有谁合适?”
无尤看了看他,道:“你不知道?”
素忘机咬了咬牙,道:“明城师弟吗?”
无尤摸须:“你现在或还可道他一声师弟,待他出关,便是我与孔壁一众道友的亲传弟子,你师傅尚要尊称他师叔。”
素忘机不语。
无尤叹了口气道:“万千世界,万千生灵。个人境遇不同,你不必太过计较。苦集剑法虽然高深,却未必适合你,同样,木本经未必不适合你。有时候,人的心,莫要撑得太大。”
“谢祖师公指教。”素忘机定目道,“祖师公可否允我一见明城?”
素忘机这回目中戾气尽去,倒显一片精诚淡定。
无尤望他半晌,点头,道:“好。明日正午,你随送饭的简从小儿同入秘境吧。”
“谢祖师公。”
无尤想了想,说道:“明城的情况,今日不同以往,你应该知道。莫与他提太多前尘旧事。既断了,且断了。”
“弟子知晓。”素忘机顿首。
既断了,且断了……
真能说断了,便断了吗?素忘机苦笑。
无尤离开,静室徒留素忘机一人。素忘机拂衣起身。
想自己费尽心机欲求祖师公青睐,到头来仍是负了师尊厚意,未得如愿。若是别的弟子,他素忘机必不心服,定要再争上一争,但是,是明城……
听素忘尘所言,明城这趟回来,命已剩了半条,连记忆什麽都被妖魔封住了,祖师公们都不好解开,便将错就错封印了明城的全部记忆,让他潜心在秘境里修炼。
明城的伤,素忘机知道。
昔日在石头坪一见时,明城的内伤已是无救,不过用药强拖著,或有一两年的活头。自己竟然放他走了,任其生死。在素忘机心里,隐约愧疚,觉得欠了明城。
想必,分开这许久,明城的病体,日益耗损见坏了。
若祖师公能助明城重生。得不得到苦集剑法,素忘机对此无强求之意。更甚於此的是,他想见明城一见,确定他无忧。希望他安好。
当初朱墨一行,种下的心障,屡屡以为无有挂碍了,屡屡又复缠绕不去……呵,若能说断便断,何以他素忘机仍念著他明城,念著他绿素裙袄的女儿模样?素忘机思吟间,回了自己房间,掏出木本经扔在桌上。
木本经,在掷坤宫并非什麽稀罕物。
掷坤宫徒众练的心法中,便有些道理出自这本经书。木本经,本门弟子去尚经阁翻翻藏书,就能借出来。
坏心情的素忘机没有想到这一本不同於别本。秘境里出来的宝物怎麽会等同藏书里人人可翻阅的经本?
其实,大道皆通。最简单的最好用,最好用的威力最大,威力大的道理四通八达,妙处最多。
这一套木本经看著破破烂烂,草草装订一起。里面笔迹却各不相同,并非是无尤老道一人所记。仙境孔壁的众人既同出一源,道法相通相别,日常无聊切磋下,便有了这本求同存异的大道经本。无尤想起静室里安候了数月的素忘机,就随手顺了出来。
掷坤宫弟子虽多,杰出的屈指可数,素忘机的根骨资质毋庸置疑,玄英既然属意他来承袭本门衣钵,无尤又怎麽会小瞧这个玄徒孙儿?不过试炼而已。
可是,等到素忘机真的读通祖师公留给的这套木本经,并领悟其中奥妙,已经是很久以後的事了。那个时候,很多人不在了,世界变了个模样,昆仑已经不是当初的昆仑。
话说,晚上,素忘尘知道素忘机出了静室,便来探望。得知因明城所累,素忘机白求了老道儿这麽久,不由愤然。
“不过是个被妖魔所迷的贱人!连人都不配称了,怎麽好意思来我掷坤宫!秘境里那帮老儿都瞎了狗眼吗?”素忘尘骂道,“莫不是,要等这小贱人练成了无上功法,回头帮著妖魔来杀自己人?!”
“住嘴!”素忘机沈声,素忘尘的话真是戳到素忘机的心尖上了,非常之痛!素忘机可以割掉对明城不清不楚的情愫,但是他一直不情愿去看清,明城爱上了一个连人体都称不上有的妖魔触怪!
“师兄你哪里比不上那个奉天观出来的小贱人了?他凭什麽占了师兄你的位置!可恼!”素忘尘忍不住抱不平。
我哪里比不上那个下三界的孽畜了!为什麽明城会喜欢他?……忘掉是自己根本不曾入局,情绪参差中,素忘机不禁心惊,他竟然会有这样可耻的念头!冷汗直冒。
“师兄……”素忘尘见素忘机面色不对,以为他给气的,忙住嘴。
素忘机按下汹涌的心绪,平声静气道:“你莫要乱说,祖师公这麽做,自有他的道理。你这般无视尊长,可连师尊都骂进去了。玄真子带明城入秘境,是师尊领的路。你我既是修道人,便不该妄议他人。”
“好吧,听师兄你的。你别气坏了。我看师尊心里非常明白谁忠谁奸的……我,我给师兄倒杯水消消火?”素忘尘自以为是地讲。
“你走吧。我一个人静静。”素忘机赶人。
“好,好。师兄,明天见。”素忘尘自以为体贴地掩门出去了。
素忘机蹙眉,靠在床头,一夜未眠。
第二天,素忘机早早等在秘境的传送点。
简从看见素忘机,头低得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