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仲恩低声附和:“所以才辛苦吧。”
仲宴拉了拉仲荣的手:“道长还吗?”
“还活著。”仲荣不耐烦地皱眉,血味这麽重,他想出去了,偏偏一个个堵著道。
仲宴问:“九个小弟弟,不是九个小妹妹吗?”
仲荣低哼了一声。
床上的小触手们刚脱离母体的温暖,不习惯地还想往潮湿处钻,被龙游一只只逮出来,扔到仲平准备的白巾上。
舒因正笨拙地替道长止血和做清洁。
仲平回头:“别傻站著,帮忙,拿干净的被褥来,道长盗汗,体温高得不正常……”
仲平话没说完,穴地忽地震荡,竟有崩塌的迹象……一簇簇白色的火苗倏然从道长的身体里冒出……
异象突来。
龙游面色一敛,却没说什麽,只是握住了明城的手。
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麽发生了。
一阵地动山摇,仲平护著的小触手们都从暖巾上掉落在地。他们哪里还在原来的石地深穴,分明挪移间回到了瑶灵谷界面。
如同瑶灵谷的每一个夜晚,黑得幽魅深沈。但是天上的明月成了虚影,没有在银光後渐变赤红,反而被黑幕遮住一样侧地消失了。
怎麽回事?
杂乱的说话声,胡乱试探的施展法力……儿子们不免惊慌,现场杂乱。
仲平站了起来,舒因站到他身後。
仲宴挣脱二哥的手,朝躺著的道长身边跑去,被龙游拉进了怀里。
明城的手慢慢变冷,但是他身上的白色火焰却越烧越旺,几乎覆盖了明城全身。他的身体也慢慢升到了空中……
“怎麽回事?”仲荣的声音有丝咬牙切齿。
谁会这麽做?
“道长……”
龙游什麽都没做,什麽都没说,惊乱的儿子们也渐渐静下来。现场就像一场默剧。
老天爷打了个响指。
寂静的空间突然变亮,冷色的冰亮。
辽阔的瑶灵谷里四处燃起了冰冷的白焰,就像埋伏了许久後,忽然冒出来,随风舞动的火焰灼烈燃烧,带著星星点点的银色火花,竟是十分的美丽。
与美丽相对应的,是散发出的寒气。刚出生的小触手们已经被冻成了冰晶。
试图放出灼热火焰来的仲荣,头发和眉梢上都满布了冰渣子。
无论兄弟们怎麽齐心召唤热源,都仿佛对著虚无的空气施放,毫无功用。
“道长还没醒过来,这麽冷下去怎麽办?”仲恩急了。他回头,看见龙游静静地立在明城身边,龙游的手拉著明城掉下来的手,一层融融的暖光正罩著浑身冰雾的道长。如果爹都照顾不了道长,他们又有什麽用。
“看那边!”仲庭的声音响起,带著愤然。
因为空间的亮堂,他们能看到远处的山巅,有人肃立。衣袂飘扬,道观素袍,长剑斜指……有明火从剑光处疾射而来。
不祥的预感笼罩了瑶灵谷,即使到了这时候,谁都没有想到自己先逃。
“父亲?我们该怎样做?”根本挡不住远处的攻击,仲荣皱眉,走向龙游询问。
龙游看了眼四周,他的二十几个孩子都在身边,他笑了笑,长袖一拂,地上快僵坏的小触手恢复了行动力,就近找到哥哥们,就冲著温热顺著脚爬上去。
龙游没有回答仲荣,他问面前昏迷的明城:“全家都在这里了,你不看一眼吗?”
与白焰的冰冷不同,炙烤的明火铺天而来,水一样迅速蔓延整个瑶灵谷。
仲荣咬牙。
这时候,道长明明还躺著,但是一重影子从他的身体里出来,坐了起来。他看著面前的龙游和围绕在旁的儿子们,有丝迷茫。
火光照亮了明城的面庞,他的全身都在发光。
“好热。”明城握住了龙游的手,站了起来。他像完全没意识到危险般,木偶似地纯然安详。
龙游扶住他,温言:“不怕,我们都在这里陪著你。”
明城的神情更糊涂了。
仲荣受不了了,大吼一声:“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的话,是冲著龙游和明城砸过去。
明城被骤然的大声惊得颤抖,似刚出世的孩童。
“他傻了吗?”仲荣看不下去。
周围的火不对,连一贯擅长用火的他们都感觉到逼杀的热度,毛孔都快被烧焦了。
“对不起。”明城忽然开口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平日里冷淡倨傲,似乎多麽了不得的道长会出现的神态和会说的话。
明城眼里泪珠子一颗接一颗地掉,喃喃重复著三个字。
仲荣骇然,瞪向龙游。
龙游只是抱住不断往他怀里缩的小道士,沈黯的眸中倒映著火光:“他死了。”他说。
闻者不无震惊。
“没看见火是直接烧在他身上吗?”龙游看向儿子们,“一具肉身而已,怕吗?”
仲荣咬牙:“说得这麽轻巧?”
龙游笑:“他给了你们身体和性命,如今想收回去了,也不为过。”
在他们的身後,明城的身体经不住火的燃烧,瞬间爆体,焦黑的肉块四溅。龙游怀里的影子如同经受极大的痛苦,哀鸣不已。
龙游也好不到哪里去,每个毛孔里都被炸出了粘腻的油光,血一样簌簌蜿蜒。
“舒因,是不是你叫来的素忘机?”这是舒因进谷後,龙游与他说的第一句话。
舒因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仲荣气愤:“就知道这杂种不是好东西!”
仲平皱眉:“他是也你大哥,二弟。”
仲荣抱过昏晕的仲宴,恨恨瞪了他们一眼。
舒因拙口地道:“你们会什麽不逃呢?也许可以……”
仲庭转头:“没有什麽力量能祸及瑶灵谷,若真有了,便是爷爷说的九天玄火,逃也没有用。何况,爹根本不会放开道长。”
舒因讶异:“你们知道?”
沈默地仲轩也开口了:“我们不知道。但是道长身上的热太奇怪,生子时候,翻出的体内近乎焦黑……若不是自焚,何以会在众人看顾下损坏至此。”
舒因皱眉:“我不明白,你们都疯了吗?”
仲轩只问:“你也为什麽在这里?”
舒因後退一步。
仲平扶住他:“我不是与你说过,道长不走的话,我们不会走。既然父亲要成全道长的愿望,我们未尝不可,如果这样,他便可安心,长长久久留下……”
“你说什麽?”舒因听得诡异,火烧到眉角了,他们还有心情分辨!
仲平只是笑了笑。
这样……也算家吗?也算家人吗?
“龙游……”
“嗯。”
“好热……”
“你醒过来了?”
“热得快融化了……”
“靠著我就好。”
“对不起。”
“没关系。”
异种奇闻 49。死生
素忘机杀过很多……妖怪。
大屠杀式的也不是没有过。但是,无一例外的,只要是活著的,都会哀泣哭求,四处奔走。
没有眼前这般奇怪……
奇怪得令素忘机产生错觉,好似他在单方面地纵火行凶。而对方,阴灵一样盯著他。
阵法正常启动,天火果然好用,看著幽暗中火海明晰透亮地揭开另一处陌生的空间,展现在面前。素忘机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再怎麽强大的魔也好,现在就陷在他构筑的炼狱里,直至炼成油,烧成灰……
龙游同他的跟班们都没有试图逃跑,他们从一开始的惊讶慌乱,到交头接耳後镇定下来的肃穆,都令人发毛。
死士一样变态的恶魔。
特别是他们盯著素忘机这方向的目光,快把他烧融了。明明他只是个纵火犯而已,主谋另有其人啊。
火狱中的人渐渐支撑不了,化出了狰狞的原形,看著怪物触手乱张,素忘机才有了灭魔的实感。即使到了这地步,魔怪们仍不离明城的左右。
明城躺在那里,浑身包裹著一层白芒,白色银焰外融著九天玄火的炎光。
高高在上的阵眼,在阵法完全启动後,爆裂。
火渣子虽隔遥远,却似溅到了素忘机身上。
明城与他说过,释出天火要尽快离开。但是,素忘机挪不了步,他看见另一重影子分明站在龙游身侧,分明是明城的模样,但是看著又不似明城。
与晚上之前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不同。
没有束冠,没有穿著层层道袍,没有忧郁严谨的神态。
明城披著头发,穿著薄薄的白色中衣。头发很长,几乎到了腰下,中衣轻飘,上面沾了梅花样豔的血渍,浑身充满了一种大病後的虚乏和疲弱,像刚从动物的肚子里披荆斩棘挣逃出来的模样。
脸上晶亮的汗珠映著融融火光,安详宁静地看著素忘机,像一个陌生人。
火焰飞溅的热度烧穿了素忘机的袖袍,他不敢再靠近。
龙游半搂著明城,明城倚靠在他怀里的样子令素忘机再次遥想起朱墨水府的出来的翠衣姑娘。
错念。
满目的过往在火焰的灼烧中尽化碎片。
素忘机飞身後退。
瑶灵谷土崩地裂,火焰包裹中的人影渐消,可以想见,大火熄灭後,看见的会是怎样一副焦黑白骨,不,也许,骨头也不剩了。
素忘机心头空荡漆黑,一如之前在谷前等待时无时无刻对著的虚无暗黑。
看不见什麽,捉不到什麽,想不出什麽。
最後一眼,传递给素忘机的感觉太过复杂,知道经月後,他才缓过神,明城已经死了。
不知道为了什麽,素忘机念头一转,飞速从昆仑顶赶往灵崖山。依旧是那个地址,面前没有漆黑的结界,也没有狼藉的焦黑土地,只有莽莽苍林。
一切只像他做了个梦。
梦醒後,什麽都没有变化。
没有什麽托信,没有什麽天火,没有什麽瑶灵谷,他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更没有见过久别的故人。
天上地下,山里山外,早就没有一个叫明城的人。
素忘机这麽想著,惊出一身冷汗。
乾坤朗朗,已分阴阳。
岁月风霜,百年不过须臾。
虽然昔日的劫难已然远去,但是新的麻烦层出不穷。
素忘机仍然端坐在掷坤宫主座,他在听到门下弟子说近日山下陆续有人失踪,有男子孕胎,有人莫名失血而亡,不由恍惚穿越到了多年以前。
那时候,他青葱年少,志气正盛,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天下魔物都可在指掌之间。
“师尊,弟子素忘机愿下山一窥究竟,定不让魔物有隙可逃。”昔日,师尊是怎麽答复自己的?对了,师尊没有应允,派了从奉天观回来的素忘名下山处理,反而把他支使到了祖师爷爷的静室外跪著。
素忘机不屑认素忘名这个大师兄,素忘名也不稀罕他这个师弟。
素忘机知道素忘名认的小师弟只有一个,奉天观的小弟子,明城。明城豢养魔物,一时成为师门的笑话。
别人嘲讽时,素忘机会皱眉避过。素忘名却每每会上前驳斥。
即使师尊重用素忘名,但是师门服他的人不多,素忘机仍是大部分门人心目中的坐标。
素忘名只是奉天观的明光。
後来明城和魔物的事情掩盖不住了,被驱逐下山。素忘名常躲到後殿喝酒。
素忘机撞见过他。
素忘名问他,为什麽在石头坪放明城和魔物走。素忘机只是说,你以为他会想回来吗?
那一晚,他们两个喝了很多酒。素忘机的酒量很浅,素忘名的酒量也不高。
素忘名醉倒前,支著手问素忘机:“我死了,你会照顾好他吗?”
素忘机记得自己的回答是:“我不会让他死的。”
毫无凭据的承诺,没有任何的信服力。
後来,素忘名死了,死的时候,尸首分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