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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忍不住要把那海棠含进口里,墨涵却突然挣脱他的怀抱,去看他费心布置在海棠树周围的十余个烛台,真是不解风情。墨涵用烛台摆出个心形,又去看那五棵有四米多高的西府海棠,她蹦跳起来去够那低矮的枝桠,碰不到又去摇晃碗口粗的树干,多动症患者的症状。胤禩无奈的摇摇头,有墨涵这样的折腾,不烧红烛,也是无法入睡的。她闹够了,又把胤禩拉到树下,让他坐在草地上,嬉笑着说:“我给你面子,权且当你是人了,醉卧人膝。”说完就躺到草地上,把头枕在了胤禩的腿上,任由那海棠瓣飘撒在脸上。透过雨和枝叶,隐约能见到漫天的繁星,“有一说是人死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他生前爱的人。可我不喜欢那样,隔得那么远,摸不到触不到的。还有个人说孩是神,我要死了就去做这海棠的神,每年都是暖耗四、五月嫣然顾盼于枝头。到那时,你可要好好给我写篇祭文,伤心的哭一场,再每年开时节都来看这落英缤纷的景。”
“涵儿,我不要你先死,一个人看风景是很残忍的事,你狠得下心留我独自孤清么?”他相信老天也不会残忍的来毁灭如她一般好的事物。此刻若要他舍去眼前人,哪怕只是想想,都痛如剜心。若是她回复记忆,这样的笑容或许不会再对他展露了吧?他私下问了太医,又寻了医书来研读,墨涵这样失忆的先例是有的,而不少医案中记载,无需汤剂,亦可能在机缘巧合下不治而愈。他不希望墨涵的生命中有忘却童年的缺憾,可又惧怕她痊愈之日便是缘尽之时。
墨涵然知他存了这许多的心思,只认真的叮嘱他:“胤禩,你千万不要学那种去殉情的傻瓜,难道你看见蝴蝶就以为是梁山伯和祝英台。我若是死了,我很贪心的,巴不得还有人把我放在心里,时时想念着我,好过大家都在坟墓里躺着。我最馋嘴,你不时带着好吃的来给我扫扫墓,我就知足了!你若死了,我也这样对你。你不是爱干净么,我就天天去给你打扫,还来给你说笑话,那样你就不闷了!”
胤禩知道她的歪理一来就十匹马也拉不回来,她自己说过也就忘记了,那些道理其实经常都是前后矛盾的,视她心情而定。此刻实在没有必要驳她的兴致。伯父道,少年人能坦言生死,其实是因为生正欢,死尚遥远,能让他们相互厮守的岁数实在还很长。想到此,他亦坦然。
墨涵躺下了都不安宁,话痨的沉默就是伸出舌头去沾那落下的瓣,卷到嘴里含着,一会儿又鼓着腮拼命把飞过来的瓣吹开。胤禩像着魔一样不时的去看她的海棠红唇,克制着自己一再把视线移开,心中忽忆起她于马车中吃瓜子的俏皮样。也知道那不好抓,她摊开手掌,守株待兔,还让胤禩也给她接空中的,不许去捡那落入尘土的,等胳膊都要举酸时,手里的瓣也堆了少许。墨涵坐起来,把胤禩手里的合在一起。
胤禩看她认真的样儿,直发笑:“可是要拿回去捣胭脂?”
蜡烛早已燃尽,胤禩却觉得这连月光都不曾光顾的中,墨涵的两只眼睛象草原的狼眼一样发亮,仿佛闪烁着蓝蓝绿绿的火焰,表情十分诡异,他心知不妙,她却边说边靠了过来:“是要捣胭脂,不过是做现成的。”两手攥着瓣往胤禩脸上涂来。胤禩背靠着海棠树,却是避无可避,怕伤着墨涵,抓住她的手又不敢太用力,只得等她心满意足自动停下。那手上全是液,胤禩掏出绢子给她擦干净,她却把鼻子凑近他去闻脸上的,热乎乎的气息喷到他脸上不觉心中发痒。胤禩猛然把她环腰搂过来,如蜻蜓点水般将唇在墨涵的海棠唇上碰了一下,他尚自有些羞涩,但见她呆呆的凝视着他,两只小狼眼居然更加亮了,忍不住又把更灼热的吻深深印了上去。
里睡得,墨涵早起胃口特别好,沁州黄熬的小米粥就着小菜,那小碗装着也不知道消灭了多少,惠连叫慢点儿。吃完了又叫她一起在钟粹宫的院子里散步,嘱咐她今日呆在宫里,叫了裁缝来,再给她做几身夏天的衣裳。该是胤禩问安的时间,然见来,他每日来得都早,离了惠这儿还要去给他额娘良贵人请安。墨涵心里还在回味里的事,想起来就觉面庞发烫。她安慰自己,好歹三十岁的人,不过是个初吻,没这么拘谨吧。心里盼着他早些来,瞧瞧他是何情态,可又觉得羞怯,满是初恋的青涩滋味。
却见秋水领了竹心进来,竹心打了千,说:“娘娘,八阿哥脸上又出疹子了,还咳刷流泪。此刻太医正请脉呢,应该还是粉过敏。”墨涵心知是昨天海棠惹的,后悔不已。惠问道:“可派人去给良主子报信了?”竹心答道:“八阿哥让奴才先来钟粹宫,再去长宫。”惠对这样的答案很是满意,嘴里却说:“做娘的都是心疼儿子的,你快去那边,陪着良主子去西五所。”
竹心出去了,惠让秋水取了松粉,去看胤禩。墨涵连忙跟着惠出了钟粹宫。惠见她跟着,也没说什么。墨涵心里着急,却又不好在惠面前表露,只夯话找话:“八阿哥不是粉过敏么,松粉不会过敏么?”
惠说:“这不是蜂采的,是手工从马尾松的蕊上采集的,胤禩曾给我提起在许多医典里都记载得有,可以解疹子。因他打小就容易过敏,我特地备了些。他小时候记不住,天常这样,可这几年大了,都晓得留意避开啊草的,几年都没事了,今儿是怎么了?”
墨涵心里说:“他是为了把我骗到海棠树下占便宜。”其实胤禩的确是因为她招人,临时起意的,绝非预谋。墨涵好奇那松粉,让秋水拿给她看看,秋水然给:“格格,娘娘宫里就这点儿松粉了,八爷还等着用呢。”
惠嘴里说着话,脚下步子然慢,看来她还真是心疼胤禩:“因这马尾松的期短,只在清明前后几天的时间内,清明时节雨水又多,不凑巧的话,要几年才采得到,所以珍贵些。宫里用的又都是关外林子里的贡品,更加希罕了。又因为听说服了松粉能延缓肌肤衰老,各宫的主子都抢着要,我和胤禩的额娘良贵人得点儿都存在我这里给他备着。”
穿过御园,就快到了。墨涵听见她如此用心对胤禩,心里又亲近几分:“八阿哥真好福气,两个额娘都这样好。”
“他打小就特别懂事,我一瞧见颈他是自己的儿子般疼。那时你大哥哥已住到阿哥所,幸好有胤禩来安慰我的心。”惠见她若有所思,只当墨涵是因为年幼至亲尽失而难过,温柔的拉着她的手说:“我原是没有儿的,你就做我儿好了,我也疼你。”墨涵笑笑,正要说好,却见惠又自顾自摇头道:“不好不好,你做了我儿,怎么新觉罗家的媳呢?”
对惠的话,墨涵有些猝不及防,也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个儿子,不愣在了门外。却听见胤禩撒娇似的和惠述说脸上如何痒痛难耐,平时老成的他毕竟还是个大孩子,他心细,自然体会得到惠的爱,虽然惠无意间流露的生母、养母孰亲的较劲,但还是把胤禩当自己儿子看待的。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胤禩的声音立刻止了,不用亲眼瞧,墨涵都猜得到他有多害臊。亏他素日还在自己跟前摆出个大人样。
墨涵正要进去讥讽他间,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少也如她般聆听着里间的谈话,脸上却有悲切之情,看到她旁边的竹心,墨涵明白了,福身道:“恩古伦请良主子安!”
她显然也是知道墨涵的,一脸欣喜的看着墨涵,眼里全是疼爱。
胤禩的疹子几日才消,墨涵避开众人单独去看了他几次,担心他是否还痒痛,他锐着脸皮说只要墨涵让他亲一下就大安了,墨涵连忙说每天都去绛雪轩吃了海棠的;不能招惹他。又忍不住凑到跟前去看他脸上的点点浅粉,打趣他人面相映红。
一骤雨,墨涵贪睡起迟了,听见屋檐下雨滴声,不免担心,急着想去看看那海棠是否真的绿肥红瘦了,匆匆洗把脸就跑到院里,只见那抹湖水蓝已伫立伞下。墨涵钻到油纸伞下,仔细看来,他的脸倒是无大碍了。他见她一张脸素净,故意逗她:“今天还不及去吃海棠吧?我可听闻你捣了海棠胭脂膏四处送人呢!也送我些!”
墨涵白他一眼,已羞红了脸,咬着唇不答话。
“此刻便去看么?”胤禩问道。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这才刚好,还敢去么?娘娘可没备这许多的松粉。”墨涵嘴虽倔,心里却是欢喜的,这就是心有灵犀吧。
“枉自你聪明一世,这雨后粉都入了泥土,我可敢吃海棠了。”
墨涵噗哧笑出声,转身便走,胤禩连忙给她遮着雨。
到了绛雪轩,远远望去,那绿的确是肥了,那红却未必就瘦了,这晨雨薄雾中看去,竟越发空灵了,那粉里透出的彩比里红烛点缀的颜少了三分婀娜,却添了七分清新,濡湿空气中的也是恬淡、温润的。走到树下,那骨朵儿如娇羞处子,说水养人,其实养更胜一筹,这雨后海棠当真有梅柳的风韵,那残存的瓣挂着娇柔的雨滴,“辑雨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这么的你却无福消受。”墨涵讥刺道。
胤禩笑笑,却让墨涵握住伞柄,他轻身一跃,折下枝,插在墨涵发髻,“人比娇,我岂不是最有福的?”
她是不怕人夸的,满脸得意:“那你定要做个惜福之人,否则我再不理睬你!”
已是初夏,雨后的清凉蕴藏着满满的浓情,枝下,二人携手而立,久久不舍离去。
上卷 祭慈
就要入五月,胤禩提醒墨涵初三就是太子的生日,也是仁孝皇后的忌日。她这至亲若连这个都不知道,就太说不过去了。这出生之日就是母亲的忌日,想来若非狼心狗肺是没人会庆贺这样的生日的。初一早膳时,惠茎独给墨涵安排了饮食,全素,却是太子着人来吩咐的,要墨涵斋戒三日。连着三日,初三一早,刚用完膳,又有毓庆宫的太监送来了素服,墨涵忙向他打听太子在什么地方,回话说太子一大早沐后就去了坤宁宫。
墨涵早就想见太子,可又不好去毓庆宫,觉得那样岂不是有挑衅太子的嫌疑,毕竟现在自己已非她的正牌儿情敌了,旧恨且待慢慢化解,新仇就算了。请教惠,却说她若去坤宁宫也不逾矩,就吩咐佩兰等伺候着沐更衣,那送来的素服倒很合身。
刚带着佩兰出了宫门,就遇见胤禩,见她穿这煞白,叮嘱道:“你表哥可虔诚的在追思你的姑母,太子爷在祭奠仁孝皇后。这时候,你可不许由着子胡说,知道没有?”
“知道了!”说的就如同绕口令,墨涵心想明知我去见太子还不吃醋,算你狠!他心里难免担忧,然好在这个时候计较许多。
以前墨涵去故宫游览时参观过坤宁宫,那被用作萨满教祭祀场所的西暖阁以及布置成新房的东暖阁。坤宁宫东夹道处有一个金的占据一扇门大小的双喜字,那时候相信这“喜”能带烂姻缘,墨涵曾把脸贴在上边拍过照。然而此刻想来,这宫里有资格住在坤宁宫的哪有谁是幸福的,就算整个东西六宫得到一世真爱的又有几个呢?或许只有珍井里的魂才拥有独占的爱情吧!胤禩,墨涵甩甩头,不去想他们之间的未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是很无奈却实用的抉择,只看今天阳高照,何必去管明日刮风下雨。
远远的站了一排侍卫,有两、三个倒是墨涵在关外见过的,宫门外只一人坐在地上打着盹儿,正是那讨人厌的沃和讷。那边的侍卫都知道墨涵的厉害,平时太子爷都比他沃大爷好侍候,全幸灾乐的等着看墨涵收拾沃和讷。墨涵让佩兰留在殿外,若是沃和讷醒了,就吩咐他到太阳晒得到的地方跪到日落。真不明白,做什么非把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
推开殿门,身后的阳光把墨涵的影子长长的推到殿里的石砖上,那空寂的大殿用无尽的黑暗模糊着视线,墨涵轻轻的把门掩上,须臾,眼睛才渐渐适应了黑暗。这大殿里有三个祭祀用的案台,几个蒲团零散的摆在地上。皇后的职责之一就是在这里祭祀萨满教诸神,可神哪里听得见,赫舍里在这里为天下祁福,第一个儿子承祜三岁即殇,而胤礽更是她用仅仅二十二的命换来的。想来她的灵位估计应该在东暖阁,墨涵悄无声息的走着,小心的莫去打扰了那丽的魂。东暖阁的门虚掩着,里间竟传来阵阵抽泣声,墨涵细听来,正是胤礽的声音。她好奇的推门进去,一人多高的喜字屏风后是满目的红,房梁、立柱、地毯、家具——深浅不一的红,这红中却有一人白衫伏地,啜泣不止。
那个人前霸气十足的男人无助的跪在他母亲的灵位前,母亲对于他只是一个神化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