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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火折子,猛力一吹,火着了,他们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四周,墙上尽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墨涵拉着他随意选了壁墙,才看了没几行,胤禛就觉出她正在发抖。
“你冷么?”
墨涵的神很难看,她艰涩的摇着头,显然是有极度的恐惧,她主动背靠在胤禛身上,不停的说:“什么地方错了,什么地方出错了?”
胤禛知道她的反应定和墙上的字有关,可他却炕出端倪。
墙上写着:“宣统皇帝本纪:宣统皇帝名溥仪,宣宗之曾孙,醇贤亲王奕枻之孙,监国摄政王载沣之子也,于德宗为本生弟子。母摄政王嫡福晋苏完瓜尔佳氏。光绪三十二年正月十四日,诞于醇邸。”
这是哪朝的皇帝,胤禛竟从未听闻,就这几行字就把墨涵吓成这样?
间奏——六道轮回外 剖情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八八出场的一章,可八八却无处不在!
谢谢所有的亲!特别是可爱的草!我急着写;查漏补缺的重任就委托给你了!好半天,墨涵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胤禛负着手还在观看墙上的字,墨涵站在他身后悄悄的从怀里掏出书本一看,赫然是《旧唐书》。怎么会在这样的大事上迷糊?只是如果自己拿出的是《清史稿》,那此刻也该是在清朝的什么年代才对,为何又困在这非洞非井的地方。她疯狂的去翻书,企求老天怜悯还有另一张符咒。
胤禛已匆匆读完宣统年表,又去看上方的《本纪二十四…德宗本纪二》,感叹道:“这个宣统真不幸,虽为亡国之君,却连个缢号也无人上。想我大清就厚葬了大明的崇祯皇帝,还缢其为思宗,年年祭祀。”
墨涵此刻也没功夫跟他贫嘴,那宣统么也是你胤禛的子孙。
他还在感叹:“冲龄即位,又天灾、内忧外患,实非稚子、人可担当。”
“你皇阿玛、皇玛法不就是八岁、六岁即位么?”
“日出与日落岂是一个道理?这个摄政王么却没有先睿亲王的决断、魄力,竟让那个外臣袁世凯钻了空子!这样的奸佞何不早除。”
“你既看出外患,就该知国运衰退,很多事非君王可独断。这个袁世凯曾陷德宗于不孝不义,载沣初揽大权就置其死地。然袁贼勾结夷人,由外使向朝廷施压,只得罢了事。可他早就拥兵自重,才能在历史巨变处坐收渔利。”墨涵对古代史的研究至此而终,她常自诩有独到的见解,可在现代时朋友都忙着生计,谁有时间来听她唠叨这些,穿越之后这可成了忌。此时可一抒己见倒很是畅快。
“想不到我八旗铁骑竟已是强弩之末,难驭外敌!太祖、太宗关外厉兵秣马攒下的基业就这样轻易拱手他人!”胤禛忽然一声长叹,把墨涵吓了一跳,这些怎么能同他讲呢?
又听他说:“这穆宗、德宗都是成年辞世,却连个子嗣都没有,不是同西汉的破败殊途同归了么?”他倒是很泰然的接受自己王朝的覆灭,像个局外人似的在那里品评。
“你见大清要亡,不心酸么?”墨涵试探的问。
他却一笑,反问道:“心酸有哟?哪一朝能千秋万代?真有用处的莫过于他日返朝,多为皇阿玛分忧,多为黎民奔走,以绵薄之力不负我爱新觉罗的姓氏。”
他竟有这样的胸襟,是墨涵不曾料想的,可他还希望着能回去,又令她很是内疚,只想对他道出原委:“胤禛,你是为了我才来的,对么?”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见解?”胤禛在回味历史给予他的提示,果然如活佛所言,当真是奇遇!先知了国运的渐衰,能试图改变么?
“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你知道的,你知道我骗你的!”她的话是真心的。
“墨涵,你骗了我什么?”胤禛故意逗她。
“我,我——”墨涵实在不知怎样表达了,理屈而辞穷。
“你可知我们身在何处?”胤禛神秘的说。
墨涵惶恐的摇头。
“我们正站在大清的尽头,或者说是记录我大清的史书的尽头!”胤禛的说法很是大胆,连墨涵都没这样想过。但按照他的推断来思考溶有道理,墙上书写的正是《清史稿》,顺序正是从上到下排列的,只是字很大,宣统的本纪已约和墨涵一般高,德宗本纪在上方,昏暗的光线中抬头能见的全是字,那么这屋子的最高处就该是记载努尔哈赤的《太祖本纪》。他们怎么会被困在书里?墨涵有些不敢接受这个事实,幸好有胤禛坚定的目光让她有足够的勇气相信一切。
“可我们怎么出去?”墨涵顿时明白这就是活佛预示的困境,她站到胤禛的身后,悄悄取出锦囊,剥掉火漆,伸手摸索,干草中置着一剂药丸。不用说,这就是逃出生天的法宝,只是仙丹一粒,人却一双。墨涵对胤禛虽无嫦娥、后羿的情分,可独吞灵药的自私却是她更匮乏的。毕竟胤禛是由着她琅会身处绝境的。
“我有个好办法,只是要你配合!”胤禛忽然说,声音竟有几分喜悦。他的心里很是欣喜,墨涵有法子独走,却还在担心,说明她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什么法子?”墨涵兴奋的问。
“每章本纪就有人高,二十五本纪,此处若有二十五人不就可以叠罗汉般逃一个人出去,再取了绳索来相救。”
“哼!”墨涵撅撅嘴。
“此刻的确只有我们两人,不过你若肯努力,生上二十来个孩子,不就够人手了么?”胤禛已是一脸的灿烂,墨涵真不明白绝境中他为何如此豁达。
“哈哈哈哈哈——”墨涵干笑几声,突然板起脸:“这个笑话太冷,是你的风格,一点没有创见。”
胤禛却是存心要逗她:“我的法子不是最实际的么?你一向出人意表,不会连这个都接受不了吧?”
“二十几个,你以为我是可以一窝下十胎的猪,还是天天孵蛋的鸡?二十几个,说得轻巧!我才不要生小孩子时痛死!”她的嘴嘟噜着。
胤禛想起仁孝皇后难产而死,还以为墨涵有此心理阴影,赶紧安慰她:“我逗你呢!谁能生那么多孩子,你颈真了?”
谁知墨涵然顾他的好意,说出来的话让人不止寒心,还语不惊人死不休:“怀小孩子也要讲几率的,你以为是做一次就有一个小孩子么?二十多个,不知要做多少次?就算你不累死,我也早就厌烦了!”
胤禛忍住火气,对她一味的好脾气,说:“你说这些是撩拨我么?”
“这点刺激你就受不了,点太低了!不过你不觉得奇怪么?我们来了半天,不冷不饿不渴,也不尿急,总而言之是有人的情绪却无人的求,太古怪了!估计你那个也是不行的!”
他很想问她要不要试试,只是脸皮不及她厚:“因为这里是六道轮回外,所以无无求!”
“什么意思,什么轮回?”
“简而言之就是即便就二十几个人,一样出不去!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这即是‘六道’。‘六道’者,道犹路也,是能通义;谓六道中众生,轮转四生,循环三界,互相通达,故名为道。这即一般常称的‘六道轮回’。轮回的情形,各随业力,或人变鬼、或升天。可我们现在却离了六道,无法轮回了!”他很平静的给她解释佛家轮回之说。
墨涵也不求甚解,只关注所谓无法轮回:“那不是在此间也没有生老病死了?”
“这样不捍?多少人求的长生不就是勘破生死。或许你不愿意和我一直呆在这里?”他意味深长的说着,眼睛直盯着墨涵,不放掉她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
墨涵再次巧妙的把个“愿”字换做“会”字:“你放心,我会陪你呆在这里!我不会撇下你的。”她手贴怀里的锦囊,终究下不了决心独自逃跑,那样对胤禛实在是太残忍。虽然他并不知道他失去的是呼喝天下的权力,可墨涵心里却是愧对于他的。
“墨涵,我要的不是一个会字,而是一个愿字。我要的不止是你的人,更要你的心。”他并非好糊弄的人,岂有被她混淆两次的可能。
墨涵咬着唇,呆站在那里,心里只存着那抹湖水蓝,他还捍?他可知她并非负心于他,可知她时时刻刻记挂着他,可知她此刻的为难。
胤禛终归不忍,心痛的把她搂在怀里:“你是想说你此刻心里还是只有胤禩,对么?”她虽不做声,却也默认,他的心实在很痛,可还是耐着子说,“你别再担心,你的心思我怎会不知道。”
“那你还跟着我来?你甘心在此?”
“墨涵,为了你,我情愿!我明白你们有情在先,可是我可以等,等到你忘了他,等到你心里有我的那一天。”
墨涵却挣脱开,很认真的说:“不,胤禛,你不明白,不会有那一天。或许我会和你生活在一起,或许有一天能给你生儿育,可是我的心一辈子都不会改变。‘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句子不适用于我。我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一个人,那就是胤禩!这辈子都是这样!”
这句句话像利刃般刺进胤禛的心,他愤恨她只知胤禩,然顾惜他的感受,就不能用谎言给予自己片刻的温存么?他扬起手,却落不下去,她眼里的坚毅感染着他。是的,这才是真实的让他痴迷的墨涵,真实得令他害怕,却又令他愈加的陷落!他何尝不想向她这样告白,他对她的心也是此生无法更改了。
间奏——六道轮回外 私念
胤禛其实对再往上的本纪很有兴趣,可实在“高不可攀”,奇怪的是墨涵并不在意这些。她的话已经过了,她如何知晓后世的袁世凯呢?可他实在没有时间细想,墨涵的火气不小,好容易说些别的话题稳住了她的情绪,她还是一脸的委屈:“从来就没有人打过我,你都欺负我几次了。若还要打我,可真的就不理睬你了!真的抛下你不管了!”
她倒是吃定了他,胤禛也有借机吃豆腐的嫌疑,又赶紧搂着墨涵。墨涵撒然推开他,惊异的仰头观看,胤禛也顺着她目光看去,竟有个人影飘浮在上空。她拿肘撞他一下,低声说:“妖怪!”
胤禛也觉惦奇,若非鬼怪,又如何能这样悬在半空呢?他赶紧把墨涵挡在了身后。
“是个老妖怪!”墨涵从来觉得莫过于一死吓唬人,她是死都不畏惧的人了,还怕这些么,唇舌间竟不知积口德。
她声音虽小,却被那位上仙听见,忽的飘下来找她理论,却原来是个八、九十岁的老翁,着的倒是长衫、马褂,辫子却是剪了又续上的。这老翁本要对墨涵兴师问罪,却被她先瞧清楚他的面无异,立刻胆子又添了几分,先训斥起人来:“老爷爷,你不在家呆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故意吊在半空吓小孩子!”
胤禛赶紧制止她,又向老翁拱手见礼:“老人家,我年纪小,乱说话,请您多包涵!”
老翁赞许的点点头,打量她二人半天,才说:“你两个小娃娃怎么回来这里?你们也是以旧臣自居么?”
墨涵悄悄捏了胤禛的手,抢先去答话,言语然似方才那样轻慢:“老爷子,我们兄是宣统爷的远亲,本来在家看书,然知怎么窘了这书里。”
“你们看的可是《清史稿》?”老翁很是兴奋的神情,“你觉得这书可有太史公风骨?”
墨涵当然懂得敝帚自珍的道理,何况洋洋洒洒几十万字的《清史稿》岂是鄙帚,她此刻却非假意客套,而是觉得除了孔尚任外,眼前的学者算是穿越以来见到的最有学术价值的人了,于是深鞠一躬,毕恭毕敬的问:“晚生不才,冒昧请教先生高姓,赵?柯?”赵尔巽、柯劭忞,《清史稿》前后两任编修是也!
胤禛虽不明就里,还是陪衬的在一旁颔首微笑。
老翁立刻换了态度,对胤禛说:“你这个子别看年岁小,却是有学问的!老朽姓柯,赵先生乃是鄙人的先师。”
墨涵却是更来劲了:“柯先生的《新元史》晚生也拜读过,对先生,晚生是景仰之至。先生虽是宣统爷侍讲,心系大清,却能秉笔直言,有先古史遗风。”想这柯劭忞凭一己之力独撰元史,怎不让人心生钦佩之情。
墨涵说得诚恳,她的眼睛也是清澈见底毫无杂念的,柯劭忞的学术成就是公认的,溢之辞不绝于耳,可在此间经由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说出却是特别受用,他原非迂腐的学究,顿时开怀大笑,一扫适才的阴霾。
墨涵是见面熟,立刻好奇的打听:“柯先生怎么会来此处,是要精益求精,还要在遣辞造句上细斟状?”
“唉——”柯劭忞长叹口气,竟是惆怅满怀,他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