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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纪之龙缘-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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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沅站上屋脊,听见院中有诡异的响动,它也探头向下看,只见院子中有个人,正手持一把斧头,一下一下地用力砍着木桩。
  乐越的声音在昭沅旁边嘀咕:“奇怪了,他为什么三更半夜起来劈柴?而且还不点灯,他看得见么?”
  昭沅侧首,发现乐越、琳箐、洛凌之、应泽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爬上了屋顶。大家在屋脊上蹲成一排,一起看向下面的院中。
  劈木桩的那个人,正是马富。
  琳箐眯起眼道:“你们仔细看,马富的样子,好像不太对耶。”
  乐越没有麒麟和龙那种非同一般的目力,他脖子伸得再长,也只能看见一个黑影在院中挥斧头,表情什么的,瞧不到。
  昭沅认真地看了一下,诧异地小声道:“是哦。他的眼睛为什么是闭着的?”
  乐越皱眉,难道说,马富在……梦游?他决定下去一探究竟,琳箐和昭沅跃跃欲试地跟上,留洛凌之和应泽在房顶望风。
  乐越小心翼翼地跳到院内,屏住呼吸一点点靠近马富,梦游的人不能轻易吵醒,否则很容易害他没命。
  猴子随着他们一起下到院中,四下张望,嗤溜一下沿着墙根向着一口水井奔去,蹲在井沿上往下探头,抓起井边的一根木棍向里戳一戳,再戳一戳。
  乐越昭沅和琳箐都顾不上管猴子,只站在墙角安全的位置小心地观察马富。
  马富神色诡异而狰狞,劈木头的每一下都好像用了全身的力量,他嘴里不停地说着一些话,说得咬牙切齿:“……劈开你头,劈断你的腿,劈得你进不了门,我劈!”
  木桩很快变成了一堆碎屑,马富僵硬地抛下斧头,僵硬地转身,笔直向院中的厢房屋内走去,双眼自始至终紧闭着。
  嘎吱一声,厢房的门关上。院子中重新恢复寂静。
  乐越走到厢房门前,正要伸手去推,突然有个声音幽幽道:“你们是什么人?”
  从水井口处慢慢升起一颗人头,猴子手舞足蹈吱吱叫了两声,再用棍子在那颗头上戳了戳。
  人头越升越高,渐渐露出肩部、上半身,最后双手撑住井沿,跳上地面,走到乐越近前,摇亮一根火折子,翻了翻那双三白眼:“原来是你们!半夜到我家院子里来做什么?我家很穷,没什么可偷的。”
  乐越立刻道:“我们不是来偷东西的。”他疑惑地看着眼前马富的儿子小发,“你为什么……从井里爬上来?”
  小发再翻翻眼睛:“你也看见了,我爹他经常梦游,一梦游就拿着斧头劈东西,不躲起来被他当柴劈了怎么办。”
  乐越深感同情。
  琳箐问:“那你娘呢?”
  小发道:“被我爹吓跑了,他这样,谁会和他过啊。等我长大了,有了钱,我也会跑。”
  乐越试探地问:“你爹为什么会每晚梦游?”
  小发又翻翻眼:“我怎么知道。”他翻着眼皮看了看乐越,“不过,和你今天说的那个李庭的名字有关系。他很久没发作得这么厉害过了。听了你的话之后,他就有点不正常。”
  乐越再循循善诱地问:“你知不知道李庭和你爹的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小发生硬地道:“我怎么知道!”他上下再打量了一下乐越昭沅和琳箐,“哦,你们今天半夜潜进我家来,就是为了打探这件事吧。我要去县衙告你们擅闯民宅。”
  乐越诚肯地表示自己绝无恶意,小发向他伸出一只手:“行啊,为了证明你的话属实,拿钱出来。擅闯民宅,总要给点赔偿吧。二十文!”
  乐越尴尬地摸了摸干瘪的衣袋,正想问小发少年能否延缓到明天付账,琳箐抢在他前面向小发走近一步:“喂,我们谈笔生意怎样?假如你能从你爹的嘴里套出李庭的下落,我们可以给你更多的钱。”
  小发收回手,双臂环在胸前:“这位姐姐,你也看到了,我爹他脾气很暴躁,如果个不小心,可能我就会被他当柴劈掉,你的这笔生意,很危险。”
  琳箐笑眯眯地:“所以我给的价钱也很高啊,五十文,你觉得怎么样?”
  小发摇头:“姐奶,我不能对不起我爹帮着外人。”
  琳箐挑眉:“六十文。”
  小发遥望着夜空:“我爹把我养大,很不容易。”
  琳箐竖起一根手指,干脆地道:“一百文。”
  小发立刻伸出手:“姐姐,告诉我你们住的地方,明天等我消息。不过,你要现在就给我钱。”
  琳箐道:“我现在把钱给你,如果你不帮我们了怎么办?”
  小发满脸无所谓:“我做生意,一向说一不二。姐姐你要觉得不合适,那么这笔生意我们不做了就是。只把二十文赔偿给我。”
  乐越忍不住瞄了瞄琳箐,姑娘,我们明天才有工钱拿,现在两手空空,拿什么付现给他?琳箐去痛快地一点头:“好,不过你要稍微等我一下,我们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钱,要回去取一趟。”她抬手向上一直,“房顶上那两个人,任凭你押在这里,怎么样?”
  小发犹豫的向上看了看,沉吟不语。
  乐越道:“这样吧,我也留下来做抵押,这下你总该相信了。”他不知道琳箐会用什么方法,但他知道,既然她这样说,就绝对办得到。
  小发总算点点头,想琳箐道:“快点啊,我没什么耐心。”
  琳箐拉着昭沅,抓住飞先锋:“带我们去找你主人。”
  猴子扇着翅膀,在夜空中悄无声息的飞。昭沅和琳箐一道驾云尾随在它之后。昭沅很疑惑的问琳箐:“你为什么想到找孙奔借钱?”
  琳箐回答:“因为我们现在只能找他借。”
  昭沅再问:“可孙奔会借给我们吗?”、琳箐扬起一丝微笑:“借不到就抢。”
  昭沅有一次对琳箐充满了钦佩。这就是他怎么都学不到的霸气吧。
  飞先锋在紫阳镇上空盘旋了一圈,带着他们向城外飞去。飞到一处黑压压的树林上空,它敛起翅膀,向地面落下。
  琳箐压下云头,果然看见了孙奔。他正在挖一座坟。
  或者再确切点说,这座坟已经被他挖完了,琳箐和昭沅的双脚触到地面时,孙奔从棺材里拿出一把剑,抛到一旁的地上,合上棺盖,拿着铲子跳出坟坑。对昭沅和琳箐的出现一点也没表示意外。
  琳箐忍不住道:“你这个人可真够过分,不但抢劫老百姓,竟连死人也不放过。”
  孙奔不以为意地露出他那口招牌白牙:“二位此时过来,应该不是来谴责我打扰逝者的。”
  这座被挖开的坟前还有一堆犹有余烬的纸钱灰,酒水浇出的绕着纸堆的圈痕尚在。琳箐在心中暗暗道,看来土匪头子做挖坟生意还是有点怕报应的,弄点酒水纸钱假惺惺自欺欺人。
  昭沅道:“嗯,我们来找你借钱。”
  孙奔哈地笑了一声,直截了当地问:“借多少?”
  琳箐说:“一百文。”她顿了顿,又补充,“明天就还你。”
  孙奔哦了一声,从腰间的皮囊中摸出一串铜钱,递到照沅手中,连错钱的原因都没有问他们,异常痛快。
  昭沅接过钱串,琳箐向孙奔道:“谢了。”
  孙奔微笑道:“姑娘不用客气,若还有什么需要,和我说就行了。”
  昭沅握着钱串来回看他们两个,总觉得孙奔和琳箐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
  孙奔弯腰捡起地上的剑,用袖子擦了擦,拔下剑鞘,一泓银寒的光芒冷冷闪在夜色中。他举着剑身在眼前来回看了看:“姑娘看这把剑怎么样?”
  琳箐撇撇嘴:“凡人的兵器在我看来就是一堆俗铁,只是这口被你撬开棺材的主人,示免太可怜了。”
  孙奔仍然端详欣赏着宝剑:“姑娘看他是堆俗铁,可在凡间,它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宝器。它曾经斩下过应朝太子的头颅,更曾在战场上饮过无数的敌血。唯有百里氏继任王爵的人才有资格拿到。这样的剑,埋在土中,是对它锐气的折辱。”
  孙奔的手指缓缓滑过剑身,剑竟隐隐发出鸣声,仿佛在回应他说的话。昭沅隐约能感觉到从剑身上传来的血腥味道及凉意,那么,难道这个坟是……
  琳箐喃喃道:“你挖的竟然是百里齐的坟。”这个人,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当真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做得出。
  琳箐拉住昭沅的胳膊:“多谢你今晚慷慨解囊,祝你用这把剑杀个痛快。我们先走啦,后会有期。”
  昭沅被琳箐扯到云上,飘飘而起,仍不禁回头向下望。
  孙奔已把剑收回剑鞘,系在腰上,一铲铲把坟土填回坟坑。这座坟没有墓碑,不知孙奔怎么发现它是百里齐的坟。飞先锋蹲在一旁看孙奔填坟,一动不动,好像一座坟墓的雕像。
  回到马富家,小发拿到钱串,仔细数清数目击者后,眉开眼笑地道:“姐姐,我以紫阳镇第一美少年的名号向你保证,这件事一定帮你办到。明天等我消息。”
  乐越、昭沅、琳箐、洛凌之和应泽一起默默地打了个哆嗦。
  乐越真心称赞道:“小史弟真是个不俗的人。”
  凌晨五更巡夜完毕,回到县衙。县衙的人发现他们居然囫囵着活蹦乱跳回来,均表示惊宅和钦佩。乐越却对昨晚他们遇见的事情一字不提,只说什么都没看见。回到耳房中休息时,昭沅问乐越是不是应该告诉紫阳镇的人,从今以后晚上都不会再出现奇怪的事情了。乐越摆摆手,让他暂时不用说。
  昭沅又不解了,琳箐敲它的脑袋道:“你笨啊,我们今天为了等消息,肯定还要留在紫阳镇,那就再顺便赚一夜工钱,明天再说喽。”
  昭沅方才恍然。吃早饭的时候,它特意吃的很少,把自已分到的油饼和茶叶蛋都送给应泽,待应泽满意地吃完后悄悄向他请教:“有没有像修练法术一样的窍门,可以变得聪明起来呢?”
  应泽严肃地看着它,神色难得变得苦恼:“你问的事没有什么特别的决窍,只能靠自己领悟。而且你先天不足,后天就会比旁人的境界低一些。”应泽踮起脚慈祥地摸摸照沅的头,“努力吧,本座相信你。等你参透了阴险这个词的涵义,你就有望有所成了。”
  阴险?这似乎不是一个好词,凤凰就很阴险。想做一条正直的龙的昭沅再度困惑纠结了。
  傍晚,紫阳镇第一美少年托一位衙役捎来了口信:“你们在马富棺材铺定的纸人扎好了。”
  乐越大喜,小发竟然真的把他爹马富摆平了。
  小发摆平马富的方法很简单。他从那一百文钱中拿出一二十文钱做本钱,买了半斤猪耳朵,二斤烧刀子,等乐越一行赶到棺材铺时,马富一脸酱色两眼发直瘫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小发说:“我爹喝到这个地步,你问他钱藏在哪里他都告诉你。”
  乐越拖张椅子,坐到马富身边,试着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庭的人?”
  马富转动涣散的眼:“李庭?李庭……李庭!”他突然从椅子上跳起,一把掀翻桌子,搬起椅子狠狠向桌上砸去:“李庭!李庭!他该死!!他们都该死!!!那些人!他们统统都该死!!!!”
  椅子被砸得粉碎,马富瘫坐在地上,泪水纵横交错:“那个领头的将军说……因为李庭住在我们客栈里,客栈的所有人都要死……这座城里,凡是接触过李庭的……都要死。老板……老板娘……所有人都死了。李庭他该死!那些人更该死!如果李庭住店前我砍死他,我们整城的人就不用陪着没命!……他们该死!……”
  天地冰凉,乐越木木然不知自已身在何处,他浑身抑制不住地打颤。
  昭沅握紧了拳,它感到自己好像掉进了万年的寒冰中,有冷意从骨缝里渗出来。
  是啊,有和氏皇族血脉的人藏在民间一百多年,凤凰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诛杀叛王百里齐,何必要杀尽整城的人。
  乐越脚下发烫,几十年前的鲜血在土地中燃烧,炙烤着他的双脚。
  害死凃城一城人的罪魁之一,居然是他自己。
  乐越没有再赚一晚上的工钱。
  从马富家出来后,他就径直离开了紫阳镇。他有点不敢在这座城里呆下去。十几年前整座城的血会从地下冒出来,把他淹没掉。
  夕阳的光浓重得刺目,连云的颜色都像是被血染过。
  乐越木然地向前走,昭沅、洛凌之和琳箐默默地跟随。
  乐越走到一棵树下,狠狠一拳擂到树上,咬紧牙关。
  应泽负起手,淡淡道:“本座当年在天庭做天将的时候,正是仙魔大战之时,我念在与踅鄢曾有交情,有心放他一条生路,告诉他若往西南,尚有保命的余地。结果,他利用此事故布疑阵,引我入圈套,折损我三十万天兵。你这一城之人,才有多少,且还有阎罗殿让他们转生,而那三十万天兵,是全部灰飞烟灭。你若想做上位者,想做英雄,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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