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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秋虚弱的靠回窗边,半垂着眼看流楫在那里忙和。可惜了那碗腊八粥,沾了血不能再喝了。记得自己离开陌裔那天,寒竹曾经特别孩子气的就归来的日子和自己讨价还价,四个月变三个月,从大年夜计较到腊八节。说实话,当时觉得每个日期都遥远的像下辈子,可不知不觉也就熬到了。
擦完桌子的流楫终于憋不住了,把抹布往旁边一扔,有些恼怒的说:“不行!再这么下去你早晚死在我眼皮底下,我还是得去找个大夫来!”
长秋摇摇头,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没那么快死的。”
流楫对长秋这种含含糊糊的态度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几乎是吼出声来:“既然心里有数就说出个究竟来啊!整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着都让人心烦!”
这话如果换个人讲,长秋会毫不犹豫认为这是在担心自己,但眼前开口的人是流楫,一个熟悉的陌路人。
“好。”长秋将自己调整的更舒服一些,然后抬头对上流楫的眼睛:“那就让我们坦诚相见吧。”
……………
陌裔派的主院里,寒竹刚刚结束和全门上下欢度腊八的午宴,蔫头耷脑的回到自己屋里。蹴雪晚他几步,刚一进门绮珑就红着脸给他递上一个烧的正旺的小手炉,然后面无表情的去沏茶了。
对于绮珑,蹴雪开始只是想逗逗她,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倾慕自己的女子几乎能够组成一支军队,要是一一应付他早就累死了。可是相处的日子久了,蹴雪对绮珑敢爱敢恨有情有义的为人越来越欣赏,反而不知该怎么处理她的一片热情。于是他把这件事全都怪到了寒竹头上,谁叫绮珑明摆着是给他安排的通房丫头,却因为他和长秋相好活活成了自己的麻烦。
“林寒竹,怎么又摆张臭脸,刚刚宴会吓的大伙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像守坟场一样。”
寒竹一口干了杯热茶,心里越发烦躁。长秋走了快两个月了,至今什么消息都没有,也不知找没找到那个高人前辈,以自己对长秋的了解,如果他找不到人肯定不会回来,这样一来,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团聚!
都怪蹴雪和流楫瞎撺掇,自己才会发失心疯同意长秋下山,寒竹如今后悔的连肠子都青了,又赶上蹴雪数落自己,正好借题发挥:“在下天生钟馗相,难得妨碍到阁下了不成!不就一个腊八有什么要紧,还喝粥,简直就是繁文缛节!多此一举!”
寒竹这厢咆哮着,烛尘已经端着亲自做的腊八粥到了门口,一时不知该不该进去,只好小心的问道:“掌门,粥熬好了,您……”
“不喝!”寒竹呵退了烛尘,甩手歪倒在暖榻上。
——“尽量早点吧,最好能喝上烛尘的做的腊八粥。”……
……………
山谷里有鸟儿振翅高飞,卷起几缕尘土飘渺的盘旋。
流楫盘腿坐在长秋的对面,难得严肃的说:“我早有此意了。”
“我们就先聊聊【黑无常】吧。”
流楫笑:“周公子,听说你从未真正行走过江湖,就连陌裔都很少离开,没想到你竟然知道这个称号,在下佩服。”
长秋也笑:“家中林掌门从来光明磊落,为人正直,所以只关心武林中见得了光的部分。而我既然要辅佐他,自然要替他多了解些鲜为人知的东西。我几年就听说江湖中出现了一个用毒的奇人,能下毒于无形之中,只要是他想下手的人,不管武功多高都会在全不自知的情况下中毒身亡。而且此人虽然身怀绝技却不隶属与任何门派,独来独往唯钱是从,只要开的价码合适,他就不问原因去取人性命,所以一时间让江湖之中人人自危。不过他却在杀害几个高手扬名之后销声匿迹,至今没人见过他的真身,而这个人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毒死士——黑无常。”
“周公子过奖了,江湖中的事总是越传越离谱,哪有那么利害的死士。不过,我的确就是【黑无常】。
“其实我的本家名字叫默罕默德。巴夏尔,流楫是拜师之后师傅用什么中原的诗词典故取的。那时师傅一共收了两名弟子,一个是我,一个就是扶容。师傅根据我们两个的性格资质,分别教我们两个白医和黑医,白医就是给人治病的学问,而黑医就是各种用毒之术。还记得那时扶容懒而我笨,师傅差点就把我们两个送回老家去,而我为了不和扶容分开,便开始刻苦用功,努力的钻研各种毒物和解药,偶尔还会故意受些小伤……咳咳!总之就是成了用毒的高手。而我的看家本事就是在十二岁时摸索到一套用毒物培育新的毒蜘蛛的方法,竟然养出了一种奇毒无比,瞬间就能取人性命的品种,那就是日后的【黑无常】。
“不过平静的日子没多久师傅就突然失踪了,而我又在家乡杀了人,便和扶容开始亡命天涯,受尽了人间疾苦。就在我以为我们就要这么过一辈子时,你师傅出现了,不仅给我们吃喝,还把我们带到这里托付给了龙爷爷,从此我和扶容才算是又有了安稳的生活。龙爷爷不识字,但是功夫了得,而且他还主动要传授给我们,在流浪的时候,就因为弱小我和扶容没少让人欺负,所以我简直求之不得,开始拼了命的练武功。但是扶容爱偷懒的毛病又犯了,突然死活都不再练功,我只好一人练两人份的,不知不觉功夫也算上乘了。
“再后来,龙爷爷寿终正寝,我和扶容一合计,决定出谷去见见世面,也不枉青春年少。可真等出了谷才发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没钱寸步难行!我和扶容本来就没什么积蓄,所以很快就连饭都吃不上了,于是扶容开始走街串巷的摇铃行医赚银子,却奈何他实在是学艺不精,开的方子十有八九治不好病,根本就是自毁名声。无奈之下,我打算去卖艺,却不想卖个艺不仅要应付地痞骚扰,就连官差都要过来收保护费,几天下来一文没赚反倒连老本都赔了。”
说到这里,流楫摇头一笑,长秋也不由想起他和寒竹行乞的时光,他不知道流楫的笑里有没有对往日的感怀,而他自己却是真的宁愿就活在那清冷的一年,最好吃的永远是没吃到的,这话真是绝了。
“所以你就做了杀手?”
“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扶容饿死吧!再说了,谁叫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下毒这一个专长。不过我当时初出茅庐,没名没姓怎么会有生意?于是我先杀了几个臭名昭著的武林高手,果真立刻名声鹊起,很快就有人抱着金银珠宝满江湖的找我了。”
“你干这个蹴雪兄可知道?”
“要是你干这种下九流又损阴德的买卖会告诉林公子吗?”流楫觉得长秋多此一问,接着说道:“也就因为这个,我攥着大把的银票却不知不怎么和扶容开口,眼睁睁的看着扶容自己挨饿却把吃的都留给“出去卖艺”的我,我的心跟刀割似的。头疼了好几天,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就骗扶容说我卖艺时遇到了你们师傅,和他借了一笔钱,而我们可以用这笔钱雇些人来给扶容当托儿,把他吹成天上有地上无的神医,这样一来就会有有钱人慕名而来了。”
“蹴雪兄信了?”
“信了。”
“真有有钱人慕名而来了?”
“有啊。”
“……那蹴雪兄能治好?”
“就他?”流楫又笑了,“这么跟你说吧,一般的病扶容一定治不好,可如果是我下了一点小毒引起的病他就一定治得好了。”
“蹴雪兄原来最擅长解毒啊。”长秋恍然大悟。
“不,是我偷换他的药方。”
“……。”
“总之不管怎样,公子扶容的名声在江湖上算是无人不知,神乎其神,而我要做的就是以偶尔以黑无常的身份赚点银子,然后在必要时制造一个病人,再在病人痊愈给扶容谢礼时把赚来的钱添就去就好了。”
听完所有,长秋终于知道了公子扶容这个金字招牌的背后原来是众人鄙夷的黑无常在支撑,正如蹴雪光鲜亮丽的人生之外一直是流楫在默默的保护。
…………
“吃撑着了?”蹴雪看着烛尘慌张退下,莫名其妙的坐在寒竹对面。
“……蹴雪,”寒竹过来很久闷闷的开口,“流楫公子走了多久了?”
“两个月不到。”蹴雪揉搓着怀中的手炉回答。
“……蹴雪,我想起个问题。”
“什么”
“我在想你除了会打脉之外,几乎就不懂什么医术,那么当初你们想到砸钱买名气时为什么不干脆弄个好歹会些武艺的【公子流楫】,偏弄出你这么个绣花枕头啊?”
“是我要的。”
“蹴雪公子原来不但爱财还贪慕虚荣啊,哈哈哈。”一调侃起蹴雪,寒竹心情好了许多。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有什么可贪慕的,我只是觉得树大招风,怕名气大了招来什么祸端,而他行事本就太过张扬,还是做个无名小卒太平些。”
寒竹不可置信的瞪着蹴雪看了良久,半天才拱手道:“蹴雪公子受在下一拜!我一直觉得是流楫公子护你周全,却没成想你也如此有担当。”
蹴雪嗤之以鼻,全不在乎,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应当应分,跟担当有何关系?
寒竹也不觉没趣,突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对了,我发现你从来没有叫过流楫公子的名字呢,还是说就像他叫你什么扶容一样,你们私下有什么暗称?”
蹴雪转头看着寒竹,有些意外的说道:“你没听过我叫他?”
“从来没有!”
寒竹对蹴雪和流楫的兴趣与日俱增,满怀期待的等着蹴雪的后话,可是蹴雪只是只顾自的喝茶,再也没了下文。
“快说啊,他为什么叫你扶容,我能这么叫吗?”
“扶容是我拜师前的本名,怎么叫随你。”
本以为能探听到什么故事,却没想到蹴雪对名讳看得如此随便,寒竹立刻没了兴致,随口追问道:“那你到底怎么称呼流楫公子啊?扶、容?”
“巴夏尔。”
“……八瞎耳?”
“……。”
……………
“你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要来这里暂住吗,怎么跑到藐云阁去了?扶容知道吗?”这下轮到了流楫发问。
“潜入藐云阁的事是我自作主张,没告诉过任何人,在这件事上我的确撒了谎,辜负了你和蹴雪兄的帮衬,我道歉。”
“我们不过是随便编个故事画张地图,你辜负的恐怕另有其人吧。扶容说你为了让林公子恢复健康才决定先离开他一段时间,我也正是体谅你的不得已才和扶容合伙骗了他,但是你却没有按你说的到我们谷中,反而只身去刺杀鸿旧衣!要不是我碰巧见到你,以你当时的处境,早晚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断云山,别说落叶归根,连给你往家里报丧的都没有,毫不知情的林公子很可能像个笨蛋一样苦苦等你一辈子!你有没有想过!而且日子久了林公子肯定回来向我和扶容要人,我们如何交代?你有没有想过!”
“呵呵,流楫兄还真是我们好兄弟啊,只不过我落到这步和黑无常脱不了干系吧。”明明是藐云阁的手触,流楫却说出如此贴己的话,长秋简直想仰天大笑。
“你终于捅破了,没错,恩公要你和林公子九月初六刺杀鸿旧衣的事是我捅出来的,你尽管恨我。”如此不堪的事实挑开了,流楫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给我个理由。”
“扶容因为给你们打脉危在旦夕需要【天吴】,而全天下都知道鸿旧衣储有【天吴】,这就是理由。”
“天吴?这么说你带回来的那个什么【姑射】其实是【天吴】?而你说你下山去给蹴雪兄找草药其实是去藐云阁找鸿旧衣告密了?”
流楫不说话,显然已经默认了。知道真相的长秋回想起流楫回来的当日众人围坐一起的热闹情景,倍感讽刺。
“我下山那天你不小心暴露了你知道我们刺杀鸿旧衣的秘密,当时你说是我哥喝醉酒说漏的,这也不是真的吧?”
“呵,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就该是你,你觉得林公子是那种酒后胡言,不知轻重的人吗?”
“不是我哥,也不会是蹴雪兄……。”长秋回想起流楫说漏嘴时的反应,显然并不知道蹴雪早已先他一步知了情,那么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