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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风一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好半天才转眼望向床头,眼神儿直愣愣的。 南槿睁眼见了,忍不住又要调侃,就被她作势在胳膊上捏了一捏。
“人家守了你一整天,都要担心死了,你倒好,一醒来就调戏人家,真是个没良心的!”
南槿躲着她的手,忍了又忍,喘着气笑说:“不是想郎君,那你想着什么呢?”
迎风纠结着眉头放过她,又替她将被子掖好,才说道:“昨天晚上我们遇见的那一拨要去南离岛的人,我今天白天又遇见了其中两个。”
南槿听到这才敛了笑:“怎么说?”
“看那样子倒像是特意来套话的,我去北边抓药,他俩也巴巴儿地跟去,一路上问东问西,打探咱们的行程,尤其是在南离岛的行程。”迎风边说边想起卫峥的一口大白牙,撇了撇嘴,腹诽着这人真是聒噪得很。
南槿本是认真听她说话,一见她一脸嫌弃的表情,又忍不住笑道:“万一是你误会人家了呢?万一人家只是想跟你套套近乎呢?”
南槿说话的片刻,迎风脑中一闪而过卫瑜桓的脸,然后思绪猛地一顿,她有些惊讶,明明连名字都不晓得,可为何自那人从自己眼前出现开始,就一直不断入侵她的思绪?她有些紧张,这样太不正常,于是强硬地掐灭心中冒头的那一丝莫名的火光,对南槿笑言:“你就使劲儿笑吧,等他们真有什么想法动作,怕是你哭都来不及了!”
南槿无所谓地努努嘴,因生病而透着些水雾的眸子里一片轻松慵懒:“随意吧,看他们现在的态度,暂时还不至于对咱们不利,最多跟咱们一样的目的,是为了铁矿而来,但那也是到了南离岛之后的事情,不急!”
迎风向来相信她的决定,便也不再多嘴。 二人再聊了一聊,便又各自睡了。
第二天就是发船的日子,南槿和迎风起得都早,收拾收拾便去了码头,船家已经到了,见南槿一行这么早,他也愣了一愣,然后便又独自忙活,招呼都没打一个。 南槿知他性格倔强孤僻,也丝毫不意外。
迎风担心南槿感冒复发,从出门就给她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来,这会儿更是直接将她推进船舱,又仔仔细细检查了窗户是否漏风,才算彻底放心。 虽然只有两个半时辰的路程,但迎风一应东西都带齐了,当即又摆了出来,吃的喝的一概不落。 南槿看着直叹气,谁能想她当年一时心动,竟捡了个宝回来。
迎风的身世南槿也曾问过,但没从她嘴里得到详细的信息,或许家道中落带来的创伤不是一年两年能被抚平,迎风到现在还是避讳着谈起从前。 南槿能理解她一夕之间失去一切的痛苦,便从不愿逼她,她不愿说,她便再不问。 但往后的日子,她会给她一切想要的。
她想要的安稳、平静、一世无忧,她南槿都能给,她无比地确信着。 但关于其他,如果她不说,南槿就无从知道,比如眼下她一边沏茶,一边走神是为了哪般。
南槿端着香雾袅袅的热茶深深地吸了口气,听见外面有另外的客人上船的声音,不过她并不在意,她的全部注意都在眼前的人身上。 她端着茶杯在手上转了转,斟酌着措辞道:“迎风,我有没有曾经跟你说过,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为你办到。”
迎风一愣,惊讶地抬眼看她,道:“你说过,只是你怎么又想起说这个?”
南槿看着她淡淡一笑:“我只是怕你忘了,白白浪费我一片好心。”
迎风听见这一句时垂了眼眉,良久才低声说道:“我记得,但是我没事,你别瞎想了,自己还病着也不知道多休息!”
南槿便笑笑,低头专心喝茶,舱内便只剩下迎风摆弄茶具的声音。
听脚步声外边好像上来了不少人,但都没人说话。 船慢慢悠悠地荡开了,南槿在想这群人的规矩竟是这样好的,倒不像一般的富户,只不知到底是哪方来的人,如果真是要跟她抢铁矿,她的胜算有几成还难说,都要看南离岛的铁矿所有人的态度。
那矿主据说是某一族的族长,因矿区在他们族群世代所辖范围之内,他们便也理所当然地承担起守护铁矿的这个责任。 这也并非是大多数人所熟知的见利起心的故事,因为这一族守了这矿近百年,不但没让别人动到,自己也没动它,当然那些偷偷摸摸偷采的族人除外。
南越国曾将南离岛划为单独的一个行政区,也曾设立官府衙门,派来的官员曾经也起过一定的作用。 但因地理因素的限制,本就不好管理的这一区域在皇家政权败落后就更加地自由自主,至于那一族独自控制着惹人觊觎的财富而没被人给掀了,主要是因为他们在南离岛的势力与息家在南郡的势力一样,无可比拟,说白了,他们就是南离岛的山大王、土皇帝。
要怎么拿下他们,南槿心中已有计较,但结果如何,只能等待。
船上除了老船夫之外,还有几名年轻的小伙子,是船夫的助手。 年轻人从出生起就一直长在海边,从没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此次见到如此多的外地人,难免雀跃,尤其是这些人多数是一副武夫的装扮侍卫。
小伙子们不敢找南槿的四名黑脸侍卫,这会儿正缠着后来的一群人问东问西,不知道说到什么,突然外面就一阵哄堂大笑。 有一人的声音格外突出,满是调侃的语气,显得有些油嘴滑舌,听内容此刻大概正拿着小伙子开玩笑,南槿摇摇头,刚刚还觉着人家有规矩,这才一会儿就成这样儿了。 不过这也倒是让她对此次的成功又多了几成希望。
突然又一人开口说话,喝止大家的哄闹。 大概是之前一直没开过口,南槿觉着这声音入耳,颇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估摸着是这群人的头领了。 可是这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仿佛曾经一声一声地刻进脑海中过,那是谁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的感冒又有些复发的征兆,自那一声入耳之后,她便再听不见其他,再想不起其他,只那几声反反复复地在耳中环绕,一丝一缕地牵起被她埋葬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那些她本来要记着一辈子的话,都曾用同样的语调说出来,带着腻人的甜蜜与钻入肺腑的诱惑,让她心甘情愿、不顾一切地沉沦,却也最终断送了她的半生。
☆、22第二十二章 旁人眼中的过往
舱内的净水用完了,迎风便要出门去找老船夫要一些来,临出门一脚跨出,才惊觉自己恍惚间竟然没有跟南槿打招呼,她一脚还在门内便又回头看南槿,张嘴正要说话,却突然停住了。
这种表情她在什么时候见到过呢?她想,大概是在息风迎的墓前。
那种看透世事的苍凉,无边无际的静默,在此刻如此突兀地出现在自家这个一贯乐观活泼、才仅仅十八岁的主子脸上,她却找不到半点违和。 如果她的人生也经历过那样的晦暗,她想她不一定能看透并重新来过,但至少她能懂。
她轻轻唤了一声“南槿”,她偶尔这样叫她,在她不似“正常”的时候,这样地叫她便能将她从某些黑暗泥沼中迅速抽出,可这一次却没有做到。 她再叫了一声,仍然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她只好回头进屋,轻轻拍上她的肩膀。
南槿并没有像受到惊吓一般回过神来,她只是缓缓地扣住迎风拍在她肩上的手,问道:“迎风,你有没有爱过或者恨过一个人?” 她甚至没有抬头看迎风,那声音对着空气,虚无缥缈。
迎风眼神有瞬间的呆滞,因为眼前闪过太多的面孔,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南槿却又自言自语一般地开口了。
“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想要提起你的伤心事,我只是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以为我可以的,一个人都过了那么久,带着小梓商,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却原来只是没有被人提起。”
迎风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眼中关切明显:“你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 明明刚刚她还好好的,这一会儿她只可能是想起了过去的什么。
南槿此刻终于转眼看向她,笑容惨淡:“没什么,可能是突然觉得有些累。” 她仔仔细细看了看迎风的眉眼,有些歉意道:“对不起,我只是想或许你能理解我,我不是故意......”
迎风忙止住她的话头,道:“我什么也没想,你不要管我,倒是我会担心你,你到底想到什么,突然这样吓我!”
南槿只看着她沉默地微笑,迎风等了一会儿,终于无奈地叹口气:“你不要老是这样撑着,很让人心疼你知不知道?”
迎风仍是出去找了老船夫,她在舱内时听得外面的动静小了很多,猜想那些人应该进了自己的船舱了。 她出门见到甲板上果然只立着四五个面无表情的侍卫,穿着跟那天晚上她们碰见的一样,果真是那拨人。
她径自朝驾驶舱去了,老船夫肯定在那儿。 没想走到门口听见里面传来谈话声,她一愣之下没来得及退回,就被人发现了身形,她匆匆朝里一看,准备随时点个头就告退,却在一眼之后彻底没了动静。
此刻她已经彻底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打从在船舱里开始就魂不守舍的是为了哪般、心中那股一直推动着她出来看看的力量是从何而来,原来她左右摇摆、踟蹰不定、心绪不宁,都是为了眼前这人,或者说,是为了再见眼前这人。
卫瑜桓已不是前一日的渔夫装扮,一身京城士子们惯常的素白衣裳,站在侍卫装扮的卫峥面前,不论长相便已是翩翩公子、风流无俦,再看一看他的脸,便叫人不想、却不得不移开目光。
迎风觉得自己耳朵有些发热,垂下的眸子即便再闪烁不定也不担心被人发现,她仍是中规中矩地给二人福了福身见了礼,心中还繁乱地想着自己该说些什么,那方卫峥已经开口了。
“姑娘果然在,我还说怎么没见人!”他道。
迎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卫瑜桓,她努力控制着不要让眼神太过明显,但即便是她自己都能轻易地感受到自己眼中的热度,那种热度又迅速渲染至脸颊,脸上顿时红了一片。 她强作镇定地答道:“我们一直在船舱里,我家奶奶仍未大好,我来找些净水。”
老船夫闻言已经起身取水去了,卫峥却满眼内容地瞟了瞟卫瑜桓,发现他正盯着迎风的脸,眼神明明很专注,却看不出多少温度。 他脸上的玩味一闪而过,于是便不再开口,只一心等着看这两人要闹出什么样的故事来。
被期待的两人却都不太自觉,谁也没有开口再说话,驾驶室内陷入一片诡异尴尬的静默,却有一人心中乐开了,那只能是卫峥。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卫瑜桓,他在这一点上甚至胜过了他的亲弟弟卫瑜佩。 卫瑜桓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事情不是跟他一起完成的,只除了那一件,便是婚礼。
两年多以前,卫瑜桓匆匆忙忙地娶了宰相家的庶女,那时他们两人已分开各自历练了两年多,偶尔一两个月见一次,他只知道他去了南郡,至于具体做什么,卫瑜桓没说,他也没问。 卫瑜桓身上背负了太多他不能分享的旧事,他们默契地对此保持沉默。
与宰相女儿的亲事是公主还在世时便定下的,他俩从小就知道,只是那时说的是宰相家的嫡女,而最后成亲的是某一个庶女。 卫峥仔细在脑子里搜了一遍,发现自己对这个兄弟妻的长相都记得不是很清晰,因为那女子自从嫁给卫瑜桓之后便成了他家一件隐形的摆设。 卫瑜桓几乎从未与她同时现身过,除了家族中的某些仪式,而那女人竟也耐得住,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听她说过。
他曾经极为隐晦地问过卫瑜桓,他猜测他心中或许也是怨愤的,宰相压根儿看不起当时一无是处的卫家长子,所以连公主定下的亲都能起变数。 可是当时卫瑜桓是怎么回答他的?现在想想,他那时的表情真是充满了玄机。 他说“她从嫁来时便知道自己是在做一场交易,如今她已赚到了,又怎会多话”。
是了,能心甘情愿替代嫡女姐妹嫁给当时无权无势、在卫家几乎连栖身之地都快要没有的卫家长子卫瑜桓,她必定是要有些勇气与计较的,不然宰相的女儿那么多,为何就单单选了她。 她进了门不哭不闹,平静地过了这两年多,正好可以说明这一点。 从宰相家寂寂无名的无数庶女中的一个,变成如今卫家家主的夫人,她的确赚翻了。 即便她的夫君几乎无视她的存在,即便她的夫君心中装着另一人。
这个另一人让卫峥一想起就忍不住叹息,他一直是个不够严肃的人,他常常这样检讨自己,是以出现叹息这样的情绪,实实在在是有些不太正常了。
这世上怎能会有人明知是无底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