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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游-第2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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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阿哥不以为然,“法子好用就成呗,还怕用得多了?再则,老四太谨慎,又一心跟着老二,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咱总不能说是告发的三哥干的吧,剩下能用,好用的,不就是老十三?”

    十四阿哥的眼睛闪了闪:“可是,十三哥没缘没故的,总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吧。这找不出点儿深仇大恨,却也不成。”

    九阿哥嘿嘿一笑:“我仿佛记得,老十三以前有个贴身侍候的,被老二狠狠一顿打,残了。这个,也算恨吧?”

    八阿哥摇头:“不成,老十三绝对不成,在出塞时还是老二身边儿的铁杆儿,这一回京就结了仇了,这话说出去,谁能信?”

    九阿哥一拍脑门儿:“忘了,上次那令是老十三的笔迹呢。十四弟,你小子,行!一箭,双雕。好!你打小儿这骑射功夫就好,这回,射得最精彩。”

    十四阿哥一挥手:“别且,这次的事儿能成,可全赖坐镇的八哥计划周详,安排紧密,弟弟我不过是临场发挥,灵机一动罢了。”

    十阿哥猛灌一杯酒,重新满上,端起杯子,冲十四一举:“十四弟,你小子,这脑子,比哥哥强,来,十哥敬你一杯。”说罢,一仰脖,喝了。

    十四阿哥笑容灿烂陪了一杯,“那是十哥此次不曾随驾出行,若不然,必是比弟弟办得还妥当的。”

    十阿哥一杯酒全喷了出去,笑道:“老十四,你小子,这嘴,说得跟真的似的,你十哥我的性子,你觉着,能行?”

    八阿哥九阿哥都忍不住笑,老十你让他揍个人还成,让他用计……这屋里,谁都能弄出一个两个计,唯独他,从来只一计:以硬碰硬。

    十四阿哥也讪讪一笑:“嘿嘿,十哥打小就不喜欢兵书战策,那只是你不喜欢不是,若不然,必是比弟弟厉害的。”

    十阿哥一瞪眼:“小子,就会哄哥哥高兴,什么兵书,战策,喜欢不喜欢,你十哥我知道,我压根儿就不是那块儿读书的料。你也不用替你十哥我遮着掩着,照顾十哥的面子,反正这屋里就兄弟几个,我是个什么样儿的,两个哥哥还能不知道?不过,四十,冲你这体贴劲儿,十哥再和你喝一杯。”

    兄弟俩一碰杯,又干了。

    吃一阵儿,说一阵儿,倒有些热,十阿哥一张脸已是喝得红云密布。

    起身推开窗户,探头往外一看,各个房顶上,皆一片银白,远处,那白更是连成了一片儿,无际无边一般。

    十阿哥端着酒站在窗户边,扶着窗一摇一晃:“嗯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九阿哥支楞着耳朵听到了,喷笑出了声儿:“老十,你念什么酸词儿呢?刚还说自己不念书,这从哪儿听来这么一句?别说,还有点儿禅味儿。”

    十阿哥带着八分醉意呵呵傻笑:“上次,嗯,听谁说的来着?我想想,嗯,惠容?弘普?还是,谁?”

    九阿哥一听这俩名儿,脸色便有些悻悻,转回头,不理老十。

    倒是一边的十四阿哥走过来:“怎么?那对儿龙凤胎那般年纪便颇有才华?”

    十阿哥虚着一双醉眼,抬手搭在十四阿哥肩上:“嘿嘿,那俩小家伙,打小儿,喜欢看书,我估摸着呀,这几年,他们比我这个堂叔看的书多。”

    十四阿哥不信:“十哥,不能吧,那俩才几岁?”

    十阿哥掰着指头算,“四十年生的,你算算,这是七、八岁?”

    十四阿哥挺直腰板儿给腿脚发软的十阿哥当靠背:“八岁,这也太小点儿,便是再怎么看,也没咱们看的多吧?咱可在上书房至少学了十年呢。”

    十阿哥哼道:“咱学的,什么?人家,学的,什么?嘿嘿。《说文解字》,弘普那小子,哈哈,居然,上次,我去雅堂兄府里,看着他抱着厚厚一本儿《说文解字》看得津津有味儿,十四弟,你说,咱家,是不是又要出一个三哥那样的秀才了?”

    九阿哥听着这话,不屑道:“书生?不能!听说弘普看的书杂,尤其爱看一些神仙鬼怪的,三哥看的可全是诗书典藉。弘普哪儿比得上。”

    十阿哥眼都快眯上了,十四阿哥把他扶到座位上放好,十阿哥靠在椅上还犟嘴:“弘普,还小,以后,指定比,三哥,厉害。”

    九阿哥最见不得十阿哥把雅尔哈齐一家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过去也没有,哼道:“三岁看八岁,八岁看一生,他八岁就成天看闲书,还全是神啊,仙呀的,将来,指不定怎么样呢。说不准,就一门心思求仙问道去了。”

    九阿哥说完,低头夹了口菜塞到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等着十阿哥发火,却半晌未见动静,回头一看,咦?这椅上的人呢?

    扶着桌沿探头一看:哈,桌子下面呢。

    九阿哥本也有几分酒意,看着十阿哥的狼狈模样,一时忍不住大笑:“八哥,老十,钻桌子底下去了,哈哈,桌布外面,就露着颗脑袋了。”

    八阿哥正转头与坐到身边的十四阿哥商议如何捞大阿哥出来呢,听到老九的大笑,撩起桌布往下一看:这大脚,这脚都伸自己这头来了。

    “赶紧的,叫侍候的人抬下去收拾收拾,这醉得……”

    十四阿哥打开门,叫进十阿哥贴身侍候的人抬了呼呼大睡的十阿哥下去,又关上雅间的门儿。

    十阿哥由着太监侍卫把自己抬到一张小床上放好,脱衣脱靴,净面擦手,脑里还回响着几个兄弟方才的说辞,何着,九月废太子的事儿,几个兄弟,都沾手了?唯独自己不知道!

    太监们给十阿哥收拾妥当,留了一个贴身的在屋里守着,余者退了出去,以免惊扰了自家主子的好眠。

    十阿哥翻了个身,闭着眼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就自己不知道!心里浮上一丝悲哀与失落,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单……

    再一想,不知道好。皇阿玛打畅春园回来还传了自己去训了一顿,让自己老实本份些呢,现在这样,满好,此次放心太子这般大事儿,自己也就跟着兄弟们一起在宫里隔离了几天,比起上次一个人关到宗人府的日子可强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皇阿玛对于自己的表现,仿佛也很满意。

    宗人府!

    十阿哥打了个哆嗦,那地儿,他可再不想去了。

    春躁,夏热,秋凉,冬寒,关在一个屋子里,啥也没有,别说陪着爷们儿玩儿耍笑逗乐儿的娇妾美婢了,便是连口好茶好酒也难有;更别说那屋子里还一股子不知道存了多久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了。

    他打落地,何时受过那种苦?!

    若非弘芝弘英那俩小子隔三差五来看看他,给他带点儿玉儿亲做的点心吃食慰劳他馋受摧残折磨的五脏庙,陪着说笑,他觉着自己指定得被关傻了!就这样,他现在想起来还打心底里觉着悚呢。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思回头!嗯,玉儿说的没错,做人,有时,得懂进退,会看时势。自己是个什么材料儿,自己知道,那最高的那张椅子,他虽也想过,不过,比起二哥,四哥,八哥来,他还是差一些的,也就别再去想了。反正,依着额娘的位份与舅家雄厚的家势,他便是什么也不做,一个王位,也是肯定跑不了他的,他还指望什么呢?

    再则,皇阿玛这才几个月功夫,头上却已能见着白发了,兄弟们闹腾,他伤心呀!

    十阿哥把头埋在枕里,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孝呀,居然还是玉儿提醒,他才发现的。皇父不只是瘦了,头上长白发了。便是那神情,看着也没以前那般神采了;便是笑着,目中也总有一丝忧虑与悲伤。

    十阿哥双拳握紧,枉为人子呀!

    不能为年迈的君父分忧,反为他老人家添烦难,不当人子呀!

    玉儿说,皇父快六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儿女,不能因为年轻,就放低标准要求自己,皇父年纪大了,侍候他老人家的日子,只会一日少似一日,却不会增加哪怕一刻……

    十阿哥翻身躺平,睁开眼,湿润的双眸无意识地看着屋角站着的李忠,脑子里则在想,这以后的日子,要不多进宫看看皇玛嬷,皇阿玛吧,玉儿说,哪怕是街上买个几文钱的玩意儿送上去呢,只要惦念着他们,老辈儿心就甜……


306推举

    雅尔哈齐的目光呆愣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连玉儿进了房;也未察觉。

    “想什么呢?”

    雅尔哈齐听着玉儿的说话声,回过神来;“什么?”

    玉儿坐到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卸发上的钗环,回头瞟了丈夫一眼;笑道:“你在发呆?还是在想什么想得入神了?”

    雅尔哈齐听着妻子问这话;轻笑了笑,翻躺在炕上舒展开四肢狠狠伸了个懒腰,浑身骨节一阵哔哔剥剥暴响,最后;舒服发一声叹,摊成大字;不动了。

    “我在想呀,做皇上的儿子真好!”

    玉儿手未停,一边笑道:“皇上又给儿子们赏什么了?”

    雅尔哈齐扯过一个小抱枕垫在颈下抬高头,看着已卸尽头饰的妻子道:“前两个月,把太子和老八各骂了一顿,这会儿,心疼了,这刚从南苑回来,就把废太子和老八叫了去看看这两个被他罚了的儿子好不好。”

    玉儿问:“这里面有什么说头吗?”

    雅尔哈齐长长呼出一口气:“我估摸着皇上是前几天去南苑行围,触景生情吧,心里有些郁结,回来就召了两个儿子去看。呵呵,这般慈父,真羡慕呀。”

    他阿玛要几时也这样……雅尔哈齐想了想,却打了个哆嗦……他阿玛要成了皇帝这样的慈父,那太阳,得打西边儿升东边儿落了吧!

    玉儿放下一头青丝,一时如一匹黑缎子一般覆盖在背上,有烛光里映射着道道波纹。

    “我觉着吧,皇上应该是年幼时太羡慕董鄂妃的那个儿子,所以,他做父亲后,就想给每个儿子自己所能付出的最大关爱;也因为他自己当年做儿子时被忽视被伤害过,就不想自己的儿子像自己一样被忽视、被伤害,这才加倍的对儿子们好。废太子时,骂八阿哥时出于激愤说的一些话,此时兴许会觉得说重了,就心疼了,就把儿子叫去见见,让他们知道,他这个父亲还是关心他们的,让儿子们不会产生父亲不关心他们的错觉。我觉着,皇上应该是这样的吧。”

    雅尔哈齐扯扯嘴角:“打不舍得打,骂不舍得骂,打完了,骂完了,又觉得心疼,一帮堂兄弟没长歪也真不容易。”

    玉儿坐在梳妆凳上,拿起象牙梳,有一下没一下梳着及地的乌发,不以为然道:“还没长歪?他自己不也说太子暴戾恣肆,奢侈无度,老八妄蓄大志,妄博虚名?这不都是宠出来的?还有大阿哥行魇咒之事,一般的人,有这样的胆子?这胆子哪来的?还是皇上宠出来的。”

    雅尔哈齐望着房顶:“不管怎么的吧,做皇上的儿子,满好不是?”

    玉儿哼道:“有时,惯子,也是杀子吧,好在,皇子们要什么有什么,要不,你说,他们是不是也会像那些个戏词里欺男霸女的恶霸似的?”

    雅尔哈齐想了想:“不会!”。

    看着妻子张嘴欲驳,又翘着嘴角道:“用你的话说,欺男霸女,太没技术含量,依他们的性子,哪会做这样的事儿。他们要什么,会动脑子、找法子、使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怎么也不会做出这般不经掩饰又引人垢病的事儿来,跌份儿!”

    玉儿气结:“还不都一样?”

    雅尔哈齐不以为然:“当然不一样啦,好比当初,我看中你,我没直接把你抢回来洞房吧,我想方设法让你的家人们认为把你嫁我是最好的选择,又找着皇上磨着他把你指给我,最后,你自己也愿意嫁我,我就得偿所愿娶着你了。你说,这样的两种方法,是一样的?不一样吧,嘿嘿。”

    玉儿白了那个得意的男人一眼:“懒得理你。”

    雅尔哈齐笑着看一眼妻子,得意地摇晃几下光着的大脚丫子,哼起了小曲儿。

    想起今儿听到的消息,玉儿问:“大阿哥被革爵了?”

    雅尔哈齐点头:“魇咒太子,指使杀人,加之惠妃指称大堂兄不孝,皇上说其行事比废皇太子更甚,更不忍目睹,断不可以轻纵,革了王爵,幽禁于其府内他。大堂兄手里领的上三旗分给他的佐领,全被皇上收了回去分给了老十四,而他领的镶蓝旗所分佐领则全给了弘玉。包衣佐领及浑托和人口均分,以一半给与老十四,一半给与弘玉。”

    玉儿叹息:“啥也没剩下了。”想了想:“不过,为什么惠妃娘娘会奏称大阿哥不孝?一个母亲,跟皇帝说儿子不孝,别说在宫里,便是在民间好些过得艰难的母亲,也不会告儿子不孝的,毕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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