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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讨厌小孩子和甜点!你想要了我的命?!」费兰兹猛得一拍桌子,「这麽喜欢孩子的话,你不如自己去生一个好了!」
哗──
夏牧抄起手边的一杯冷水,泼在费兰兹脸上。
俱乐部瞬时安静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喧闹起来。军官们一边欢乐地聊天打牌,一边偷偷看著这边的情况,完全没有来劝架的意思。
这两个人的争吵,是俱乐部定期上演的节目之一。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笨蛋!」夏牧低声呵斥,「将来你众叛亲离的时候,不要来找我!」
「在担心别人之前,先改正一下自己的缺点吧,」费兰兹掏出手帕擦去头发上的水珠,把它扔在夏牧身上,「这个东西你会洗吗?」
「不要把话题往不相干的地方扯!」
「哼,那换一个好了,你记不记得後天要去葛兰登堡军事基地开会?」
「……什麽时候决定的?」夏牧愣了一下,「我怎麽不知道?」
「我已经往你的电子邮箱里发了五封邮件!」费兰兹一把抢过夏牧叼在嘴里的烟斗,按在一杯橙汁里,「你这个笨蛋除了吸烟斗,还会干什麽?!」
周围响起低低地笑声,暴怒的男人立刻刺去一道锐利的视线。
「好了,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生怕费兰兹会和别人打起来,夏牧头痛地赶紧打圆场,顺便从橙汁里捞出湿淋淋的烟斗。
最近他借到几本有趣的书,经常看得连吃饭都忘记,更不用谈什麽邮件。费兰兹常年被繁重的军务缠身,成天都很暴躁,如果自己真的忘记去葛兰登堡,他可能会这麽活活气死。
与费兰兹匆匆告别,夏牧赶紧回家。他如今暂住的是一栋高级军官宿舍,两层的砖木建筑有著旧时代的古典风格,附带花园和车库。
军方为他安排了几位聪明伶俐的军校生,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不过对他来说,这样的生活既不快乐,也不讨厌。
因为对於这栋房子,他并没有家的感觉。
走在寂静的青石小路上,当远远看见窗户里亮著的昏黄灯光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温馨。他在英国已经没有家,只是和几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人,共同住在一起而已。
「教授,欢迎您回来!」听见开门声,立刻有一位俊秀的少年跑下楼,接过他的大衣和礼帽。
「谢谢,」他笑笑,「有咖啡吗?」
「啊……没有呢……我立刻为您去泡!」
「不用了,帮我放洗澡水吧。」
「……是!」
少年得到了命令,立刻乖乖跑走,夏牧疲倦地走进客厅,突然打了个寒噤。
少年拿走了他的大衣,却忘了拿家居服给他,而且房子里没有开暖气。
类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他不好意思为了这点小事介怀,只能狼狈地抱著肩膀,一个人去找衣服穿。
洗澡水不够热,也没有放他喜欢的柠檬浴盐;溅在地砖上的水渍没有擦干,让他差点摔一跤。
昨天睡衣沾上了茶渍,到现在都没人拿去洗;书桌永远是乱糟糟的,只要他不说话,就不会有人来整理。
头脑整天都在思考学术问题,夏牧没办法面面俱到地安排好家里的每一件事。几个年轻人虽然很敬重他,却对他根本不了解。谁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该做什麽,没有夏牧的明确命令,大家只会没完没了地擦地板和修剪草坪。
夏牧明白,就算身边有再多的人,他也不可能过上心满意足的生活,不是因为身边的人不努力,而是因为,他们都不是白宵。
只有白宵,才能凭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是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揣测他有什麽要求。是饿了还是渴了,想喝咖啡还是想吃烤肉,是腰痛还是脖子痛……
没有人能比白宵更贴心,也没有人能比白宵更能干。对於夏牧心思的揣摩,唯有他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但是现在还想这些干什麽呢,回忆只能是回忆。曾经的舒心生活早已一去不返,再也不会回来了。
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夏牧洗过澡就开始收拾东西。身边的孩子不像白宵那样熟悉他的工作,让他们帮忙的话,说不定会漏拿重要资料,到时候又惹费兰兹生气就麻烦了。
他强忍睡意,将文件一样一样的放进皮箱,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份识别卡不见了。
那张磁卡记录著他的指纹和虹膜,是他在军事基地的通行证,弄丢了的话连基地大门都进不去。一想到费兰兹知道这件事又会大发雷霆,夏牧就觉得头痛得快要裂开了。
他使劲回想磁卡可能在哪里,最後终於想起自己把它当作书签,夹在借来的书里了。更麻烦的是,他白天才刚刚把书还给图书馆。
已经快要十点,图书馆早就关门了。担心那本书会被借走,当天晚上他几乎一夜无眠,隔天一大早就急急忙忙跑到图书馆去。
「教授,又把东西夹在书里一起还掉了吗?」熟识的图书管理员一看见他就笑起来,他也无可辩驳,尴尬地笑了一下就冲进图书馆,在密密麻麻的书架之间找起书来。
虽然还是早晨,图书馆已经三三两两地坐著自习的学生。他穿梭在书桌和书架之间,无意中瞥到一个身影。
那个人端坐在书桌前,单手支著脸颊,正在出神地看著窗外的风景。
夏牧呆滞地站住了脚步。
早晨的温暖阳光落在青年柔软的黑发上,勾勒出一层朦胧的金色光晕。他的睫毛很长,薄唇轻轻抿著,鼻梁高挺,侧脸漂亮得几乎让人移不开视线。
站在书架旁边怔怔地看著他,夏牧已然忘记了自己要做什麽。
沐浴在阳光下的青年仿若梦境般美好,身上似乎笼罩著迷人的金色雾气,将他和身旁的一切轻轻隔开。似乎觉察到自己在被人看,青年转过头,那双漆黑的眼瞳深邃迷人,似忧郁,又似冷淡。
生怕自己是真的出现了幻觉,夏牧用力揉揉眼睛。
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书桌前已经空无一人。
心里涌起不知是惆怅还是自嘲的复杂情绪,他寂寞地笑了笑。明明连做梦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的人,怎麽会变成阳光下的美丽幻境?他是太累了,还是潜意识里对现在的生活有所不满?
望著空空的座椅,他很久回不过神。
第九章
「从理论上来说,这种培育方法是万无一失的,但实际操作的成功率……」宽敞的会议室里回荡著威严的男声,军事基地的科研会议正在紧张地进行中。
夏牧坐在椭圆会议桌的一侧,头脑里乱糟糟的。直到现在他还无法从图书馆的幻境中解脱出来,眼前一直浮现出白宵的俊秀身影。
这时肩膀被轻推几下,坐在旁边的费兰兹低声耳语:「喂,你在发什麽愣?」
他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慌忙拿起桌上的文件掩饰自己的慌乱:「没……没事……可能是晚上没睡好,有点头痛。」
「看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没睡好不是因为看到新闻了吧?」
「什麽新闻?」
「自己看!」费兰兹说著从桌子底下塞过来一张报纸。
因为忙於工作,夏牧很少看报。当一眼扫到头条新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楚氏财团全力开拓海外市场。
醒目的大标题下面,是楚炎与英国商人握手谈笑的大幅照片。他身後站著几位貌似助理的年轻人,白宵也在其中。
印刷粗糙的黑白照片也掩饰不住他的英俊潇洒和意气风发,也许是穿了西装的原因,原本青涩纯真的青年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颇有一番男性的成熟魅力。
夏牧苦笑,原来图书馆的白宵不是他的幻觉。
原来,他去楚炎身边工作了。
楚炎长年苦於没有得力助手,也已经中意白宵很久,如今终於实现心愿,在事业上应该会有更大的成就。
而对於白宵来说,只有这样的职位,才能让他发挥最大的潜能。
「你放心吧,既然我已经和白宵分开了,就不会再去找他。」他丢开报纸。
「谁管你找不找他?我又不是专职拆散情侣的!」费兰兹低声怒喝,「我是要提醒你,最近一段时间我会不在英国,你给我机灵一点,不要惹出事情!」
「你要去哪里?」
「执行秘密任务,明天就出发。」
费兰兹的工作时间一向没有规律,夏牧独自一人没有信心能安然度过白宵逗留英国的这段时间。为了『机灵一点,不惹出事情』,他借口生病卧床,请了长假。
回家之後他成日深居简出,甚至连图书馆都不敢去,但即使是这样,还是逃不脱某些必然会发生的事。
那天他正在书房里看资料,当助手前来通报说一位叫做白宵的先生前来拜访的时候,他惊得差点抖掉了手里的烟斗。
他搞不懂事到如今白宵纠缠他还有什麽意义,但避而不见也不可能。阴暗地寻思著白宵会不会有什麽企图,他嘱咐助手们在偏厅随时待命,自己仔细整了整衣服,单手插在裤袋里,嘴里叼著烟斗,装作气定神闲地缓缓走下楼。
一身黑西装的白宵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十指交握轻轻放在膝盖上。看见夏牧来了,他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向这所房子的主人颔首微笑。
「您好。」
「你好,远道而来辛苦了。」
夏牧气派十足地拿著烟斗与年轻的客人握手,而後与他面对面地坐下。
两人彼此之间的气氛轻松融洽,礼数也完美无缺,看起来是一次平凡而友好的会面。
除了他们彼此,谁也看不见这份平静之下所隐藏的,汹涌起伏的波澜。
「难得来一次英国,楚先生十分关心您的近况,派我来看看您。」白宵一开口就表明自己的来意。
「楚先生真是太客气了,我在这边过得很好,没有什麽问题。」完全不去思考青年的话是真是假,夏牧只依著他的话往下说。
「他还托我带了一些礼物过来。」白宵说著,拿起手边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
「这怎麽好意思呢……」夏牧客气地回绝,想推脱掉礼物。
「没关系的,都不是贵重的东西,只是一些食物,」笑了笑,白宵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摆在茶几上,「新鲜的鸡蛋和蔬菜,蜂蜜,腌过的鸡肉,还有羊奶……」
「你……送这些来干什麽?」夏牧有些呆滞。
「您不需要吗?」白宵反问。
──当然需要,夏牧已经看见食物包装上印著牧场的商标。这些东西都是当年他最喜欢吃的牧场的食物,即使隔著包装袋,他几乎也能闻到那久违的新鲜味道。
这是在超级市场永远买不到的,令他怀念不已的味道。
「要是没什麽问题,东西我就算是送到了,」看著夏牧发呆的样子,白宵又笑,「烹饪方法您应该都知道吧?我还有工作要做,先告辞了。」
直到助手把白宵送走,夏牧还是盯著面前的大堆东西一头雾水。
楚炎的脾气他知道,打死他也不会用这种廉价的东西当作礼物。而如果这是白宵的主意,那他到底在想什麽?送这种东西……简直好像是在……救济他?
心情复杂地收起食物,他只能把今天当作与白宵的又一次偶然邂逅。他想这下一切总该结束了吧?
然而,远远不是。
过了两天,白宵又来做客了,这次送给夏牧的是几盒烟草:「这是合作的商人送的,我们都不吸烟斗,摆著也是浪费。」
夏牧找借口推脱,然而白宵说著「您不要的话就只能丢掉了」这样的话,硬是把礼物塞在他手里,转身就走。
有了这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第四次……白宵开始频繁地往夏牧家里跑,而且每次都不会空手而来,送来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面包,熏肉,盆栽,靠垫,不含香精的沐浴露,纯天然洗涤剂,甚至还有棉被和枕头……看著家里的生活用品越积越多,夏牧哭笑不得。
「教授,白宵先生怎麽老是往这里跑?他是不是暗恋您呀?」但是,当某一天助手开玩笑地这麽说的时候,他终於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白宵如此慷慨热情是不正常的,不能一直由著他的性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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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做出决定的第二天,青年再次登门拜访。这次他没有送东西,而是拿著两张音乐厅的VIP门票,邀请夏牧去听音乐会,理由还是一成不变的那个「合作的商人送的」。
「跟楚氏合作的商人既开百货商店又卖门票吗?」夏牧简直想这样讽刺,不过并没有说出口,他感觉白宵露出真面目的时候终於到了。
他已经作好被痛骂的准备,甚至猜测青年可能会在音乐厅包厢里对他施暴。不过随便怎样都比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要好,只要白宵暴露了真实情绪,他就有办法对症下药。
他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