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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之森之王子的舞会作者: 桥奇-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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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要!”查理斯惊恐的喊,他一把拉住维塔的手,“阻止他,求求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结婚也好杀了我也罢,什么都可以……只求你们别连我的母亲也带走……求求你、她是我的母亲啊!”
  维塔有些愕然的凝视着眼泪不断落下的查理斯,对方的发色与表情、甚至是他说的话,全都令他觉得很熟悉……他仿佛在那之中看到自己。
  “但是……你有想过吗?”维塔凝视着那张脸孔,落下了眼泪,“你们烧死的是我的母亲——是我仅剩的家人……”
  查理斯像是喉咙被哽住了似的无法应声,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对这个人求情,不论他到底是谁,他都是如此深爱着那名黑发的魔女……但是,除了这个人之外,没有人可以阻止德尔多斯了……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查理斯跪在他脚边不住磕头,完全放弃了自己应有的地位与形象,在众目睽睽的惊呼中去对一名像是随从般的男人乞求,如此滑稽的画面。
  “查理斯不要——”皇后惊呼,又气又急的哭喊,如果不是德尔多斯挡在前面,她就会扑过来推开维塔了吧。
  “看到了吗……你的儿子是如此爱你,爱到愿意舍弃一切、舍弃那些无聊的王室尊严的地步。”抹去了眼泪,维塔默默的走向皇后,喀咚喀咚的脚步声在宽广的大厅里突兀的回响。不远处的德尔多斯凝视着他,微微蹙眉后退开了一步,显然还是打算让他自己处理了。“那么你呢?你爱他吗?你爱你的孩子吗?——你爱薇儿塔吗?”
  “……薇儿塔?”听见自己女儿的名字,皇后愣愣的抬起头,“我的女儿……我那只见过一面就再也没看过的女儿啊……”她哭着说:“是的,我爱她啊,好想见她,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是吗……”
  爱吗?对一个完全没照顾过、没养育过,甚至只见过一面的孩子,也会有爱情的存在吗?
  维塔不知道,但是连养育她的巫婆都是那样深爱着自己连见都没见过的亲生儿子,所以他无法断定眼前的女人说的爱是真是假。
  只有自己什么都不是。他抿着下唇想。只有自己跟眼前的这些人毫无关系,他只是个由路过的旅人中抢走的小孩,他的生命里只有被火烧的巫婆与满森林的乌鸦,以及原本不该有所交集的德尔多斯。
  他站在这里的理由,只剩下与巫婆的约定,以及为她复仇——
  “那么……我将对你的女儿施下诅咒!”维塔高喊,随着诡异的狂风席卷而来,灯光炸裂破碎,所有人惊叫出声,完全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
  在站在那之中的维塔一头飞散的金发张狂的飘扬,整个人宛如处于不同空间,高高在上,声音穿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在公主二十三岁那年的生日当天,将会因为碰触到纺纱机的针而陷入长眠,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由喉咙中挤出的咆哮是如此邪恶与肯定,完全没有动摇,让人提不起一丝怀疑,只有发自内心的胆寒。
  像是倾泄出所有怨恨与悲伤,维塔哭喊的模样令所有人动容,像极了魔女被焚烧时的画面,那样震撼那样强烈,连整个宫殿都为之动摇。
  查理斯呆滞的望着那个正对他姊姊下诅咒的男人,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而他的母亲虚软在地,狼狈与惨白的脸色不再有她平时高贵端庄的模样……她没死,但或许再也无法站起来了,这就是退了一步的诅咒之子所带给她的惩罚吗?
  “……真是笨蛋。”德尔多斯啧了一声,别过头。
  +++++
  王子的舞会在这场骚动之下没有结局。
  没有理想中的白马王子也没有美丽的公主,没有幸福的结局也没有快乐的舞曲,有的只是好几年前的恶因产生的恶果,只是终于该面对罢了,而且不会有结束的一天。
  施下了邪恶诅咒的魔女之子在那之后放声大哭,哭得像个孩子,反差大到令在场所有人措手不及。他扑往黑王子,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后,德尔多斯便带着他离开了。
  查理斯没有下令让人抓住他们,而是默许了他们正大光明的离开。
  虽然路易斯曾经想说些什么,但查理斯阻止了他,现场在那两人离开以后变得议论纷纷。
  如同噩梦般的一夜,在所有人心中永远无法抹灭。
  二王子查理斯的十八岁舞会。
  而他在所有贵族的指责中默默勾起了唇角。
  +++++
  国王在那之后被隆重的厚葬了,出席主持葬礼的只有两位王子与奔丧回国的两位公主,皇后并没有出现,以身体不适的名义缺席了。
  “咦?殿下不回去吗?”
  “不用了,我想先去别的地方。”
  “那我们送——”
  “我自己去就行了,没事,不用跟过来。”
  一袭黑衣丧服的查理斯打发了两个想跟着他的侍卫,坚持自己一个人走。他刻意将自己的打扮弄得像是一般百姓,并且挑些人群稀少的地方走,为的就是避免被人认出而围上来。
  最后他来到了一间小旅馆后门,门同时开了。
  查理斯一愣,由里头走出的,正好是他要找的人。
  “咦?你们这是……要走了?”凝视着两人手中的提箱,查理斯有些愕然。
  站在他面前的德尔多斯没有多说什么,他身后的维塔则探出了头,有些好奇的望着他。
  维塔的头发在那之后剪短了,变成只有一小撮马尾,整个人看起来也比较像个男人,就是表情依然如同孩子般天真单纯。
  “其实不用这么快走啊……我不会让任何人找你们麻烦的。”查理斯叹息。
  这两天他将两人窝藏在这里,虽然原本是安排两人住宫殿,但他们却不肯答应……查理斯也不是不明白原因,所以最后只好改口说另外安排住处给他们,并且保证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让人骚扰。
  他并没有把这件事让其他人知道,除了路易斯,就连两位姊姊也不晓得。毕竟在他人眼中看来,眼前这两人是弑父的孽子与万恶的魔女之子吧……然而查理斯心里清楚,这是他们应该偿还的,更何况德尔多斯后来也对他说了,他们的姊姊老早就死了。也就是说,维塔最后下的那个诅咒,根本就没有意义。
  查理斯对于维塔打从心底感激,他不仅宽容的原谅了他们,也改变了德尔多斯——
  “……既然如此坚持,我就不留你们了。”从怀中掏出一袋钱币塞给德尔多斯,查理斯惋惜的说道:“这个带着吧,路上慢慢花用的话应该够的,别随便打劫路人了。”
  德尔多斯没有拒绝,闷不吭声的收下了,于是查理斯转向维塔:“那个时候真对不起……”他望着维塔的脖子,上头缠绕了些绷带。而后者只是朝他摇了摇头。
  查理斯露出友善的微笑,“以后,如果有那个意愿的话,随时欢迎你们回来玩……在我登基为王以后,会努力改变这个国家,洗刷魔女的污名,改正这个国家的风气的——虽然可能还要一段不短的时间,但是我会努力的……”
  维塔凝视了他好一会,最终露出了笑容,“谢谢你,查理斯,你是个好人。”他伸手用力抱了他一下,查理斯有些讶异的眨眨眼。
  但下一秒维塔又迅速被德尔多斯拉开,并且猛朝查理斯释放杀气。
  他露出苦笑。
  “还有,德尔多斯就拜托你了。”拍了拍维塔的头,查理斯苦笑着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是想认你做弟弟的……唉,要是从一开始就是家人的话就好了。”
  “真的吗?”闻言,维塔双眼发亮,有些兴奋的说:“你要当我哥哥吗?啊,说的也是,德尔多斯算是我的哥哥,所以他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呢……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呃?”
  哥哥?他有些错愕的瞄了德尔多斯一眼,但后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不会吧?这两人……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都在森林里封闭了好几年,就算不懂那种事也……
  “不过,”最终,查理斯苦笑道:“我的年纪应该比你大吧?所以我才是——”
  “我今年、十八岁了喔!”维塔骄傲的挺起胸膛,随后又望了德尔多斯一眼,后者的表情从刚才开始又变得很臭了。“对吧?德尔多斯?”
  “十八……?”望着眼前矮他一个头的青年,查理斯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
  那不就跟他同年吗——!
  他还以为跟路易斯差不多大的——
  遭受打击的查理斯有些沮丧的将两人送至边境,深深的望了他们最后一眼后,说了再见。
  维塔开心的对他挥手,倒是德尔多斯慢了前者一步,像是刻意的似的,最后留了一句话给他,然后才跟着维塔一同消失在这个国家。
  查理斯怔怔的望着他们直到消失,最后敛起眼,湛蓝色的眼珠子蒙上了些许雾气。
  就像是五年前他默视着德尔多斯消失在森林里,这次他依然默默的送走了他,然后自己将走向王者之路。
  他从来不懂德尔多斯的想法,他想过他或许只是很单纯的不喜欢这个国家、所以才丢给他而已,但尽管如此,他所做的决定依然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改变。
  +++++
  ——这个国家就交给你了。
  ……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牵起了嘴角,查理斯如此深信。
  “所以,放心交给我吧……王兄。”


  后话  不完美的故事结局

  乌鸦森林里的乌鸦全死光了。
  维塔和德尔多斯回到久违的森林时,只看见遍地的乌鸦尸体,多半是饿死的。
  捏着行李箱的手把,维塔凝视着眼前的庭院,一声不吭的掉眼泪。身旁的德尔多斯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的看着。
  虽然这里对维塔来说才是从小生长的故乡,但是在踏进森林时,就连德尔多斯也产生了难得的怀念感觉。眼前那些黑鸦鸦的尸体,虽然不过就是些吵死人的鸟禽,但德尔多斯还是想起自己也曾经是那众多乌黑的一员。
  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心,他默默的想着……像这样以人类的姿态站在乌鸦森林中,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蓦然,维塔抓住了他的手。
  德尔多斯有些不解的瞄了他一眼,后者正抽着鼻子哽咽,并没有转向他。
  “……德尔多斯,你会一直陪我吗?”
  德尔多斯一愣,之后不悦的眯起眼,二话不说巴了他的后脑一记。
  “你当我有那闲工夫专门送你回来吗?”
  维塔嘿嘿了两声,破涕为笑,他拉着他的手,“——走,我带你去看薇儿塔。”
  +++++
  德尔多斯跟着维塔走进森林里的小木屋,这是他第一次进到屋内,以往最多也只有在外头的树梢上看过而已。
  屋内的设备很简陋,简单的床和桌椅,还有个小小的火炉,上头的锅子盛了些腐烂物,德尔多斯看不出那是些什么东西,不过屋内弥漫着一股既闷又腥的气味,让人不是很舒服。他微微蹙眉,跟着维塔跨过凌乱的地面,一路往后院走去。
  他们最后停在一座小小的土丘前面。
  什么标志都没有,如果不是维塔明确的蹲在那之前,看起来不过就是不平的地面上小小的隆起罢了。
  “……其实我从以前就注意到了,有时候妈妈会以悲伤的眼神望着这里发呆……”凝视着毫不起眼的小土堆,他喃喃自语:“可是我没有问她,因为我猜到这下面埋的是什么,所以我不想问她……”
  他不想知道自己是谁的替代品,不想听见自己其实是不被需要的,所以维塔什么都没有问。
  “呐、德尔多斯……你觉得妈妈爱的人是谁?是薇儿塔吗?还是维塔?还是……”他抬起头,望向站在身旁的男人,“……还是德尔多斯?”
  德尔多斯瞄了他一眼,没有应声。
  “德尔多斯呢……?你爱妈妈吗?”
  “不。”
  “咦?”维塔跳了起来,没想到会这么干脆的得到回答,还是出乎他意料的那种,“为什么!”他有些激动的喊,双手甚至抓住了德尔多斯的手臂,“妈妈她爱你啊!她是那么爱你!甚至比我都……!”
  “我问你,”德尔多斯打断他,“你爱你的亲生母亲吗?”
  维塔愣了愣,表情有些茫然。
  “……亲生……?可是、我又不认识她……”
  德尔多斯“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解释。
  维塔表情呆愣的望着他,好半晌后突然笑了,笑得有点悲伤。
  “为什么,大家都不能去爱、爱着自己的人呢?这样、不是比较幸福一点吗……?”
  他爱着巫婆,巫婆爱的却是德尔多斯,德尔多斯又不爱巫婆……数不尽的交错不断重复轮回,既然都无法得到自己所爱的人的爱情,那么人到底是为什么还要去爱另外一个人呢?
  “可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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