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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明,秘籍影儿未见。
我心灰意冷的坐在地上垂泪。
真没用。
哭了一场,我穿上鞋子往山下跑去。
我算是想明白了,就算我把秘籍找到了,黑剑派也不会留我俩活口。
反正都是死,干脆男人一些。
想到这,我飞跑着往山下赶,心急着要去和幺儿一同共赴黄泉。
幺儿,哥哥来接你了。
刚出了紫绝境,我被湍急的人流冲撞的摇摇欲坠。
武林大会在即,来自四面八方的武林人士都聚集了过来,不是显摆就是招摇。
但这回明显场面盛大,因为,最神秘的紫绝宫主居然亲临大会。
这是百年难遇的稀罕事啊。
见者尤荣。
我顾不上这些,心心念念全是幺儿脏兮兮的小脸。
猫着腰在人群里乱窜,倒腾着俩腿跑的脚底着火,可马车佩剑不停的阻挡我的脚步。
就在这时,一匹奔腾的惊马嘶叫着从街角飞奔了过来。
人群纷纷散开,让出一条羊肠小道。
正好把弓着腰钻人腿的我整个儿露了出来。
我发觉时,马已经到了眼前,眼看那俩大蹄子就要踹我身上。
这不死也得半条命进去!
赶忙就地一滚,马蹄蹭着头皮踢过去。
我抱着头吓得浑身发抖,试了半天都没站起来。
一双白净的手伸向我,欲扶我起身,我抬脸,一个面容清雅的男子冲我微笑。
不敢把脏手玷污他的手,我用稍微干净些的衣摆垫着,借着他的手站起来,可腿还不停的战栗,我恨铁不成钢的锤了两下。
“小兄弟,莫恼,过来歇息一下便好。”
男子的声音沉稳浑厚,我不禁再次抬头,他指了指远处的马车。
“不烦劳您了,我有事先行,多谢了。”
我抖着腿匆忙离开。
幺儿,幺儿。
等我冲到黑剑派的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武林大会拼的不但是武艺,还拼势力,谁都带着最好的精锐部队过去,闹不好就是打群架,群死群伤的事时有发生。
常言道,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想在武林混,就得准备挑。
可我的幺儿去哪儿啊!
黑剑派的人一看是我,直接扔到了柴房里关起来,问都不问一句。
许是他们也对我失去希望,还是眼前的武林大会惹眼些吧。
我还是溜门撬锁,急惶惶的四处寻找着幺儿可能出现的地方,太阳逐渐沉到山里,我心急如焚,浑身想在火中烧灼一般。
最后,竟在地沟里找到毫无生气的他。
只一眼不经意的瞟到,我心脏登时凝结成冰!
他软绵绵的半趴在沟里,脸朝下浸在污水里,浑身都是秽物,生死不明。
顾不上恶臭和肮脏,我跳下地沟踉跄着冲向幺儿。
手颤抖不已,竟无力扶起幺儿的身子。
幺儿的脸终于转了过来,我颤巍巍的去探他的鼻息。
最后一缕阳光早已在一个时辰前消失不见,幺儿应该早已气绝。
却给我探到一丝热气!
“幺儿!幺儿!”我使劲摇晃着幺儿,“你给我起来,听见没!昂!”
幺儿难过的哼了一下,又要睡去。
我急红了眼,狠狠的甩了几个嘴巴给他,这才把人打清醒过来。
幺儿睁开迷蒙的双眼,嘟着小嘴,“哥……我脸疼……”
这句话,竟让我狂喜的流下眼泪。
猛的把孩子紧搂在怀里,我哽咽不成声,“幺儿……哥回…回来了……”
幺儿嗯了一声,闭了眼睡去。
我把幺儿从污水里拖出来,抱着跑到最近的小河里洗净。
幺儿时醒时睡,总是不太清醒。
我挖出藏起来的几个宝贝,去当铺换了钱,领着幺儿去药铺抓药。
老大夫握着幺儿的手把了半天脉,接着过来摸我的头。
“哎你干嘛啊,你看孩子,我没病!”我急道。
老大夫看了我一眼,“人孩子睡得好好的,你抱来干甚,这可不是戏耍的地儿,还不快走,莫要误了我救人!”
我傻眼,“您说啥?我弟弟没事?”
老大夫极不耐烦的挥手赶人,“绝对没病。”
我抱着熟睡的幺儿站街口发愣。
黑剑派没给下药?
怎么可能!
黑剑派都能给我下剧毒,怎么可能不给人质下呢?
我不放心,抱着幺儿跑到另一家药铺。
得到的结论竟是我俩都没中毒,好人一双!
这下,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原来不是我受现代文明的侵害而百毒不侵,而是这个身体真的百毒不侵。
幺儿和我一脉相承,竟也有这样的本事。
不是天赋异禀,便是身世脉门。
怕是这等的‘超能力’才让我和幺儿惨遭灭门之灾吧。
难怪我能爬上紫绝顶,那些闯境的人即使辨认出景物异常,也无法走出蝶谷。
难怪我受了毁灭性的内伤也苟延残息。
难怪我误食毒蘑菇神清气爽。
不会……我本身就是毒物养着的吧……
一阵恶寒。
雨荒深院菊,霜倒半池莲。
我和幺儿在客栈住了两日,武林大会轰隆隆的开幕了。
虽然是四年一大界一年一小界,但是因为紫绝宫主出现会场的重磅炸弹,这回的排场竟比去年的大界还要隆重正式,场面宏大。
光开幕式就乌乌泱泱的闹了两天还没完。
幺儿吵着要去看热闹,我给闹毛了,只能把俩人包裹严实后才出门。
举办大会的地界不是咱想进就能进的,我领着幺儿翻墙头爬大树,好容易看见了点影儿,里面啥都没有,净是人头,黑压压的一大片。
武林大会,说白了就是打群架的,看谁是最能打的,然后由那个打架头子引领武林各帮派,管管鸡毛蒜皮,劝劝家长里短,顺便串门子蹭酒菜而已。
也不知人头都啥好看的,幺儿乐呵呵的看了一天竟然跟我说明天还来。
第二天我只能把倒霉孩子结结实实的拴在树上,自己偷空溜进去,顺顺玉佩银两,茶壶托盘的,回来好换鸡腿儿喂孩子。
会场里全都是人,不乏美艳女侠。
我流着口水在里面东摸一下西蹭一下,倒是香艳的很。
比赛项目分为剑术、刀法、拳腿、轻功、内力、暗器、易容、下毒、医术、八卦、忍术、赌术、骑术、射术、酒量、琴、棋、书、画十几个大项几十个小项。
我不懂这些,只能跟着人流瞎钻,居然混进了武艺比试场地。
虽然分了类,却很少有人遵守,满场刀剑暗器齐飞。
紫绝宫的人在最佳的观赏场地齐刷刷的站了三排,全部是淡紫色的衣衫,黑色佩剑,为首的是四名面容俊秀的男子,或清秀或妩媚或冷清,眉宇间却见孤傲气焰。
似乎是很不屑站在这俗世,只是为了道义而站在这里。
光是气焰便已经占了上风。
可紫绝宫主的位置却一直空着,只有一把空空的昂贵太师椅和上面的白貂毛坐垫。
即使场地拥挤不堪,许多武林中人只能站在墙头上观战,却无人敢近前紫绝地界一步,因此那边空了很大一片地方,和其他人头攒动的场地差异甚大。
比试从早到晚,叫好哀号此起彼伏,连绵不息。
我神经麻木的看着吐血跟吐酒似的人不断被人抬出去,看着断胳膊断腿的人儿被打的满天飞,看着一群群的帮派气不过自己跑到野地里群挑。
这群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喜欢放血的好战分子。
算了,反正他们打架喜欢拿银子当暗器乱丢,我也就为了环保勉为其难的做了回环境美化小卫士,帮忙捡捡‘垃圾’。
若是能把那白貂毛坐垫顺来就好了,那玩意儿能让我和幺儿吃上几年的满汉全席。
真有钱,这是我第无数次评价紫绝宫。
在我不停捡暗器顺器物时,紫绝宫的四大公子已经将前来挑衅的几个无知帮派全部清理了出去,呃,是一掌将百十公斤的壮汉打飞出武林大会的山庄高墙。
若不是有规定点到为止,怕是要全体灭门了。
紫绝宫,一向与绝情狠绝沾边。
这下,连紫绝宫边上的地方也人迹全无。
大会举行了近半个月,终于要结束了。
我和幺儿跟场跟到了现在,绝对的铁杆粉丝二人组。
最后一场的比试,是所有的武林高手齐聚一堂,决赛大比拼。
这届选的是小盟主,就是除了大盟主就他管武林那些破事的打架头子。
眼看着飞沙走石昏天暗地,手刀眼剑飞来飞去,台上打得火热惊险,台下看得紧张异常,而我偷偷的抱着一根大柱子躲着,以免给流飞的暗器打中。
嗯,真好看,看打架还有银子捡,不错不错。
很快,胜负已见分晓,只有五人脱颖而出,比试台下面躺了一大片哀声叫唤的伤兵败将。
其中,最厉害的一人手持一把折扇,却能将齿鲸派手持利器的四大门神打得满地找牙。
还有一个风流书生,嫣然一笑间,已然收了七八人的利剑,反插进各自的脚背上。
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
能在几百人的混战中胜出,不但考察的是武功内力,而且还要有极其敏锐的应变能力和心狠手辣,看样,这五人将会是今年在江湖上新起的弄潮儿。
我仔细捡着地下的银子,突然人潮疯狂了起来。
狐疑的抬头,跟着热情莫名高涨的人群一起看怎么回事。
原来,是紫绝宫的神秘宫主到了。
人群全是炸了锅一般,一瞬间升温无数,像开了锅的沸水一般的激烈,汹涌的向前涌动,我给挤得摇摇欲坠,痛苦不堪。
原先立在台下的四名紫衣公子纷纷躬身迎接,神色恭敬崇仰。
我巴巴的惦着脚尖却奈何人小身矮,怎么也挤不到前面去,只是隐约看到一双深紫色的镶金锦靴在众人的簇拥下沉厚稳健的移到了宫主的位置。
深紫描金的紫袍,随着坐下的动作逶迤垂在地下。
华丽贵气却低调沉稳。
武林盟主恭敬的过去拜会紫绝宫主,却收到冷哼一声。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这么不给盟主面子,也就他紫绝宫主才能做到吧。
傲视武林,无人敌手,紫绝宫主,高深莫测。
“让我见识下……中原的武功。”
浑厚磁性的嗓音穿透整个山庄,震动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那是用内力传声,能传出十里开外。
接着,一个深紫色的身影犹如白鹤晾翅般飞身上了比试台,扬起的紫袍猎猎的在风中抽动,灌彻着充沛骇人的内力,仿佛主人一般的气势浑然。
紫绝宫主轻蔑的微扬下巴,看着围住天地四方的五名高手,嘲讽出声,
“你们,一起来吧。”
那五名高手都是在半月苦战中胜出的高手,高手中的高手,怎么能忍下这等的污蔑!
登时五人齐齐飞跃空中,奋力展现出自己的绝技,势要将那狂傲的人碎尸万段一般的凶狠!
一时间,全场的空气瞬间凝结。
狠厉的刀剑,霸道的拳脚,来同扑面压来的倾泻真气。
我捂着重压般的胸口透过人缝,看着台上那个在五名顶级高手中飞舞的那个深紫身影。
他,就是神龙既不见首也不见尾的紫绝宫主?
几百个招式拆解下来,高手过招,都是用内力相搏,元神耗损极大,即使一对一也很难再战,不然硬拼硬打,累伤心脉得不偿失。
江湖中最注重脸面威信,谁都不愿这样退出战斗,纷纷提气誓死一搏。
若说这五人联合起来,威力可谓是举世难逢敌手。
便连就任的武林盟主,也难说能接住十招。
那紫绝宫主却轻松的游刃在五人凌厉的攻击之中,紫袍翻飞,黑发扬散间,散放着自己所有的神秘和高深莫测。
半个时辰过去,几千招拆过,那五人内力不济,明显落于下风。
这便像是拼命跑八百米,一口气冲出来却在一圈后无力接济。
可紫绝宫主却越战越勇,竟放弃肉掌打击,只用浑厚的真气,便将几人立时震飞出比试场!
多么可怕的内功!
多么可怕的人!
那五人给那巨大的冲击震碎心脉,纷纷吐血倒地,登时气绝身亡。
树叶徐徐飘落土间,全场寂静无声,轻风似无。
紫绝宫主挺身立于场地中间,未加收敛的真气在周身放肆的旋转周游,带动着垂重的华丽紫袍衣袂翩然,乌黑的发丝在空中强劲的飞扬,仿佛正迎站在疾风中一般。
美绝不胜人间之物,傲视天下的霸气。
他敛去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