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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城一惊,垂下眼眸不愿再看肉墙一眼——他没有那么强的神经,光是那恶心的气味已经快让他抓狂了,再多看一会儿,他怕他真的会吐出来。
顾盼好却不管这些,仿佛刻意要锻炼申屠城的意志般,接着道:“尸体在土里闷久了,就像烂掉的香蕉一样,用手指一戳就会凹陷下去一块……将烂掉的香蕉打成糊,一坨一坨地堆在一起,就像现在的墙一样了。”
申屠城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照理说,肉体还在的野鬼应该是很凶的……可是它们却只把我们圈起来……”
头顶上的肉浆不停地掉落在地上,有几滴滴在申屠城的手背上,令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饶是如此,申屠城却还是尽力用身体挡住顾盼好,不让一点脏东西落在对方身上。此时的顾盼好可以说是这个人都被申屠城罩住了,他抬起头,水波流转的眼睛正对上申屠城,下了结论:“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着它们。”
申屠城被携着水汽的眼眸这么看着,一下子便失了魂,好半天才怔怔地发出一个音节:“恩?”
顾盼好笑了一下,低下头去继续研究,嘴上却不忘解释:“它们有怨气却不攻击我们,是有东西压制着它们……恩,也可能是控制。”
“为什么?”申屠城还没有回过神来,恍恍惚惚地问。
“不知道。”顾盼好眨巴眨巴眼,说,“不过很难对付就是了。”
“抬头看我。”申屠城突然说。
“唔……”顾盼好似乎发现了些什么,并没有回应。然而就在下一刻,一只大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性地逼他抬头。
“看着我。”申屠城强势地说,“我要这双眼睛看着我。”
……
只这么一瞬间,顾盼好忽然觉得胸口的位置有什么东西荡了荡,一股暖暖麻麻的感觉袭上心间——这是……什么?为什么他作为灵体也会有感觉?温柔镇静的表情消失了,他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申屠城。
申屠城轻声笑了出来,温柔的神情中带着些许戏谑:“还有什么结论?”
顾盼好一惊,挥开钳制住他的大手,正要说话,不经意间瞥见了地面上的投影——“小心!”他叫道,情急之下抱住了申屠城的腰。而申屠城的反应竟比他还快一步,他一把搂住顾盼好,再也顾不得满地的肉浆,一个翻滚脱离了原地。
待到确认了顾盼好的安全,申屠城刀锋一般利锐的眼神向刚刚两人呆着的位置扫去——一根尖利的枯木枝插在泥土里。他抿了抿唇,顺着木枝来的方向看去——刚刚挂着纸灯笼的树枝,已然变成了一只手。
即使不用细心去研究,申屠城也知道那是一只死人的手。它是那样细瘦,只有深褐色的薄纸一般的皮肤包着森森的白骨。指节上的部分皮肤已经绽开来了,如没有贴牢的纸片般翘起一个角。白色的纸灯笼钩挂在其中一根手指上,来回的晃动,照得周围的肉墙忽明忽暗。
一直在蠕动的肉墙仿佛一瞬间被冻住了一样,凝固住了。申屠城牢牢地护住顾盼好,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枯树,眼神如同伺机发动攻击的猛兽般凶狠。
“申屠……”顾盼好动了动。
“别动!”申屠城按住顾盼好的脑袋喝道。过了一会儿,又像是发觉自己太粗暴了般,放柔了口气,道:“乖,就这么呆着,不要动。”
“我要看清楚那是什么。”顾盼好略带不满的声音闷闷地从申屠城的胸口处传来。
申屠城瞪着慢慢变化成人形的树干,恶狠狠地说:“死尸。”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能更新了OTL。。再抽我真的要掀桌了啊啊啊啊!!!
话说今天和某丫鬟聊起点击二位数的惨剧。。。
丫鬟:……你读者……收藏了不看是为毛……等完结?
喵呱:你非要这么给力地戳我痛处么。。。┭┮﹏┭┮
不过一码归一码,喵呱非常感谢阅读、收藏、评论的读者们,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也不会有动力一步一步地走过来。O(∩_∩)O
41
41、第四十一章 滂山孤魂(六) 。。。
说是死尸,其实也不尽然。
顾盼好从申屠城护着他的手臂下看去,只见枯树干已然形成了一个的形状。只是那“人形”却是只有躯干和手臂,而没有五官和腿脚的。从腰部开始,它的下|身依旧是枯木,一些粗壮发达的根系在泥土下若隐若现,仿佛一只半藏于海中的八爪章鱼。
纸灯笼在密闭的空间中摇摇晃晃,突然——咯啦的一声,一块深褐色的树皮掉落了下来。
申屠城反射性地将顾盼好的脸压在自己的胸口,不想让他珍视的人看见树皮下的东西——血淋淋的肉团。
那肉团是嫩粉色的,上面布满了细细的血丝,一根根青色的经脉在肉下搏动,半透明的粘液不停渗出来,看起来就像一只被剥了脸上的皮的猴子。
申屠城忽然想起顾盼好的形容,腐烂的香蕉。肉团在树洞中不停地扭动,发出一种黏答答的声音,好像含了一口香蕉在嘴里,再用舌头来回拨动糜软的果肉,卟兹、卟兹……
申屠城觉得喉咙里痒痒的,如同吞了一只活老鼠般恶心,可他不得不盯着树干看。那团肉动了约莫十来分钟,渐渐地出现了两颗黑黝黝的珠子,它们在薄薄的表皮下游移,又过了几分钟,仿佛找对了位置似的,分别停了下来。
扑嗤!珠子破肉而出。申屠城终于看清楚,那是一对眼珠子。它先是极快地打圈乱晃,再然后好像找到了目标似的停止了动作。
那眼球至少有普通人的五倍大,也正是因为如此,申屠城看得更加明白——眼珠子里没有瞳孔,就像两颗粗糙的黑石子,上面一丁点花纹也没有。
但申屠城知道那是一双眼睛,他甚至能从那双眼睛里读到很多很多的情绪,愤怒、仇恨、怨毒……还有怀念。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呆呆地看着树干中心的脸,残缺的、不真实的记忆在这一刻渐渐地拼凑完整。
肉团上似是嘴唇的地方动了动,缓缓地吐出两个字:“苻、生。”
申屠城猛地震了震,还没来得及细想,一个名字已然脱口而出:“苻……定……”
“桀桀……”怪异的笑声在空气中扩散开来,刺得申屠城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在他的记忆中,苻定是他的哥哥,可是……为什么他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不记得了吗?”苻定的脸在树干中挣了挣,皮肉于树干相连的地方“噗”地扯开了一道口子。红得发黑的血块从中流出,散发出一阵恶臭,“不记得了吗……你是怎么弄死我的!”
申屠城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怎么可能杀死自己的哥哥!
“桀桀。”苻定又笑了一声,嘶哑着,一字一顿地说,“‘木生于水,水要它活就活,要它死就死……我的阿好是天底下最好的水,我便要你做最烂的木’……记得吗?这是当年你对我说的话。后来,你要人剥了我的皮,将我放到凿空的枯木中。你命人将它植于土里,要我和它血肉相连——你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申屠城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顾盼好,仿佛寻找勇气一般,锢得连巧也的脖子一下子就青了一片。
“还有他们。”苻定的眼珠子转了转,围着他们的肉泥墙就像煮熟了一样,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冒气泡,“他们,我的姬妾、孩子、士兵……共计四万三千六百一十八人,你将他们剁成了肉酱,变成了培育我的土!”
滔天的恨意扑面而来,申屠城捂住胸口,顿觉呼吸困难。他本能地想要逃避抗拒,然而正在他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有一双手温柔地反抱住了他。
是顾盼好。
他拍打着申屠城的背,哄孩子般的轻柔:“都过去了。”
“我从前……真的这样做过。”申屠城举起环抱着顾盼好的手,无意识地呢喃——不用苻定多说,他已经清楚的明白,那些事真的是他做的。他看见记忆里的自己,带着无处发泄的怒火和恨意,残忍地杀害了很多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难道,真如他的记忆中所显示的那样,他是天降煞星,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屠戮一生?
就因为在他出生的那一天遮天蔽日的黑暗,就因为一位占星师的四字预言,他的祖父要杀他,他的母亲要杀他,他的哥哥也要杀他?
忽然的他想起久违的梦境——最初的他的梦里,没有顾盼好的时候,到处充斥着尖刻和哀伤。那时的他拨出随身携带的宝刀,带着寒意的刀面上映着他的样子。他看得很清楚,他是那样不快乐。
那刀是母亲送给他的唯一的礼物,八岁生日的那天晚上,那个从未笑过的女人突然对着他笑了。然后,那把刀没入了他的胸膛中。三天后,他醒过来,女人却永远地合上了眼。
送葬的队伍中没有他。他攀上巍峨的乌尔诺依,于寒风中目送他的母亲。他看见她穿着素白的布裙,静静地躺在圣洁的雪花中。他看见了他的父亲,见证了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痛彻心扉的伤……他也看见了苻定,他站在本该属于他的位置上,送本该属于他的母亲最后一程。
他觉得嫉妒。
满脸默然的苻定,抢走了他的母亲。苻定不伤心,不悲痛,他甚至是带着恶意的快感的。可他却比他更有资格送走他的母亲。
然而他很快知道了,苻定也是嫉妒他的。
葬礼后的第七天,他坐在帐篷里拭擦着唯一的礼物。门帘一动,无数的寒风灌入,苻定进来了。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畜生。”
他抬起眼皮看了苻定一眼,继续低头擦他的东西。
“生你的女人死了,你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苻定说,“哈鲁说得没错,你是天降煞星,她就是被你克死的!”
他听了,停下手中的活,静静地看着对方,直到见到苻定微微打了个颤,慢悠悠地问:“你说,下一个会是谁?”
“你这个小畜……”
“是你吗?”他打断,“苻定,我真的很期待。”我很期待,看到你怎么死。
“住嘴!”苻定一下子扑了上来,边打边吼,“你这个煞星!杂种!我打死你!”
那时候的苻定已经完全长开了,体格健壮,孔武有力,如草原上的飞鹰一般所向披靡。八岁的他无从反抗,只能蜷缩成一团,尽力护住自己。
那些拳脚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他的骨头经脉都打断一般,他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他知道帐篷外面有人,也知道那些人一定知道帐篷里的发生的事,但是同时他也知道,那些人不会帮他。
苻定是下一任的继承者,草原上的好男儿,而他,他只是连天神都容不下的煞星。
他护着自己的头,手里紧紧地捏着锋利的短刀。他浑身颤抖,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辛苦。他忍耐得很辛苦,身体里有一种熟悉的欲望在不停地叫嚣——杀了他,杀了他……
举起你的刀,捅进他的胸口中,杀了他,杀了他!
就像你一刀砍下野兔的头,杀了他!
就像你一刀剖开毒蛇的身体,杀了他!
……
他痛苦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大口大口的吸气,浑身抽搐起来。
“小畜生……”苻定打得累了,也停下手来喘气。他用鞋尖顶了顶他的背,语气尖锐恶毒:“你抢走了我父亲!你和你那死人母亲一起,抢走了我的父亲!”
原来,苻定是嫉妒他的。他将微微抬起的刀尖压在身下,躺在地上笑得疯狂——苻定,这将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这样打我。
那把刀到最后都没有用在苻定身上,而他第一次使用他,竟然是对着自己——“我听说瞎子只有一只眼睛会流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愉悦中带着嘲讽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的祖父这样对左右说。
祖父每次见到他都很高兴,就像一个寂寞了太久的人有一天突然遇见一只可以戏耍的猴子。所以,每当祖父心情不好的时候,父亲都会将他送来这里。
这是天底下最能孕育勇士的地方,草原是没有同情的。它不会因为你幼小而迁就你,也不会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