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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少临微微紧张地看我一眼,妩媚的笑容不禁僵了僵,“左相手段狠厉,冷血无情,本就是我们不得相信之人。”
每次一提起这些事情,杨少临就显得特别的紧张,如果说他什么都不知道,鬼才相信。看来,若想知道实情,从他嘴里打听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只是,这人的嘴太严,不出奇招,只怕什么都套不出来。
这厢我还在思考,那厢杨少临却潇洒的冲纪尚挥手,“快些带他走,省得我们在这里操心,还白白累得我们冒雨求那天山雪莲。”
“天山雪莲?”纪尚瞄了眼李墨白的脸,沉思。“这个请不用担心,这东西虽然稀罕,即使别人没有,我却是不缺。”
“神医你也有?”杨少临火速的接上一句,让人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想送李墨白走,还是想让他留下。
“虽然比不上慕容公子的医术高明,疗个伤不成问题。”纪尚信誓旦旦。
“你真要去京城?”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即使我找纪尚拼命,李墨白还是会去京城。
“我不得不去。”无奈的语调,声音却不存在遗憾。由此可见,李墨白并不是不乐意去的。只是, 他似乎没有舍不得我。
我继续黯然,握紧双拳,下定决心,“我也去。”
“月回,不要使小性子。”杨少临急躁起来,“之前,你不是打死不愿意回去的吗?你要是回去,再被东方云奇关起来,可怎么办?”
“你不是会去救我吗?”我抿嘴微笑。
“京城可不是能让人闹着玩的地方,左相府也不是可以随意出入的宅邸。”杨少临的神色,相当的认真。“你一旦回去,即使我拼上性命,也不见得能把你带出来。”
我还想说什么,杨少临却倾身站到我的面前,桃花眼坚定,“哥不会让你去,哪怕你会怨我怪我,你也绝对不能回京城。”
“为什么?”迷雾一团,终看不透。李墨白掉下地缝时,也曾经说过不能回去,可是我为什么不能回去?
不过是代东方童嫁人而已,我还是有拒绝和反抗的余地,虽然不见得成功,也必定无法违逆东方云奇,总归只是失去自由。为什么一个个要弄得好像只要我一回去,就会万劫不复一般。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所谓。”杨少临偏头,看了看纪尚,又看了看李墨白,嘴角妩媚的笑容变得冷厉,“你不是东方云奇的亲生女儿,如东方童所说,你是云姨与他人私通,而来到这个世上。”
这些,我已经知道。所以我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你的亲生父亲,仍旧活在这个世上,并且,与东方云奇敌对。东方云奇想要利用你,去对付他,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证明你是他的女儿,所以才一直没有下手。如果被东方云奇得到有力的证据,你的处境就会变得相当危险。私通之罪,本就无法被世人容忍,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居然私通左相的小妾,若是传出去的话,只怕会直接威胁到你父亲现有的地位。到了那时,或许就连你的亲生父亲,都会要杀了你。”
杨少临的意思是说,我的亲生父亲,如今拥有不低的地位,如果被世人知道,他竟然私通左相府的小妾,还育下一个女儿,只怕会被口水淹死。舆论的力量是恐怖的事情,一旦这种谣言传开去,无论他处在多高的位置,都将会重重地摔下地狱。
所以,我的存在,不仅仅是他的耻辱,更是直接威胁到了他的地位乃至生命。
“我的亲生父亲,是谁?”总是猜来猜去,实在厌倦。
无人回答,我早就知道,所以并没有等待答案。将脑海里所有的事情串联一番,渐渐有了答案,“纪尚,我的亲生父亲,是你的主人。”
我用的,是肯定句,不待他回答,我继续开口,“同时,也是周蓝陵的主人。现在,还要加上一直照顾着我的师父,李墨白。对否?”
纪尚依然沉默,不同意,不反驳。只是,却不敢看我。
“师父,我能不能问你一句,你之所以会对我那么好,究竟是因为自己想那么做,还是因为我父亲的吩咐?”尽管已经得不到答案,我却依然想要去询问。
你对我那么好,究竟是因为什么?
是不是,仅仅因为他的吩咐?
还是,你自己愿意为我这么做?
我不敢确认,心却突然痛了起来,像是被放在滚烫的油锅里,不停的被煎熬着。
李墨白闭了闭眼,同样用沉默对待我。片刻,才动了动苍白的嘴唇,“最开始,在你父亲找到我的时候,我是一万分不愿意。可是,却又无法违抗他的命令,左右为难。你父亲说,他不需要我表面上的臣服,他要的是心甘情愿。所以,要求我去左相府见你一面,再做决定。如果我坚决反对,他定不会为难我。”
我差点窒息,竟然会有这样子的事情?那么,在当时,他遇到的人,是我,还是真正的东方梨?
“当时,我下定了决心,不管怎样,我都一定要拒绝。”李墨白继续平静地陈述着,“因为,我不可能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子身上,去耗费自己那么多的时光。”
那么,你最终却是因为什么而同意?我很想问,却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打断他的话头。
“我初进入红梨园,一眼就看见了你。那时,你衣裳凌乱、披头散发站在满园的红梨树下,表情空白,眼神空洞,一步步地踏入湖中,我看着那湖水慢慢地没过你的腿、腰、肩膀,然后在过脖颈时停了下来。”
“当时,我在想,终究只是个小鬼,虽然惧怕寂寞,却更加怕死。你果然一步步地退回到岸上,瘫倒在红梨树下,却突然吟出一首诗来。‘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我瞪大了眼睛,李墨白所说的人,必定是我无疑。记得那是我刚刚穿越而来的时候,现实的落差太大,根本就让我无从反应,一时心灰意冷,就起了轻生的念头。
却没有想到,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原来还有人在看着自己。
尽管不知道自己是否该高兴,然而心里却实实在在的掠过喜悦之情,李墨白遇见的人是我,那就说明,他是因为我而留了下来。
“为什么这个,你还记得?”而且,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居然记得那么清楚。不是说失忆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李墨白清冷的眼神,在片刻之间变得异常温柔,“因为,不曾忘记。”
我想,我大概已经无药可救。因为听见李墨白这么说,我的心如擂鼓,跳动的频率瞬间翻了数倍,差点就会从心口跳出来。
不曾忘记。
因为,不曾忘记。
鼻子突然就酸楚起来,喉咙一紧,眼泪就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你还记得我?”
所谓失忆,是假的吗?
“唯独记得这一件事情。”李墨白的话,很快就将我的幻想扑灭。
“你为什么会失忆?”是因为摔下地缝的时候,撞到了脑袋吗?为什么,失去的记忆,已经寻不回来?
“月回,好了。”杨少临打断我们的对话,“他必定也不希望自己失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就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如今哥只想告诉你,你不能去京城。假使你要去,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你。”
“我知道了,我不去便是。”我暗暗抬头,抹去眼角的泪痕,转头看向一旁的纪尚,“帮我带句话给你的主人,行吗?”
“愿听小姐吩咐。”纪尚对着我弯腰,头与地面呈现九十度直角。这个纪尚,应该对他的主人足够忠心,才会对我这般恭敬。有这样子的人在他身边,东方云奇想要打败他,怕不会有这么容易。
“谢谢他愿意照顾我,更加谢谢他为了我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他将李墨白派到我的身边,就算我忍受得了十年的寂寞,绝对非疯即傻。如果不是李墨白照顾我,只怕我早就已经死去多时。如果不是李墨白细心教导我,教会我保护自己的力量,如今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自由自在?
我抿嘴,尽量让自己微笑起来,“只是,如果他要杀我,我绝度不会乖乖听话。”
第两百二十三节 出师不利
第两百二十三节 出师不利
再见。
这是李墨白走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很想问,是再次相见,还是再也不见。
可是我没有问出口,不管他是哪种意思,对于我来说,永远都是,等待着下次再见。
而我,却也不是个喜欢等待的人。
半夜时分回到城主府,才发现自己再次中了圈套。
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简行已经被不明人士给救走。即使再去追踪,也已经没有痕迹。
凌晨与慕容宫晨依然未归,不知是否受到刁难。而安楚只有一人之力,守住刘夜,就无法看着简行。那些侍卫打打鱼晒晒网,就让可恶的简行,再一次从我身边逃走。
而在这个晚上闯入城主府的人,显然是一伙人。不然,不可能把时间计算的这么准确。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萧清阳运用的相当娴熟。莫怪乎,慕容盈盈会说她不简单。
的确很不简单,先是光明正大的欲谋害我,趁机救走李墨白。尔后趁着我去救李墨白,又将简行给救走。
无论我的选择会如何,这三个目的,总会成功一个。而事先,谁都想不到,一环之后,还接着一个环。
更加让人诧异的是,李墨白视简行如头等敌人,萧清阳为什么还会救他。是受人所托,还是别有他谋?
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落到萧清阳的手上,量简行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不管萧清阳意欲何为,哪怕她将简行视为上宾,在那定城里面,却还有一个风千情。
从以往发生的事情来看,风千情也是极恨简行的。简行落到他手上,绝对不会比落在我手上要好过。
若是他仍然活着,总有一天,我会再去杀他。干了那么多坏事,又伤我身边的人那么多次,这笔帐不得不算。
不过,这些目前与我没有关系。李墨白离开我去了京城一事,已经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既然简行已逃,就让他逃好了。
眼下,我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在夜深人静时分,我偷偷爬起来,匆匆收拾了行李,留书一封,不告而别。
信封上,只有几个字:哥,我决定离家出走了。
我无法猜测他们见到信函时的表情,却很清楚,待杨少临他们发现信函时,我已经离开烈城,坐在了去北方的马车之上。并且,为了不让他们轻易的找到我,我刻意用灰抹黑了脸,又用胭脂在脸上画出数个痘痘,将发丝弄得异常凌乱,又弄皱了衣服,装成家道中落的落魄小姐,去北方投亲。
李墨白他们走的是水路,会在什么时候上岸,是无法确定的事情。
而我不能明目张胆的跟在他的身边,不然他必然会通知杨少临,将我给带回去。一旦被杨少临抓住,想要再次去京城,会难上加难。
只是,马车比船要慢上许多,无论我怎么跟,都必定会失去他的踪迹。干脆放弃,自己去京城,尔后再想办法去找他。
所幸,杨少临他们必定知道我是要去京城,所以肯定会沿着李墨白走的方向追,这样一来,就为我争取了时间。等他们察觉我没有走水路时,想要再来找我,就只能大海捞针了。
而且,我并没有坐上直接去京城的马车,而是先去北洲,再去乐城,然后才转道安城,最后才从安城去京城。虽然这样耗费的时间比较多,路途也会变得遥远,能逃避的范围,却广了许多。
就算杨少临各个方向都派了人马搜寻,我也已经易容,只要不是熟识我的人,必定也无法将我的模样识破。
我自认为这个计划是天衣无缝的,至少,不会出很大的纰漏。尽管他们一个个权势惊天,却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寻人吗,所以,我顺利到达京城的希望很大。
只是没有想到,还在盈镇时,就出了岔子。
马车经过盈镇的驿站时,有短暂的休憩,我们这一群不同的乘客,都趁机下车透气。
此时是凌晨时分,天尚未大亮,露水的湿气伴随着咸湿的海风吹在脸上,虽然不怎么舒适,却好歹赶跑了沉闷。
“林月回?”我听到,有人用疑问的语气,这么问道。
我回头,见一个二十四五的身材娇小的蓝裙女子正惊奇的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面,不加掩饰的写满惊讶。
“果然是你。”见我转头看她,她竟然叹了口气。“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