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莫不是……长乐公主?”老婆婆面露惊恐,即便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也挣扎着想要后退。其结果,自然惨呼不止。
只是她语气中刻意的停顿,颇有些将到嘴边的词汇吞下肚中的感觉。想也知道,不会是啥好词。
倒不想她会如此怕我,可见我的声名确实狼籍了些。虽有我刻意为之的成分在里面,此刻也不免埋头苦笑起来。
地面凉,想去搀扶老婆婆起来,手上重逾千斤,伸不出去。呆呆愣愣着,不知作何是好。
老婆婆的声音不低,长乐公主四个字犹如巨石投入水面,激起千层波浪。在李大煞与许唯近乎狰狞的表情里,周遭众人呼啦啦的跪倒,无人开口说话,他们面上也不见得有多少的恭敬,反倒是眼中的敌意越深。
“免礼。”心中沉积着千言万语,化作叹息后,才从牙缝里蹦出俩字。
街道一时安静到诡异,秋风打着旋儿扫过,落叶纷飞、灰尘漫天。所有人都看着我,那多为憎恶的目光,让我有口难言。
还是李墨白最先打破沉默,悠悠然上前两步挡在我身前,修长瘦削的背影如松竹,衣袂蹁跹,随风而舞。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想象着他面对别人时,表情一贯的清冷。
“此次公主亲自入城,便是奉吾皇之命,前来解决大家的困扰。幽明国与那全是乱臣贼子的东云国不同,吾皇爱民如子,定不会如乱臣贼子般,让子民受苦。如今,无论你们有什么麻烦,尽管趁此机会说出口来。”李墨白到底知我甚深,虽然我还赖在原地期期艾艾,他早已摸透我的心思,不过只字片语,便将我心中之言尽数道出。
此番东云国公然屠城,残害百姓,更烧毁不少民房,虽有我们攻城的原因,面对这些普通百姓的敌意,焉能承认?
料想,民心不可失的道理,东方云齐不是不懂,仅是不在乎。
他,太过狂傲。
如此,自然该趁机抹黑东云国,将百姓的怒火迁到他们那儿去的。他们的残暴,也将是导致落败的根本原因。
届时,无论如何,都要找来那简行,逼问出‘断情’的解药。
心中一热,我看向李墨白的眼神已亮了几分。恰好李墨白回头来看我,相视一笑。
普普通通的动作,却尽显亲昵,落在别人眼中,便是不顾世俗礼教,公然眉目传情了。
众人只心道这长乐公主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品行不端正,还不知做过多少荒唐事。面上虽什么都不敢表露,眼神中又多了几分不屑。
我一直在观察着他们,自然发现了不同之处,比起他们表露出来的敌意,这几分不屑当真是不用在意的。
奈何李墨白话语出口,这群人却未曾有任何动作,只愣愣地站在街头,围住我们四人,眸底满是敌意。
“搬张桌案,取纸笔来。”心中沉沉浮浮,凝神想了许久,又低声与李墨白商议一番,我才抬起头吩咐道。
李大煞虽有疑惑,却什么都没问,只依言照办,不一会儿已搬来桌案,照着我的吩咐摆在路旁的显眼之处。
许唯早已买来笔墨纸砚,待桌案摆好,将宣纸平铺上去。又挽起袖子,捏住墨锭,动作娴熟的磨起砚来。
我深呼吸,走到那已颤巍巍站起来的老婆婆身边,认认真真地看着她,语气诚恳万分,“老婆婆,我很抱歉,无法用人死不能复生的话语来安慰你。因为,我也曾深深地体会过失去至亲的痛苦。纵使,我有心想让您的儿子媳妇孙子再活过来,也是无能办到。”
这老婆婆一心认定我是给吉城带来灾难的恶人,我唯有首先放低身段,既不承认她丧失亲人有我的原因,又勾起她的同情之心,同时自谴能力不足。
老婆婆仍是憎恶地看着我,眉头蹙起,嘴唇紧抿着不说话。
“攻城,只因那东云国的人奸诈无情,视人命如草芥。我们本只想让天下归一,让所有人都过上太平日子。”说着,我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眼中含泪,模样甚是悲痛,“不想东云国的人如此残暴,竟……”
一时找不到词,只好低垂着头,装出泣不成声的模样来。
我声音本极低,清清脆脆带着独特的韵味,放柔下来胜似啜泣,要瞒过众人也容易的紧。当然,不包括熟知我的那三只。
这老婆婆命在旦夕之间,历经岁月的洗礼,看透世间一切,却执着于亲人死得太冤,不能硬来。如此一番话下来,她应能明白,幽明国主动进攻吉城,乃必行之策,没有顾全他们,乃是我们实力不够,非有心为之。
再者,又为攻城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非我们要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只因东云国的人太过凶残,正是为了解救他们于水火,才必须攻城。
事实上,若非东云国的人一路烧杀抢掠、四处作恶,这些普通百姓又怎会受如此牵累呢?我说的这番话,也是没错。
显然,如我所期望,一番话下来,老婆婆眼中的情绪淡化不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上前去握住老婆婆的手,这次她没有再挥开。
“我无法让死者复生,唯能想着尽些绵薄之力,让活着的人,更好的活着。所以,老婆婆您有什么麻烦吗?我这里有笔墨纸砚,只要您说出来,我一定会帮您完成。”
老婆婆的眼睛便浑浊起来,身体颤抖,在被我的话语打动下,又听得我的温言软语,再也强撑不下去,嚎啕大哭。
看着这白发苍苍的老人在眼前哭得痛不欲生,眼泪横飞,心中不免动容,又无言安慰,只稍稍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希望能给她些安慰。
虽然刚才的话多少搀和了心计,倒也算是我的真心话。我是真心实意,在苦恼着如何才能给他们补偿。
怎么做,才能让活着的人更好的活着。
老婆婆断断续续地哭了好半晌,才总算止住了眼泪,收了声,再抬头看向我时,眸中依然不见喜色,好歹少了些厌恶。“我儿子的尸身已找不着,但两个媳妇、孙子都横尸街头,没钱安葬他们……”
老婆婆说着,眼眶又湿润起来,面上的愁苦之情更甚,将哭未哭,伤心至极的模样。她抬手捂着脸,像是难以忍受这件事情,佝偻着的身体痉挛般颤抖,无法自持。
我一听,有那么一瞬间感同身受,眼泪当真快掉下来。许是感染了老婆婆的颤抖,指尖不由颤抖起来,深呼吸稳定心神,声音颤抖,“老婆婆放心,我会帮您安葬家人。”
说着,我放开老婆婆的手,折身走到桌案边,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却因为手不住的抖动着,无法下笔。
“我来。”李墨白探手过来,拿过毛笔去,将我推到一边。抬起头,清透的黑眸看向那止不住悲伤的老婆婆,语气清冷如昔,“老婆婆,方便告知您的姓氏,以及地址吗?我们会尽快安排人过去,所以必须得知道详细的地址。”
老婆婆便哽咽着报了一串地址出来,说完后又道了谢,或许是认为没有继续缠着我们的必要,千恩万谢的冲我们鞠躬,转身欲走。
“老婆婆等一下。”恍然想起什么,我走到李墨白身边,大庭广众之下探手摸向他腰间,将钱袋扯了出来。
我素来是不爱带银子的,又沉又重,李墨白大抵知道我的意图,没有躲闪更没有阻止,幽深如潭的黑眸闪了闪,眸底益发波光潋滟。
将钱袋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怕引起其他人的觊觎不能打开看,遂侧头看向李墨白。他立刻回答,极为轻声的答,“约莫三十两碎银,另有百两面值的银票两张。”
两百三十两?我弯眉笑了一下,老婆婆独自一人,年事又高,两百三十两足够她安享晚年了吧?
什么也没有说,只拿着钱袋走到那老婆婆的面前,将钱袋塞到她的手里。忍住心里涌起来的酸楚,只竭力弯眉笑,“这些您拿去过生活吧,我会尽快派人安葬您的家人。”
顿了顿,我微微垂了头,声音若不可闻,也不管她听见没有,只幽幽若若地叹,“对不起呢。”
第六百零七节 沉沉浮浮
收费章节(12点)
第六百零七节 沉沉浮浮
害人流离失所非我所愿,但,我必然是要找东方云奇与简行清算旧账的!不用找其他理由,仅仅是为私心。
所以,面对受害者,才会更加歉疚。
然,我又能怎么办?
仇,必须要报,但同时也不想伤害无辜的人……泪眼朦胧间,我无力地看向李墨白。
李墨白的双眸黑若宝石,静然若湖面,专注地看着我,万千世界,繁华若锦,独独倒映着我的身影,坚定不移。
心中一暖,便抛却了所有杂念。
那老婆婆拿了钱袋在手中,立刻明白里面是什么,受宠若惊之余,腿脚一软要跪倒,我忙抬手扶住,看着她佝偻不已的背,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只好挥手示意她离开。
老婆婆眼眶又含了泪,又哭又笑的冲我念了数声活菩萨,却再无悲痛之情,面上眼里,都是空洞,似缺了灵魂,许久才颤巍巍迈着步子的离开。
我瞅着她的蹒跚不已的背影,心中仍不是滋味,回头看了看李大煞与许唯,他们两人会意,对视一眼,许唯悄悄地跟在老婆婆的身后。
我贵为公主,公然给了老婆婆钱财,必然要有人打她主意的,我本是好心,必然不能因此害了她,所以才想让人跟着她暗中保护着,顺便震慑下那些盗贼,好彻底断绝他们乱打老婆婆主意的念头。
却不料,防了盗贼,没能防住老婆婆自己。
许唯回来后,面色不太好看,一问下方知,老婆婆将那些钱财沿街分给了需要钱财的陌生人,自己却一头撞死在墙上。
许唯隔得远,根本来不及阻止,老婆婆当即身亡。
我听后,眼泪终是没有忍住,晃然而下。我本不想害人,却总有人因我而死。心中哀戚,难过了许久。
我无法否认自己本心善,当真要狠,也只有对着敌人才能彻底无情。面对无辜的百姓,无法不动摇。
直至李墨白领着我去见了那老婆婆的尸体,因为狠狠撞击过,她布满褶皱的额头肿了起来,青紫青紫的,诡异的很。
唯独干裂的嘴角带着笑,微微上翘,表情舒缓,并无痛苦之情,可见死时的心情,应是极为平和。
我这才算释然,命人好生葬了老婆婆一家。心中暗自想着,至少,没有让老婆婆带着痛苦离开人世。可见,有些事情便是无法阻止其发生,能补偿的,还是该补偿。
此乃后话。
这厢,老婆婆走远后,我看向众人,面色稍稍凝重,“方才的话,你们有听到的罢。吾皇仁爱,半夜醒来,也只在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子民过的更加幸福安乐。”
这话夸张了些,我心中恶寒。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柔柔地说着,“吾皇派我前来,只为让大家更好的活着。所以,大家只管将自己的苦恼告诉我,我会竭尽全力完成!”
半晌,无人敢动。而长乐公主现身街头的消息传出,围观的人只越来越多。
不敢怯场,我深呼吸后走上前去,决心一个个的询问,总之,绝不能退缩。
先挑了位看上去还很年轻的落魄书生,看他灰头土脸、满脸疲惫,想来也是遇到了麻烦事。于是浅浅微笑,“敢问公子,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选他,自然是因为他身为男子,看上去也不似无风度、无教养的人,不会似方才那再无所惧的老婆婆,表达出明确的恨意来。
那么,他更不会蛮横的拒绝。
“不必多礼。”见书生慌乱中欲跪,我忙制止。微笑着,将方才的话语再次说了一遍。
书生筛糠般抖了许久,才颤颤抖抖的直起身来,像是怕极故不敢抬头,又好奇的侧头,偷偷地打量着我。
我始终浅笑着,尽量维持着暖若春阳的表情。不得已,再次将话语重复了一遍。
若不是因为人前不好表露出真是感情,我真想把这胆小的书生撂倒在地上,省得我表情僵硬着快要维持不下去。
幸好,在第三遍的话音落后,书生终是开了口。只不知是否是幽明国的书生普遍胆小的缘故,在说话前,书生‘噗通’一声跪倒在我的面前。
他的动作突然,我隔得近,心里又在有着不一样的念头,被吓了一跳,尚未回神,已听得书生颤巍巍的声音,“公主,请您借给草民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有些愣住。他如此胆战心惊,一而再的犹豫才说出话来,想必是有特殊原因的。只是二十两的话……够做什么事情吗?值得他如此慎重?
“不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