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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萧清阳的情绪起伏,风千情始终镇定自若。
萧清阳似是冷哼了一声,不再回答,“你可是不想娶东方梨为妻?那个女人与靖禾的命,你要因此舍弃?”
“你我相识已久,你知我,便如我知你。”风千情的语调疏忽转凉。不愠不火的语调辨不明其情绪。“最开始,师兄喜欢你,你却喜欢我。得知你身怀有孕,我说过要与你在一起,你却跟着师兄离开。”
喜欢二字,风千情也是说得极其浅淡。像是。他早已将这二字抛诸体外,又像是彻底融化在他的血肉之中。
讶异他的转变,我心中疑惑的很,想悄悄探出头去观察萧清阳的表情,风千情好似背后长了眼睛,我刚有动作,他便跟着我挪动身体,不偏不倚始终挡在我的面前。
我咬牙暗恼,红盖头被我当成手绢捏着,搅成一团。
“闭嘴。”萧清阳陡然拔高了语调,声音又尖又利。“我不想听。”
“师兄为了你,甘愿守候一个莫不相干的女娃十年。转眼,你却同意嫁温城主。”风千情的声音始终不紧不慢,似一种漫长悠远的琴声,“靖禾,亦是如此。他敬你爱你时,你整天想着权势、荣耀、地位。当他避你不及,你又费心百般手段,想要将他禁锢在身边。”
“不要再说、不要再说……。”萧清阳连声的抗拒着。
“清阳,你始终在追求着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一旦到手,却又弃之如敝屐。如今,你想得到的是什么,你真的懂吗?”
风千情悠悠然的语调,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要劝慰,还是叹息。
我沉思,心想风千情此番言语,当真是说到了点子上。萧清阳可不是一直追求着自己没有的东西,却看不到自己拥有的?
那厢,萧清阳惊栗到极点,避过风千情平静无波的眼神,脚步不稳,连连后退。慌乱中撞上青花釉瓷的花瓶,‘哐啷’的清脆响声,使得她回过神来。
一不小心踩上那些破碎的瓷片,脚底渗出殷红的血液来,她浑然不顾,只是癫狂般笑着,喊着,“那又怎么样,至少我想要的,都绝对会到手!无论你要怎样抗拒,今日你都必须与东方梨完婚!”
“夫人想要什么东西?”清朗的声音由外传来,隐隐含着笑意,穿云裂石,若穿过时间空间,安稳不变。
侧头看去,一个衣着华贵、身材略微臃肿的男子稳步行来,绿豆般的小眼睛微弯成两条细缝,面色祥和,十分讨喜。
便是这定城的城主温长胥。
“你来这里做什么?”面对自己的夫君,萧清阳更是不耐。隐隐,含着警惕。
“我来这里的理由,夫人该是知道的。”温长胥笑容不改,继续迈步而来,虽然身形不太好看,却颇有几分潇洒。落雪临风,寒意渗人,似乎于他无丝毫的影响。“夫人还是快些去包扎伤口。”
萧清阳眉头倒竖,根本不看自己脚上的伤,却显然动了怒,张嘴便骂,“管你什么理由,哪里来滚回哪里去,这里不欢迎你!”
也不知这温长胥是脾气好还是其他什么,萧清阳如此不客气的赶人,他的表情分毫都不受影响,始终笑眯眯的。
虽是笑。却也让人辨不出他的情绪。
“夫人莫恼,我不过想与长乐公主说两句话而已。”温长胥一直眯着绿豆眼笑着,面相萧清阳时,表情总是柔和的。似乎。略带担忧。
偏头来看我时,却隐约带着寒意。
我一向想的多,此时心头火速闪过什么。我惊讶,随即觉得不可思议,于是便笑着摇头。
温长胥莫不是喜欢萧清阳?应该不太可能吧?!
“滚!”萧清阳似再不想搭理温长胥,依稀惊慌,嘴上冷冷的吐字。
“待我与长乐公主叙叙旧,自会离开,夫人莫急。”温长胥仍旧乐呵呵的。萧清阳的恶言相向,完全不放在心上。“慕情,帮夫人上药。”
言罢,温长胥径自走进来,在我面前站定。生疏有礼的折腰,“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半眯起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想着这是风千情的主意,便侧头征询他的意见。
风千情像是早已料到温长胥会来,神色平静,眸光释然,隐约的希冀,浓浓的欢喜。明白过来。他将希望,都寄托在温长胥身上。
“城主请。”心中悠悠叹息,面上只不动声色,想着温长胥毕竟是东云国的人,同样生疏有礼的回应。
温长胥和颜悦色的冲萧清阳笑笑,萧清阳寒着脸。却没有阻拦。温长胥便绕过偏门走向后院,我与风千情对视一眼,迈步跟上。
悠悠扬扬的风雪不减,寒意入骨,银白逐渐覆盖视线,通透的美丽中,又有说不出来的薄凉感。
后院唯有老旧的灯笼照明,视线蒙蒙,看不真切远方。沙尘不减,四处肆虐,似雾气弥漫在半空之中。
“让公主受惊了。”待到周围仅剩下我与温长胥,他忽而撩起衣袍下摆,恭身屈膝跪在我的面前。
我结实的吓了一跳,退后一步,太过震撼之下结巴起来,“城…城主…大人,你…这…是…?”
“公主有所不知,臣受命于先皇,曾应承过若您有难,哪怕舍命也要相救!”温长胥仍旧埋着头跪在我的面前,声音冷清,没有情绪起伏。
听不出有多少忠心,仅仅是为了遵守承诺……般。
先皇,是指萧俊罢?他生前,便没少为我操心,死后仍旧动用诸多的力量在百般维护着我……没来由的红了眼眶,心中水雾弥散。
风千情会如此信任着温长胥,定是因为如此缘故。抿唇,虽感动,仍不敢相信他,只轻轻地劝,“天寒地冻,城主请先起来。”
“谢公主。”温长胥没有执拗,依言起身。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绿豆眼仍旧眯着,唇畔含笑,表情忽明忽暗,神色不辨。
他如此模样,与传说中的胆小怕事,是有不同的。懒的去想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见他只笑不说,我便先开了口。“城主想与我说些什么?”
手一直缩在袖中,紧紧的扣着长剑红袖的剑柄。
“臣来此,乃是遵从天意,救公主出险境。”温长胥耸了耸肩膀,全身的肥肉都跟着抖了抖,笑意更暖,“公主该知道,我真真是极讨厌风千情那人。帮公主的忙,本是臣的分内事,唯独不想助风千情,公主也未曾遇上危险,故迟迟没有相助。”
温长胥的话语,像是解释,又像是遮掩。他大可不说这些,却偏要侧头凝视外间的飘雪,表情中几分无奈。
若不是我百毒不侵,还不是要毁在欧阳雪的手下?岂会没有遇上危险?我心中冷哼,并没有接话。寒意随风吹入衣裳内,我哆嗦着缩了缩身体。
“风千情找来时,因臣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纠葛,便与他定好,若今夜落雪,便要助他救人。”清淡若水的语调,温长胥始终眯着绿豆眼微笑。“如此鲁莽行为,还请公主见谅。”
我恍然,莫怪乎下雪时风千情会那么开心,原来一早就与温长胥定好盟约。所以,温长胥适才说………遵从天意。
可是,萧俊离世已久,过去承诺的事情,他当真还放在心上?
第六百三十节 襄王有梦
“城主说笑,你愿意帮忙,我已经感激不尽,哪里还能苛责你?”心中思绪纷杂,面上却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只含笑轻轻浅浅的答。
“公主果真善解人意。”嘴角的笑意加深,温长胥笑得高深莫测。
“城主过誉。”始终没说到正题,我便漫不经心的与他打哈哈。
“不知公主可愿听臣唠叨两句?”温长胥扭了扭似水桶的腰肢,斜靠着墙壁,头顶的灯笼正好照亮他的脸,我才发现他的面色是极其苍白的。
唯有身心俱疲,才会露出来的神色。
“城主请说。”心中纳闷,我颔首点头。
“过往的事情,公主大抵已明白。”温长胥终于睁开眼睛,绿豆般大小的眼眸里,视线晦涩,“我小时候经历过太多的生死离别,造就了胆小如鼠的性子,格外怕死。公主可知道,得知了天大的秘密,我因何不趁机向先皇索要荣华富贵、或者免死金牌?”
此番话语说得直白,言下之意已很明显,答案呼之欲出,我抿唇不答。心中轻哼,他要拿我的性命索要荣华富贵、免死金牌?
“幼时,我曾随父亲入京,曾偶遇过夫人。那时,她尚年少。”温长胥陷入回忆,神色恍惚起来,“从此,我便时常梦见她。”
照此言语看,温长胥果真喜欢萧清阳。只是,这与我何干?
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却直觉蹙了眉梢,对温长胥的话存了怀疑。
“梦里的她。慢慢的长大,犹如珍珠,越来越光彩夺目。一直以来,我只当是自己痴心妄想。却不想。她竟真的与我梦中人生的一模一样。”温长胥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神秘,也不知究竟是真是假,“公主说。这是不是缘分?”
我便笑了,“是也不是,姑姑她已是城主的妻。”
若举头三尺当真有神明,月老手中的姻缘册上,萧清阳与温长胥,早已红线相牵。
温长胥极其满意我的回答,笑意更深。“便是因为如此,从来不与人相争的我,开始想要得到她。”
所以舍弃了荣华富贵,独独想要萧清阳?我冷笑,恐怕事实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得到了萧清阳,他才登上城主之位,获得荣华富贵吧?
心中益发不屑,嘴上自然什么都没说。
“城主告诉我这些事情?”不想再听他叙说这些分不清真心实意的话语,我问道。
“即便定城固若金汤,也是经不起战争损耗的。如今大军逼城,抵抗也不过徒增伤亡,臣只恳请公主保我夫人性命。”温长胥说得诚恳,微微弯腰低头。仿似若我不答应,他便要跪下去。
大军逼城,李墨白他们的动作竟这么快?我晃神,后知后觉的寻思温长胥的话外音,惊讶,“你要降?”
若他能降。不知要挽救多少人的性命。
让人失望的是,温长胥缓缓的摇头,“依夫人的性情,必会死战到底,即便失去性命,也不会退缩!我不想她白白葬送性命。”
照萧清阳那高高在上、蔑视一切的脾气,恐怕不丢了性命,绝不会弃城退后。
“城主的意思是?”温长胥陡然提起这话题,必然有其用意。
“这是城中的防卫图。”温长胥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卷,冲我扔了过来。
我抬手接过,慢慢展开,手中的羊皮卷上画着完整的定城地图,每个方位都标志的十分清楚,军事布置更是一目了然。
瞬间明白手中的羊皮卷有多重要,即便军事布置是假的,地图方位也绝错不了。“城主是想助我们破城?”
温长胥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眯着绿豆眼笑,“我只想让清阳好好活着。”
我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明明方才还在怀疑温长胥的用心,但顷刻间,他竟用一整座城来换取萧清阳的性命……此份心意,也能作假吗?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将羊皮卷仔细收进怀里,我惊疑不定。
也疑心,温长胥是否在羊皮卷上做了假。
“臣方才说过,臣受命于先皇,曾应承过若您有难,哪怕舍命也要相救!区区定城,公主想要,臣便双手奉上。”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臣没有权倾天下的野心,若两者只能取其一,臣唯愿得夫人一人足矣。”温长胥此句话,是蓄满悲楚、甚至苦痛的。“城破之日,臣会带着夫人离开,隐居深山,再不出现。”
求而不得的悲哀。但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风千情说过,温长胥亲手杀害自己女儿的事情来。
是否在温长胥的心中,他好不容易才到手的权势荣耀,远远及不上萧清阳重要?
是否甚至为与萧清阳携手归老,情愿斩断所有牵连,哪怕这阻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身体掠过颤栗感,从脚底窜上了寒意。虽仅是我的猜测,定八九不离十,毕竟,刚才他说,他会带萧清阳离开。
他的侍妾无数,仅仅带着萧清阳离开。我原未看出,温长胥身体里,暗藏着一片痴心。
仅对萧清阳的痴心。甚至,都不包括温靖禾。
这份情,眼高于顶的萧清阳看到了吗?
心中泛起涟漪,我郑重点头,“城主意已决,我也不挽留。我答应你,城破后,无论生死,绝不会遣人去寻你们的踪迹。”
心中却多少好奇,萧清阳会同意就此归隐?只奈何自己过于清醒,明白这是温长胥要费脑筋的事情,不会告诉我,便将此念头抛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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