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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楚抿紧了薄唇,恼怒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坐起身来,下定了决心一般,抬手将我的腰带扯了开去。接着继续将我的外衣扯开,露出里面的中衣。
眼见事情要一发不可收拾了,我的脑袋里更是充满了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唯独屈辱害怕的感觉,盈满了整个胸腔。
喉咙动了几下,张嘴欲骂,鼻子却是一酸,眼泪先掉了下来。这眼泪一掉,便如河水绝了堤,一发不可收拾。
想到自己差点被众人玷污,徘徊在生死关头,好不容易被人救了下来,却又要遭遇这样子的事情。心里的委屈劲一上来,那眼泪流的便更加的凶猛,最后,干脆扯着嗓子放声大哭起来。
这些人,未免都欺人太盛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不好的事情也就罢了,害得我将那瓦罐打碎也罢了,如今竟然接连着欺辱我,偏偏我又没有反抗的能力,怎么能让我不哭呢?
我这心里憋屈的,就是窦娥都不见得要比我憋屈。
哪知看到我哭,安楚反倒放松下来,似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一般。
又见我不断涌出的泪水,伸出手来,欲替我把泪水擦去。
我心里那叫一个恨啊,见他的手臂在我嘴边晃啊晃,毫不犹豫将张开嘴,用力的咬了上去。
安楚吃痛,只稍稍闪躲了一下,见我咬得更紧,便放弃了挣扎,只是定定的看着我。
我却哪里管他那么多,他不挣扎更好,于是只管发泄着心里的怨恨,嘴上愈发的使力。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我最爱吃的红烧肉,可好吃了。
安楚却始终定定的看着我,眉梢都没有皱一下。
直到我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从他的手上滑进我的嘴里,热热的,腥腥的,我才惊觉自己竟然将他的手咬破,赶紧松开了嘴。
安楚却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犹如雪地之上盛开的白莲,傲然里带着高洁,纯洁里又带着妩媚,清雅里又带着空灵。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看见安楚真正的笑容,尽管是在这种时候,尽管我恨他恨得牙痒痒。然而这个笑容是如此的好看,我不由得被蛊惑,看呆了。
安楚抬手,解开我的穴道,气血重新在身体流转开来。我如梦初醒,猛然坐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抬起左手便是一个巴掌扇在了安楚脸上。
真真是气煞我也,一个个都如此对待我,以为我是个软柿子,可以任由捏圆搓扁吗?还是以为我是一坨面粉,可以任意的做出自己喜欢的面食来?
我以为安楚会动怒,哪知即使被我扇了一巴掌,苍白的脸上显现出几个手指印,安楚依然是定定的看着我。即不管手上在往外冒着的血丝,也不管脸上浮起的红肿,这样子不说话不动怒的他,让我无法再抬手打下一巴掌。
“你没事就好。”没头没脑的,安楚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什么意思?”由于安楚拦在床沿,我怕他忽然在动手,我揽起被子遮住自己,迅速躲到床脚,埋头将自己藏在被子里,用左手费事的将衣服仔细穿好。
安楚也没有阻拦,只是一直维持着嘴角的笑容,定定地看着我。“没什么。”
只要知道你没事,我便放心了。安楚默默想着,看着少女满是怒气的脸庞,心里竟然浮现出几丝平和的心情来。
唯独你,不要遭遇那样子的事情就好。
“这是一句没什么就能解决的事情吗?”我郁结于心,禁不住高声咆哮着,怒气再次聚集起来,“你以为你刚才做了什么?你是想死吗?还是想被我杀死?”
“我会对你负责。”安楚无视我的怒气,煞有其事的点头。
我觉得我与安楚简直是有代沟,于是更加提高声音咆哮,“谁要你负责了!”
第一百一十六节 问君何愁?(1)
安楚无奈的看着我,眼里的火焰渐渐熄灭,显现出原来寒雪一般的双眸来,“做了那样的事情,我自然要负责。”
这话说得,好像是我强迫他了一般。
“不用了,我又没有要求你负责。”我冷冷地开口,抬手指着外面,“你给我下去。”
安楚没有动,依然看着我,笑容皎洁,“这是我的床。”
“那又如何?”我冷冷地看着他。
“天黑了。”意外地,安楚忽然说了一句牛头不搭马嘴的话。
“你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带上认真的神色,安楚吩咐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不满地抬眼,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他。
“因为你是我的人。”
我差点跌了一个跟头,直接栽到被子里去,我何时是他的人了?冷下脸,不再看他,“胡言乱语也要有个限度,如果你对谁都是这样,那你的夫人岂不是已经成群?再说我不需要你负什么责,如果你真觉得愧疚,刚才就不应该那么做。你既然已经做了,我咬了你再扇了你一巴掌,这事就此了结,若你还要提起此事,我必定要杀了你。”
再懒得搭理他的胡话,我极为小心而谨慎地避过安楚,掀开纱帐站在地上,待脚上传来踏实的感觉,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这件事情,要是被李墨白知道,我真的是无颜去见他了。想着,恨恨地瞪了眼安楚,转身欲走。
“韩笑晴。”安楚躲在纱帐之后,轻声的开口。
我本不欲理他,想着他毕竟是这里的老大,忍下心里的怨气,停下脚步。
“我是真心的,想要娶你。”安楚忽然轻声蹦出这一句话,尔后软软地倒在了床上。
忽然被人告白,而且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我脸红不已,并且心跳加速的愣在原地。心里又惊又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即使如此,这份心意,我始终是无法回应的。还是拒绝为好,正想着要开口,纱帐里面一丝反应也无,我惊觉不对,几步上前掀起纱帐,却见安楚闭着眼睛倒在被子之上,似是昏倒了过去。
怎么会毫无预兆就昏倒?
脑海里忽然记起几天前在山涧处,安楚也是这样子毫无预兆就昏倒了过去,心里觉得奇怪起来。
他的武功不差,自是不可能有人能轻易伤他,而且他也不像是受了伤得样子。细细思索一番,心里猛然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说是中了毒?
忽然记起在山洞里,那些欲玷污我的人说过的话来,他们说自己是被毒药控制,身不由己,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不行,这样下去就算将那些侍女带出这个地方,仍旧会有新的侍女补充进来,那时依然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想了想,上前欲将安楚扶起来,却猛然发现他的身体犹如灌了石头一般,忽然变得无比的沉重。
更重要的是,比起方才,要重了不知道多少。
真的是好生奇怪!
我蹙起了眉梢,想着要是将他带走,这路上那么多守卫,弄不好就会被发现。而且我右手现在完全不能使力,等于去了一半的力量,哪里搬得动他啊!
倒还不如自己去将慕容盈盈请过来,打定了主意,我回自己的房间换了身侍女的服饰,又在安楚的书房里翻了翻,竟然还是被我找到了一块薄薄的红色石子,毫不犹豫便将它系在腰间。
这样子,即使被那些巡逻的卫兵发现,也不怕被怀疑了。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周蓝陵他们所在的院子,我直接翻墙闯了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无一不精,立时就被人发觉。
“小姐?”周蓝陵无语的看着我,“有好好的门不走,你翻墙作甚?”
“我能大摇大摆的进来找你们吗?”我抬眼瞪他,“慕容盈盈呢?”
“在她房里呢?”周蓝陵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房间,我也不罗嗦,直接走上前去,将门推了开来。
上天可以为我作证,我是真的不知道慕容盈盈正在换衣服,我要是知道,绝对不会当着周蓝陵的面,直接推开房门。
不过,为时已晚,脱下外衣只着一件肚兜的慕容盈盈那雪白的肌肤,已经裸露在了周蓝陵的面前。
慕容盈盈不愧是女中豪杰,转头看到我们二人,也不羞涩,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暗器,扬手便对我们射来。
当真,是不客气啊!
我当即旋身退开躲避,周蓝陵带着怨责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去,不敢再抬起来。
房门被‘哐啷’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片刻,慕容盈盈换好了衣服铁着一张俏脸,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那冰冷地目光堪比刀子,不断在我与周蓝陵的身上凌迟着。
“什么事?”半晌,慕容盈盈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冷冰冰的问我。
她这么一说,我才想了起来,上前拉住她的手,“有一个人需要你给看看。”
慕容盈盈甩开我的手,“诊金一百两。”
一百两?想必是个不少的数目。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慕容盈盈,“你开黑店啊,还是你是那专门坑蒙拐骗的术士!”
慕容盈盈冷冷看我一眼,“二百两。”
好吧,刚才的确是我得罪了她,我认输行不。我抬手指着周蓝陵,“诊金你找他要便是,先跟我走。”
慕容盈盈看了看周蓝陵,见他没有反对,便也任由我拉着疾驰。
身后周蓝陵犹豫了一番,也纵身跟了上来。
狱主府安楚的院里,慕容盈盈伸手在安楚手上探了一番,又掰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最后抬了抬他的手,终于转过身来。“‘凝石’,他中的是‘凝石’。”
凝石?是什么?我带着疑问看向周蓝陵。
接到我的眼神,周蓝陵缓缓开口解释,“‘凝石’是一种宫廷秘药,传言在幽明国成立以前,当时统治天下的皇帝昏庸无道,又生性多疑,为了让人诚心听命于自己,遂命人研发出一种毒药,便是‘凝石’。他将此药给那些大臣们服下,每日里发下解药,好掌控住他们。一旦有人反驳自己的意思,便不给解药,以示惩罚。”
“这毒不会丧命,却每天都要发作一次,麻烦至极。中毒轻时只是五脏六腑的轻微疼痛,然后全身奇痒无比。”慕容盈盈接着补充,“待到毒性加深,会经常性晕厥,而且身体会变得想石头一般沉重。所以,世人皆是叫它‘凝石’。”
也就是说,安楚中这毒的时间已久吗?
“能解吗?”我紧张的看着慕容盈盈,生怕她说出个不字,或者摇摇头。
不管怎么样,在‘罪狱’里呆着的这段时光,安楚的确帮了我不少忙。若不是他,此时我能否安然呆在这里都说不定,所以,我还是害怕听到他会死一类的话来。
幸而慕容盈盈点了点头,“能解,不过这里没有药材,解毒的药引也没有,需得出去之后,才能配置。”
一句话,我的心又跌了下去。出去才能配置,到时候,有谁能给安楚他送进这里来呢?
慕容盈盈见了我的神色,不由嗤之以鼻,脸上的神色不怎么好看,“这毒虽然厉害,却不会毒死人,只是会折磨人而已。即使不解,短时间内他也死不了,你大可放心。”
我无视慕容盈盈的冷嘲热讽,看了看脸色苍白如纸的安楚,心下一片凄然。
世上之人何其不同,有人位居高坐,活得潇洒而自在却不知道珍惜;也有人,永远活在这阴暗的角落里,无人知晓,却还得防着被人算计。即使终其一身一生见不到太阳,最终,也不会有好的下场。
一抹黄土,一块石碑,便是一生。
如此,也太过可悲!
安楚他,竟然也是个可怜之人。
募然之间,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看向一直没有作声的周蓝陵,我开口询问,“安楚他,是‘罪人’与‘罪人’生的孩子?”
周蓝陵点点头,知道我心中所想,复又开口解释,“他是唯一一个在这里长大,而且从未出去过的人。”
“为什么不出去?”难道他就不曾好奇外面的天空?
“因为他杀害了自己的父母,成为了‘罪人’。‘罪人’,是不可能从这里出去的,除非接了任务,并且完成任务,不然一生都要困在这里。”
‘罪人’与‘罪人’生的孩子?
我忽然记起山涧里那群怀了孕,却依然在承受非人的惩罚的那群女人来,难道安楚,是这样生下来的吗?
安楚并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坏人,杀害自己的父母,也必定是有原因的,难道是因为不忍心看他们在继续被折磨下去吗?
毕竟,那天在山涧的那个晚上,有一个女人曾苦苦地哀求我,要我杀了她?
在送走周蓝陵与慕容盈盈之后,我依然在想着这个问题。
然而越想,这心越发的凄凉,越发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