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此刻,一顶寻常的软轿正由四个精瘦的汉子抬着,缓缓拾阶而上。
须臾,轿帘被掀开,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来,声音怯怯的,“小姐问还要多久才到?”
“回姑娘的话,就快到了,还请小姐再稍等片刻。”跟在软轿前边的家丁打扮的恭敬的回答。
轿帘再次放了下来,几个家丁顿时松了口气,这软轿里面的主子,可是比自家真正地主子还要难伺候啊,偏生还不能得罪!
“小姐,说是还要一会才会到。”软轿里面传来的一句话,让众家丁刚放下去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那个刚刚回话的家丁更是一脸的冷汗,他什么时候说过还要一会了?这济庆寺不是就在前面了吗?
只要绕过一个弯,再绕一个弯,然后直走再绕一个弯,不就到了吗?
“罗言啊,你刚刚不是夸下海口,从山脚到山顶一刻钟都不要吗?”清脆如笛声的声音从软轿内传出,让众人精神一振的时候,又不免提心吊胆,“这可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到?”
叫罗言的家丁是有苦不能说,‘明明是小姐你觉得风景不错,硬拖着我们在山上吃糕点赏风景来着’这样子的话,他说不出口。哪怕他说出口,小姐也永远用更多的话题来找他的茬。反正他就是被欺负的对象,于是罗言识相的闭嘴,什么都不说。
“看来你是深切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声音依旧清脆,深知小姐性格的众人却开始狂冒冷汗,“这样吧,待会下山之后,你去城南的相思阁给我买半打桂花赤豆糕,然后去城北的福来酒楼买半打薄荷香糕,再然后去城西长喜茶楼买半打碧绿千层糕,最后去城东我常去的那个混沌摊买两碗馄饨……算是将功赎罪,如何?”
罗言沉默半晌,看着自己同僚递过来幸灾乐祸的视线,一一给瞪了回去。
半晌没有得到回答,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觉得光是这些没有办法抵消你犯下的错误吗?那我再……”
“属下一定去买。”眼见小姐还想要增添自己的工作,罗言忙不迭的回应。
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九月,你有想吃的东西吗?罗大人说他要请客。”沉寂片刻之后,软轿里再次传来那清脆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请客?罗言心里一直在发虚,手不自觉的摸上了自己的腰包,看来今天小姐是非要与自己过不去呀!虽然平时小姐就是这样,可是今天尤甚。
他不过就是在山下的时候,说了一句平常人家的小姐都是坐软轿,不会自己爬山吗?小姐你,需要这样子报复我吗?
罗言敢怒不敢言,等着下文。
幸而厚脸皮的人不多,那个叫九月侍女还是很不错的,只听见她弱弱的声音,“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做。”
“做起来多费事呀,又费时间,没有买来划算。而且,大家都这么熟了,罗大人想必不希望我们跟他客气。”
我们不熟呀,您还是跟我客气点吧?罗言的心里在叫嚣着。
“还是不要了,我自己做的比较好吃。”九月弱弱的声音。
“那是,谁叫咱们九月是全才呢。”带着笑意的声音仅仅只维持了一瞬间,就陷入了彻底的沉默里。
然后闷闷地声音略带着哭腔传入众人的耳膜,“只有师父做的东西,才是最好吃。”
小姐居然自己触犯禁忌了!罗言顿时警醒过来,想要转移话题,在心里搜刮了一会,抬眼便看到那座古刹已经近在眼前。顿时松了口气,高声开口,“小姐,到了。”
软轿里一片沉默,紧接着,轿帘被掀了起来。
九月率先出来,小心翼翼地跳落,动作优雅的站稳。
小姐已经收敛好情绪,直接跳了下来,动作利落而粗鲁。
光从动作上看来,九月要更像小姐呢?罗言在心里嘀咕着。
不过,要论相貌的话……这东沂城里小姐绝对要排在第一二名。当然,自家主子可不算。
虽然罗言认为,小姐穿素色的衣服会更好看。可是从小姐恢复过来开始,就只穿红色的衣服,虽然较之先前要更加明艳逼人,却总让人觉得不真实。
那样热烈而狂野的颜色,不适合气质灵秀灵动的小姐。而且,小姐眉目间那般的娴静,甚至带着一点点的悲伤,与那红色的衣裳是在不搭。
罗言心里虽然想着,却绝对不敢提出来。主子已经再三的吩咐,谁要是敢提起小姐的伤心事,定会严惩不贷。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会去提起那段已经过去往事。
只是,今日小姐却忽然自己提起……待回去之后,还是禀告给主子吧!
虽然眼前寺庙的香火并不鼎盛,看起来却已经有好些年头,斑驳的院墙上,石灰掉落了将近一半,许是山上我空气潮湿的缘故,甚至还长了不少的青苔。
我信步走入寺内,入目便是几株粗壮的大树,正中间一个大鼎里插了三根大大的香,已经燃尽了大半。
周遭走动着不少信男信女,多是成群结队而来,脸上带着虔诚,缓缓走了进来。更有甚者,一入寺门便开始膜拜,一直入到宝殿里。
因为得到消息,知道这寺里有人在明知简行是朝廷通缉的罪犯下依然给予与他方便,所以才前来一探虚实。
这济庆寺虽然是个小寺庙,却绝对有近百个僧人,贸然闯入,传出去怕是会惹人非议。
虽然我以为直接将它毁了,逼问出简行的下落较好,奈何天下百姓大多信佛,为避免惹起众怒,只得先探查一番。
看着眼前的月老院,想来便是那个传说里求姻缘的地方,见周围的那男女大多是向着此而去,我也随着人流走了进去。
罗言小心翼翼的护在一边,防止人流冲撞到我,倒是九月,小心翼翼的跟着我,头都不敢抬起来。
“九月可有想求的姻缘?”恭敬地上完香,跪在蒲团上时,我问旁边一样在虔诚祈祷着的九月。
九月惶恐的看着我,脸色微红,摇了摇头。
一边在祈祷着姻缘,一边又摇头,这九月也真是个不诚实的孩子。不过,她不想说,我也不勉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只属于自己的秘密,不想别人去触碰。
而如今,我能相信的人,只有那么几个。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次失去。所以,我什么都不强求。
只因为,我再也不要,承受一次失去的感觉。
自我从悲伤里恢复之后,想起李墨白临终前的话语,我便萌生了将九月与李叔从京城接出来的想法。他们都是李墨白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我不能对他们置之不理。
正好那时周蓝陵需回京城为我们的过失善后,以及向上头禀告有关‘罪狱’被毁一事,我便写了封书信,让他给我带回了京城。
李叔回信说要为我们守候着那个家,随时等候着我回去。九月这个傻丫头,却独自一人跋山涉水,带着满身的疲惫,赶到了我的身边。
那一刻,看到九月满是风尘的脸,我抱着她酩酊大哭。
九月自小就与李墨白呆在一起,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她对于李墨白的情感,定不会比我少多少,心里的痛,也绝对不会比我少。
李墨白是因为我而死,甚至可以说是被我害死……可是九月却没有责怪我,反而因为担忧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东沂城,待在我身边,光是这份心,已经足够我将她放在心里,小心的呵护着。
“是吗?”我轻松的笑,“那小姐我就帮九月求一求好了。愿月老庇佑,让九月找到个好夫君,一辈子都幸福。”
“小姐。”九月佯装恼怒的看着我,眼底却忽然闪过了一丝丝悲伤,尽管她掩饰的很好,一直看着她的我还是发觉。
心里一痛,呼吸都跟着停滞起来,悲痛一波一波袭上心头,眼角忍不住就湿润起来。
失去李墨白之后,我悲伤过,痛苦过,吵过闹过,自暴自弃过,自我伤害过……整整三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将自己关起来,不见任何人,不说一句话,将自己当做已死之人对待,甚至变本加厉的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身边的人。
我终于明白,失去最爱之人的心情,终于明白何为万念俱灰,何为生无可恋。可是终究,还是得活着。
逝者已逝,我的一举一动,却牵扯着生者之人的心,让他们跟着我,痛彻心扉。
若是我去世,他们也将承受与我一般的痛苦。
所以,我选择活下去。
只是原来,在失去你之后,活着,竟然会变得如此之痛。
我没有一刻能忘记你,所以,我没有一刻,不在承受着着锥心之痛。
我只是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有那么一天。
只是没有想到,我会彻底的失去你!
风住尘香花已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如今,心系之人已不在,而我们的心已永远停留在过去,何谈姻缘?何谈幸福?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再。
第一百三十四节 行济庆寺(1)
“小姐。”九月站起身来,笑容怯怯地,眼神纯洁如小鹿,“我们走吧!”
“恩,我们去看看那颗姻缘树长什么样?”我勉强收敛起情绪,对着九月笑了笑。九月必定看到了我眼角的泪水,可是她也什么都没有说。
我们之间,有着相同的伤口,一旦撕开,便是一起痛,根本就无从安慰。
对于这件事情,只能,视而不见。
出乎我的意料,所谓的姻缘树竟然是一棵异常粗壮高大的银杏树,扇形的绿色叶子随风摇摆着,映衬着树干上无数的红色布条,端的是风姿无限。
罗言取了香油钱给一旁的僧人,我取了笔,又从僧人手上接过一块红色的布条,闭上眼睛,手一直在颤抖,久久无法落笔。
师父,如今你已不在,我若是将我们的名字写上,可会有结果?
可会有结果?
“给。”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九月怯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睁开眼睛,只见九月右手执笔,左手递过来一块红布条,上面赫然用墨水写着两个名字:李墨白、林月回。
我浑身大震,不敢置信的看向九月,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九月,你何苦如此为我?
话已到嘴边,我却说不出口。
明明我们心系同一人,为何你要为我写上名字,傻九月!
九月脸色不变,示意我接过布条。
我抹去眼角的泪水,心情沉重,将九月手里的红布条拿了过来。
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银杏树,我眯起了眼睛,要挂,我也要将它挂到最高的树枝上去。最接近天的地方,月老才会看得更清楚。
即使今生缘分已尽,我们还有来生!哪怕没有来生,我也会一直的,深深深深地将你记在心里。
“小姐请交给我吧!”罗言上前几步,恭敬地伸出手来。
其实,我想自己挂上去,只是看着这周围这么多人走来走去,而我一幅富家小姐的打扮,身边也跟着不少家丁,怕是不好随意施展出武功。
无奈且不满的交到罗言手上,清晰的看到罗言看清那上面的字后怔了一下,然后依着我的吩咐,将红布条挂到了最高的树枝上。
这银杏树上的红布条虽然有千千万万,只是挂到树梢顶端的红布条却是不多,所以它系在那里格外的显眼。
能够将我们的名字,挂在这里留念,我也觉得满足。
最后留恋的看了眼树梢,我拉着九月的手,决绝的转身离开。
师父,我不会忘记你,绝对不会忘!
如果可以,我宁愿拿我所拥有的一切去换。
只是,世上却没有如果,有的,只是曾经。
“这位女施主,方丈有请。”正当我在寺里闲步迈着,并打探着这里的地理环境时,一个衣着朴素的小和尚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与你家方丈并未深交,甚至从未见过,未知方丈大师找我所谓何事?。”我不动声色,略带试探的开口。
“是小姐会很感兴趣的事情。”小和尚神色不变,似乎早已料到我会有此一问,回答的极为利索,却又看不出端倪来。
不愧是出家之人,果然心如止水。
我沉吟半刻,点头应下,“那麻烦大师带路。”
“贫僧法号无愿,小姐叫贫僧无愿就好。”无愿小和尚依然不动声色的回答,已经转身在前面带路。
“无愿出家多久了。”我随意开口问着,拔腿就欲跟上。
罗言却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