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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里的河道和桥是最多的,当时修缮街道的时候因为河道太多没法将办事处都建到一区,最后只能用河道来划分,功德居落于东南方向是最接近街道的一处事所,旁边就是不悔河。望乡台在西北临近黄泉河道,而轮镜台则还要往西南一些,最远的莫过于转生池,因为是最后一轮的办事处,所以最靠近下层地域。
八重来的不久,许多地方都未曾去过,来来回回的只在街道中心转悠,最远的一次也不过渡到了忘川下游的云馆那里。说到那次去忘川办纸货,他影响最深刻的的约莫就是那块能道人语的青石板,这让他不得不感慨这天地间的稀奇,真是万物都有另番的模样。
雪下的大了,昏昏噩噩的感觉也被风吹的消散的差不多,于是就准备下桥回住处了,要到门府时,里面正有两人出来,八重见来人的模样,退到了一旁让两人先行。
“你是八重,我听橘名指大人提过。”出声的是个长相奇异的男子,他的面目颜色竟是黑白各占一半,斜分在轮廓端正的面堂上,让人生出惊奇,他撑着一把宽阔的铁柄黑油纸伞,替另一人将大部分的风雪挡去,自己的身子却赤露在外。八重点了点头,道了正是,心下想起了青生的话,这位有着阴阳面目的男子该就是地府的总差判柳无常了。
而至于另一位,八重也不用不想了,能让地府的总差判为之亲手遮雪的人也只能是卞君了。
“八重见过卞君大人与差判。”八重弯腰向两位行礼,柳无常点了点头,卞君却没有理睬,直直的走了,只留了下银白的身后长发留人观望,无常立马跟上去,两人在雪里越行越远。
八重在原地,盯着两人的背影直到他们转过街巷不见了。
雪越下越大,地上早结起了霜花,院落里有斑驳的脚印,他顺着脚印到了最深处的院落口停了下来。八重并没有踏进去,只是观望了里头的模样,这里就如青生所说卞君难得的才来住上几日,其他时候都是空着的,如今地府的人员越来越多,分划的住所也有些紧凑,但是这里却从不曾划分出去。
八重曾和橘名指提过,橘名指告诉他,这里是卞君的故居,地府还没有建起时就存在了,百目与艳鬼都曾居于此地,后来卞君受封后在十域里有了自己的官邸,却还是吩咐他把此地保留下来,橘名指刚来地府的时候也是住在此处,后来功德居越发的忙了,来来回回的他觉得浪费时光就直接卷铺盖住去了功德居,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办公狂。
冬日没什么生动的景色,卞君院落里都被覆了薄雪,盖住了原先的模样,能认出的只有中央的一套石头圆形桌凳,和周围的单调融为了一体。再往前看,门厅的两旁屋檐下挂着两只白纸灯笼,里头悠悠晃晃的是地府里特有的红火,好歹算是苍茫里的一点颜色了。
八重的院落就在隔壁,每次回来都是要路过这的,所有脚印多了一双,估摸了着也没什么大碍,于是老老实实的回了自己的小院去了。
柳无常这次跟着卞君可是得了不少好处,除了收缴的一大批孤灵阴魂外,最后一块蚀骨阴铁锻完后还剩了些零星,他见状就厚着脸皮收到了自己的怀里,卞君瞧见了也不去没说什么,反正阴铁这东西除了震撼妖灵外,也就只有柳无常拿着能使出点别的用处了,于是柳无常心里想了千遍万遍最终决定要拿阴铁做条锁链,本想先去找铁匠看看,可回到了地府之后,橘名指就立马招了他去,于是什么都顾不上,只好先把锁链的事放下了。
和橘名指忙到半夜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离开许久的府邸,柳无常又被告知卞君第二日要他带着阴铁去见他,心中简直被戳出血,自己被压榨的就快连渣渣都不剩,可是有什么办法,官大一级大过天啊,更何况还是冥界的头,所以,阴铁什么的,还是不抱了期望。
第二天上午去了卞君的居所,卞君直叫他把阴铁拿出,柳无常认了命老老实实的给了。卞君接过几块碎铁,念力一凝便多出了一条锁链,又扔回给了柳无常。
“大人这是?”柳无常接过锁链,眼中掩不住的欣喜,这这这,这简直就是不费功夫啊,不仅不用还阴铁,卞君还顺带给他解决了锻炼的事。
“除本君之外,无人会锻炼阴铁,你就算拿了也是白费。”卞君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差判的心思,阴铁有吸魂镇灵的作用,用来缉拿是再好不过的利器,柳无常身为差判自然心心念念的想着。
“冥君在上,柳无常定会为冥界鞠躬尽瘁。”柳无常知道,比起有的没的,卞君最想看到的就是冥界的兴起,这个话比阿谀奉承强上千百倍。
“随本君去功德局吧。”卞君自然明白,橘名指看中的人是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柳无常见雪落了下来,手上一起,就凭空撑起了把伞,他行在前替卞君引路,到了门口碰见了一个青衫青年。昨日橘名指和他提过,他前些日子留了个名叫宁八重的魂,因为此人的魂灵气息实在是太淡弱,就安置到了卞君的旧院里,让自己多注意注意,看看有什么办法留下八重。
青衫青年见到自己与卞君,便弯腰行礼知道了两人的身份,不得不说,橘名指看人的确是一把好手,青年身上的气息纯粹和煦,难得的干净不留一点人气,一下子就和一般的鬼魂分别开。青衫青年认了自己的身份,柳无常点了点头,正想说寻个时间要替八重瞧瞧卞君就朝前走了,于是只能跟上撑好手中的伞。
一路上风雪渐密,卞君也越行越快,柳无常快步的跟着卞君,心下生出一点疑惑,冥君大人对待下属从来都是威严和睦,为何方才竟看都不看那个八重一眼。快到不悔桥时,卞君停下让柳无常自己去了功德居,然后就消失在了雪中。柳无常只好自己去了功德居,等着橘名指的又一番压榨。
在看不清前途的飞雪里,潺潺流动的河溪间,在犹如人间的街巷中,每个魂魄都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打更的差头提着狐火准时的敲响更声;对河的酒铺在午后挂起了开张的酒旗;民居各家的烟囱里冒起了袅袅的白烟;商铺里的年货也上了架子;奈何桥上正行着刚从人间而回的压魂差事,他们赶着新亡的魂魄到桥下的登记时得了一点闲暇,三三两两的立在奈何上等待着押送魂灵前往轮镜台。
地府的这一日,又如往常似得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伍章
橘名指从案卷里抬起头时正好赶上三更的鸣打响,此时夜已深,青生先前已被他赶回休息,他结了手上的批文才发觉自个又熬了一个深夜,如今睡意早过了时候,他从椅里起身,提了灯笼,打算去外面走走。
夜实在太深了,饶是夜市闹得再晚也都各自打道回府,雪映的道路一片明亮,橘名指提着灯顺着河畔的街道一路走着,
难得从功德居出来感受一下外界的清明,于是到了街头转了个方向往以前的老路去了,本以为这时出来晃荡也也只有他了,却不想直直的就碰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于是两人并行的走在了老路上。
“这次鬼门就要修缮好,许多事都要劳烦你费心。”自从受封之后,卞君就将行宫建在了冥界深处的十域地界,橘名指向他请了令主掌了地府,帮他把一切后事安置妥当,让他安心的去荒域锻炼蚀骨阴铁,可以说若是没有橘名指,这地府绝不会有今日这番模样。
“这破摊子一旦上身了,就丢不掉了,现在才来和我客气未免有些假惺惺啊。”橘名指完全不领情,他和卞君的百年交情早就不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了。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桥上,橘名指原身是天书上的一片竹简,被书童疏忽的遗漏在了人间,刚好落在了狐君的香火庙里,于是就顺道的也受了不少香火得了灵身,他欠了狐君的情,自然付出了些代价到了这地府。本想还完人情就离开过自己的潇洒日子,却没想到这一待就是好几百年,这里实实在在的成了他的家,想走也走不动了。如今回想起来,还真说不上是做个简单无意识的竹片好还是每日忙忙碌碌的判官好。
在地府的旧路上有一座桥,几乎是地府一建立它就立在了哪里,两人顺着老路自然而然的就上了桥,对着白夜如昼的街景两人都停在了桥上。
“这桥其实有个名字的。”卞君靠在了桥柱上,难得的和橘名指聊起了以前的事。
“是叫念归,对么?”橘名指也知道。“后来艳鬼告诉过我,这桥是上仙为你建的,只可惜,我来的晚,没见过上仙的模样。”对于当时的情景,橘名指觉得有些遗憾,他赶的不巧,错过了见酒词的最后一面。
“我前些日子去了鬼谷,游显与我说等鬼门立定之后,天庭就会派人来封位,到时候十域就得着手办起来了,许多事你得准备起来。”答非所问,卞君扫去栏杆积上的雪,湿漉漉的栏杆上有着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他抚上裂痕,明显不想提以前的事。
“下官知道了,还请大人放心。”橘名指也不追究,七百年前的事是卞君身上的死穴,他算是唯一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了。之后两人在桥上就着建设十域的事又聊了半天,待到天色真正的亮起才各自打道回府,去补一个晚觉。
八重休的早起的早,扫了扫院落里积的雪,便收拾了下打算去功德居把昨日耽搁的事做完,只是没想到出了院落就碰到了看似似乎一夜未归的卞君。
“八重见过大人。”他依旧是倾腰行了礼,周到的很。卞君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那八重先行了。”他将要走过卞君的身边,脚下一个打滑就要跌倒,卞君眼疾手快的拦住他却被他一并带倒上下叠落在地。八重叠在卞君身上,有种时运不济的感觉,他这是捅娄子了,竟然把卞君摔了跟头,他这个月的俸钱还有救么,他还能好好的待在这么,八重拉丧着一张脸手忙脚乱的起身把卞君也拉起来。
“大,大人没事吧。”他看着卞君的一张脸都结成冰,僵住了。果然,下一刻卞君大人就甩开八重的走快步的走回了自己的院落,于是八重更加惶恐了,他这是作死犯上,把最大上司给得罪了,这该如何是好啊,如今只能祈求卞君大人宽宏大量的不要在意。
至于现在,还是去功德居把该做的做好。八重想着青生这个家伙必然是没有说实话,卞君大人那里算温和好处的上司,简直就是个黑面罗鬼,这短短几次的面见都是僵着脸完成了,八重检讨了自己那里出了差错惹到了卞君,可想来想去也没发觉自己哪儿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占着了这后街的院落,惹的卞君不高兴了?
兴许真是这个样子罢。看来他得和橘明指大人提一提他是否能换个住处的事了,不然,他受不住这惊心动魄的摧残呐。
就在八重在路上想东想西时,咱们的卞君大人却完全没把刚刚八重失礼的举动放在心上,他进了院落后直走到石桌前做下,无论是凳子抑或是桌子都覆着层冰霜,这是多年前他的旧居,当年的一景一物如今百年过去了却还是以往的模样,若是没有时光的制衡,他都要觉得这上百年都化为了一个顷刻,一切都是个梦境,待梦境完了之后,依旧会有某个人带着温好的黄泉酒来和他调侃。
“华生,我在此地等你来。”这是酒词在忘川的渡口对他道的第一句,那时他却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可等放到心上了,却只留了最后一句,这句话他用了上百年的时间来记着,他记着这句话便不敢转世投胎,不敢离开幽冥,不敢让此地落败。记着记着,他就成了冥君,成了将这幽冥荒域担负在身的卞君。
太久了,久到他都能忘却了酒词的模样,有时他回想过往,酒词的音貌都化作了雾看不清了,这对他来说是个好事,忘了就能安然的过以后的日子,忘了就能抛却一切好好的做个冥君。明明就要安心了,可为什么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小司史的出现把记忆又带回来了。
他起身离开石凳,一转身,身形就消失在了地府。
荒域如今被浅粗的划了十个地域,每层地域在数年的阴气沉积里都生出了不同的魑魅魍魉,鬼灵精怪,它们聚集在一处大吃小强凌弱的相互吞噬,直到最强者出现霸占一方。上仙入冥后花了许多心血才将各域的霸主一一收服,可是由于冥界处在地界的最深处,阴瘴之气必会沉积到此地,无时无刻的新生出祸端,时不时都会有新的霸主出现来乱了秩序,当年最强盛的莫过于由人间战俘怨灵聚集而生化出的蹄皈,他一生化便搅乱了荒域,无数的魑魅魍魉被他吸食入腹成了美餐,能幸存的全都拜他脚下称他为魔君,他用一身怨气从地界最深处攻到了最上处的地府,和酒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