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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机械士兵的一击造成了他短暂的休克,而急於丢弃尸体的士官并没有仔细检查他的脉搏,於是他就是这样被莫名其妙地「消耗」掉了。
突然,九号睁开了眼睛。
他猛地坐起身,肋骨很疼,自己的体重加上摔打的力量令他断了几根肋骨,他按了几下,确定肋骨没有刺穿内脏。
附近的环境对他来说相当陌生,生锈的钢铁堆、各种废旧品的仓库,让这个一向只知道服从命令的士兵困惑了。
他回过头,看到了五号、七号、十五号、三十六号的尸体。
冷静的目光只是判断了这些士兵已经战死的事实,但并没有产生伤感或者其他任何的感觉。在战场上任何死亡都是可能的,包括他自己,作为一名合格的士兵,就必须时刻有战死沙场的准备,而他相信,在集训营里面所有的士兵都是合格的。
但是,为什麽他会在这里?
在生死徘徊的弥留里,他隐约听到了那个上校与菲利姆斯教官的对话。
‘当作垃圾扔掉就行了。’
‘当成是训练意外,把尸体丢远一点。’
‘这些人类士兵,已经是淘汰品了。’
垃圾?
意外?
淘汰品?
他对这些词语相当陌生。
甚至不能够理解这些话为什麽会用在他的身上。
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目前的状况,红黄色的巨大示警灯忽然发出了刺耳的轰鸣,仓库底部发生了剧烈的震动。九号感觉到钢铁堆明显开始下陷,他立即试图攀爬到安全的位置,然而断掉的左脚令他失去灵活,而这时候储存垃圾的仓库底部活门也已经迅速的打开了。
不管九号怎样坚持,依然无法抓住固定物。
他和他同伴的尸体也跟这些垃圾一起被扔了下去。
「轰隆隆隆──」货船的底部打开了十个舱门,近万吨的垃圾从这些出口向下倾斜。
九号躺在尸堆上,仰望著就像怪物一样慢慢合拢嘴巴的舱门,看著巨大的货船发出隆隆的噪音升空穿过灰蒙的云层离开了这个星球。
他终於开始明白。
他和五号、七号、十五号、三十六号一样,就像这里的破烂废物一样,被淘汰了。
九号并没有试图去追赶唯一链接著文明与荒芜的那条太空船。
尽管这里的空气充满了灰渣、沙尘,但至少能够让他呼吸。
他知道这种垃圾行星。
在银河系边缘地带有许多这样的行星,其中一部分有著与母星地球相似的大气层,然而因为资源太过贫乏不能满足移民所需,甚至贫瘠到可供开发的矿物都没有,这些星球只能沦为垃圾填埋场。
九号抓著旁边一副钢铁支架使力将自己的上身撑起来,默默地观察四周的环境。
能够在天幕上轻易看到外太空,显示这颗星球的环境大气层相当稀薄,并不能有效阻挡外太空辐射线。天空中有两颗恒星,虽然肉眼观察与这个星球的距离还是相当遥远,但因为两颗都是表面温度极高的大质量主序星体,所散发出来能量足以令靠近它的行星表面水分被彻底蒸发,地面龟裂寸草不生,引致的星球气候极度恶劣及不可预测。在这种星球上,即使能够呼吸,但恶劣的大气环境,食品、药物、乃至饮用水都极度缺乏,人类独自存活的可能性相当很低。
但在这种几乎让人绝望的环境下,九号还是注意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条路。
是的,虽然看起来并不像寻常意义上供人行走的道路,说到底也不过是简单地把垃圾推开到两边清出来的窄道,但太空船倾倒垃圾是无规律地随意倾泻,不可能形成一条非自然形成的路。这意味著,有人。
仿佛证实了他的推测,一个灰黄的影子正从垃圾山的另一面绕过来,出现在路的尽头处。
不,不是一个,很快就有四五个这样的人影出现在那里。
九号没有发出任何救助的叫喊,反而慢慢地翻过身躺回原处,静默地注视那边的动静,在未知敌友的前提下他不打算轻易暴露。
在越来越靠近之後,九号看清楚了,那是一群披了相当厚重防风斗篷的人类。
这几个出现在垃圾行星的人类一边走一边翻动垃圾,在他们身边有一辆电动小拖车,上面堆放了一些看起来还能用的机械。不过这条路很快就因为被最新倾倒下来的许多大型钢铁垃圾给填埋截断了。
那些穿著斗篷的人类没有办法再前进,於是留下了拖车,从拖车上各自拉下来一个大背包背在後背上,开始徒手攀爬。
他们的动作非常熟练且灵巧,在爬行的过程中翻寻到有用的东西就会放进自己的背包里,而且看起来很有组织地以扇形分散开来,以最有效又能守望相助的距离开始在附近一带搜索。
这一次倾倒的垃圾除了废铁之外似乎有不少被日益进步的高新技术而淘汰出来的机械用品,那些人类的背包就被塞得满满的,灰黄的後斗篷逐渐大得像龟壳一样巨大的背包,让他们看起来就像只在垃圾山上移动的乌龟。
虽然九号一直默不作声,但他所在的位置正好在他们的搜索范围内。
「咦?」
很快就有一个人摸到了九号下面的垃圾堆,看到生锈的铁支架上居然沾满了鲜血,他奇怪地摸了一下,然後另一只手把遮住脸的厚面罩拉下来闻了一下,腥臭的气味并不难辨认,「血?」惊愕地抬头,发现了一条僵硬的大腿横在离他头顶不远处的地方。
「不是吧?!」
那个人找了个可供攀爬的位置爬了上去,看到了一堆的士兵尸体:「这里是垃圾场,又不是坟场啊!那群联邦笨蛋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吧?」声音带著年轻人尚在换声期的低哑和稚嫩,大概是见到那些尸体不是歪脖子就是腿折得扭曲,也没想著去看一下是不是还有活著的人,站起身想要招呼其他同伴,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小腿突然被抓住扫到整个人失去平衡地跌倒,而在跌倒的瞬间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
惊恐的眼睛看到了一个阴影,抓住他的手满是鲜血,就像在尸堆里爬出来的亡灵!被抓住的人慌张地挣扎踢打,但对於九号来说,即使他的腿断掉了,也不妨碍他制服对手,而且这个对手的攻击就像一只因为故障而导致失控的打扫机械工。
九号一把扯掉了他的面罩,下面露出了一张满脸惊恐表情鼻梁上点点雀斑的孩子脸。
然而九号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孩子而犹豫,在斯巴达集训营里他们曾经被教导过,敌方若即使敌人持有人质,为了击杀敌人,就算人质是平民,也必须不择手段一并射杀,他们被灌输了为了完成任务不惜剔除所有障碍的信念。像九号这样得到教官肯定的士兵,在无数次完成任务的过程中,曾经射杀过的平民已是不计其数。
不过现下他并没有要杀死对方的意思,毕竟这个惊慌失措的孩子从未露出攻击意图。
尽管他的动作非常迅速,但毕竟身负重伤,根本做不到把人质拖到角落隐蔽的程度,因此在这个孩子的同伴奇怪他的突然消失时,立即就发现了这边的异状。
「杰米!杰米!!」
「快过去,杰米被抓住了!」
「是联盟军吗?该死的,联盟军到这里来干什麽?!」
发现异状的人类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试图制服这个突然出现在垃圾场联盟军人。
如果在正常的情况下,这些只会扑上来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根本就不必花九号三秒时间去收拾。但他现在的情况非常恶劣,左腿严重骨折,无法站立,导致他的战斗水平大幅下降,因此不得不把身体尽可能的收缩,利用身边的垃圾以及其他士兵的尸体抵挡一些脚踢的攻击,又寻找机会抓住那些扑上来的人一个个地甩飞出去。
在打斗时偶尔扯落了对方的面罩,露出来的脸都是相当年轻和青涩,而这群少年似乎平时也习惯了干架,然而笨重又累赘的防风沙辐射斗篷妨碍了他们的动作,居然一群都打不过一个人,还一口气被摔出去好几个。
「都给我让开!!」
在混乱中响起一声爆喝,那群打疯了的少年居然很听话地要麽跳起来要麽像滚地葫芦似的滚开,突然没有他们身影的遮挡,恒星光芒瞬间完全照射在九号身上,没有护目镜的保护,眼睛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光射,视线骤然变成一片白茫。
在让人晕眩的白芒中,九号看不到人的模样,唯一看到的是一个在光芒中晃动折射出碎锐光芒的银色十字架。突然肩膀的位置被击中了,不怎麽疼,就像被蛰了一下的感觉,可下一刻,在他的视线恢复清晰的瞬间,他看到了嵌在肩部肌肉上的漫射电镖以及连接其上的一条透明弹簧电线──电击枪!这是已经被淘汰了两百年的防卫性武器,电线另一头连接的手枪式发射器握在一个同样身穿灰黄斗篷的人手里。
对方显然根本不打算跟九号玩肉搏的游戏,上来就是直接一枪命中,然後毫不留情地扣动电击发射,强大的电流瞬间流过九号的身体,若是按常理的话,经常接受电击训练的士兵即使在电流攻击中神经肌肉被麻痹也不会影响攻击力,但这个人受伤的电击枪却显然是经过非法改装,高容量电源瞬间爆发的力量几乎能把小型动物烤焦!
即使是九号,也因此在瞬间失去了抵抗能力。
见九号整个身体都失控地抽搐,那群差点就被打败了的少年才敢慢慢地围过去。那个把九号撂倒的人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打量著地上这个不知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的老兵。
在九号逐渐变黑的视野里,他看清楚了从那个人的脖子下滑出来的银色十字架,以及对方拉下斗篷时露出的一头橘红色的短发。
第二章
九号醒了。
他确定自己失去意识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
他已经不再是躺在冰冷的尸体和垃圾中间,但对於一丝不苟的士兵来说,凌乱的环境其实也跟身处垃圾堆分别不大。
这是一个奇怪的铁屋子。屋子并不高,但还是很宽敞的长条形状,左右都有一排不算大却非常整齐的窗户,看起来像是一种老飞行器的机舱,里头堆放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杂物,破旧,但不像是完全不能用。
他现在躺著的地方意外的柔软,是一张很长的大椅子,他并不能明白为什麽椅子表面被包裹上了一层软绵绵的厚垫。
然後他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腕被两个中间连接的金属圈扣住,被固定在头顶的一个支架上,身上的衣物都被剥掉,受伤的脚以及肋骨竟然都被绷带扎实了,在大腿上还奇怪地夹上了两片木头。在集训营,受伤的士兵会泡进营养液中,在无菌的状态下机械医生会精准地对每一根毛细血管进行重塑修复,这样恢复速度相当快。他猜测这种应该是已经被机械科技完全取代了的人类医生所做出的治疗方法。
「呼噜噜……」九号听到了有人在睡觉打呼噜的声音。
他侧过头,看到距离他不远的一个角落,一个穿著灰旧外袍的少年抱著膝盖靠在墙角在打瞌睡,尽管那件不合身的袍子几乎把少年整个都裹在里头,但九号还是认出他来,就是那个曾经被他一手抓获的雀斑小男孩。
也许这个长雀斑的小家夥有著不可思议的敏感,被盯著他的眼神惊醒突然地睁开了眼睛,眼神一下子跟九号对上了。
九号那种从尸堆中突然复活的恐怖在之前就已经把他吓得够呛,加上瞌睡打的是迷迷糊糊,小雀斑整个就被吓得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外逃跑:「救命啊!杀人啦!啊啊啊啊……」
对於他这种过激反应,九号只是默默地看著,直到那个小家夥不小心踩到过长的袍子「砰磅咕咚劈里啪啦──」地在门口打了个筋斗直接滚了出去,估计外面还有条楼梯,所以不断地响起重物滚落的噪音。
「嗷……哎呀……嘶嘶──疼死了……」小雀斑在外头哼哼唧唧。过了一阵,楼梯响起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一颗小脑袋探头探脑地冒出来张望,见九号还躺在原位,手腕还是被牢牢地铐在架子上,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想那副老大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旧玩意儿看起来还是挺可靠的嘛……
「杰米,你他妈的蹲在这里孵蛋啊?!」
一只大手一下掐住小雀斑那条细细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揪了起来。
透过门射进铁屋子的恒星光芒被一条人影遮挡了大半,迈著长腿踏进来的人出现在九号的视线范围,橘红色的短发就像被光镀上了一层活力,犹如一丛燃烧的烈火。
把小雀斑拖进来的是个高个子的年轻人,他穿著一件黑色紧身背心,裸露出宽厚的肩膀和结实的手臂,介乎於青少年与成年人之间已经长开了的体魄有著绝对优於同龄人的强健,当他摘下厚重的面罩脱掉斗篷,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极具个性的脸,飞扬的剑眉带著张扬的锐气,本该是柔和色调的蓝色眼珠却因为毫不掩饰的戾气而显得锐利。
「老大,那个人醒了!」小雀斑连忙向他报告。
年轻人一手把小雀斑丢开,迈开长腿走到沙发边缘,双手叉在後腰上压下上半身,玩味地打量被锁在沙发上的联盟老兵。
在他脖子上的银链连著一个十字架,九号现在才真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