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的力气早在刚才说出‘喜欢’的时候就用尽了。
他终究是没能叫住他,只能眼睁睁的听着他一步一步离去,渐行渐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安清脆的声音含着夜色传来:“公子还有什么要收拾准备的,奴才好帮忙。”
“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走吧。”就好像是当初赤条条的来,如今也便赤条条的去吧,因果轮回,从来如此。
努力压抑着心中的酸楚,周成摸索着走下床。
像标杆一样站得笔直。
他此刻才算是真正尝到了剖心之痛。也才真正体会那日那个小师妹心中的苦楚,原来是这样有苦难言。
任平生曾经为了他,将他的‘师妹’请出了落梅山庄。想不到如今,又轮到了自己。
天理昭昭,他周成又凭什么期待自己是对任平生来讲特殊的那一个?!
只可惜,他身为局中人,明知道是错的,还是只有由着自己一步步沉沦。他曾经在书上看过一个故事。一个尚书之女与贴身侍卫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可惜尚书大人看不起侍卫的出身,阻止不成功后,便命人悄悄将他杀死后埋在了梅花树下。女子苦苦等候候,终于有一天在梅花树下发现了他们的定情信物和一具白骨,便立刻撞死在了梅花树下。
有人感伤两人,便将二人的事迹写作了一首长诗,从此他二人的爱情便被人传唱不休。
那时候周成不懂,为什么明明侍卫已死,再不可能生还,为何尚书千金还是要以身相殉,这样做,除了多伤一条人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直到如今,他才明白,原来情之一字——自古便是身不由己。
周成只觉得一颗心冰凉冰凉的,险些就要站立不住。
但是,他必须得站得笔直,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和任平生比肩。
他可以苦,他可以痛,但是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认输。
因为认了,才是真的……。输了。
清脆的声音响起,显得恭敬而微微胆怯:“公子,请公子随奴才来吧。”长安说完,便走过来扶住了周成。
厢房离大门并不算远,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现在正是子时,门口只有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健壮的青年男子在看着大门。男子显然和长安是极熟悉的,见长安过来,便问道:“小安,你这是要扶周公子去哪儿?”
“荷风别院呢,庄主吩咐的。”
李九听得长安说到庄主两个字,便没有再接着问下去。只是对长安叮嘱道:“外面可能要下雨,你们要不准备把伞,要是真下起雨来,你们两个细皮嫩肉的,怕顶不住。”
李九担心的是长安,一直以来,他就把单纯善良的长安当作是自己的亲弟弟般照顾。
“李九哥,不用了,反正荷风别院离这里很近,一会便到了。”
见长安明确拒绝了自己的好意,李九也不好多问,便替两人打开了大门。
待到李九关上大门,周成便让长安将自己扶去了屋檐下。
“公子这是?”长安问道。
“你去屋檐下休息吧,不用管我,我要在这里等平生原谅我。”
“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庄主认定的事情是不会有改的。”
“他改不改我没有办法,但是我会一直等下去,直到他原谅我为止。”哪怕是用最不光彩,最无奈的苦肉计,我也在所不惜。这后半句周成却没说出来。
其实周成心里也知道,平生怕是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使计的人是他,被困住的人是他,到最后痛不欲生的人,也许还是只会有他,但是他身不由己,毫无选择。周成从嘴角淡淡的逸出一声自嘲的苦笑。
平生,平生,你可知道:这世间令人疼痛的,不是死别,而是生离。
也不只是生离,还有求而不得。
平生,我向你走了九百九十九步,天真的以为只需要你一个回头,便可以拉住你的手。
可是我忘了,你不愿回头,因为你也向前走了九百九十九步。我们的距离还是一样遥远。仍旧是——遥不可及。
作者有话要说:
☆、雨夜的等候
凉薄的雨点稀稀落落的坠下,片刻便翻成了瓢泼大雨。
侍童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子,下雨了,要不我们先去躲躲雨”
周成摇摇头,依旧笔直的站在雨中,没有半分颤抖。
侍童好说歹说,周成还是不为所动。
无法,侍童只得一声一声的去敲打已经紧锁住的大门。
一声一声,伴随着侍童的声音,显得那么的空旷寂寞。一声一声的,就这样毫无预警的敲入悲凉人的心头。
看尽了东风,望极了春愁,唯有一颗落寞的心还在不停的颤抖。
大门应声而开,过了好一会儿,才传出李九的声音:“小安,你又要怎么样,你忘了庄主说过的话了?”李九的声音里满含着不赞同。
周成苦笑,到这个时候,难为他还肯称呼自己做公子。
长安却讨好的笑道:“九哥,庄主的命令小的哪敢忘记,只是你看外面的雨这么大,我想替公子讨把雨伞。”
李九忙把长安拉到身边,低声耳语:“你傻啊,庄主既然叫他去了别院,摆明了是不再管他了,你还那么上心做什么?左右他把自己折腾的没了,你也好回庄里不是。”
长安叹了口气:“可是我瞧他那样子怪可怜的。也想帮帮他。”
李九却有点怨气上来了:“这个你也想帮,那个你也想帮,你这条小命能帮几个,你忘了长生的教训了?”
果然,只见长安的身子抖了抖,犹豫了一下:“可是他……。”
“可是什么?他自己爱淋雨,你就等他去淋,若他小命不保,也只能怪他命不好,算不到你头上。”
长安还待说上两句,李九却连忙故意的大声说道:“你还不快跟我去取伞!”说着不再容长安反抗,一把把他拽入到大门里,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此时正是一天中最为黑暗的时间。世间之人早就吹熄了蜡烛,早早的进入了梦乡。
落梅山庄门口的两个朱红的大灯笼随着狂风不停的摇摆。里面的两根蜡烛却是明明灭灭,随风摇摆的烛光小得就像是两粒黄豆。一只蝙蝠静静的倒挂在屋檐之下。
风平时是温和的,调皮的,沁人心脾的,但是这寒夜的风夹着雨水,却最是会欺负人。暴雨将周成的全身泼了个透心凉,调皮的风却紧跟而来,把那湿透的衣裳全都吹得贴在了周成的身上,隐隐露出了孱弱的身材。
周成看不见这凄迷的夜,却能感受到这透骨的冷。
长安这一去了便没有再出来。周成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他就这样一个人静悄悄的、孤零零的站在了雨中。
暴雨落了又停,歇了又起,就这样翻来覆去、没完没了。
意识开始涣散,身体却依旧站得笔直。
周成只觉得脑袋有点隐隐的疼,他只当是这暴雨淋得久了,产生的不适,并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疼痛却越来越剧烈,几乎是要将周成的脑袋炸开了。周成不禁低低的呜咽了一声。
心神迷乱之间,周成慢慢感觉到眼眶开始发热,一个充满磁性却又暴虐无比的声音不知道在哪里响起,却偏偏一声一声、无比清晰的钻入了自己的脑海。
“魔生………魔生………魔生………你快回来!………。你们这些混蛋,还不放本尊出去!”
周成听得模模糊糊,正想仔细聆听的时候,那阵声音却渐渐低沉下去,慢慢的再也听不见了。
往日那股强压住的暴虐之气又开始慢慢升上来了。
想发泄,想疯狂,甚至控制不住的想………杀人。这种意识久远得就像是一直生在周成脑海里似的。
为了强压下这股焦躁,周成将嘴唇咬出了鲜血。他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一片赤红,双眼竟然微微的能看见周围的景致——漫天的燎原大火。
这火烧得浓烈,烧得固执。烧得永不停歇。周成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觉得头痛欲裂,甚至连密密麻麻打在自己身上的雨点都感觉不到了。
就在这昏昏噩噩间,天也开始慢慢的破晓。东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慢慢的朝霞升了起来,五彩的云朵将天地间都染上了朦胧的色彩。青翠的树木排得笔直,霞光洒在上面,一切恍然若梦。公鸡开始争鸣,鸟声开始清脆。风雨声渐渐歇了,只有屋檐下滴落水珠发出的‘叮咚’之声在昭示着昨夜的淋漓不尽的暴雨。
可是没有人来。
周成从日出等到日落,又从日落等到了日出。重复得他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依稀能听见马的鸣叫声,仆人商量着买菜的嘈杂声,独轮板车压过地面带来的轱辘声。
却没有一个声音肯为他停留。有过路人劝他离开,却在见到他坚定的摇摇头后,无奈的走了。
周成现在的样子落魄不堪:衣服因为雨水的浸泡变得皱巴巴的贴在身上,混杂着泥水的下摆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束发的布冠早被淋得坍塌了下来,盖住了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绑着眼睛的白布条也未能幸免,生出了一片一片的细菌斑。嘴唇苍白,脸颊也透着青灰色。说多狼狈有多狼狈。
几日未曾进食的身体似乎变得更加衰弱,却笔直得就像是一把插在山顶的旗杆。
其实早该料到的,偏偏还要心存妄想。
不过站了这么多天都还没有晕倒,周成都觉得奇怪。自己瘦弱的身体居然还能支撑下来,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伸展的声音。
不重,却清晰。一声一声,连绵无尽。
他在赌,赌任平生还有一丝怜悯之心,哪怕就是这一丝丝的怜悯之心,他也会紧抓不放。
乞求也好,施舍也罢。能够留在他身边,听到他的呼吸,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气。这就足够了。
他怨恨自己的那夜肆意妄为,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竟将他安静守在任平生身旁的这一丝的权利都捏得粉碎。这一切,怨,只能怨自己。
可是一日一日的等待,一日一日的守候,还是不能等到那人的回头,他甚至连出来看自己一眼都不肯。当希望变成绝望,新愁添上旧恨,这割裂心脏的痛楚,足以毁灭一切。
等待的不过是场无望罢了。这场无望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一刀一刀的割在人的心上,片刻不停,血肉模糊。
行人的脚步声开始渐渐消失,夜晚又再度来临。
倒挂在屋檐下的那只蝙蝠,几乎就要融进这寂寥的夜色之中。唯有那一双幽暗通透的碧眼,在黑夜里散发着说挠墓狻�
没有人知道它在这屋檐下呆了多久。但是它就这样静静的吊挂着、静静的潜伏着。等待着把一切撕得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收藏、求打鸡血! 众:板砖呢?!!!
☆、夜蝙蝠噬魂
任平生的心绪不宁,很不宁,就像是有五百个瓶瓶罐罐吊挂在自己的心里,每动一下念头,便叮叮当当作响。
他早知道周成一直站在门外不肯离去,他不但没有勇气去见他,还不准长安再出去,天真的以为这样便能让他死心。他认为周成只不过是耍耍脾气,过几日便好了,哪知道一天、两天、三天……七天都过去了,那个傻子居然还是不肯走?!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几乎就要土崩瓦解,派人假装路人劝他离开,可是那个笨蛋都成了那副模样,居然都还不肯走?!这世上还有比他更顽固、更讨厌的人么?
他就是吃定自己会心软?才会这么厚颜无耻的来挑战自己的耐性。可是自己偏偏就是心软了!
算了,就算是他欠他的。任平生认命的甩了甩头,万般不情愿的朝门口走去。
他以为自己早就是心如止水。可是在看见周成的那一刹那,还是呆立在了门口。
听人描述是一回事,真真见到那人凄惨的模样却又是另外一回事。眼前的人——这还算是一个人吗?!
往日爱笑的嘴唇此刻紧抿着,瘦弱的身体虽然挺得笔直,却还是能轻易的感觉到那褴褛衣裳下的肌肉在不停的颤抖。那是人在极端饥饿和寒冷之下最自然的反应。身上的衣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有那绑在眼睛上的、已经泛着青灰色的眼罩,在宣示着这个人就是周成。原先就计划好的冷嘲热讽就这样破碎在唇间。任平生只想紧紧的将人抱在怀里,告诉他不要怕,告诉他还有自己。
突然冒出的荒缪念头令任平生大惊,连忙压制下去,一步步走向周成。
仿佛是感应到自己似的,周成那没有眼珠的眼眶朝这边看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任平生居然在他的嘴角看见了一个淡淡的、却志在必得的笑容。只是在一刹那又归于平静,片刻间便隐进了周成苍白的嘴角。
一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