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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山皱眉道:“一个大男人,搞得跟个小娘一样,这么怕脏!”
瑗瑗已经将脸上擦干净了,道:“你懂什么?!我不是怕脏,而是怕弄脏了,回去给我阿爹看见,要被责骂的!快点挖,眼看着就快天黑了,你才只挖了一个坑,怎么够!?”
萧山只得再次挥舞锄头,继续挖坑,瑗瑗依旧在旁指手画脚,一会说他这里没挖平,一会又说哪里没有弄干净。萧山的威胁,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也不可能真的去把瑗瑗打一顿让他安静,只能默默的挖坑。
等到萧山独自一人将两个坑都挖好,他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看着自己满手血泡,以及已经在发抖的小胳膊小腿,默默的下定决心:不管将来准备做什么,总之目前第一要务就是要加紧锻炼,尽快回复自己的强健体魄!
此刻天上的雪又大了起来,顷刻间便将他挖的坑盖住,看不出痕迹。夜已经降临了!
埋骨
此刻天上的雪又大了起来,顷刻间便将他挖的坑盖住,看不出痕迹。夜已经降临了!
两人再次回到刑场,却看见刑场上多了一些军士,那些军士四处张望,军士中间,又有个身穿褐袍的白面胖中年。
而岳云和张宪的尸体,依旧躺在原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有首级的一截头发依稀可辨。
瑗瑗与萧山躲在原来藏身的大树后,瑗瑗跺脚道:“哎呀,来晚了,怎么办,这里这些人这么多,我们怎能偷得到尸体?”
萧山道:“这个简单,你去引开他们,我去偷尸体,瞒天过海,声东击西什么的!”
瑗瑗道:“你也读过兵法?”
萧山膈应了一会儿,最终摇头:“顺口胡说的,我读书读得一般,师傅们都对我很头疼!因为笨,常常气的师傅们吹胡子瞪眼什么的。”
瑗瑗丝毫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只是道:“这些人里面,有我的熟人,我不是很方便引开他们!还是你去引开他们,我去偷尸体!”
萧山看了看远处那带着一队军士的中年白脸胖子,又看了看瑗瑗,道:“那些人看起来像是在找人,找你的?”
瑗瑗跺脚:“你废话太多!快去把他们引开!”
萧山眉毛一挑,看着瑗瑗,似笑非笑道:“看来真的是来找你的,我去就是!”
说毕便从大树背后转出去,装作找东西的样子,慢悠悠的转到了刑场。
他才刚刚靠近刑场,白脸胖子就走了过来,远远的叫道:“喂,那个小孩子,你过来!”
萧山听那白胖子声音又尖又细,十分的奇怪,也不知道那白胖子是瑗瑗的什么人,便慢慢的走了过去。
白胖子身边还跟着两个军士,萧山见他们两人的打扮,和自己白天见到的殿前诸卫的服饰差不多,心中有些暗暗吃惊。
却听那白胖子道:“小孩儿,我问你,你有没有见过我家公子?”
萧山装作一脸天真:“你家公子是谁?你都没说是什么样子,我怎么知道见没见过?”
那白胖子跺脚道:“哎呀,是我急糊涂了,我们家公子,大约比你高一个头的样子,恩,大约这么高,长得白,穿的是……”
等那白胖子说完,萧山便确定这伙人是来找瑗瑗的了。
他心中想:你家公子刚刚让我挖坑他歇着,我现在也让你家公子倒霉一下!
萧山摇头:“好像没看见这样的人……哎,对了,我忽然有点印象,你家公子是不是腰间还带着个玉佩,上面有个大大的孔的那种玉佩?”
白胖子连忙点头,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小孩儿,快点告诉我,公子在哪里?告诉我了,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萧山叹道:“啧啧,我刚刚从西湖边上过来,看见湖边飘着一个人,有些像你说的那个样子。你的银子我也不要,你快点过去看看那个人是不是你家公子吧!我看那样子,只怕是失足落水淹死了!”
白胖子的脸唰的一下就变得惨白,双腿都在瑟瑟发抖,嘴唇都在哆嗦。
白胖子身旁的一名侍卫对萧山的话有点怀疑:“西湖离这里,足足有半个时辰,你怎么……”
那侍卫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被白胖子骂断:“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点去找啊!我的爷爷啊,这次我小命不保了!”
白胖子一面说,一面自己提着袍子就朝着西湖的方向小步跑去,他身后的侍卫哗啦啦的也走跟了过去,就连原先打扫刑场的军士也跟了过去,刑场上登时便的干干净净,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白胖子跑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回头道:“咦,刚才那小孩儿呢?怎么没把他叫来带路?哎呀,算了算了,咱们赶紧去看看,老天保佑,那小孩儿说的是假话!”
萧山见所有人都走了,这才回头,对着藏在大树后的瑗瑗叫道:“人都走光了,快点出来吧!”
瑗瑗过了一会儿,才从树后转出,有些好奇的问萧山:“你刚刚说了些什么,那些人就都忙不迭的走了?”
萧山微微一笑:“我见他们是来找你的,就说你掉到西湖里面了,让他们快去,去的晚了要出人命!但是没想到,竟然连打扫刑场的军士也跟着一起去找你了!看样子你来头不小啊!”
瑗瑗一开始听说萧山居然咒自己死了,心中大怒,待又听得萧山猜测自己的身份,也顾不上发怒了,只是含混道:“胡说八道!快点去搬两位将军的尸首!”
萧山和瑗瑗两人一起走到尸体边上,瑗瑗朝那两具尸体行了个礼,便想要弯腰将尸体搬起来。
但此刻天气寒冷,两具尸体身上的血和石板地凝固到了一起,根本搬不动,瑗瑗试了两三次,都未能成功,只得没好气的叫萧山:“快点过来帮忙!”
萧山四处看了看,见四周也没什么工具能够利用,只得和瑗瑗一起,两人用力拖拽尸体,嘭的一声,尸体被拉离地面,终于能够背起了。
两人歇了一会儿,又去拖另外一具尸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才把尸体扛在背上。
萧山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把张宪的首级包好提在手中,瑗瑗却是拿了身上的一块大帕子,将岳云的首级提好,两人沿着街拣小路走。
萧山本来有些担心会遇到巡查巡逻的士兵,但瑗瑗却好像对城中士兵巡查的路线十分熟悉,知道该什么时候躲避,又该什么时候前行,一路前来,虽然遇到城中巡查的士兵颇多,但竟然没有被人发现过,两人背着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来到下午挖坑的位置。
瑗瑗将岳云的尸体放入坑中,又解开锦帕,把岳云的首级安放在他的脖子处,萧山也照着一样的做,月色下,两人的死状尤其可怖,都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
瑗瑗缓缓的伸出手,用手将岳云的眼睛合上,对萧山道:“你身上有什么事物没?”
萧山想了想,掏出两天前王美娘给他系在脖子上的一个玉扳指,递给瑗瑗道:“只有这个!”
瑗瑗将玉扳指塞入岳云的口中,萧山奇道:“这是做什么?”,瑗瑗道:“做记号,将来好认!”
说毕,便命萧山给岳云填土,又来到张宪的尸体边,继续问:“还有什么玉佩玉环没?”
萧山见瑗瑗手上带着一枚玉扳指不用,反而问他要,心中不满,说:“没有了!你自己身上不是带着一枚玉扳指吗?”
瑗瑗扭过头来,静静的看着萧山,过了一会,道:“我不是舍不得这枚玉扳指,只是身上的饰物弄丢了,可是不好!若是阿爹问起我,我无法回答的!”
萧山一摊手:“我身上没有什么佩饰了!而且这东西也是我娘给的,回去她少不得要唠叨两句。”
瑗瑗一咬牙,退下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道:“算了,大不了将我骂一顿,也没什么!”说毕,将自己的玉扳指塞到张宪的口中,看萧山往坑里填土。
他一面看萧山,又一面抬头看天,不住的催促:“快点快点,你怎么动作这么慢?都快酉时了,还只是磨蹭!”
萧山被瑗瑗说的烦了,将手中的铁锹一丢,道:“你自己说的勤快,既然着急,为什么自己不动手?我累了,要歇会儿!”
瑗瑗的脸色即刻变得有些难看,愤愤的瞪了萧山一眼:“刁民!”
萧山干脆往地下一躺:“剩下的你干,我是不管了!背着个尸体走了大半夜,累也累死了!”
瑗瑗楞住了,上前拿脚去踢萧山,萧山巍然不动。瑗瑗无法,只得自己拿起铁锹,往坑里填土,他从小娇生惯养,那里用过铁锹?不一会手上就磨了一个血泡起来,却依旧咬着牙继续填土。
萧山见瑗瑗填土,便也跳起来,用着手去帮瑗瑗填土,两人合力,不大一会便将土填好。他又去旁边的土地上找了些浮土,洒在填好的坑上,这样做了还不够,再去远处扯了些枯草埋在上面,最后跑到百米之外弄了些雪,洒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瑗瑗立在已经看不出异样的平坟前,深深的拜了拜,低声道:“你们放心,终有一天,我会将你们好好的安葬,决不让英雄的尸骨任人践踏!”
萧山站在一旁没动,瑗瑗转过头来,说:“你也要拜!”,口气不容反驳和质疑。
萧山便依言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瑗瑗又对萧山道:“我们两个要好好的记清楚这位置,是一颗大树下,口里含着两枚玉扳指的便是!若是我将来忘记了,你要记得提醒我!”
萧山心想:你老人家记性不太好哦,这都能忘记?
但当看着瑗瑗神色凝重,一脸认真的样子时,便只是点了点头,道:“好,我记得了!”
瑗瑗拿出怀里的锦帕递给萧山,说:“你去湖边把这块帕子打湿,给我擦擦手!”
萧山道:“你自己怎么不去?”,瑗瑗皱眉道:“我去了鞋子不就弄上河泥了?给人看见不好!”
萧山心中疑惑,这瑗瑗到底是什么人?家里规矩还真是多的奇怪!是个王爷?但皇室除了赵构,不是其它的都被金兵抓到北边去了吗?是个皇子?更不像,赵构不能生育,无子!或许是宫里的某爱国小太监吧!他心中这样想,但还是依言去将帕子打湿,递给瑗瑗,只看见瑗瑗手心都磨出了一个血泡,擦过的时候眉头拧到了一起,显然是很疼的。
萧山问:“很疼吗?”
瑗瑗道:“还好!你的手伸出来我看看,磨了泡没有?”
萧山便伸出手来,借着月光瑗瑗看得清楚,只见他的手掌心都磨出了一串血泡了!
交心
瑗瑗皱着眉头,想要去拿自己的帕子帮萧山擦一擦,抬起手却又缩回,过了一会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挖地这么辛苦。我只不过填了一点土,就这个样子,那些终日在地里劳作的百姓,该苦成什么样子!”
萧山根本不在意,伸手拍了拍瑗瑗的肩膀,道:“哪里来这么多感叹,吃这行饭的,手上都是老茧,早就不会疼了!”
瑗瑗点了点头,跟着萧山一起慢慢的离开湖边,过了一会忽然问道:“天也不早了,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了!”
萧山一愣,问道:“为什么?”
瑗瑗笑了笑,道:“你年纪小,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城里挺乱的,送你安全到家,我也好安心。总不能因为今天帮我干活,到头来却吃了亏吧?”
萧山满头黑线,过了这几天,尚且还没有作为一个十三四岁孩子的觉悟,这个时候听瑗瑗这样一说,便也意识到,对方因为年纪大,长得比自己好多了,足足高出一个头来,是个小大人了。
萧山只觉得黑云压顶,迟疑道:“我家就住在清波门内,要是顺路就一起走,要是不顺路就算了吧!天不早了,送来送去的浪费时间,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瑗瑗道:“我家也正好就在附近,一起走吧!”
两人沿着西湖慢慢的朝回走,一路上说些闲话。瑗瑗似乎对萧山非常感兴趣,不住的发问,一会儿问他读过什么书,一会儿又问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萧山便一一的老实回答,自己是孤儿,被两好心的夫妻收养的。
说道这里的时候,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