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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颓然跪倒。娜塔莉娅终于回过神来,尖叫着扑向她。
那一瞬她突然顿悟,自己的生命是为这一刻准备着的。
她轻轻地笑了。
“不…妈妈…这不是真的…不!”
然后娜塔莉娅看到她母亲竭尽最后的生命与爱,用鲜血淋漓的手握住她的手臂。
“娜塔…”
“不!妈妈!”她慌乱而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这不可能…”
“你快走…”抓住她的手最后用力了一下,“不能让人知道…快走……”
娜塔莉娅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手同主人一起失力地垂到地上,血仿佛无止无境般汇成悔恨的长河,流向她不敢去看的方向。先前那只被她杀死的夜莺此刻重叠在她眼前,她那么清晰地感觉到这是生命的颜色。鲜艳,妖冶,美丽而决绝。这种发现让她无法承受。
死神此刻形神具备地站在她面前,挽着她亲人的咽喉。她看着柔和的灯光下血滴从母亲漂亮的指尖稍许停滞,滑下,闪着光。
她以前从未如今接近过鲜血与生命的真相,在她未理解之前,生命就在她眼前铺开了一幅极其残忍的画卷。她不明白这为什么会发生,这分明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就如同她生活中的其他意外一样,未经她同意就擅自发生,轻易摧毁了她固守的堡垒。
她杀了人。
她杀了她母亲。
她是个杀人犯。
这个恐怖的真相将她彻底击垮,她瘫倒在地。
她不知道那是母亲确信能够保护孩子的微笑。她只记得母亲闭上眼,仿佛只是无数次入眠中平常的一次,嘴角含着笑容,像是刚才谈起父亲时的模样。
死亡不过是去旅行。
她彻底醒了,也彻底疯了。
恐惧和茫然越过了对母亲去世的悲伤和愧疚,她如同逃离现场一般从地上跳起来,发出一声惊寰的尖叫,随即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就此遁入黑暗。
We will go home across mountains
We will go home; we will go home
We will go home across the mountain……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灵感来源于《鹅妈妈童谣》中的一首《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纯属虚构,切勿模仿= =|||
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
and gave her mother forty whacks
When she saw what she had done
She gave her father forty…one。
莉琪?波登拿了一把斧头
她给了她妈妈四十下
当她意识到她做了什么
她给了她爸爸四十一下
》末端的英文词是《We Go Home》的末节。
39、塔楼 。。。
作者有话要说:声明:由于某凛新大一生活比想象的还要繁忙,适应期可能比原先预计的要长些,而且最近魔都很热,学校里要写文比较困难,更新会受一定影响。但某凛保证一定不会弃坑,并且尽量抽时间写。像暑假那样日更隔日更起码这几周是不太可能了,但是会尽最大努力抽时间写。本坑完结前不会开新坑。虽然我知道生活原本艰辛,但我仍不想把这份心情过早地放弃掉。
以及,某凛卡文很严重。因为最近这段碰巧是某凛心里最没谱的一个部分。对于人造人这个课题,某凛心目中的范例如钢炼,Fate等,那些人造人(霍蒙克鲁斯)都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所以对于小维尔的身份揭晓后他的心理变化,某凛感到非常棘手,所以拖了这么长时间。但某凛觉得,如果等待这个一时解决不了的问题解决,很可能这文就会永远卡在这里了,所以决定有所取舍,先想办法对付过去,让剧情接续下去,以后再根据阅历的成长和资料的查询想办法弥补这段。因为某凛认为虽然这个心理变化很重要,但一部有所缺陷的文总要比腰斩的文来得强。
所以觉得这几章写得有问题的姑娘们,欢迎提出意见讨论剧情。请放心,到ReIII就一定不会这么卡了。话说没有看懂的也尽量提出,便于某凛修文和安排以后的剧情。不过大家不用太着急,在ReIII里维尔他父亲的回忆篇里将对这段有更详尽的解释。
——By热死的逆凛君
我一再梦到陨落。
我不知道这个贯穿我整个生命的谜团会不会解开,什么时候会解开。周而复始的梦境如同时间的碎片般嵌在某些事情的中央,习惯了,也就不觉得硌着难受。
在梦里我的视野极其清晰,可以看到海黯淡而阔然的颜色上浮着夜的残骸。晨曦像黎明诞生时破裂的羊水一样裹着温柔的疼痛在幕布上蕴开来,然后子宫撕裂,光明诞生。桅杆上各色的旗帜在夜风中闪着微光,模糊不清。
港口逐渐喧嚣起来的过程中,温暖再一次忽然消失,火焰腾起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恬静浩瀚的景象竟拥有这样一个惨烈的终点,又或许这根本算不上终点。我所确信的是,如果说在意大利的那场火灾激发了那把火,那么到丹麦以后它就始终在角落里安静而持久地燃烧着,融化着过去二十年生命中的一切爱与美好为我建筑起来的支撑。而极北之地的圣洁冰雪似乎在许久的平静后又为它添了一把薪柴。某种信念如同那日悬崖边的雪崩一般,以隆重而悲伤的生命姿态垮塌下去。
然而在这种时候,我却越来越鲜有机会和雷格勒斯聊天。由于眼睛被高原强烈的雪光灼伤,行动一直很不便。而回到浮云城堡后,他却越来越繁忙,时常连续几个小时都不在城堡。尽管他依旧温柔细致地照顾我,我却日渐不安。
他也许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微妙处的变化,只是巍然不动地执行着他那不曾向我托出的全盘计划。我不知道他离开城堡的时候在干什么,也无法知道。无论他怎样不屑自己父亲生前的强硬作为,却终究与那些同他一脉相承的祖先一样,固执地将自己置于旋涡的中心,作为唯一的正义,千疮百孔地存在着,逐渐被现实压碎,跌入历史的帷幕后。
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能够逃脱这如同诅咒般加诸在这一族人身上的轮回,我想抱紧他,给他不为这个世界的不公而粉碎的理由,让他拥有寻常人的幸福。
但是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甚至他也不认为自己需要我协助他。两个男人背弃全世界的爱情更是从来都称不上寻常幸福。他如此强大,执着,优秀,而我的视野日渐黯淡下去,甚至连他的背影都看不清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并没有天真到以为那个被抛弃在身后的沉重现实会长久地放任我们。终有一天它将以某种面目重新浮出水面,将我们拖回去,鞭挞地四分五裂。湖面般波平如镜的当下暗蕴着深厚的动荡和恐惧,我害怕父亲那里出事,害怕洛丝罗林庄园里的一切可能状况,害怕教团采取行动,害怕Key的作用显现,害怕其他的执行者找上门来。然归根结底,还是害怕我们的当下被击破,害怕所有可能的一切让我失去他。
当然,其实雷格勒斯并没有这么脆弱。事实上,除了梅利弗伦,其他家族的执行者都应该没有经历过正统的魔法训练,不是他的对手。不考虑凯珊德拉的话,他没有理由会输给其他人。
但是我依然无法想象那双白玉般精致而线条有力,从最尊贵的贝森道夫上流过的手沾上无辜者的鲜血。那幅画面狰狞地让我无法在脑内具体描绘它,只是每每想起,便觉得胸腔被凝固的空气充满,心跳一下下鲜明地撞在肋骨上,反胃的同时隐隐作痛。
那日在北欧山峦的悬崖上重逢之后,我们便迅速下了山。由于雪盲,我们再不能像来时那样四处轻松游玩。以接近来时路线两倍的速度到了斯德哥尔摩,在当地医院就诊后,按医生开出的处方买了些外敷药便沿海路回了丹麦。雪盲症原本就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治疗方法,一般都是使用一些药物后让眼睛自然好转,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准备躲在浮云城堡休养几天。
我没有想到,这之后很久,我的眼睛再也没有恢复。
事物的轮廓变得模糊,隐隐绰绰,我因此免去了许多精细的工作,反而得以享受格外闲适的几日假期。雷格勒斯忙完之后总是用整晚的时间陪我,和我聊少年时代的种种趣事,然后在上弦月逐渐升到天空中央时叩一下手指,熄灭所有光源,纠缠在一起整夜□,竭力透支着后半生的幸福,把对方揉进自己的灵魂里去,如同被判了某种缓期死刑,时日无多的罪犯一般。
曾经听母亲回忆起她的兄长,洛森家族最后一位男性成员去世前后的事,当时便深深觉得,能够平和地原谅这个世界的不体谅,从而以回归的姿态等待既定的死亡,是需要真正大无畏勇气的壮举。而我始终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会让身体如此快地虚弱下去。
我只是知道,日德兰半岛的春天携着逐渐消融的冰棱,在蔚蓝色的空气里缓慢释放。
三月中旬的时候港口已基本解冻了,哥本哈根重又热闹起来。港口里各色规模的船只频繁来去,将命运载往各方。
但我的视力并没有像一般的雪盲症患者那样很快恢复,反而有日渐严重的趋势。我已答应过要相信他,因此终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而他似乎也不像平日里那样关注我。他越来越忙碌,也越来越寡言。尽管知道他终究有着许多不适宜全盘告诉我的事,我却在内心深处如同小孩子一样不满起来,随即嘲笑自己的幼稚无能。
所以我开始整日坐在主厅的落地窗前,眺望大片纯白花海。任何季节里它们都是相同的样子,即使其他花草倔强地生出芽来,仍无力撼动它们在浮云城堡决定性的主导地位,就如同红蔷薇之于洛丝罗林一样。我无法看清细节,白蔷薇花海因而更显得浩大而高远起来,一直延伸到我不可企及的遥远年代,蔓延入骨髓里去,像波罗的海的浪涛,被时光冻结在一角,等待不存在的末日。
按照理论,浮云城堡和洛丝罗林都受到各自先人意志的保护。但是以前在洛丝罗林我从来没有很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丹佛先祖的信念显然要更强烈地盘踞在城堡里,让它看起来像是遍布亡灵的白色空城。
或许出于对Key身份的保护,丹佛一族的势力很庞大,自身记载却流传地很少。我不知道雷格勒斯的祖先,包括他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人物,只希望如果这种绝望的执念终要伤害他们,那他能免于其中。
渐渐地我对这种娱乐活动也丧失了兴致,就改去琴房弹琴,弹累了就坐在扶手椅,甚至是直接坐在琴房柔软的毛地毯上回忆我们并肩行过的十八年金色岁月。这种地毯的隔音效果很好,也十分舒适。礼节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就没有意义了。
因为没有办法看琴谱,所以只是弹一些最上手,可以不用看谱的简单曲目。从最开始学琴时的童谣,到肖邦和卡农。绝大多数的曲子难度都不高,却是我第一次听到贝森道夫的演奏,金属幅度精密的撞击格外晶莹而深沉,德奥风的质感华贵桀骜,像是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上绣着金线双头鹰图案。
有时候他会默默坐在一旁听,直到最后一个尾音尘埃落定都一言不发,只是从背后抱紧我。
我分明记得以前我们有说不完的话,少年时代我们坐在学校花院里的石凳上,抱着大本的硬面皮书,讽刺里面一行有三个生僻词的叙述方法和推测学导师通过装腔作势营造出来的所谓神秘感;或是在雨后爱丁堡的街道上不知疲倦地行走,无根之水在低洼处汇合而成的临时小水塘在我们身后不着痕迹地萎缩消失,排列凌乱的旧房后兀自伸出一段彩虹,足下青苔横生,我们可以坐在深巷里的小烧烤店中,谈论成长,理想和死亡;再或者是面对着校长这样的权威自顾自按着喜好行动,把艳羡和鄙夷一概甩在身后,只与彼此一起面对天空,万里无云。
我记得那时虽然学校规定不得留长发,却始终没有被他放在心上。受他的影响,我也成为了让那些对风纪格外执着的古板导师们头疼的对象。那时候他就自然地披着过肩的黑亮长发,闪着钴蓝色的微光,仿佛传说中的金属。而我则习惯把头发束高,毕业之后,也同他一样,任它搭在肩上了。
而今他依旧容颜俊美,神情桀骜。从以前起我就不了解他藏在阴影中的那部分,现在只有彼此拥得至紧时,我才能听见他的心跳。
在我们失却这些心情,被现实和宿命所累而不得不垂下曾经神采飞扬的目光之前,我们是不懂得珍视它的。就像现在的我们也不知道,能够这样平静而坚实地拥抱亲吻,已是至高的幸福。
生活依旧像被熨平的白棉布一样,毫无波澜地从眼底流走。然而正如同我预感的,粉饰的和平终将被撕破,只是形式往往出乎意料。
三月下旬的一个晴朗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