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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场战争可以不流血。祖父为了生活去当雇佣兵是他自己的选择,在这个世道下魔法师要用魔法谋生很难。然而真的到了战场上,英国人,法国人还是俄国人,没有谁的性命是有保障的。
战争原本就是在杀人。你没法预计自己是被一颗子弹打死还是被一枚地雷炸碎,也猜不到下一枚燃烧弹坠落的地方是你,是别人,还是没有人。
他仿佛叙述隔世的故事一般心平气和,然脸上难得没有笑容。战场是少数允许魔法师为自己的目的施展魔法而不会受到惩罚的场合,因为教团规定在生命受到威胁的紧急场合下允许暂时暴露自己的天分。雇佣兵成了这个时代术者们穷途末路的集体悲哀。蔷薇教团成立后财富和权力集中在少数世族手中,梅利弗伦和丹佛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和典型,而占据更多数的下位者们在教团清规戒律的约束下失去了得以延续的因子,一部分放弃信仰而甘愿成为普通人类,另一部分则不得不面对灭亡。
洛克尔导师只是轻轻按节律吟着书中的诗歌,将写上几行注解的书还到我手中,字迹秀美依然,他写G这个字母勾的方式妖冶地像一朵鸢尾。
那年雷格勒斯成年,按照惯例要回在丹麦的丹佛一族本宅举行成人礼,以获得家族世代先祖的认可。那是必须由他独自完成的仪式。他不在的几个星期正好是暑假,我无聊透顶,时常到洛克尔导师离洛丝罗林不远的居所以探讨课程的名义和加拉哈德,弗兰特他们在导师那里消磨一整天。那几周内我读了这一生所读大部分的法语书,包括关于早期高卢人在魔文方面成就的学术书籍,但更多是雨果,塞特,波德莱尔,诺瓦利斯和福楼拜。而我始终不能很好地跟上法国人的思维,只喜欢读第二帝国时期刻骨荒芜,颓艳到了法兰西精神顶点的作品。
几年前选修第二外语时,加拉哈德被古典哲学吓得选了和我一样的荷兰语。他不得不抓紧点补习,免得父亲不让我和他约定的荷兰假期成行。因为父亲说他不准备让自己的儿子以满街寻找同伴的方式来休假。
而弗兰特几乎擅长所有的科目,却依然比我和加拉哈德都努力得多。然而某天他忽然对我说,当雷格勒斯的弟弟很幸福吧。
我和雷格勒斯不是亲兄弟。我纠正他。但他对我比亲哥哥对弟弟还要好。
到了暑假末尾,洛克尔导师家的常客终只剩我一人。我收起过大的伞按响门铃,门受魔法的操纵自动打开,客厅没有人,里面传出的声音却让我愣住,差点再次被雨浇透。
低沉的女人声音,她在笑,或者在哭。
我已经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孩,杵在门口一时不知是否应该走开。
但我终究还是进了门。
洛克尔导师在学校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碍于种种情面还算收敛。其实我们都知道他和很多女人保持着暧昧关系,但当那个女人匆忙出来时我还是很有缩进书里的冲动。
雷格勒斯虽然桀骜不驯,却不是孤高的人,和周围的同学,导师相处得都不错。我们的朋友互相之间基本认识,在学校里形成一个群体。而这个美丽高傲,此刻却用可以喷出火的眼神瞪着我的女人是他几何学的导师。
我僵硬地跟她打招呼。普丽茜拉?兰迪斯是学院里最受欢迎的女性导师之一,容貌和能力都非常卓越。她极不自然地理着头发,表情仍然尴尬而愤怒,并不回应我。无缘由地,在那时我形成了一种观念,纵是再美丽的女子,在男人身下也已先打了七分折扣,剩下的竟也苍老地如此迅疾。
你先回去吧。洛克尔导师从楼上下来,神情慵懒厌倦。我的学生来了。
你真敬业。她冷笑,转身冲出去。
待她走后,洛克尔导师在我面前关上门,陷到我对面的沙发里。
您喜欢兰迪斯小姐么?
话出口,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傻瓜。
无聊的女人。他漫不经心地说。就是因为罗斯查尔德的导师里充斥着这样的货色,这所学校才毫无长进啊。
恩,雷格勒斯也说过,兰迪斯小姐太严肃了。
她就算是个彻底的死脑筋,也比披了一张道貌岸然的皮强。这世界上不是没有了不起的女人,只可惜不是她。
您觉得怎样的女人算是了不起呢?
伊丽莎白一世陛下?不过那太遥远了。要我说,你母亲和姐姐都很了不起。
凯珊德拉确实厉害,她的魔法比我都高明。
不止她,安琪琳娜也是。她的诗和画都很棒。希斯维尔,你从来不和女孩子交往,是不会发现她们真正的美好的。
我有很多女性朋友,比如艾琳和乔治亚娜。
那不同。
对了,希斯维尔,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头发很漂亮?像流动的金属一样。
有,雷格勒斯说过。
雷格勒斯…那个孩子真不错。不过要不是知道你们不是亲生兄弟,我会很诧异你们居然如此不像呢。
诶?
他将来必定是权贵,他也想要这些。不过我想你对在教团里谋个高位不感兴趣吧?
确实,我将来想去亚洲行医。
你毕业后准备去医学院进修?
恩,我想用自己的能力去做些有意义的事。
但是你知道,用魔法帮一般人做事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我只是想做医生。或许这不算什么值得肯定的想法,但我确实还想过,希望今生能有机会去当一次战地记者。
即便这样,其实你我能对那些真正贫穷,得不到教育,活在无边绝望中的可怜人所能做的也只是杯水车薪。你的愿望确实美好,但慈善活动是改变不了一个国家的面貌的。
我知道,我们也只是因为在自己的生活中无法看到这样的景象,所以要去寻找世间的苦痛。我们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但这样之后至少我们可以更深刻地理解自己的命运。
呐,有梦想总是好事。末了他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侧面的皮肤在双重文明的作用下白皙地毫无破绽。
永远不要放弃梦想,那是你能握在手中最好的光明。
此后又是多年。
“好了,我也该去跟爸爸身边那群人照个面。”我站起来,礼服又一次勾到流苏。
“等一下今年的圣母灯舞曲时你总该跟我跳舞了吧。”艾琳在我身后嚷道。我点点头,转身向前。
很快我就看到了洛克尔导师,他果然被女人几近湮灭。
我当即决定无视他快步经过。
主神啊,大英帝国从来不缺少该死的法兰西瘟疫。
作者有话要说:》French Disease:英国人在指代糟糕,令人不快的事物时,时常会把那称作“French Disease”。这一刻密度极大的法英爱蔓延~'喂!
》据说阿根廷是离中国直线距离最远的国家。
》1856年的小亚细亚:克里米亚战争,法英VS水管…好吧,沙皇俄国。主战场在土耳其的黑海地区(差不多是这个方位)。沙俄战败,不久后国内发生了废除农奴制的亚历山大二世改革。
》普法战争:1870年一场改变了之后欧洲一百多年格局的战争,也是阿普最后完成了德意志的统一,以及让法国哥哥气血两亏的,两家近代结怨的起点。《全球通史》的说法是,这场战争的影响直至1990两德统一才告终结。总之这是场诞生了无数NETA的,世界现代JQ史的序曲呀,茶。'APH自重
》伊丽莎白一世:都铎王朝的末代君主,“孵出了大英帝国的老母鸡”(这比喻始终让我很OTZ),终身嫁与英伦的童贞女王。
》本章开头两段诗分别引用自19世纪法国诗人Charles Baudelaire的《Les Fleurs Du Mal》(即《恶之花》)第一部分《忧郁与理想》的《流浪的波希米亚人》和《腐尸》。在郭宏安老师翻译的基础上稍有改动。在此先隆重感谢一下为至今认识的法语词不超过10个的我推荐了这本集子以及提供了Isaac这个法语名字的饭团君,以及整个高中三年你给予我的,高尚而美好的陪伴和支持。
个人对腐烂哥哥家的文学兴趣不大(还是比较喜欢眉毛子那种简练的思维?),曾经很努力地想好好看雨果和莫里哀结果都失败…只有一个时期对波德莱尔相当有感觉。这篇文前七章均写于高三下半学期到二模考试之间这段状态最不好的时期,因而对《恶之花》的精神状态颇有共鸣。这位导师是一个对剧情和情感线都有相当作用的人物(喂不要剧透),在看了本《恶之花》以后和高中里选了物理的朋友花了N节体锻课才讨论成型。这位先生(不要每句话换个称呼啊喂)的经历很大程度上受了波德莱尔的生平启发,有兴趣可自行查阅。
》其实私觉得啊希斯维尔的'删除'文艺男青年'/删除'形象已经很彻底了所以就让他这样吧…'喂!
7、盛装舞步 。。。
绯焰般的地毯在细高跟鞋下发出不可闻的暗哑悲鸣。一阵高亢的反复大调像仓皇的飞鸟般从舞池上空掠过,女人的裙摆与男人的礼服边错位成了万花筒中的景象,仿佛示巴女王的镜子般迷离妖冶。
我随手取了一份施过魔法的曲目表,现在离圣母灯仪式还有好几首曲子,足够我完成所有义务范围内的礼节。
招待权贵同样属于我不感兴趣的事之一,只是碍于父亲的颜面和多年处在这种环境中的习惯使然。加拉哈德的父亲从我身边经过,我致了对长辈的礼节,他微笑着点点头。他是将近二十年前执政官换届时,教团内一批掌握实权的人中最早站到父亲一边的世族之一,加之他儿子的关系,他一贯对我印象不错。事实上,莱维因先生倒不像教团里不在少数的无聊人士那样令人不快,这位稳重公正的仲裁会主持人还算是值得尊敬的长者,只是可惜有些不知变通。有时候我很难想象他居然有加拉哈德这样的儿子。
父亲仍然在和一群教团高层们交谈,我放轻脚步过去,向他们一一致意。
出于父亲的原因,这些人我从小时常见到,却从来记不清楚他们的姓名。而雷格勒斯却能特别熟练地吸引住这群人的目光。我注意到他们看雷格勒斯的眼神热烈而充满渴望,像艳俗女人看见了一件极其稀有的珠宝。
“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啊,梅利弗伦。”现在雷格勒斯离开,这群人造访洛丝罗林的热情却没有因此空虚下来。斯科尔先生,蔷薇教团的财政理事最先注意到了我,“希斯维尔竟然也到了这样的年纪了。”
“是啊,我们都老了。”另一个很瘦,形态佝偻的官员插了进来。他不胜酒力的症状已经十分明显,本就骨瘦如柴的腿在礼服的勉强遮掩下摇摇晃晃,却还在一杯接一杯地灌。
“行了吧,埃诺里。你居然和维克多?梅利弗伦拼酒,你究竟是醉了还是疯了?”
这个声音要比埃诺里清晰有力地多,但声源的位置低得可以。我心知肚明,把叹息压了回去,转过身面对他。
“很高兴见到您,校长。”
拉塔托斯克先生是罗斯查尔德的校长,也是教育理事。传说他年轻时无比聪颖,是众人眼中的天才,但由于一次实验失败而损伤骨骼,落下了侏儒的身材。传言是否属实我不得而知,至少后来很多年我也没发现他有除了给学校增加些无谓的规定而后又被雷格勒斯或凯珊德拉和其他一些人颠覆外的特长。教团内的舆论时常很不可思议,居然把仅仅做了一个失败实验的人称为天才。
“你果然在圣诺拉节前回来了啊,旅行还算愉快吧,希斯维尔?”
“托您的福,一切都很顺利。”
“你姐姐好不好?她毕业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她,这样一个花季女孩突然病倒了,真可惜。”
“安琪琳娜已经好多了。”
我小心选择着字眼,尽量避免被他引入和雷格勒斯他们有关的话题。拉塔托斯克先生在学术方面没什么成就,但在谋算人心上的伎俩相当高明。他狡黠的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像两道火灼烧而来。在我们之间只有一个共识,同样也是所有人深深明白着的——未来的执政官不是我,不是凯珊德拉,而是雷格勒斯。
“但愿她没什么大碍。”拉塔托斯克故作善解人意地点头微笑了一下,“不过你为什么不参加毕业考试呢?”
“我没有说不参加,”在他面前保持谦恭非常困难,因为身高原因,他与我和父亲相比显得很矮,我很难不采用俯视的角度看他,“只是有一些自己的事想先完成,过一段时间再回去考试。”
不知不觉我已被他带离了人群的中心,到达舞池的另一端,离父亲他们很远。我心暗自沉了一下,知道已无法从这场蓄谋中逃脱,只能暂时应付。
“好吧,好吧…你知道,作为教师,”拉塔托斯克走得很慢,刻意与我保持步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