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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裪一颗心落回原处。
今晚之事大出所料,惊惧忧喜过后,心情激荡,一把抱住皇帝大腿,“皇阿玛!”
胤裪哭上了。
他自接了皇帝让他南下的旨意,战战兢兢,摻精竭虑,费劲了心机,今儿冷不丁被皇帝揭破心底最隐秘之事,心房大开。心头最大的一块儿巨石移开,轻松之余,有感于皇父良苦用心,眼泪不知怎地,止也止不住。
皇帝轻拍他肩背,沉默不语。
胤裪哪受过这待遇?哭得更厉害了。
好不容易哭够了,见把老爹的袍服哭湿了一大片,鼻涕眼泪血迹俱全。胤裪甚为不好意思,方要说点儿啥,他爹轻飘飘丢下个炸弹,炸得他差点儿魂飞魄散:“那陈珊瑚的底细你不用查了,你也查不到。她外祖父是先帝,生母是朕的妹妹,多年前遭劫与父母失散。既然你们‘情投意合’,便让她给你做个侧福晋吧。”
见儿子被这天雷炸得外焦里嫩、一副白痴相,皇帝弯弯眼睛:“封号福晋。”
挥挥衣袖,“你跪安吧。”
皇帝施施然离去。
胤裪跪在当地好半天没回过神儿来。等他回过神来,知道惹了大麻烦,老爹已经踪迹不见。
深秋的小晚风吹着,十二贝勒背影萧条,微微有点儿瘸的回自己住处去了。
“玄烨,皇家好复杂······你······别往心里去。”
“有利益之争的地方哪儿不复杂?便是平民百姓,兄弟分家还打得头破血流呢。在其位,谋其政,何为可得,何为不可得,我心里明白得很。果儿不必忧心。”
“喔······那你说十二皇子会怎么做?”
“呵呵······果儿慢慢看着呗。”
皇帝夫妇拉着手回屋,一夜无话。
皇帝在江宁已停留数日,九月二十便要起身奔苏州,这几日甚是忙碌。
因唐果对“红楼中人”有兴趣,晚上闲聊时,皇帝特意告诉她,王子腾即将升任文华殿大学士。
“此人才具是有的,只可惜,心不正、此处是江南四大家族发家之地,经营多年,不能让他再待下去了。”皇帝喟叹。
“你把他调离江苏,想让谁来接任啊?”
“钟泽臻。户部汉侍郎,也是革新主力。王子腾推荐贾雨村来着。”
“他还真会荐人。”
“哈哈······果儿那是什么表情?我若没事先听了那红楼故事,有派人查过贾雨村履历,说不定真会欣赏此人。”皇帝百无聊赖,逗着老婆玩儿。
“他很出色吗?”唐果皱着眉嘟嘴。
皇帝捧着老婆脸蛋蹂躏,“本身有才华,又善于揣摩上意算不算出色?”
“你召见他了?”
“嗯。一番凑对,甚合我意。”
唐果终于从夫君大人手下逃出来:“那你怎么安置他呀?”
“一并调进京去,做个二品内阁学士吧。”
“嘻嘻······王子腾的党羽都调走啊?”
“佛曰:不可说。”
晚上跟夫君大人说说笑笑,白天逛街逗小包子听八卦,唐果的小日子过得滋润。
计算这萨克达氏怎么也应该去找皇帝求赐婚了,唐果天天等着听信儿,结果音信全无。胤裪那儿也风平浪静。
九月二十,御驾起行。
直到开船,唐果还处在迷惑状态。
萨克达氏闹出挺大一动静儿,这就完了?
疑疑惑惑到了苏州,驻扎之处又是一座名园。
原主人是个满人,亦是去年落马的官员。现在这院子抄没入官,因园中广植枫树,改名枫园。
眼下正是枫叶红时,园中诗情画意,美景怡人。
唐果听了园名,却煞风景的想起“冯渊”。由冯渊思及香菱,薛蝌铺子里的人送她回的苏州,怎么一直没听见回报呢?
问薛宝琴,薛宝琴也愣了一下。这些日子她挂心遇袭之事,又惦记哥哥的腿伤,把这事儿忘了。忙告罪,又让人往自家铺子在苏州的分号送信,问情况。
回来的人说,香菱父母皆已失踪,说是出去找女儿了。香菱举目无亲,大病一场。薛家铺子的人不好扔下她不管,一直照顾她,往江宁送了信,想是江宁那边儿出了事故,忙乱之中,两岔了。
嗟叹一番,薛宝琴说她让兄长安顿香菱,唐果也就放下心。
秋游苏州是肯定要滴!
尽管挂念那“封号福晋”的事儿,可真逛起来,唐果也就把烦恼忘了。
又忍了两日,实在忍无可忍,唐果问皇帝:“陛下,怎么还没消息啊?”
皇帝轻笑:“终于忍不住啦?我还以为果儿离开江宁时就得问呢。看来果儿耐性见长,好事!”
“······”
老家伙!原来是故意的!
抓住夫君大人胳膊狞笑:“该不会是结果都出了吧?”
皇帝点头:“差不多吧。”
“啥叫差不多?”
“差不多的意思是,我离开江宁之前,萨克达氏没向我请旨。”
唐果两眼问号。
皇帝趁机捏了老婆的脸两把,好心的解释:“陈珊瑚反悔了。萨克达氏也反悔了。”
唐果问号满天飞。
第三百五十五章:难偿风月
唐果很不明白,萨克达氏母女怎么反悔了?
问皇帝,皇帝微叹:“果儿看那陈珊瑚,是个怎样的女子?”
“只见过两次,看表面,似乎有些冷漠孤傲的意思。也难怪啦,人家长成那样。”
“是啊,冷漠孤傲······”
皇帝拉着老婆在枫林中散步。微风吹过,红叶飘落。
随手将落在老婆肩头的红叶拈在手里,皇帝道:“这样的人往往自视甚高,怎肯屈居人下?”
唐果皱眉,“我也这么觉得。她们母女所求,可不仅仅是封号福晋那么简单。一旦进了门,还不得使尽手段除掉黛玉,然后自己上位啊?我倒是没听说有侧福晋能扶正的,可人家实际上是皇帝外甥女,而且起点就很高,谁知会不会例外?”
皇帝拈着叶柄转动那红叶,淡淡道:“胤裪自然也知晓。你不是想知道他如何选择么?他的选择,便是将自己最初的打算告诉那陈珊瑚。”
“什么打算啊?”
“萍水相逢、逢场作戏、卿虽佳人、奈何微贱!”
“不是很懂。”
皇帝淡淡冷笑:“陈珊瑚有意试探,想知道自己在胤裪心中的分量。十二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说若是她愿意,可以纳为侍婢。”
唐果:“······”
半天,说一句:“好毒。男子果然多薄幸!”
皇帝哭笑不得,“果儿啊,这个时代来说,皇子们出这样的事实在稀松平常。况且当初,是那陈氏主动招惹,十二只是顺水推舟。据我看来,利用之余,先是欣赏,而后起了绮念。即便是有几分情意,一旦知道这女子会危及妻儿,也断不能容她入门。”
唐果大眼微眯:“说来说去,还是男人不好!既然无真情,就不要跟人家腻歪嘛!”
皇帝被她噎了一下,也不生气。悠游的转着那红叶,笑问:“那你还要不要知道后面的事?”
唐果觉得夫君大人笑得欠扁,又想不出人家哪里欠扁,郁闷!
从皇帝手里把红叶抢过来,“要!”
皇帝安抚的拍拍老婆的脑袋,“后面的事便是俩人一拍而散,决裂了。”
当日,胤裪说出纳婢的话来,陈珊瑚一腔热情立刻便凉了一大半。
她自持美貌才情,向来视天下美女如无物,又将世间男子看做粪土。
以前以为自己是陈秀才之女,未免偶尔顾影自怜出身。早早的媒人便踏破陈家门槛,其中不乏富贵人家想要她做妾,她养父甚有读书人的骨气,皆回绝了,为此还惹来一场祸事。
若非她年初去庙里给养父祈福,偶遇生母,母女相认,只怕陈秀才早被人害死了。
她那时才知,原来自己生母是顺治皇帝之女。若不是命运参差,自己本应是朝廷的郡主。
萨克达氏贵为皇女,之所以落到生长包衣之家、嫁为包衣之妻的地步,皆是顺治帝与孝庄太皇太后相斗之故——当年萨克达氏之母,本是孝庄太后安排到董鄂妃身边的棋子。后来得幸有孕,偏偏这时被顺治皇帝得知了身份和所做之事。顺治帝大怒之下不顾她腹中胎儿,要将她杖毙,还是顺治帝的乳母布里布里氏从中援手,才保得性命出宫。那人难产而死,留下一女。顺治不认,孝庄不理,布里布里氏只好当自家孩子养活。
个中内情,年深日久,能说得清的人也不多。
孝庄太后薨逝之前,想起这件陈年旧事,人之将死,心中愧疚。将萨克达氏身世告知皇帝,嘱咐皇帝善待于她。因此,萨克达氏这些年在她的生活圈子里,说一不二。陈珊瑚本是她亲生女,当年因曹家妻妾相争的缘故离散。
那萨克达氏自己身世飘零,女儿又是如此,多年来养成了怪癖的性子,能对唐果略微服软,已是极少见之事了。
话说回来,陈珊瑚偶然见到胤裪写的扇面,十分倾慕他的文采。通过她娘的安排,窥见了真人,一点情丝便这么系上了。
她主动搭讪,与胤裪越谈越觉投机,少女心里自是喜不自胜。
虽说对方已有正妻在室,但陈珊瑚心里自信满满,凭自己的容貌才华,哪有女子能比得过?
有母亲的面子,做个封号福晋,到时与情郎夫妇相得,双宿双栖,那正室也不过就是个摆设。
至于她娘说的,待过得几年,将那正室除去,她并不想那么做。
主要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心理:我既然得了胤裪的心,对她已是不公,只能说是造物弄人,姻缘错配。便让那女子守着正妻名分,自生自灭也就是了。
哪只到头来一盆凉水浇下,情郎只把自己看做奴婢一流!
陈珊瑚长到十五岁,因貌美才高一直被捧着、哄着,何时受过这等轻贱?
一时间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好容易撑住了,问胤裪:“你说什么?在你心里眼里,我只配做低贱下流之人么?我问你,我与你相交,诗酒应答,游山玩水,可曾有过越礼可耻之事?聘则为妻奔是妾,你却让我为婢,那是连奔妾也不如了?”
胤裪叹息一声:“姑娘才气无人可及。然使君自有妇,胤裪只能这样了。”
“使君自有妇······你是什么意思?”看看胤裪额头的大包,陈珊瑚又升起一丝希望:“是······皇上责怪你了?还是······嗯,你福晋的姑姑······你放心,我······”
“姑娘!”胤裪不待她说出真实身份,打断她道:“胤裪早已立誓,此生只有一个福晋。”
陈珊瑚眼前发黑,颤声道:“只有一个福晋,那是什么意思?”
“胤裪府中,只得一个女主人,我绝不会让别的女人危及她的地位。”
“所以,别的女人只能为婢?你······你便······对你福晋如此深情?”
“姑娘,此事与我福晋无关,与你也无关。胤裪对后宅相争之事看得多了,断不能自取其祸,祸及妻儿!”
陈珊瑚欲要解说自己没有取而代之的意思,然而念及母亲的谋划和自己“让正妻自生自灭”的想法,颇觉违心。有种被对方看透的羞耻感。
羞恼变成怒,又觉自己这般低声下气,实是屈辱。
最难受的是,向来自傲的美貌和才华,根本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所向披靡。男人的心里,比这两样重要的东西,原来有这么多!最起码,他的妻子就比这个重!
陈珊瑚大受打击。
千般心思,最后化为一句话:“爱新觉罗·胤裪,你会后悔的!”
陈珊瑚回去向她娘大哭一场,她娘恨得咬牙切齿:“好孩子,别哭!额娘把证人、证据都找得差不多了,下个月就能让你认祖归宗!我儿如此姿容品格,定能嫁个更好的男人当正妻!别看曹家、萨克达家都是包衣,可那些个皇子们,哪个不得拉拢着?傻孩子,你看着,有那负心的崽子后悔的一日!”
母女俩达成一致,这事儿暂时算是拉倒了。
“唉!”唐果长长的叹息一声:“风流债!”
她也没啥好说的了。反正黛玉啥都不知道,知道了又如何?时下的社会规则就是男子为尊。胤裪至少没弄回去个“封号福晋”。不过经此一事,那陈珊瑚的傲气大概都被打击光了。她们母女,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以后······
“果儿管那么多做什么?个人的日子要过,没谁能一辈子顺畅。”皇帝拉过唐果的手,转个方向,俩人往回走。
“厚地高天,感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还真是“红楼梦”了。”唐果小声道。
“呵呵······帝王将相,贩夫走卒都一样。”皇帝道。
“我以前听说过这一句,据说是位金婚老人说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