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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嫌糟蹋不够,仍然挥舞著手里的画笔和喷枪,大力地朝著墙壁上喷洒这颜色,一下一下反溅在衣服上,好像在举行一种特别的异教洗礼方式。
唯一可以直接看到的地方,就只有透明自清洁安全头盔下的脸了。脸上带著愤恨的神情。
杜安见到这个光景,几乎就想打退堂鼓了。
可惜已经来不及。
亚瑟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他,一下子转身过来,手里紧握著画笔。
有一秒锺,杜安几乎以为他要用那粗粗的金属杆敲过来!
“该死,”亚瑟一声咒骂:“今天被逼见了一个死掉的还不够,还有另外一个吗?”
很显然,他说的“一个”“另一个”指的是军官。这基本上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句,杜安对此无可奈何。他想要得到亚瑟的帮助,而不是和他争吵。
看到杜安没有反应,亚瑟似乎略微有些气馁,转为抓住栏杆探身朝下大吼。
“喂!我说你!对,就是你!你他妈的就不能往下看一看吗?”他朝著後面穹顶之下,浮在空中正在墙壁上上颜色的一个学生吼道:“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比例和视角的概念?睁开你的狗眼看一下不行吗?我从这个地方都看出来你画错了!”看到那个孩子似乎还有些不明白,他尽量地平静了一下,在耳边一挥手,改用话筒音量指导道:“从你屁股坐著的位置来看是没错的,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整个画面全局观看时的视野?不要只顾你自己鼻子底下的那一点点,跟其他人的部分比一下,你就知道应该是什麽透视关系了。”
下面坐在浮空工作椅上的那孩子晃动了一下操纵杆,离开墙壁慢慢退至圆形大厅的中心地板,然後四面转动了一圈:“啊!我明白了!头应该再大一点,因为从下面看会很小,然後整个都应该再小一点。”他放好原本手里的彩色颜料罐,从椅子的侧面取出消除枪,放下透明防护罩:“谢啦,阿瑟。”
显然,今天亚瑟的学生们对他的毒舌早已处变不惊。
“这些白痴小崽子们。”亚瑟嘟哝了一句,然後转过头来,看到杜安居然还站在那里,似乎很惊奇:“你……为什麽还没有默默地滚蛋?天神啊,我以为这次的校庆就是为了庆祝军/学分离,再也不用见到你们当丘八的了呢。”
“呃……还,还要一点时间吧。”杜安也已经不知道自己说的是“默默滚蛋”还是“军教分离”还是“不当丘八”了。
在他说出更多难听的话语之前,杜安抢先一步:“我想请你帮个忙!”
亚瑟显然十分吃惊,忘记了继续说坏话:“什麽忙?”
“朱利亚。我想要他多结交些朋友。可是体育和脑力的都不适合他,可是倒是很喜欢艺术课,所以,能不能请你……帮忙给一些关於加入艺术社团的方向?”
亚瑟断然拒绝:“不行,社团是自治的,其他人不喜欢他,我没办法强迫他们接受。”
不管三七二十一,杜安坚持道:“资料上说,他一直沈溺在离开周围环境的梦想中。那些医生和养父母也只想‘治愈’他……可是,我只想让他开心一点,有人陪伴。”
杜安顺利地一口气说出这番话,亚瑟有一瞬间没有发表任何评论,让他的心七上八下的。
“他的确很有天分,你应该看看他在卧室里涂的那些画,虽然他一副也不曾交出来过……”
“他喜欢这些东西,他其实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
“而且,虽然学校不能干涉社团,可是老师不也是有义务帮助弱小的学生吗?我要的只是帮他联络而已,让俱乐部主席他们自己决定好了……”
杜安站在亚瑟的身後絮絮叨叨地说著,自己也觉得好像一个罗嗦的老太婆。比较好的迹象是,亚瑟听了并没有发怒的迹象,反倒是作画的动作越来越慢。
等到他自己也注意到慢得不能掩饰了的时候,亚瑟转过身来。
穿著污七八糟的黑衣,亚麻色的长发辫包得紧紧的地在紧贴头颅的应急头盔下,高耸的眉毛之下绿色的眼睛牢牢盯住杜安,他一板一眼地道:“好。我会去帮他问的。不过请你搞搞清楚,我这是为了朱利亚,跟我对你的态度没、有、任、何、关、系……不要以为你通过菲茨夫人搞定了那些老兵,我就会对你感激不尽。”
“亚瑟,上个学期你还在给我发每日笑话一百,到底发生了什麽,让你对我这样?”
对於这个问题,亚瑟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什麽话也没有说,直接转身背对了杜安。
尽管如此,当杜安顺著结构错综复杂的脚手架,爬下这座正在建设中的古典风格的校庆大礼堂兼“通用宗教厅堂”的内壁时,心情还是十分愉快的。
阳光从穹顶附近的十几个小窗口射进来,折射著彩色玻璃和墙壁上的完成或未完成的画幅,在地上投射出奇妙无比的光和影,引发出人大脑皮层内似乎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各种情感和思绪,层次丰富的感受让人一时间心醉神迷。
正当杜安一边赞叹著美景,一边终於安全到达地面的时候,他的终端来了讯息。
他不假思索地打开了。
里面传出一个能让人刹那间如置身冰窑的冷酷声音:“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杜安,这是你的时间逐渐消耗殆尽的声音。”
***
社会学课,朱利亚照例又和大家都嫌弃的笨笨的黄雅荣组成一组。
在老师开始解释蜂拥效应的时候,她偷偷俯过身来,小声地问朱利亚:“你……怎麽来上课了?”
“杜安说要叫我给他带布丁。”朱利亚努力用漫不经心地口气说道。
“喔……你有自己的老师哎,真羡慕你。”
朱利亚就是想听这句话,不过表面上还是无所谓的样子。
在这个样样平等的寄宿制学校里,朱利亚这样有一人专门陪伴的情况确实也是很显得特殊化的。不过身为贵族,朱利亚觉得也不能这麽随便为受优待这类小事动容嘛。
“今天上午推斯特中尉葬礼的时候,我们都默哀了三分锺。你是不是和杜安中尉在一起的?”
朱利亚这才突然想起,对了,自己怎麽把今天推斯特老师葬礼的默哀时间给忘记了?只顾著想著杜安的事了。
“呃……是的,是的。”
不过,这还是要怪杜安不好,谁叫他一个上午都忙著工作,做饭和叫自己起床。
“真好啊,”黄雅荣再一次感叹:“我们几个女生都觉得杜安老师真的很不错哎,比推斯特中尉还要好。”
“什麽?”这种话可不是朱利亚想听到了。推斯特中尉,我的推斯特中尉,才刚刚去世啊!这帮女人怎麽这麽快就见异思迁!
没有注意到朱利亚变得恶劣的心情,黄雅荣继续道:“她们几个都在说,你能被他照顾著可真幸福。”
朱利亚觉得稍微心情好点。
“杜安老师其实很不错的,人又老实,说话很温柔的,讲课其实挺有趣。有麻烦他都愿意帮忙……”
“什麽时候有人愿意跟你说话了?”
“就在葬礼刚结束的时候!他们正好走在我旁边,在讨论推斯特中尉和杜安老师的区别,还主动过来问我,你是不是现在都在教室宿舍里吃杜安老师给你亲手做的三餐呢,我就回答了。”黄雅荣微笑起来,“我说他做的东西非常好吃,他们不但相信,而且还讨论,是不是下次请你和他一起来参加家政社团呢。对了,我也受邀请了。”心里的高兴溢於言表。
朱利亚好几次都听杜安的话,把他做的点心啊零食什麽的,带过来和小黄分享。当然,此刻听到她的赞美,他一点也不奇怪,还觉得颇为得意。
……直到他听见这麽一句:“……都觉得他是理想丈夫的人选呢。”
“什麽?你说什麽?”
“啊?我说我们女孩子,都觉得虽然推斯特中尉比较帅,也比较有趣,不过还是杜安老师这样的,才会真让人动心,想要嫁给他呢……朱利亚,你怎麽不高兴了?”
朱利亚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已经沈了下来,变得阴郁,隐带一丝怒容。
他赶紧摇了摇头,“没不高兴。”
确实,人家的确没说什麽啊。为什麽自己一下子会变得心情恶劣?
朱利亚自己都搞不懂,本能地想要掩盖,扭过头去,看老师在前面演示的,一个一个累加起来,然後突然间变得疯狂,急速开始运动的密密麻麻的小点。
和他呆久了的黄雅荣,可能是唯一比较能够体会朱利亚情绪的了,这个时候赶紧换一个话题:“对了,你能相信巴克有多蠢吗?今天上午趁葬礼的时候,他竟然又在说推斯特中尉的坏话,他说……他说……”好像是说不出口,小黄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说了什麽?”朱利亚放弃那些看著有些眼熟的小点,转过头来问。
“他说……”小黄凑近了朱利亚的耳边:“他在自己的社团里说,推斯特强奸了他!”
“放屁!”朱利亚立刻骂出声,附近的几组学生都听见了,转过来看,小黄赶紧低下头去,朱利亚则不理不睬,冷冷地报之以白眼。
过了好一会儿,小黄才又抬头悄悄地辩解道:“不是我说的……是,是他说的呀。”
“我知道!”朱利亚虽然声音很低,可是愤怒的情绪十分明显:“蠢货,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也不照照看镜子!”
此时此刻,想起曾经欺负过他的巴克那张已经长满青春痘的脸,朱利亚都快觉得一阵恶心了。怎麽会有人这麽没有底线的呢?
“是啊,是啊,”小黄赞同道:“连他社团里的朋友,都觉得他胡说八道太过分了。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时间地点都有,连推斯特中尉墙壁上有几个圈圈图都讲得有鼻子有眼。”
“啊?”果然。不过现在朱利亚的兴趣被彻底勾起来了:“真的?到底怎麽回事?”
“才不是真的好哇,马上就被揭穿了。他编的被推斯特拐走的那天,正好是他们宿舍夜里偷偷翻墙溜出去小镇偷看下流表演的那天,後来还被夜巡的艾萨拉齐当场抓住了。他们宿舍里的兄弟记得清清楚楚,他从头到尾都在场,还出谋划策十分起劲,不曾离开过半步。结果,他们当场就让他闭嘴把他拖回去了。”
朱利亚趴在桌子上,无声地笑了好一阵,等笑够了,这才抬起头来:“切,我倒是不介意看他当众出丑的人数再多点的。”
仔细一看,今天上课的人里,确实没有巴克。照这个速度下去,巴克很快就有望成为全校最讨厌的人了。
於是,这堂课,朱利亚以愉快的心情度过了。他甚至觉得社会课的内容也挺有意思的,人类怎麽那麽蠢,老是做些好笑的事情让别人来总结成公式。嗯,也许下次没有布丁也值得来一下?就当来听笑话课?
课程结束之後,朱利亚收拾起东西,正要匆匆赶往餐厅,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是杰克。
“嗨!朱利亚。”
“……你好。”
除了上次对抗巴克以外,这还是这些明星学生第一次跟朱利亚主动打招呼,他有些迷惑,也有些紧张。
“我听到你上课在说话了,那声‘放屁’,如果我没猜错,是说的巴克吗?”
朱利亚看了看旁边已经缩成一团的黄雅荣,点了点头。而杰克则用“看见没有”的眼光瞄了一眼旁边站著的女友玛丽亚。
玛丽亚郑重地点了点头。
杰克转过来,微笑著对朱利亚说:“听说你画的画不错,我们这学期缺不少杂工,怎麽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戏剧俱乐部?”
第五章 台词(上)
“朱利亚,你的声音太轻了!再念一遍!”
“白,白沙河边,大雨将至,沈默的孩子孑然独行,水泡如珍珠暗暗泉涌……”
“停!停!”旁边凳子上的玛丽亚叉著腰,嗓门也忍不住越来越高:“朱利亚,提气啊,提一口气大声点行不行啊!你为什麽一开口就是像这样蚊子哼哼一样啊!”
旁边传来几声咯咯的笑声。
朱利亚一个人站在众人瞩目的中心,又羞又愧,心里懊悔得不得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来参加俱乐部的!
──杜安这个大骗子!
朱利亚心里一气愤,就更加结结巴巴,说不出一个字。
旁边再次传来低声的嗤笑。
此刻正是下午戏剧俱乐部的活动时间,因为有好几个社团要在这里竞争今年上校庆大戏的资格,甚至还有一个当地电视台的摄制组在这里录制纪录片,所以,宽敞的排练厅起码有几百人在镜子面前忙忙碌碌。
玛丽亚这组,现在有一个小小的热点,就是好几个人围著朱利亚,看他一遍一遍地过台词。
戏剧社团加入之後,第一步就是让新进成员学习朗诵台词,挑选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