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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有人不小心喷了一口汤出来。
大家惊讶地看看朱利亚。
他也略微睁大了眼睛回看,一脸天真,完全没有明白大家觉得好笑的地方在哪里。
这下连夫人也忍不住笑了。珍妮挑了好几个色拉里面的美味小黑果堆在他盘子上。
“辣椒是一种很古老的调味品啊……说起来,朱利亚你还没吃过?嗯,本地确实好像没有种植。下次我会记得给你填补这个空白的。”杜安答应他。
“如果你能够忍受这个味道的话……嗯,你回来参加校庆的时候,我就请你吃,多少也没问题。”杜安笑著结束了这个话题。
似乎是为了不让杜安抢尽风头,还没等朱利亚反应过来,亚瑟就已经把话题转移了:“啊,珍妮,你那个是今年新款的皮卡第发夹?”
珍妮的金棕发之间,压著一个灰色镶螺纹的美丽发夹:“嗯,是的呀,本来还有顶帽子可以配,不过没有夹牢,被风吹走了。”
“我帮你我帮你,我用3D复印机打一个,然後照样手工琢磨一个。”亚瑟抓紧时间讨好。
珍妮似乎有些为难,想了一下:“算了,校庆那麽忙,不要管它啦。”
“你确认?我的艺术品可是要价很高的哦,错过了就没有收藏的机会了。”
夫人怂恿珍妮:“多做几个,我们可以拿来拍卖!”
於是讨论不知怎的,又变成了压榨亚瑟这个艺术品牌在校庆市场上的利润问题讨论了。
在亚瑟的惨叫连连声中,最终敲定三顶,另外一顶归珍妮。
“好啦好啦,跟女人讨论服饰,你这不是送上门的吗?”斯蒂夫安慰他,连杜安都悄悄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色。在迪迪和珍妮的白眼下,他们三个人又干了一杯。
起码,通过这件事,亚瑟有回到了男人们的同盟中。
“亚瑟,你的剧本怎麽样了?”
亚瑟一脸志得意满:“那还用问,包在我身上。保证给你们一个大惊喜。”
“希望不会是上次那样讽刺到一半的老师离座的惊喜。”珍妮斜眼。
“不会的不会的,这次是传统温和人畜无害谁也不得罪的童话故事,王子拯救被恶魔迷困的公主,寓意──青春和成长!──内心的力量!──勇於寻找真相!──还有邪恶战胜善良……妈的说反了:善良战胜邪恶!”
全桌所有的脸上都挂著不信任的表情。
逼得亚瑟赌咒发誓:“真的,真的,我说的绝对是真的,不然的话就让我明天就智商降到50以下!”
“哦……”带著弯曲上翘音的齐声回答。
没给他继续申辩的机会,大家直接忽略了他:“说起校庆,明天的爆破的事怎麽样了?我们要观礼哦。”
“没问题的话正午十二点。”斯蒂夫信心十足地回答。
“虚像剧场的工程队也会同时到达的,什丽叶的父亲跟我保证,一清理完现场,他们就可以开始造了,绝对赶得上校庆。”这部分是珍妮的工作。
“其实我倒是很喜欢那个造型怪异的思维塔的,毕竟是卜多的名作放大版嘛。”亚瑟有些恋恋不舍。
“我喜欢有一年那种天央的风格,飞檐下面挂著风铃,铺满白色细沙的池塘和栈桥……”珍妮的描述让人神往。
“对的对的,我也记得,不过後面那年就糟糕透了,到处都是人挤人转不开身的小房子,有谁告诉我,这哪像童话世界啊……”
“总比划船上课那年要好,每周都有白痴把那当游泳池往水里跳,害得我提心吊胆,”作为安全负责人的斯蒂夫就公事公办多了:“我老了,还是呆在生活区吧,不适应你们年轻人一年一个校园的新花样。”
“不错不错,你老了。斯科特应该赶紧找个更年轻有品位的了。”亚瑟故态复萌的毒舌,又引起了一阵饭桌的口舌攻防战,亚瑟以一敌三,毫不费力。
“他那麽喜欢头脑简单的大兵哥的话,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嘛……”
“啊……咳咳。”连本在旁边微笑著观战的杜安,也被流弹击中了……
晚餐继续在时而大笑时而吵闹甚至扔骨头的气氛中进行,有时还需要夫人调停。
只有迪迪夫人那双阅尽世事的灰蓝色细长眼睛才注意到,晚餐的後半段,本就是个安静孩子的朱利亚,几乎没再发出任何声音,机械地把盘子上的菜,甚至包括他最爱的冰激凌,一口一口地送进嘴里,咽下去。
第六章 好坏参半(下)
甜点和咖啡之後,朱利亚飞快地道别“我回去画画,晚安!”後立刻开门回去了。在厨房洗碗的杜安想要送他也来不及。
不过好在他们现在就住在离夫人不到十几米远的木屋,杜安从厨房里往外探头,视线从後院的矮矮的花丛上越过,看到朱利亚穿过夜幕中的的卵石小径,开门进屋,房间里灯光自动逐一亮起,直到朱利亚自己的小卧室为止,这才转回视线。
这个孩子……最近是不是太热衷埋头俱乐部的活动了?虽然知道他一向是个不太爱在人前说话的孩子,杜安还是隐约有些吃不准,这样的情况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怎麽自己这个监护老师反而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杜安一边想著这些有的没有的,一边擦拭干净最後一个瓷碟,擦干手,一转身,正好夫人走进厨房,递过来泡好的茶。
“啊……谢谢。”啜一口,茶水温度正好,清香可口,正是餐後完美的句点。
“杜安你厨艺真不错,”迪迪夫人问道:“跟你妈妈学的?”
“嗯,是的。她是个老式的家庭妇女,你真应该来看看我们家装香料的瓶瓶罐罐,足以装备一个生物实验室。”
夫人的眼睛一亮:“真的?哇,真让人向往。”
“可惜她不太习惯出远门,不然校庆……”
“不要紧,五月星离这里不过大半天的列车行程,下次肯定有机会去拜访的。”迪迪夫人知道杜安的母亲依靠“体外动力肢体”和昂贵的私人监护生活,“看你就知道了,杜夫人的教育成就斐然,我绝对要去调研一下。”
“谢,谢谢……”这样间接的赞美,让杜安脸都红了。
幸好夫人说这话是真心的而并不是调笑,所以很快转入正题:“啊,说起来教育,杜安你的教师资格考试准备得怎麽样了啊?”
两年服役期满後,如果想要在尤塔尼亚联盟担任正式教师的话,这资格考试是个必过的槛。“啊……我,我有在复习……” 可是,作为一个新人,杜安刚刚适应繁忙的学校生活,又要照顾朱利亚,还要多做校庆的种种工作,这让很难找到空隙复习备考的杜安感觉压力很大。
“一定要通过哦,杜安。”迪迪夫人慈祥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我很看好你的啊。”
不过,夫人既然这麽说,杜安顿时觉得,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了:“好的,我一定通过!”
“呵呵,傻孩子,不要那麽紧张啊。”靠在小桌边的夫人看见杜安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不过……”
“嗯?什麽?有什麽困难吗?”
“的确……迪迪夫人,”杜安为难地开口道:“关於推斯特夫人那里……可能我实在没办法了。”
杜安没法直说“案子我破不了”,那样听起来实在太──自命不凡了,好像他本来是个众人期待的大侦探一样。
“她留给你的资料也没有帮助吗?……”迪迪夫人有些惊讶。
“也许……有线索吧。不过,就像我们学历史的遇到的‘索凡’难题一样:问题不是资料太少,而是资料太多了。”
人类的历史,自从有了无限存储的技术之後,反而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无数的证据,相反的观点,正反两面都能解释得通的推断都汗牛充栋地存在著。虽然大致上还能保持基本相同的记录,可是越往近看细看,人类对自身的观察却越发测不准了。
“我明白了。”夫人沈默了一会儿:“不过……反正资料现在锁在你们那间小屋的地窖里很安全,暂时也不用归还了。而推斯特夫人那边……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你尽力而为可以吗?就当是一个理解她心情的老妇人的请求。”
“好……好的。”杜安只能默默地对自己说:压力?什麽压力?
“还有,朱利亚……”
“朱利亚怎麽了?”杜安一时有点紧张。
最近大家聚会,谈到杜安对朱利亚起的正面效果表示赞许,即便是亚瑟,也最多不过说一句:“要不是我没有空的话……哼。”
“没事没事……”夫人赶紧安慰杜安:“朱利亚你管得很好啊。人也长胖了,朋友也多了,成绩很轻松就超过了大家啊。”最後这一点倒真是有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旦教师和同学对朱利亚的负面期待淡化了之後,几乎所有朱利亚去上的课,他都马上就能理解领会,毫不费力的举一反三。这一点谁都看在眼里,虽说眼下他几乎全身心投在戏剧上,可据说连学业占前的几个书呆子都开始把他视作威胁了。
“我本以为这一届最有出息的就该是玛丽亚了。倒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颗埋没的钻石。我这辈子常见聪明学生,不过像这样具有天才的孩子倒是不常见。”夫人用眼睛瞅瞅杜安,补充了一句:“更别说一次见到两个了。”
杜安点了下头表示同意:“玛丽亚的确厉害,朱利亚的坏脾气全被她磨平了,他从玛丽亚那里学到很多呢,杰克他们都变成他的朋友了。”
夫人用有点调皮的口气,似乎是开玩笑地问:“啊,对了,你现在知道他是谁了吗?到底是个贫穷的矿工家庭的幸存者,还说一个未知宇宙来的王子?”
这个问题把杜安难住了。怎麽?心理医生的诊断还不是最终的结论吗?
杜安一下子紧张起来,憋红了脸:“那,那个……我没有专业的知识……不过我会努力……”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看到杜安的样子,夫人有赶紧微笑著安慰她:“不是叫你陷入那种心理术语的迷宫啦,我只是问你一下你个人的意见。”
杜安松了一口气。静下来,仔细想了一下,默默了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王子。”
“为什麽?”
这次杜安沈默的时间更长。
“伦琴的大部分的学生,也有不少有不幸的家庭,也有人有过於富裕的家庭,也有遭受暴力和冷暴力的孩子。和他比起来,他们更像是落难的王子和公主。朱利亚……和他们不同。”
“不同在哪里?”夫人追问。
杜安抓了抓头:“有的时候……我觉得他好像只是一个影子。我……我真的说不好。”
“啊,说得很好啊,”夫人点点头,“你有这样的洞见就已经很不错了。”
“真的吗?”
“当然。”夫人的笑容宽慰而慈祥:“继续努力吧,好孩子。你一定会更多地了解这个孩子的。”
杜安点了点头:“好的,夫人。”
“每个人都是千人投下的影子。杜安,你要了解他,更要了解你自己。”
***
等杜安恋恋不舍地离开还在加班和打闹的大家时,时间已经指向九点了。自从有过上次坠楼事件之後,他就再也没有在晚上朱利亚睡觉前的时段里缺席过。
短短几步路,就到了侧边的另一间小木屋。这间建造的时间比主屋稍微晚几年,但也已经三十多年了,离校五分锺车程。它本来是冬庆节夫人的家人子女来看她住的客人房,所以一切用品一应俱全,风格也跟主人屋一模一样。杜安倒是十分喜欢这种东西有些老旧,但是十分舒服随便的家居气氛。
路过兼做卧室浴室厨房以外一切用途的小客厅,插著通讯器的无机质小方桌面,四边在隐隐地发著绿光。
他随手点开了讯息,一片方形的亮光在黑暗中燃起:熟悉的迷彩背景上,一张古式卷轴迅速展开。
“你真的觉得,你的伪装不会被识破?”
没有落款。
杜安转身就去推朱利亚的房门:
没有人。亮灯的工作台前根本没有人。
上下两层的小房间都搜索过了,也没有人。
温暖的房间此时显得格外空荡荡,杜安只听得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踏出自己住的地方,蹑手蹑脚地绕著夫人的屋子走了一圈。从四面的窗子可以看清,夫人的平房里也没有朱利亚。
灯火通明,可是杜安却不敢去敲门。
到哪里去了?这孩子到哪里去了?
夫人说的话,此时突然显得非常有不详的预兆。还有那无名的留言。
万一那孩子真的有什麽三长两短……辜负了夫人的托付……杜安比自己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