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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麟那时不只喂了他水喝,还替他解开了法术,任性的拉著他进了大帐,然後和五殿下说道,“五哥,你把。。。”季麟顿了一下,突然扭头看他,问,“你叫什麽?”
他不由自主的就答道,“白圻。”
季麟赶忙又对五殿下说道,“五哥,你把白圻给我。”
五殿下那时正在喝茶,听了这话差点儿呛住,说,“别胡闹,你看看清楚,他可是妖怪。”
季麟不乐意的撅起了嘴,说,“我不管,宫里的人都比我大许多,我一个都不喜欢,我要白圻陪我。”
五殿下根本不以为然,轻蔑的说道,“他这样的妖怪,怎麽能进得了龙宫?”说完就皱起了眉,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快点儿把他给我拖出去!”
季麟一听这话慌了神,匆忙的把他藏在身後,央求道,“那我出来和五哥你一起住,那白圻他就可以陪著我了吧?”
五殿下当时似乎觉得十分好笑,说,“宫里那麽多侍从,你非要这麽一个没用的东西做什麽?”
季麟那时年纪小,就扁了扁嘴,反问道,“那你要他做什麽?”
《六月雪》 3 (4)
五殿下眯起了眼,看了季麟两眼,然後一脸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留他在这里是有用处的,如今也不怕说给你听。你知道他是什麽?他本是附骨而生的花木,是白马骨所化的妖怪,在那落霞山里生根发芽,竟然成了人形。虽然难得一些,也不过是寻常的妖怪罢了。他被我找到,也实在是机缘巧合。等他日後长成了,头发就会全部变白,那时杀了他埋在土里,就可以化做一副白马骨来,那时若是有明白人,去把那白马骨种在土里,日日拿龙血浇灌,就能长出一匹举世无双的良驹。”
白圻震惊不已,他只知道山中花木繁茂,同类也有不少,却只有他始终不曾开花,却成了精怪。如今听五殿下这样一说,他才明白,原来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一番缘故。
季麟也吃了一惊,看了白圻一眼,便说,“五哥,你别杀他,你要什麽样的神马,我去求父皇还不成麽?”
五殿下冷哼了一声,说,“妇人之仁!他这样的小妖,若不是遇到我,也不过是在山里自生自灭罢了。我如今用了他,也是他的造化!”
季麟也倔了起来,说,“既然是这样,五哥把他给了我又怎样?我又不是白要你的!”
五殿下勃然大怒,说,“这东西虽然不值什麽,也是我辛苦寻来的,你说要,我就给了你不成?”
季麟也怒了起来,但终究是个孩子,气势上便输人一等,两人剑拔弩张的瞪了半日,季麟突然撒赖起来,说,“我要去和娘说!”
五殿下被他惹恼了,冷笑一声,说,“就为了这麽一个东西?好!你拿去,拿去!小九,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把他带进宫里去!不信你不给我送回来。”
不过出乎五殿下意料的是,季麟为了带白圻进宫,竟然把自己一枚脱落的龙角给了他,让他带在身上。
白圻直到後来才知道,龙族是不会随意把龙角给人的,哪怕只是脱落的龙角。季麟给他的,是头一次蜕下的龙角,另一枚他也不知道季麟如今究竟藏在哪里。
时至今日,白圻回想起来,还觉得难以置信。
幼龙第一次蜕下的龙角小小的,很坚硬,甚至可以握在手心里,白圻这样做的时候,心里就生出了种异常奇妙的悸动。
但後来白圻忍不住就会想,或许季麟当初之所以会那麽做,只不过是孩子时那种莫名其妙的好胜心罢了。因为五殿下当著那些侍从还有他的面说了那样的话,所以季麟才会不顾一切的要把他带进宫里去。
白圻仍旧记得他当五殿下看到他手里紧握著的那枚龙角时,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
那一日是五殿下头一次拿正眼看他,还问了他这样的一句话:“你知道这是什麽麽?”
白圻犹豫了一下,照著季麟的话老实的回答说,“回五殿下,是九殿下的龙角。”
五殿下似乎对他的回答极为不满,招了招手,要他上前,然後扣住了他的手腕,说道,“我给你放进去。”
那时五殿下不知道使了什麽法子,竟然不分由说的就把那枚龙角放入了他的心口处。
当时的情形看著十分可怕,其实倒一点儿也不痛,也许不是不痛,只是因为他太过吃惊了,所以没察觉罢。
白圻在回过神来之後,抬起了手来使劲儿的摸著胸口,似乎想要把那枚小小的龙角抠出来。毕竟季麟给他这个只是要让他入宫,又没说过不会要回去的话。
五殿下眯著眼看白圻著急的模样,意味深长的对他说道,“你记好了,妖怪终究还是妖怪。你藏得了这一时,藏不了一世。等小九腻了,你迟早还得回来我这里。”说完,就让侍从把他送去了季麟那里。
白圻刚进宫的时候,很害怕季麟不知哪一天就会朝他要回那枚龙角,他离开五殿下时听到的那番话总是在他的耳边回响著,的确让他度过了一段十分难熬的日子。
白圻那时并不知道龙角对龙族究竟意味著什麽,他只是不想把那个孩子亲手递给他的东西还回去,虽然他的确也是还不出。
季麟後来也曾追问过他,究竟把那枚龙角藏在了哪里。白圻不敢说是被五殿下放入了胸口取不出来了,每次都只说是藏在了隐秘之处,後来季麟就不问他了。但他总觉得季麟其实是知道的,毕竟那是季麟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东西。
《六月雪》 4 (1)
其实宫里年纪小的侍从也不是没有,但白圻就是不明白季麟为什麽一个也不喜欢,偏偏要朝五殿下要了他。
但後来白圻在宫中,一待就是那许多年,也并未被季麟送出宫出。而当五殿下再次回到宫里时,也没把他怎麽样过。白圻曾听季麟说起过,五殿下因为守河府有功,还得了一匹天马当坐骑,倒是十分喜爱的样子,他就渐渐的宽了心,忘记了五殿下当初捉他的原委。
可如今心疾的发作越来越频繁,让白圻不得不起了疑心。素音给他的药丸一定有鬼,虽然素音每次配药都是当著他的面,取用的药材也没有什麽可疑的地方,可这蹊跷一定是在药丸里。
只是有一件事白圻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若是五殿下要取他的性命,为什麽不是更早些时候,而是在他服侍了季麟这麽些年之後,甚至随五殿下上阵杀敌,立下了战功之後才动手?
五殿下虽然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但还不至於会做出这样近乎荒唐的事来,除非。。。当年五殿下对他和季麟所说的,并不全都是真话。
素音又替白圻配了些药,仔细的分好,装入瓶中还给了他。
白圻见他这次配了许多,还觉著奇怪,就听素音同他说道,“若是此次出征,你的心疾再犯,切忌动怒,切记切记!”
白圻听著这话更是疑心,就问说,“难道你这次不随五殿下同去麽?”
素音半晌没说话,白圻心里就犯了疑。五殿下这个人在宫里随性惯了,也不向别的殿下那样身後总跟著一群侍从,可素音却是这人的心腹,向来不离左右的。虽说外出征战劳顿,五殿下却还是带著素音一路随行,没有例外的时候。
素音叹了口气,“说给你听也不妨,二殿下这阵子身上不大好,五殿下他让我留下来随侍,二殿下也是准了的。”
两人一时都无语,心思却是各异。白圻心里想的是,二殿下偏偏这个时候生了病麽?只是五殿下走出这样的一步棋,实在是十分的险恶,只怕素音是要平白的送命了。
想到这里,白圻便多看了素音两眼,心里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白圻将那小瓶仔细的揣在怀中,自花苑归来,经过池塘时,心里一动,便低头朝水中看去。这样一看,自己倒笑了笑,原来头上的发簪歪了些,他把发簪拔了下来,想要重新挽一下,结果却愣住了。
因为想要看得清楚些,所以白圻垂下了头望著水面,结果竟然被他看到了黑发之中细细的一缕白发。白圻惊的连手中的簪子都掉在了水里,那些鲤鱼被吓得四散而去,片刻之後又聚齐在一起,围成了个法轮的模样。
白圻伸出手去,却又缩了回来,许多年前五殿下说过的话突然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他的心跳得厉害,也顾不得披散著的头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回走去,心里却早就乱成了一团。
白圻回到房里,手还在发抖,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努力的镇定了下来,然後把那小瓶里的药丸仔细的倒了几粒在一张素纸上,然後捻碎了一个,又用发簪挑了一点儿,凑了过去嗅著,他还是不觉得哪里出了错,可他却越发的心烦意乱了。几根白发或许寻常,可是那麽一缕?
五殿下的话他记忆犹新,只是若真的等到了他满头白发的时候,那恐怕就迟了。
白圻愣愣的看著那些被倒在素纸上的药丸,然後看著镜中的自己,他还是瞧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不然他也不会吃了这几年。
若不是他在池边偶然瞧了一眼,散开了头发,他也不会看到。。。散开了头发。。。白圻想到这里,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纸上的那一粒乌黑色的药丸被他捻碎了,哪里还有之前圆整的模样?
他的心一点点的凉了下去,没了底。
万一有蹊跷的不是药材,而是用来和这药丸的蜜呢?
他为什麽从来没有疑心过?因为素音当时拿了许多盛了蜜的小盏来给他,要他自己挑一种。
素音配的药,不是要害他,所以没有丝毫的毒性。那药不是用来治他的心疾,只是要他快些长成罢了。
有毒的,应该只是那小盏里盛著的蜜罢了,所以他的心疾从不见好,反倒越来越重了。
白圻的手又开始不停的颤抖了,连把梳子都抓不住,他只是觉得荒唐,五殿下这麽做,难道真的就是为了一匹举世无双的马麽?
许多年前,他信。可现在,这种时候,为什麽偏偏会是这种时候,他不信。
《六月雪》 4 (2)
白圻飞快的把头发挽好,看著镜子兀自出了神。
若五殿下真是要他的性命,那麽他原本筹划过的许多事情,如今全都要推翻重来了。
出征在即,时日无多,无论怎样,他都得尽早的拿定主意了。
白圻不敢贸然的去见二殿下,只是从春雪那里打听出了二殿下并未应允季麟随军出征的事,他这才算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春雪却说,“白圻,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麽。小殿下这次若是一并出去,好歹也能长些见识,他总是这样的小孩子心性,也不是件好事。”
春雪一向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依照二殿下那种从不喜欢显山露水的性子,为什麽偏偏会这样的中意春雪,也是让白圻觉得十分在意的地方。
只是白圻听到春雪这样说起季麟,又想起那人踹在他心口的那一脚,心里便不知道是个什麽滋味。若季麟还真的是从前那样的任性妄为的小孩子,倒也罢了。却偏偏学二殿下和五殿下那样,暗地里生出许多的心思。
春雪见他只笑不语,犹豫了一下,便偷偷的和他说道,“白圻,你这次出去,千万要小心五殿下。。。”
白圻怔了一下,忍不住疑惑的看著春雪。他怎麽也想不到,这话竟然会是春雪说给他听。
春雪悄悄的和他说道,“你千万不要和人说,我偷偷瞧过呈递给二殿下的密件,说五殿下上次带兵出征,明明都已经把那些妖兵魔将打得溃不成军,却还是放了他们一马。”
白圻心里却惊讶不已,倒不是因为五殿下做出这样放虎归山的事,而是事关军情机要的文书,春雪居然会看得到。
白圻镇定了一下心神,故意装作不相信的口气,略带责备的问说,“难道你觉得这次出征,二殿下还会阵前倒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