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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口作者:芦花深处(完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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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睡的张牙舞爪四仰八叉,显然不曾察觉这般动静。 
  那人行到近前,轻轻撩开床帐,伸手过来小心抚在狐狸的额上。
  一股温润的灵气慢慢循着肌肤相接处渗进狐狸的体内。
  他微阖起眼睛,用心估量送出了多少,冷不防被人一把抓住手腕。
  “你是谁?”狐狸静静攥着他的手冷声问,大睁的眸子里一片清明警觉,哪里有适才酣眠的模样。
  他被狠狠地吓了一跳,手心里的灵气一滞,就径直倒冲了回来,撞着他胸口一阵闷疼,他捂着胸口咬了半天牙,心想,怎么了,才一晚上就不认识我了?缓过气儿完就忙端出笑意来,柔声安抚道:“我是杜衡,你别是忘了吧?”正说着,就觉得被狐狸攥着的地方传来黏腻湿润的感觉,心中一动,手里一挣,借着月光看去,从他的指缝间捉到一抹血色。
  他立时皱起眉来,紧盯着狐狸的眼睛道:“你的手怎么了?你这又是做什么?”
  狐狸死死抓着他不放,一边慢慢坐了起来,一手把一个东西掷到地上,叮当一声脆响,嘴里哼到:“无妨,手心里破了点儿口子罢了,若不是用钗子戳着,只怕就循了你的意,被这香迷晕了吧?……喂你别岔开话题,先回答我你是谁!”
  杜衡咬了咬牙,努力要把自己的胳膊挣出来:“杜衡!不是上午才同你说的?你先松松手,让我帮你扎个伤口,我和你保证,我绝对不逃。”
  狐狸翻了个白眼,暗想,是我想逃好不好,你一身道法,活脱脱就是妖怪的天敌。手下却攥得更紧,仍是不依不饶地逼问:“你少废话,别装着听不懂,我是问你身份,你是道士还是神仙,救了我又有何目的?”
  他被逼问的一时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了,呵了一声,索性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没那么厉害,不过是个普通的修道人罢了。至于救你……倒真是因为无法见死不救。”
  狐狸嗤笑了一声:“有这般好心?”
  他微微一愣,紧紧盯了狐狸看了半晌,突然噗嗤笑起来:“你还真是狐狸,这样多疑。你也不想想,如今你没有狐丹,无力害人,我若想伤你害你,此刻不正是大好时机,何必费心助你养伤?再说,就你现下这样子,我能拿你做什么?”
  狐狸知道自己如今狼狈,心中懊恼,面上也微微挂了一点儿红,所幸掩在夜色中,看的不大分明,嘴上就不甘示弱地道:“哼,谁知道你打的是怎样的主意,想我这副形容,没准原本也是个大妖怪,说不准你就是想待到我好了,好好利用一番什么的……”
  他不禁失笑,却是认认真真地道:“你倒是大言不惭。当真厉害的话,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狐狸知道他心肠耿直,说的从来都是实话,顿觉自己分明是被小看了,顿时也有些着恼,冲口就说到:“我自有我的本事!总之我信不得你!”说着就甩开他的手,跳下床要走。
  杜衡微微一惊,啊了一声,忙伸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狐狸龇着牙,却再迈不动步子,便扭过身来瞪他。
  杜衡也不说话,只顾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仿佛下一瞬他就会溜掉一般,越捏越紧,手心到指尖一寸一寸凉了下来。过了好久,却一直静默无语。
  狐狸一时挣不开,偏又被捏的生疼,一开始还咬着牙忍着,后来撑不住轻轻哼了一声,杜衡冷不丁听见,才恍过神一般迅速松开他的手,带了歉意轻轻笑了一声,道:“夜深,要走也不急着这一刻,待天明了再走吧……”顿了顿,怕狐狸反对一般,又匆匆解释道:“你实在要走,我自是不会拦你,我不过是为你疗伤,从不敢想把你拘在这里。”
  狐狸看着他眉眼里渐渐凝起惆怅的光,心中莫名一软,鼻子里哼了一声,揉着被捏红了的手腕,却还是回转了身子,扑通躺回床上,顺手扯过被子蒙到脑袋上。
  杜衡呆呆立了片刻,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有点儿苦涩,然后应是转身走了,狐狸蒙在被窝里,也不曾听闻脚步声,只听见衣裳轻轻摩挲出簌簌的响动,渐渐远了,消失在门外。
  狐狸紧紧闭起眼睛,忽然有些许的庆幸。说来他也不是完全不相信杜衡,那人看来确是温柔,甚至温柔到了呆傻的境地,他虽失了法力,可狐狸狡黠的天性尚在,自是有把握掌控,哪里会怕被那人给害了,只是一时傲气,才说了要走的话。何况,他忽然没有志气地想:如果那一刻便走了,只怕再没有这样温暖的被窝睡着,明天一早也不会再有喷香的蛋糕或嫩滑的蛋羹了。
  他这样想着,就觉得走未必是件好事,留下也未必就是件坏事了,竟隐隐地想,若是明早醒来,彼此都忘了今夜的对话,他仍能留着吃白食,虽然无赖了点儿,却也不错。
  门外忽又传来了窸窣的响声,他慌忙装作睡着,有规律地呼吸着,其实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动静,便听见那声响飘进屋里,滞了片刻,又轻声了几分,最后停在床前。
  狐狸突然觉得心跳有点儿快,被子蒙着脸,呼吸也闷热的可以。
  下一刻,就有人轻声叹了口气,小心地搬起他受伤的那只手,拿湿布揩了血迹,又层层裹上了纱布。
  狐狸咽下了“嘶~”的一声吃痛的声音,心里也明白是杜衡为他裹了伤,他在心里恨恨地想了一遍:帮忙疗伤是好事,可怎也不学着手脚轻些,每次都绑得那样紧,你是不知道把我勒得多疼!
  可他到底也明白这是因为杜衡长年一个人,不怎么学过如何照料别人,做到如今这般已是不易,想着想着,心尖儿上就无端地暖了一下。他便觉得自己的呼吸也逐渐快了起来,失了酣眠的规律,几乎要装不下去了,这时,杜衡刷地掀开了他的被子。
  狐狸心中噗通一跳,小心脏石子般重,沉沉地坠下去,他有些懊恼,突然就不明白自己这么装模作样究竟是为了什么,正打算啪地睁开眼,就听见杜衡啊了一声,匆匆把自己的手放回到身侧,伸手就来拂他的额头,一面轻轻地呢喃道:“脸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有见过发烧的人气色好成我这样的吗?!有见过发烧的人睡得安稳成我这样的吗?!狐狸在心底暗骂了声傻子,把眼睛更闭紧了些:他也不想告诉那人他压根儿不曾睡着,如今只盼那人能快点儿走,放自己安安静静待一会儿了。
  他思索着,动了动脑筋,就从嘴里发出清梦被扰的不耐的哼哼,嘀咕了一句:“吵死了。”
  杜衡果然中计,扯了被子把他盖好,居然还压低了声音,悄声道了句对不起,然后才又轻手轻脚地走了。
  狐狸听他道歉,差点儿笑出来,想着怎会有这样老实的人!可终究还是撑住了,待到他走后许久,才慢慢睁开眼来。
  除了裹得太紧了些外,手心里的伤处理的一如既往的好,药里大约也有些仙术,一敷上就不觉得伤口疼痛了,狐狸借着玉色的月光逡巡了一周,心中纷纷扰扰:留下,有吃有喝有住,自己勉强给人做个伴,却也有了个倚靠,看来确实不错;可弄清自己的身份过往,乃至有哪些亲友和仇家,也是第一要务,且那人把自己看的这样的弱,真是不爽!
  其实,若是留下吃住,闲时出门探听关于自己的消息,也许才是最佳之选,可偏偏自己逞强,又说了要走的话,这时一想,真恨不得嚼了舌头!他明日能忘了这回事儿最好了!哼,自己探听消息的事儿,一定不叫他察觉,待拾回了记忆、恢复了法力,定要好好吓他一吓,看他如何再小瞧自己!狐狸胡思乱想着,想到得意处便嘿嘿笑了两声,最后终于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哦漏,写着写着发现两个其实都是一样的傻……
困的脑子都硬了……是不是越写越糟了呢(⊙o⊙)?——本来就很废,糟上加糟!
另:这章的字数应该比较多了吧,一章儿顶两章儿呀!OO哈哈~ 
                  想吃你就求我呀~ 
  狐狸做了一个梦,梦见杜衡温和的笑着,捧着澄黄澄黄还撒着葱花儿的鸡蛋羹,央求一般说道:“我求你留下好不好。”狐狸在梦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回道:“看你这样可怜,那大爷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吧。”可杜衡突然板起了脸,嗤笑了一声,一口一口吃光了碗里的鸡蛋羹,独留他空空地咽着口水,目瞪口呆地看着,听耳边杜衡津津有味地咂了咂嘴,嘲笑一般地道:“就你这样的小妖怪,有什么本事作威作福?想吃么,想吃你就求我呀~”
  空气里还漫着香甜的味道,杜衡端着空荡荡的瓷碗在他面前示威般晃晃,狐狸气得急火攻心火气上涌,啊地咆哮了一声,啪地睁开了眼。
  亮堂堂的天光骤入眼帘,激得他的瞳孔微微眯成一线。他恨恨地碾了碾牙齿:哼,做梦,吓死大爷我了!
  隔着门扇果然有香气传来,狐狸皱皱鼻头,嗅到鸡蛋羹和鸡蛋糕的味道,似乎还有小鸡汤,和野山菌一起煮的吧,炖得香浓——难得他也开了次荤。
  狐狸不知不觉眯缝起眼睛,翕动鼻翼可劲儿闻,心里暗想,今早的菜色怎么这样丰富呢。肚子里就发出了咕碌碌的响声。
  杜衡恰恰在此时推开一线门缝,带着探寻的眼光张望进来。
  狐狸怕被他听见这尴尬的响声,微红着脸斥道:“我还没起!谁,谁让你随便进来的?!”说完才想起,这本就是人家的屋子,无礼的倒是自己。
  好在杜衡一贯不在意这些,听到他这样说,还老老实实道了声对不起,轻声道:“我看看你起了没,煮了好些东西,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你快起床……”
  “知道知道,出去出去!”狐狸挥手赶他,待他反手阖上屋门,就一骨碌从床上迅速爬了起来,拽过一件衣裳随意披上,蹿到门边时突然觉得这样急切有失形象,便停下了步伐,磨蹭了片刻,才嗙地打开房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杜衡正把一碟炒鸡丁搁到石桌上,听见响动,便抬头望过来,脸上流露出一线浅浅的笑意。
  狐狸抽了抽嘴角,不知是否该还他一笑,最后还是决定把眼神掉转到石桌上,桌上几乎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碗碟,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狐狸看着看着,几欲垂涎三尺。
  “快些来吃吧。”杜衡轻声唤他,“吃完了,早……早些下山,趁着天明,方便寻个住的窝。”
  “什么窝!大爷我离了这儿也是去吃香喝辣的!”一只大妖怪,被人这样说,实在有辱身份,于是狐狸不客气地吼过去,话音落地,突然自己怔住了:咦,他,他的意思,莫不是要赶我走?!!!
  虽说要走这话也是自己说的,可,可他不是希望有人作伴吗,这样主动催我离开,又是为什么哟!他这样想着,心中就是轻轻的一荡,有失落,有隐隐的难过,分明落空了一块,不知不觉间就抬了眼盯着杜衡,一字一顿确认般问道:“我,要走了?”
  杜衡听他发问,眸子突然亮了亮,显出高兴的模样来:“当然,你若是喜欢留下,那再好不过了。”
  “我才不喜欢留在这儿!”狐狸习惯性反驳,才说完就懊悔地想撞墙,脸色都几乎绿了:说得这样绝,如今才叫做万万不能留下了!
  杜衡本也想到大约会收到这样的回答,可话音入耳,还是隐约有些微难过,眼中希冀的光彩像吹熄了的烛火一般,挣扎不得,就彻底湮没了。他愣了半晌,方才笑了下,一时也辨不清是苦涩或是释然:“也是,同我这样呆板的人在一处,怪无趣的。快吃吧,吃完后还是早些走,往后自个儿小心着些,别再被伤到了。”说罢,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狐狸悔的肠子都青了,又禁不得桌上食物喷香的诱惑,索性气哼哼地坐在桌旁,执了碗筷大吃起来,嚼着嘴里炖的熟烂的鸡块,方才觉得心情微好起来:放下脸求人让自己留下是如何也做不出的,罢了罢了,天下之大,自有留爷之处。思忖间,又喝下两碗鸡汤。
  他抹了抹嘴,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就看见杜衡从屋子里慢慢地走出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个什么东西。
  呵,狐狸在心底暗笑了一声,微微眯起眼来:怎么,还有临别礼物?
  杜衡仍是那样浅淡的笑着,径直走到他面前,也不及狐狸看清他拿的究竟是什么,就一把揪过狐狸,把手里的物件兜头套下。
  狐狸狠狠吓了一跳,一把捞起散乱下来的头发,一面从石凳上蹿起来,挣扎着胡乱喊道:“啊啊啊,这是什么?!”
  揪在掌心里的,是一条艳红的宽带子,正中里倒嵌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玉。
  “你,不喜欢么?”杜衡敛了笑意,眨了眨眼,面带疑惑地问:“我原想,你若化出原身来,戴着这个,一定好看——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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