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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随后一行鬼赶往鬼门关。
出了鬼门关,踏上黄泉路时,王上步子紧了些,我无意识地落了两步。捏了捏眉心,我心道你这算啥态度?很生气吗你?身边铉叶揪着我的衣袖,道:“祖宗,朕生前听闻鬼不能出现在日头下,难不成是这句话是错的?”
他许是没想到王上会如此大摇大摆明目张胆带着这么多鬼闯入人界,现在有些紧张,我对他笑笑道:“别怕,他们不是一般的鬼,日光对他们无碍,你跟着他们不会有事。”
铉叶一听,满脸的钦佩,我觉着好笑,转眼瞧见清珞和夙琉挨在一起,心中猛地想起一事,忙嘱咐他道:“铉叶,别在他们面前提你是南黎人,他们论及南黎之事你也别插嘴。”
前几日清珞研究南黎国史,这会儿兴头估计还未过,若一时谈起来,铉叶说岔了嘴,他知道了我就是南黎哀帝不追着我打才怪。
铉叶虽也有点迷惑,可瞧着我认真的脸色,也不由点了点头。我安心了,便不再说什么。
前边虞黛和王上走着,后边有清珞他们几个,铉叶又在我身边时不时说两句,一时间气氛也不算闷,无奈我心里闷闷的。
出了黄泉路,王上划破结界,随手捏了个法术,将我们弄到了人界。至于是何地方,我仔细瞧了瞧周围的景致,随后无措地抹了把脸,心道寡人也就这命了,怕什么来什么。
铉叶却很兴奋,就差没原地蹦跶几圈了,嘴上也急急喊道:“祖宗,是南黎,南黎。”
和他一样兴奋的还有清珞。他一把拉住铉叶,笑得那个一个开心啊,“若真是南黎,那本殿这次可算赚到了。”
第22章 寻墓地铉寺表白
第二十章:
和他一样兴奋的还有清珞。他一把拉住铉叶,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啊,“若真是南黎,那本殿这次可算赚到了。”
声音不算小,幸而我们站的地方人迹罕至,是南黎一处被葱郁树木掩住的偏僻山脚,不容易被人发现。至于为何能认出来是南黎,要说这座山顶上耸起的一方高塔。
这塔名叫凌霄塔,为我在位时所建,是用来为国祁福的。它长得什么模样,我闭着眼都能描绘出来,毕竟这是大将军为我殉命的地方,我死了都忘不掉。
它是我生前最不想再见到的地方,不想死后又到了这里,真是托了王上的福儿。想到这里,我挪到王上身边,瞧了一眼周围这几个鬼,问:“王上,这怎么弄?一起?”
王上仰头,目光直逼山顶的高塔,淡漠的脸色如结了霜般的冷然。少顷,我正欲拉着铉叶溜走,他道:“本王与面团一起,其他都散了吧。”
我抬抬眉梢,钉在原地不动了。红霰一听,拉着镯礼顷刻没了影儿,想是随处溜达去了。正准备问虞黛作何打算,他却主动凑了过来问我:“山上可有庙?庙里可有和尚?和尚可会谈经?”
……我默默点头。然后他板着冰块脸微微颔首,将要拎着青泓剑上山,被夙琉一把扯住了。
夙琉收了纶扇,诚心邀请他道:“听闻人界女子多颜色,不如同去瞧瞧,算是长长见识了。”
虞黛顿步,蓦地回眸一笑,冰颜玉骨撕裂成春意撩人:“听闻人界高僧多智慧,不如同去领教领教,顺便救救你那抽风的脑子。”
片刻,夙琉松了手,笑眯眯地打了一个请的手势。虞黛朝王上颔首,随后踏着石阶往山上去了。
我瞧了一眼他孤零零的背影儿,不由抹了把脸,道:“虞黛也是个很好的鬼,若渊止在,他定会陪着虞黛去。”语罢,又急急扯住正欲离开的夙琉,将他拽到清珞身边,颇为无奈道:“别走这么的散,回头又要浪费时间找。不如你们一起了罢。两个总比一个强,想瞧什么都一起瞧,挺好。”
清珞好似没接收到我的暗示,沉吟道:“本殿读南黎国史,其中便有记载,说哀帝在位昏庸荒诞,这座塔便是明证,不知其中有何隐秘?”
闻言我瞧了一眼面色不虞的铉叶,心里咯噔数声,冲他咬牙一笑:“好不容易来人界一趟,你也不必过于纠结这些了,哎,不如你和夙琉一起研究研究如何风花雪月?”
夙琉笑眯眯的一张脸淡定如初,瞧不出有任何的变化,王上却突然道:“清珞,你要多和夙琉说说话,我与面团往后的五百年都不能与他说话,想必他会有些许的寂寞。”
清珞这才欣然领命,夙琉瞬间黑脸,张了张嘴,还未吐出来一个字就被清珞拉走了。如此一来,现在只剩下我,王上,还有铉叶了。
“祖宗,能去吃长寿面了吗?”默了一会儿,一直不出声的铉叶问。
自然是能的。我笑笑:“找一家面馆就可以了。”语罢,又去瞧王上笑问:“走一段如何?”
他不置可否,慢悠悠迈起了步子。和他走在一起,不知为何竟无话可说,我只得抬眼去瞧前方铉叶的背影。
铉叶走得快,偶尔回头瞧瞧,瞧见我还在又安心地独自去玩了。我想了想,转头问王上:“最近这阵子,你可觉着铉叶特别黏寡人?”
他顿了顿脚步,一个字也未说。看来他很不想打破与我的沉默,我心里憋得谎,但也只能顺了他的意,不再打扰他就是了。
越走,路上行人越多,渐有人声喧嚣的趋势。无视身上落的视线,我瞧了瞧几乎被围观却依然冷漠淡定的王上,,果断追上拉住铉叶,道:“别乱跑了,跟着祖宗。”
看来是到了王城边儿,人多也属常事。铉叶嘻嘻笑笑,握紧我的手,凑近来揽住我的肩头,轻声道:“祖宗,你不觉得你过于关心朕了?”
我一怔,紧接着被一股力量拉了过去。背靠着王上的胸膛,我奇怪道:“你好歹是姓铉,寡人不关心你,关心谁?”
只是一瞬,他又恢复朝气蓬勃的模样,忽地欺身拉住我的衣袖,恍似要糖吃的小孩子:“祖宗,朕要吃面。”
我晃了晃眼,却被王上拉着进了城。甫一进去,便被喧哗的人声拉回了神志,抬眼瞧见熙熙攘攘的街道,我从王上怀里溜出来,领着他们寻找面馆。
时值正午,正是饭时,想必很好寻。果然不消一会儿,我们便找到了一家,铉叶很满意。我赶紧拉着王上特意要了三碗长寿面,之后寻了一个角落的座位坐了下来。
做了这么久的鬼,如此大摇大摆出现在人界,我竟有点不安。铉叶却很坦然,一点也没来时的紧张。王上自也不必说,他简直就像个人,还像个人上人!
沉下心中杂绪,我安静地瞧着王上与铉叶吃面。不知为何,铉叶吃着吃着,又想笑又想哭。他捧着碗道:“祖宗,朕能不能唤你的名字?”
王上吃面的动作一顿。我有点意外,又想了想他的话,心中觉着好笑,但也不在乎,便道:“唤什么都一样,你高兴便成。”
他浅浅一笑,继续埋头吃面,模样很欢喜。
他明显有问题。我与王上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眼中瞧见了迷惑。这阵子他黏我实在黏得太紧,且时不时说些奇怪的话,而且行为举止让我不能不在意。
仔细去瞅,他和那个孩子太像了,像得我心里发慌。
待吃完碗面,日头还早,铉叶非要转转。我头疼,将主意打到了王上的头上:“王上,不如你带他转转?”他盯着我,眼神淡漠。
少顷,他沉默着起了身。我料定他知道我是赶他了,心中无端松了口气,便忙让铉叶跟着他。铉叶虽然不愿意,但瞧见我虎着脸的模样,也不得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面馆。他俩走后,我又独自坐了一会儿,随后出了面馆,往街中的大桥走去。
我活着时,大桥那端有一茶肆,里面有个很不错的说书先生。我最喜听他的书,既然来了,不如再去缅怀缅怀。
过了桥,穿过人流,抬眼去瞧,心中一喜,那家茶肆果然还在。进去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我始终慌乱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那说书先生依然白发银须,却不是我所熟悉的模样。三百年,也不过如此,像我这样成了鬼还要不按规矩乱转的毕竟算少数。
定下心,仔细去听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听了两句,不觉后悔,可又舍不得离开,心中埋怨大将军太过出名,连说书的都对他推崇备至。
埋怨归埋怨,他死后能被后世膜拜,我也为他高兴,总比我死了被后世谩骂的强。如此一想,心情好了几分,遂认真听了下来。
这一听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说书先生惊堂木一举石破天惊般得一拍,我方回魂,按下心中咆哮的躁动,我木着脸起身出了茶肆,往城门走去。
待出了王城,已是日薄西山。人界的风儿有点凉,约是做鬼太久了,身上觉着冷了点,我不禁拢了拢外披的衣衫,然后按着说书先生的描述找寻裴家的墓地。
静静沿着路边儿走,约莫走了几盅茶的功夫,瞧见了一方石碑的一角,其余的被周围葱葱郁郁的树木遮住了。我撩开一抹繁盛的树枝,瞧见了石碑上刻着的字,是一个方方正正的裴字,字迹已不太清晰了。
郁结的情绪一扫而空,我笑笑,伸出手用指腹摩挲了几下那个裴字,之后便钻入茂密的树林。林子里寂静如夜,由于斜入林中的光太淡,我只好硬着头皮盲目的乱走,好在走了一会儿,眼中豁然开朗,这算是瞎猫撞上了死老鼠。
抬眼去瞧,斜阳余晖下,不太大的空地上隆起了一堆堆的土包,还有一排排的墓碑,挺直庄重。裴家众人果然被偷偷埋在了这,那么我的大将军自然也在。
一步步靠近,我穿过几个土包,粗略瞧了几眼后,便在一方傲挺挺的墓碑前驻足。
大将军人端正,浑身带了股傲然超世的气质,他的墓碑自然也如此。我顿了许久,这方弯下腰抬袖扶上那冰冷的碑身,心中想惆怅缅怀一阵,却忍不住笑了,满目的欢喜。
我道:“大将军,好多年不见了,寡人来看看你。”
就这么个人,我念了他三百年,从未停息。
可是,到头来,见了他的墓碑却只能喊他一声大将军,我承认我挺窝囊的。
刮来的风儿更冷了,余晖早已淡下了光影,周围的景致笼罩在一抹隐隐的黑色中,我裹紧衣衫收回手跪在了墓碑前。
刮来的风儿太过彪悍,搂着大片大片的树叶子狂笑,我默了许久,终是没忍住,不由低眸贴近碑身,缓缓将额头抵在碑身上刻着他名字的地方。
按在坚硬土地上的手指不知何时竟如利器般抠出了一点黄土,我嫌脏,抬袖吹了吹指尖,有点疼,嘴上慢声道:“大将军,这些年,你可好?说起来,寡人虽比你晚了一年,可总记不清你的死期,你倒说说你死多少年了?”
自然没人回答我。
碑身的冰冷气息缕缕漫上额头,丝丝沁进五脏六腑,我收起嘴边的笑,板着认真脸道:“你也别怪寡人没来看过你。”
“你怕是不知,如今裴家忠烈名声万世流芳,后世都很钦佩敬仰你们的。尤其是你,裴家裴牧远,名留史册不说,几乎成了后世将才的标榜。”
“哦,对了,有一点你知道了怕会不喜,虽说你当初为君殉命,无奈你为的是寡人这个昏君,不少碎嘴的说你愚忠,想想也对。”
“你瞧,你就不能和寡人扯上关系。寡人不来看你也是为这,你那么好的一个人,来世轮回也能得到好去处,寡人若时时来瞧你,怕脏了你轮回的路。”
絮叨来絮叨去,我贴着碑身的半个身子都麻了,抬抬衣袖,我伸手摩挲了好久他的名字,咬牙笑笑,道:“裴牧远,生前你说我是世上待你最好的人,如今我想讨回来点,你愿不愿意给?”
“我要的不多,就让你听我说一句话。”
“那时,你活着,我也活着,这句话我不能说,也不敢说。”
“如今,我死了,你也死了,若还不说,我怕我再念你个千儿八百年的。”
“我倒不是怕这时光长,多久都是一样的。可只要一想到我念了你那么久,你却不知为何,我便觉着屈得慌。”
“我不想当情圣,都是你逼的,裴牧远。”
“……裴牧远,我喜欢你。”
“死了的,也喜欢。”
第23章 除妖阵抵死缠绵
第二十一章:
不知过了多久,墓地已笼在了大团大团的夜色中,夜风褪掉一身的狂气忽地温柔似水起来,眼前挺直的碑身泼了层月光,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