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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脆生生的声音,配着这样天真无辜的语气。
卫临潇愕然。
临云气急,伸手欲打:“我让你个死丫头乱说。”
那只刚举到半空的手,被临尘一把按住。虽然没说话,已是一脸怒容。
一屋子人,都被临尘的怒气震摄住。一时静的都大气不敢出。
临雨早已躲大了卫临潇的怀里。一直没有作声的临风更是凛声静气,萧萧瑟瑟的坐在椅子上。
卫临尘顿了片刻,方寒着脸开口道:“平时都是谁教你们的?谁教的明儿查出来都给我滚出府去。”
说完又一声冷哼:“庶出?今日姐姐堂堂一个嫡长女都成了他人口中的蔗女,明天是不是我这个世子也要被夺了承爵的资格了?”
毕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卫临云仗着胆子小声辩道:“我没说。”
卫临潇看着眼前的四人,本应是血浓于水的四个人,如今一个嫡蔗之分,便可以背后腹诽,当面反目,若是知道这艘航行了太久的船,如今早已风雨飘摇,正将要遇着致命的风浪,又该作何想?
心下一片衰凉。
听了临云的嘀咕,卫临尘还要发作,临潇已用一个温柔平静的眼神阻止了他。
嗔笑道:“不过弟妹们几句话玩笑话,也值得你个当哥哥的发这样的脾气来?真是越大越活回头了。”
说完,便催着外面守着的惜竹:“惜竹,你去厨房看看,点心什么时候送来。”
惜竹便在外面轻轻应了声:“婢子这就去。”
卫临潇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厌厌的情绪,心里微感无奈,本就是庶出,又有什么计较的?若不是她出生时,大夫人膝下尚无子女,把她收在她在的名下,只怕这日子不知要难成什么样子呢。
如今,算是极好的吧?
顶着嫡长女的身份,候府嫡女该有的供给,她一样不少。全府上下,无人不知她和世子姐弟情深,看在候府未来主人的份上,下人们对她也还算恭敬,只要她安居她这一方天地里,不探是非,自敛自足,谁又能平白欺辱了她不成?
何况,除了大夫人,别人就算有那心思,也没那胆子,即便是有那胆子,也要看有没有那能耐了。
前世,是她体内深藏的伤疤,轻易不愿触及。可人的身体虽换了,心智,经历,记忆却都在。
她,又何屑于去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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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节 嫡庶(下)
正思忖间,丫鬟们捧着点心盘,白玉瓷盘,衬的点心剔透晶莹,在惜竹的带领下,几人袅袅亭亭,鱼贯而入。
摆好点心,凛声静气的退了下去。室内安静异常。
卫临潇哂然一笑:“刚才一个个谗的那个样子,现在东西送来了,却都装起斯文来。赶紧吃吧。”
几人听她这样调笑,便也附和,各自捡了自己爱吃的尝着。
临尘见她努力维系,又想着她这毕竟是在她院子里,如果弟妹们尽兴而来,却败兴而归,夫人必定会问原由,到时候,反倒害她被夫人不喜。便也换了笑脸。
卫临潇见临风拘瑾,便挟了他喜欢的水晶虾饺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一边柔声问道:“最近先生都教了些什么?平时喜欢看哪些书?”
卫临风便放下手中的点心,喝了口茶,恭敬的答道:“先生在教《论语》和《尚书》。”
卫临潇心下一惊,不过是个才十一岁的孩子,可见那个平日温文安静轻易不出院落门的赵姨娘,在亲生的儿子身上是用尽了心思的。
看向临风的眼神便变的不同,又见他拘瑾,笑道:“临风实在聪敏,若是父亲知道你这样长进了,不知多高兴。难怪母亲平日夸你聪慧懂事。现在哥哥回来了,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尽可问他。”
卫临风便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见刚才还一脸怒容的卫临尘,此时也正注视着他,眼含笑意,他便点了点着道:“好的。就怕叨扰了哥哥。”
卫临尘点头,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却已让临风心中雀跃起来。便感激的看了一眼大姐。
卫临潇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转头同两个妹妹说起话来。临尘见弟弟面上虽平静,可在他答应指导他学业后,眼神中露出的欣喜,也便同卫临风聊了几句。
几人吃了点心,品了茶,气氛也慢慢融洽。一时室内笑语不断。
转眼之间,已是日溥西斜。
临云道:“姐姐,这屋里坐久了也无趣,我们不如去赏梅吧。”
临雨也一脸雀跃的附和着:“就去吧,姐姐,刚我们来的时候,本也就是想着要来踏雪赏梅的。”
卫临潇迟疑起来,室里温暖如春,这又刚吃了东西,她们都微出了些细汗,何况现在天色不早,外面温度下降,这要是出去了,冷风一吹,再积了食,只怕会病着。
若是现在叫人去准备碳火到梅苑的亭中,还得需些时间,只怕准备好,天色也要晚了。
可不去,她们又在兴头上。
正沉呤着,卫临尘已经开口,沉声道:“姐姐身体刚好些,我们叨扰了半日,她也该累了。不如现在就散了吧。”
卫临云便笑道:“还是哥哥想的周到,那我们就散了,姐姐好生息着。得闲了我们再来。”
那边抱厦里的妈妈和丫鬟们听说要散了,都赶来伺候着各自的小姐。一时间环佩叮当,罗飘绸舞,甚为热闹。
惜竹扶着卫临潇下了床,送到院门口,叮嘱丫鬟们路上小心伺候着,雪地易滑,若是跌倒了,又是是非。
虽然刚才也有不快,可看着席散人静,卫临潇的心中微觉伤感。
便转身看了一眼院门,却见临尘折了回来,正站在门外看着她。
他身后的湖面,积着厚厚的冰雪,树技上挂满了长长短短的冰凌,在近黄昏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天地竟这般纯净。
如同眼前的人。
一袭月白的棉绸袍,腰间系银色如意纹的宽腰带,白色狐毛围领,青色玉簪,长发及腰,面色沉静如水。此时站在那里,既非从前的嬉笑调皮,亦非父母兄弟面前的威严稳重。那硕长挺拔仙人般的身影,此时竟然显得如此意兴阑珊。
不知为何,卫临潇心中一紧。
便唤了声:“临尘。”
一时无语。
卫临尘却突然笑起来,那笑意,一直到了眼底,如同整个人都活了一般。
“姐姐快回屋去,外边这么冷,我晚间再来看你。”
温柔如水的声音,虽在那满眼的笑里,亦透着丝萧然,卫临潇一怔。临尘,怕是已经深知日后需要面对的变故吧。
他又怎么可能不知?他许是想告诉她,却不知何从说起的。
卫临潇便挺了挺背,点了点头,给了站在院落门外的人,一个安抚的恬淡笑容,转身进了屋。
屋里早已收搭干净,卫临潇坐在临窗的椅子上,面色端严,怔怔的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
夕阳西斜,那原本明亮的光,便带出淡淡的桔色来。
她的身影,被笼罩在那淡暖的桔色光影里,眉峰微楚,幽幽的眼神,不知看向何处。是这森森庭院,还是院墙上空,一碧如洗的蓝天?
沈妈妈和惜竹素妗问夏四人,立在旁边。这样的神情,小姐从未有过,也许是席间三小姐的话伤了小姐的心。二小姐对自己的小姐是什么样的心,她们自然知道,可背地里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实在是……
几人思忖着,正不知如何劝慰一下自己的小姐,却听卫临潇开口道:“惜竹,你去大夫人院里,找惜兰问问,那边中午散了后,是什么情形?”
宛若平常的淡然,可几人都听出了声音里的凝重来。
惜竹原本是大夫人院里的大丫鬟,和大夫人房中的惜文,惜兰,惜梅感情深厚。惜文她们虽知大夫人面上甚好,实在却不待见这个候府的嫡长女,可真有个风吹草动的,私下里总会想法子过来透点信息。
卫临潇却从未着人去那边探过消息。
几人心中不禁一沉,虽有疑惑,可惜竹一听吩咐,却还连忙应了声“是”,看了沈妈妈一眼,便转身出门。
谁知刚到门口处,便被卫临潇唤了回来。
“算了,闹了半日,我也倦了。”卫临潇站起来,找她们又能问出什么来?临尘既说晚间来,便不会失约。何况他走时的样子,也似有话要说,不如直接问他好了,何必遣人去那边打听呢。
说完,举步向屋外走去。问厦连忙跑过去打帘,其它的几人却立在身后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见卫临潇走出去,便都忙跟着出了门。
卫临潇回头道:“沈妈妈,您去母亲处报一声,我身体不适,恐是晚上家宴不能去,省得过了病气给弟妹们。”
卫逸天回来,一家团聚,晚上少不了一整团圆饭。她对卫逸天并无什么感情,而且有卫逸天在,大夫人怕是比常日更不愿她在眼前晃悠。
可这时候不去,大夫人心中难道不会有别的想法?两相权衡,还是应该去的,沈妈妈没有动,迟疑着说:“小姐……”
第六章节 揣测
卫临潇知道沈妈妈的顾虑,因此沉呤了一下道:“这屋里待了半天,也觉得气闷,我正想让惜竹跟着我去梅苑里走走,不如叫上素妗和问夏,一起去折点梅花,您一会儿再去大夫人院里,让她们跟着您送些过去,说是我孝敬母亲的,可好?”
也算是权了大夫人的脸面,在候爷那里表了母慈子孝,沈妈妈便点了点头。
卫临潇又道:“妈妈您着人去把那个清白釉如意纹长颈梅瓶找出来,那瓶子配着红梅刚好,待会儿,就用那瓶子插了梅花送过去吧。”
几人俱惊,那可是两年前,小姐的及笄礼,皇后亲赐的东西。且不说那瓶子的价值,便是那份荣耀,日后小姐出嫁,作为嫁妆,到了夫家,那也是世间难寻的体面。
除了几位王爷家的郡主,皇后可从未亲赐过哪位国公候爷家的小姐及笄贺礼,更不要说一般的文官武官家了。
如今巴巴送这个过去,可是有什么深意?难道真的有大事要发生?
沈妈妈和几位丫鬟虽然心中惊慌,可见自家小姐一派淡定,虽出语惊人,面上却安静从容的笑着,便只管应了,也不敢多问。
众人随着卫临潇去了后花园,沈妈妈也叫了院里的小丫鬟蔷薇和小麦帮她找那梅瓶去了。
梅苑种着数十棵红梅,墨枝红花,印着满地白雪,偶有微风拂过,便有雪花从树枝上纷纷扬扬洒落下来,落在她们的身上。
几人逶迤而过,身后便留下深深浅浅的凌乱脚印来。
这样一片纯白静谧的世界,点缀着枝上点点丹艳,美的凄烈。
卫临潇自认不是风雅之人,却也为这样凛烈的美而惊叹了。
下午临云几人本为赏梅而来,却在屋里坐了半天,卫临潇便叫她们多折了些,一并给几位弟妹送些去。
素妗和问夏折了梅枝,便去寻沈妈妈。只惜竹一人跟着她。卫临潇走到略高处的亭阁里,便停了下来。
亭阁栏杆的美人靠,上面尽是积雪。
坐是没法坐的,便倚着亭柱,看着梅雪上空的幽幽落日,还有梅苑尽头的四角围墙,不知那外面,会是怎样的世界?
会是怎样的世界?
思绪百转千徊,半响无语。
待惜竹催着回去时,卫临潇才惊觉全身已经透凉。再不回,怕是真的会再病倒。
又想着惜竹也应该冻的够戗,便歉意的看了她一眼。
惜竹笑笑,小姐今日不同平常,仿佛有极重的心思。她无法分担,此时陪着小姐,不仅是她的责任,也是她希望能为小姐分担的一种方式。
回去的路上,卫临潇问惜竹:“幼楠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惜竹答道:“沈妈妈今日上早就遣了外院的小厮和两个小丫鬟去接了,估计晚间便能回。”
卫临潇便点点头。
进了屋,已有丫鬟端了早准备好的两盆热水上来,惜竹绞了热腾腾的手巾子,递给她擦了手脸,另有一个叫蔷薇的小丫鬟蹲下来,帮她脱了鞋袜,直到双脚泡在放了艾叶的热水里,卫临潇才觉得身上慢慢缓过气来。
“沈妈妈还没有回?”卫临潇问道。
立在一边的蔷薇答道:“才刚送了梅花去,大夫人留着沈妈妈说话,妈妈便先打发我们回来了,素妗姐姐和问夏去给公子和小姐送花,还没有回。”
估计这两个丫头也是被留下聊天了,卫临潇泡了会儿脚,觉得全身暖了,便抬起脚,那边小麦已蹲下去,用巾子帮她擦干。
这些事情卫临潇早已习惯。若是拒绝,倒累得她们揣揣不安。
惜竹已拿来备好的干净绵补袜,正要帮她穿上。卫临潇却接了过来,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不定哪一日这些事情,都无法假他人之手了。
惜竹也不坚持,卫临潇看似诸事不介意,可她一旦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违抗的。她早知道自己小姐的性子。
穿好鞋袜,卫临潇站起来,对身边候着的几人道:“我倦了,去睡会儿,若是幼楠回来,着她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