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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暮堇的露水传说中确实能引来凤凰,但是它的花蜜却更加稀有。”张衡轻叹一口气,“我只是在古籍中看到记载,绝没想到此生还有缘分见到它,实在是……”看样子他又有激动万分的趋势。
我赶紧打断他:“它的花蜜有什麽讲究麽?”
张衡摇头晃脑地诵道:“凤兮凤兮,百鸟取蜜。雀兮雀兮,我心戚戚。”他回味完余韵之後,才慢慢地说,“朝暮堇的花蜜是最昂贵的贡品,也是鸟雀,特别是凤凰,用来求偶的上等材料。”
求,偶?我用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沈约把它送给我,那岂不是……
“陛下──”张衡老头看我完全跑偏,终於忍不住把我的思绪扯回来,“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这花蜜的香气凡人是闻不到的,它对普通人而言就像一滩水一样平常,扔到哪里都不会多看一眼。但是──”
最怕就是他口中的“但是”,我硬著头皮问:“怎样?”
“对於鸟雀一族来说,朝暮堇的蜜,尤其是它的香气,具有催情的效果。”
我耳边“嗡”得一声,接著张衡的声音就只是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地传过来了,“它只能保存在青苗的小葫芦中,一旦拔开盖子,香气四散,就会挥发得一干二净。它的宝贵也就在於它的易逝。”
作家的话:
更新有些不稳定,咳咳,接近完结了。
☆、41
一时间我感到头晕目眩,阳光是那样刺眼,手腕是如此酸涩,稍稍往後挪动一下都要筋疲力尽了……胸口牵扯起一股刺痛,这样的痛觉我已经很熟悉,这是要咳血的先兆。
然而,比这更让我绝望的是──沈约欺骗了我。
我向他交付了我的全部,他欺骗了我。
“陛下?”张衡关切地叫了我一声,我茫然地摇摇头,抓住那只青翠可人的小葫芦,忽然抡圆了臂膀就狠狠向下摔去!
“啪”
它好像一块碧琉璃般碎了,只发出一声极微小的惨呼。与此同时还有张衡的浅浅一叹,“可惜了……那可是古籍里才有记载的青苗小葫芦啊……”
很遗憾,破碎的宝贵已经太多了!值得惋惜的东西还少吗?
我还没来得及对他这句话做出什麽表态来,喜官的声音就隔著门缝蹿进来。
“沈大人,未经陛下传召,您不能进去……”他的声音提得高高的,好像是特意为了让我听见。
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失去任何反应能力了,可是这一次我的动作迅疾如电,一出手就把门反扣上了──张衡和我被关在里面。
这里是张老头为了退隐而盖的茅草屋,三面环水,只有一处小径通向大路,推开窗户就能看见碧波万顷的湖。
“陛下这是何意?”素来喜爱沈约的张衡似乎对我这样的举动很不满意,而这一次本就是我和沈约之间的事情,将这本该颐养天年的老人家牵扯进来,我也十分抱歉。
我背靠门板,仰面朝上看,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了,“区区一扇门,拦不住沈大人。”
从早上起床,我没有进食也不曾饮水,此刻急怒交加,更感觉不到饿了,只觉腹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灼灼地疼,也不知道是否是饿过了头的缘故。
门板外面很是寂静,我几乎能想象白衣清绝的沈约立在那里对著门思考的模样……也许是微微皱著眉头的?
“筠筠,开门……”片刻之後,他简短地命令道。干脆果断地直接丢弃敬称和名字,是他的风格。
虽然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张衡还是听见了,这位老人家用某种惊恐的眼神看著门板──我想他是在替沈约捏把汗。
我不回答。t
沈约又敲门,有些急躁地催促:“开门,以後我什麽都能依你……你现在的身体根本……”
“够了!”我截断他,顾不得受到了惊吓的张老头,“既然这样,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我来问,你来答。”这种时候,我在沈约面前已经不是一个皇帝了,多年的积欠,索性一朝还清吧。
还想说话,腹中突然一阵绞痛,我大汗淋漓地滑下来,以一种十分难看的姿势蹲到了地上。
但是那个问题对我而言太重要了,它几乎快要夺去我的生命……
“你想起来了,对不对?”我带著一点嘲笑,拈起一片青苗小葫芦的碎片。
那边隔了一会,我听见他答:“是。”
简短不带感情的一个字,或者说,我已经没有揣摩他语气的精力了。
“但这不是重点,你快开门──”沈约的语速加快,声音里明明白白透露著焦灼。
“等我问完!”我再一次掐断了他,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撑地,张衡要过来搀我,被我挥退了。他识趣地退到房屋一角,沈默地观看著这场对峙。
病弱的皇帝和他的臣子,张衡不会想象得到,竟会有那麽多说也说不完,道也道不尽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
“昨天是你安排的,对不对?”我接著问。
我为自己此时此刻的平静而惊讶,那就像是,尖针刺进腐肉,皮肉外翻,伤痕累累,却没有半点痛觉。
那边比刚才沈默了更长的时间,他没有直接回答,“不是你认为的那样……”顿了良久,近乎恳求地再次叩门,“筠筠,开门好不好?你现在的状况……”
“我认为的是哪样?”我用反问压住了他的话,我知道,只要让他有机会劝说我,他一定会胜利。我这个人心软又脆弱,对他,更加没有半点办法。
我所能做的,就是不给他打动我的机会。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七年前那麽狠心地抛弃了你,残忍地丢下你在痛苦中挣扎,却在昨天……如果这是你的报复,我不得不说,那很有效果。”我骤然攥紧了手中的碎片,掌中现出几缕血痕,深吸一口气,方才接下去,“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那麽你已经可以离开了──当然,如果这还远远不够,那你就进来吧,用你愿意的所有手段,向我报复。”
我向旁边让了让,给沈约留足了开门的空间,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或者说,我甚至没有力气给自己换一个稍微体面点儿的坐姿。
门微微一动,我就狼狈地蹲在那里,看著它先展开一条缝,接著大大地敞开,露出白色袍子的一角。
我用尽气力,朝沈约绽出一个微笑,而後者脸上露出了哀伤。t
他有多爱我,就有多恨我,换句话说,他有多恨我,就有多爱我。所以我宁愿看见的是一幅仇恨入骨的表情──总好过,他用这样哀伤而同情的样子,像望一条无家可归的老狗一样,看著我。
在这目光下,我自己都会嫌弃自己。
张衡见机地闪出门去,一个老头能有那样的速度也算是奇观了。
沈约心痛地朝我低下身子,而我下意识地往撤退──我的後面就是门板,所以後背与门板撞击发出一声响亮的“砰”。
疼得我眼前直冒金星。
沈约没有停住,一步跨上来,直接将我困在他与墙之间的小小距离中,不老实的手摸上了我的肚子,正正好好贴在那片灼痛的区域,凉凉的感觉让我很是受用。
似是再确认什麽,而後飞快地放下心来,“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麽?”这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
我愣住了,他这个样子十分像一个照顾怀孕妻子的丈夫,兴奋地听完胎音之後,再关切地问妻子:“还有没有什麽想吃的?”
该死的,我都要给他气炸了!
他好像根本就没听见我方才说的那番话,手臂揽住我的脖子,再用力就想把我抱起来。我方寸大乱,急忙喊了声:“你,你住手!”
沈约瞒著我许多事情,而我一定要弄清楚,决不能被他轻而易举地就糊弄过去。
“我要听你解释,关於这许多事情。”我理理思绪,“你是怎样想起一切来的?七年前又为何失去记忆?谁在暗中帮我你?还有,朝暮堇是鸟雀一族的……催情药,为何会对我……有效力?”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我审视他,一字一句慎重地问。
沈约苦笑:“筠筠,这麽多问题,你要我先回答哪个?”他转脸看见了碎成八瓣的小葫芦和我手上的血痕,眼光没有落在我身上,说起话来格外飘渺,“──你还信我吗?”
如果不是屋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不会认为他在跟我说话。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问问自己……经历过这麽多事情之後,我们之间还剩下什麽?
大概只有无尽的悔恨和遗憾吧。t
“如果信我,就不要问──不要问这些问题。”沈约还是没有看我,这无疑是很少见的,他说话时总爱盯著我的眼睛,那种深切诚恳又高傲的目光,说句不争气的话,能把我的整个儿灵魂给吸进去……
只有在撒谎的时候,他才不敢看我。
我想到这里,心都凉了。
我回答他:“我不问──却不是因为信你。”手握成拳,几乎到了强迫自己的地步,“而是因为,我已经不想听了……”
他蓦然怔住,倏地抬头,露出罕有的失措表情。
我揪紧领口,死命忍耐著,微微弯起嘴角,使劲地翘高弧度,淡淡地说:“沈约,从今以後,你我只有君臣之义。你尽臣子之道,我也会行使为君的本份,”
腹痛如绞,让我把下一句话给活活咽在了喉咙里,但它很快就随著一口鲜血一起喷出来了,“道理很简单,你背叛我,我便要你死!”
一个死字尾音未落,沈约居然笑起来……我没看错吧,他确实是在笑的,由悲而喜,一瞬之间。
他的手环过我的脖子,用雪白的袖子为我擦拭口角的鲜血,说出来的话像是什麽庄严的承诺,“是啊!如果我背叛你的话,陛下,就请取走我的性命吧。”
我太虚弱了以致於没有反驳的机会就被他一把抱了起来,他的手摸到了我的肚子,我觉得一股温暖的气流随著他的动作在皮下游走──温暖得让人想睡觉。
这麽想著,然後我竟可笑地蜷在他怀里睡著了。
☆、42
“你确定他能承受得了吗……这些年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有个清亮而陌生的声音这麽问,那声音里充满了一种凉意,没有关切,有的只是旁观者的自在愉悦态度。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另一个回答的声音倒是很熟悉,唔,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等一等,我快要想起来了……
一波剧痛打断了我的思路,疼痛仿佛一柄板斧,从容地劈开了我的身体,震荡的余波令我昏聩茫然。
“快要出来了……”陌生的声音透著一点兴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後裔出世,只可惜这小家夥注定要沦为……”
沦为什麽?我想听下去,可是声音没有再响起。
疼占据了我的所有意识,两腿之间那个羞耻的部位好像一块破布被人活生生剪开,“刺啦”,支离破碎。
“可真是漂亮啊……不过,你确定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不会被吓死麽?”陌生的声音挨得近了点,饶有兴趣地问。
吓死?我为什麽要被自己吓死……意识还是很模糊,但我想睁开眼……
手指努力地动了动,手边毛茸茸的──像铺了一床的羽毛垫子。不对,我的床上可没有这种东西……这里是哪里?
说话的人是谁?t
再一次阵痛像浪潮般席卷了我,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无尽的黑暗,我知道我已经快要疼昏过去了。
“这样不行,你再为他度一些!”陌生的声音急促地命令道。
口唇上袭来温软的感觉,接著,一股娟娟细流渗进来,甜美的,滋润的,像夏天的西瓜汁,“筠筠……筠筠……”耳边有谁这麽轻轻呼唤。
那是谁呢?那是我最最重要的人啊!他的面庞像薄薄一层雾水,远远漂浮在对岸,前进一步,就烟消云散。
潜意识里有一种强烈的本能,它提醒我,必须睁开眼睛,必须找到那个人,否则你会永远失去他!
失去他!这样的感觉就像凌迟,失去他还不如直接剜下我的心!
我这样奋力抗辩著,与铺天盖地的昏暗作斗争,与口唇间那甜美液体所带来的安逸作斗争,睁开眼睛,为了这个小小的动作我几乎快要耗尽一辈子的力气了……
还是不行麽,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眼睛边缘传来一点光感,循著那丝光感我睁开了眼睛──有一个人紧紧地搂住我,这个人好熟悉。
几乎没有犹豫,我自然而然伸手回抱住了他,他的耳朵在我的唇边,我就顺势挨上了,“宁之……”叫出这个名字,我有些慌张,“不要骗我!”
“别骗我!”我声嘶力竭地喊。
身体毫无挂碍地与对方的衣料接触,这种奇怪的感觉只有在……我心一沈,手臂往下一坠,再一次摸到了铺满床榻的羽毛。
羽毛是洁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