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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喀看着突然出现在房中，银发金眼，面孔精致但脸色冰冷的青年，竟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安塞尔斯皱着眉头走上几步，心中思考着应该怎么做。
托尔喀见安塞尔斯向他走来，激动得老泪纵横：“神啊！神！您终于听到我的祈祷了吗！”
安塞尔斯：“啊？”
老头把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口中念念有词，全是些感谢神的话。
安塞尔斯有些手足无措了，来的路上他可没想到会这样，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我不是你的神……”
闻言，托尔喀一下弹了起来，死死地抓住了安塞尔斯的肩膀，胡须都快戳到他的脸上：“您当然是神！您是我们唯一的真神！”
安塞尔斯尴尬地笑着：“呵呵……是吗……那能麻烦你别贴这么近吗……”
托尔喀又立马松开了他跪回地上：“神啊！请原谅我的无礼！但看在我的行为是出自于对您的尊敬的份上不要离开！”
如果有神的话，那就快来帮帮我吧……安塞尔斯无力地想着。
在安塞尔斯的再三要求下，托尔喀才没有坚持跪着说话，但作为回报，他屏退了所有的仆人，请魔王陛下坐在神座上，还亲自用最好的茶叶给他泡了茶。
安塞尔斯默默地啜了一口，盘算着该怎么开口。
做完一切后，托尔喀先恭敬地发问了：“不知神降临我的陋室，是有何指教？”
安塞尔斯无力地纠正：“我不是神啊……”
托尔喀想了想，改口道：“那贝尔德兰特大人，您出现在小人面前，是有什么事想要指点我吗？”
安塞尔斯有气无力：“我不是贝尔德兰特啊……我甚至不认识他……”
白胡子的老头大惊失色，安塞尔斯看着他的神情，欣慰地想总算是发现认错人了，既然这样干脆把警告说完就走吧。
托尔喀喃喃：“难道我这么多年一直记错了神的名字？”
安塞尔斯：“……”
安塞尔斯：“我不是神啊！而且我也不认识你，你不要擅自给我添加奇怪的名号啦！”
托尔喀连忙又跪回地上：“神啊，请您息怒，如果小人有做错的地方请尽管降下惩罚，千万不要伤了自己！”
不说还好，一说安塞尔斯就想起他的虚假传教。
想到居然有魔族在崇拜熠鸟他就不自觉地生气，安塞尔斯跳下神座，想狠狠地训斥托尔喀一下，但手却比嘴快了一步，先把老头扶了起来。
老头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地小声忏悔，嘴里说着“果然是因为我犯下什么错神才会降临，我做了连神都看不下去的事……”
安塞尔斯对于他本人并没有什么怒火，被他这么一搅合更只剩下了无奈：“别跪了，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建立这个教吧。”
“我救过你？”安塞尔斯与托尔喀坐在小圆桌的两边，对于两人都能坐下说话这点，安塞尔斯表示松了口气：“如果有这样的事我不会忘记的。”
托尔喀点点头：“您并不算直接地救了我，在我们的同族被教廷屠杀时，我懦弱地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而您在那时从天而降，杀光了所有教廷的人，拯救了我们。”
安塞尔斯皱着眉头：“是在哪……我怎么没有印象。”
托尔喀答道：“在茜拉平原附近。”
“我没有在那遇到过屠杀魔族的教廷啊，不过好像是有过一群骑士……”安塞尔斯用手抓头，艰难地回想着，“但他们是想强迫魔族去教廷检查登记，我也没有杀他们啊……但是按你说的时间我只去过一次茜拉平原。”
老头呵呵地笑着：“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但您飒爽的英姿让我深深铭记了七十年！”
为什么要把自己胡乱想出来的东西当作真理记住……安塞尔斯默默忍住了吐槽的欲望，问道：“该不会那个莫名其妙的名字也是你乱想出来的吧……”
托尔喀义正言辞：“当然不是，在您走后，连续一个礼拜我都收到您的托梦，在梦中您跟我说了许多，其中包括您的名讳。”
安塞尔斯：“……”这个人脑补水平很高呢……
“我当时就明白了，您一定是来解救我们魔族的神！”托尔喀越说越激动：“但是这样伟大的您为什么偏偏给我托梦的，我知道的，一定是您交付给我的一项任务，为了将您的意志撒遍艾拉奈尔大陆！”
安塞尔斯：“你想多了……”
“对吧，我就知道我没有理解错您的意……嗯？”老头的胡子颤抖了起来：“您说什么……”
“我真的不是神……我也没有托梦给你，也没有什么想传遍大陆的意志，”安塞尔斯把剩下的茶一口气喝完，站起身，“如果你硬要给我安一个高贵的身份的话，我是魔王。我来这目的就是想告诫你，不要再用熠鸟的名号宣传你的教义了。”
“魔，魔王！但是魔王不是已经死了么，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托尔喀嚅嗫着：“而且切斯，啊，嗯……熠鸟不是您的仆从吗，我亲眼见到它们跟随在您的身后，非常的帅气啊，也曾见过它吞食教廷的人的尸体。”
安塞尔斯耐心地解释：“以你描述的当时的状况，我觉得它们并非是跟随我，而且跟随你虚弱的同伴们，打算伺机将他们吃掉。关于尸体……你是选择性忽视了它在吃普通人之前会优先食用魔族吗？”
托尔喀：“但是……”
“没什么但是，”安塞尔斯稍稍板起脸，“我在这耽误太多时间了，先走一步。但是你要记住，如果你再宣传你这个末日教，不管你藏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揪出来的。”
“多谢神，啊不魔王陛下对我的指点，”托尔喀感动得泪流满面，“能亲自与神说上话，我是死也无憾了。”
安塞尔斯无力地扶额“我有名字的，我叫安塞尔斯，你以后要是真的想见我的话，来魔域找我吧。最关键的是，绝对，绝对要修改你那个教的教条！还有，不要再产生什么奇怪的想法了！”
托尔喀感激涕零：“安塞尔斯大人好仁慈，我一定会谨遵大人的教诲，将魔王的英姿推广整个大陆。”
“我没有让你干这个啊……”安塞尔斯摆了摆手，“算了，我走了，再会。”
随着话音的消失，银发魔族消失在原地，托尔喀则又跪在地上，想着今晚他的神会给他托的梦。
库鲁尔山洞，或者说是坍塌的库鲁尔山脉前，迪恩拄着剑发呆。
自安塞尔斯消失不见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被扔下的教徒们经历了生死平静下来后又开始了暴乱，想要给破坏教会的人一些教训——反正他们有“神眷”不会受伤。
在迪恩砍翻第十六个来找麻烦的教徒后，他们似乎才意识到，继续跟这个怪物战斗下去，下场只有全灭一途，连神也不会帮助他们，这才纷纷离开山洞。
莱特本来想上前搭话，但却被铁青着脸的达尔克揪着衣领拖走了，在离开之前，神情阴郁的青年给迪恩点头示意，虽然后者无聊地打起了哈欠，完全没有注意。
安斯该不会趁机跑走了吧，就在迪恩忍不住开始这么想的时候，眼前的空气扭曲了起来。
安塞尔斯：“累死我了……”
迪恩走上前：“回来了？那我们也走吧。”
“你在等我？”安塞尔斯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刚刚有点气晕了头，把你丢下了。”
迪恩问道：“为这些人生气，值得吗。”
“不，我不是在生他们的气，”安塞尔斯摇了摇头，“我是在生自己的气。如果这些年来我没有躲在魔域，而且像以前那样在大陆寻找落单的魔族，他们就不会遭遇歧视和挫折，也自然不会相信这种莫名其妙的宗教。说到底，还是我这个王太不称职了。”
迪恩直直地看着安塞尔斯，安塞尔斯受不了地问道：“怎么了嘛……”
迪恩收回目光：“我似乎明白你部下们的心情了。”
“你们之前还在敌视彼此，现在又成为互相理解的好朋友了吗？”安塞尔斯无语。
迪恩想了下：“嗯……我觉得他们不能理解我，我也不想被他们理解。”
安塞尔斯：“为什么？”
迪恩抓住疏于防备的魔王陛下的肩膀，把嘴印到他的嘴上去。
安塞尔斯：“……”
安塞尔斯被迪恩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满脸通红，反应过来后便拼命推开：“真是够了……”
迪恩若无其事地拉住安塞尔斯的手：“刚刚那下算是你丢下我的补偿吧。”
安塞尔斯抽回自己的手，以防万一两手交叠插在胸前：“你到底要我说几遍……”
迪恩露出了一个简短的笑容：“不管你说多少遍，我心永恒。”
安塞尔斯无力地呻吟：“真是够了……”
第26章 二十六
二十六
两人回到枫叶镇，镇上不复之前的祥和，普通民众们都感受到了山洞坍塌时传来的强烈震动，而之前回到镇上的教徒大约也告诉了他们发生的事，现在一部分镇民们正自发地集结成队伍准备出镇探索。
安塞尔斯有些不好意思地卷着头发：“我好像闯祸了……”
迪恩则满不在忽：“山洞而已，迟早是要塌的。”
安塞尔斯：“话不能这么说，我没有失控的话，它至少不会是在现在塌掉。”
迪恩伸手揉了揉安塞尔斯的头，魔王陛下捂着头皱眉道：“干什么，发型被你弄乱了啊。”
迪恩轻笑：“在奇怪你每天想这么多事都不会脱发，教皇那老不死都秃头了。”
“我才奇怪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呢……”安塞尔斯嘟囔着，继续往旅店方向走去。
迪恩秒答：“想你啊。”
安塞尔斯：“……”
安塞尔斯：“求你多想一下你的剑吧。”
迪恩摸了一把别在腰间的剑，神情严肃道：“之前我仔细思考过了，比起剑我果然还是更喜欢你。”
被最近连续告白攻击冲击的有点麻木的安塞尔斯无奈地看天，懒得接话了。
在旅店门口，安塞尔斯发现了两个意外的来客。
看到两人的到来，蹲坐在路边的莱特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箭似的飞到他们面前，张嘴就想说话，但因为蹲得太久只能中途换成痛苦的呻吟：“腿，腿，腿！我的腿麻了！达尔克快来帮我！”
达尔克已经脱下了那身漆黑的“神服”，换上了日常的便装，他粗暴地把大声嚷嚷的青年拉过去，给他捶起了腿。
“轻点，轻点啊，我要站不住了！”莱特大声地叫痛，在百痛之中又抽出空来连珠炮地问向看戏般的两人：“安塞尔斯，你今天好帅啊！原来你有这么厉害，为什么都不说呢？噢我知道！肯定是因为高手是要深藏不露的！对了你今天那个是什么招式，呼风唤雨还是天崩地裂，你觉得哪个名字帅一点？我觉得好像都不太够不过你肯定有更帅的名字快点告诉我当然要是你愿意教教我就更好了你要是肯教我我就喊你师父师父师父！”
安塞尔斯勉强维持着笑脸：“啊哈哈哈……”
达尔克最后狠狠地敲了下莱特的腿，趁他抱着腿痛呼的时候抢回了话语权：“安塞尔斯，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道歉，你没有做到你答应我的事。”
莱特在后面嚷着：“小达奇，不是说好不提这个嘛！”
达尔克无视他，一如既往地摆着一张严肃的脸，直视着安塞尔斯。
安塞尔斯倒是不介意地露出一个微笑：“抱歉，我错了。”
“没关系。”达尔克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随后深深地鞠了个躬：“我也十分抱歉，邀请你们参加教会本来是让你们倾听神的声音，使你们未来的道路更加顺利，结果却给你们造成了困扰，非常对不起。”
安塞尔斯被这个意外的道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道：“没事没事……”
达尔克直起身，又点了点头：“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两件事。另外请你们注意，镇上的教徒们已经认识你们了，虽然神仆大人好像接到紧急通知慌慌张张地走了，但我觉得其他人不会善罢甘休，请小心。”
“谢谢，”安塞尔斯笑着道谢，“我们已经打算要离开这里了。”
“好，也感谢你们之前对我们的帮助。”达尔克又鞠了一个躬，拉起莱特打算告辞。
莱特拼命挣扎开：“别嘛，我话还没说完！安塞尔斯，迪恩，你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啊？”
安塞尔斯唔了一声：“还没想好。”
“对了对了你们是为什么要到处跑，难道真的是因为私奔？”莱特开启了八卦模式，在说到后两个字的时候，音调和音量都上升了一个八度。
达尔克翻了个白眼，羞于承认自己认识这家伙。
“都说不是了，”安塞尔斯哭笑不得，“我们只是为了看一些人文风光，打发时间才四处旅行的。”
莱特得到了不太满意的答案，兴致低落下来：“也是……强到像你们这种地步，也不需要看人脸色了。”
安塞尔斯鼓励道：“我们年纪比你大啊，假以时日，你也可以变得跟我们一样厉害的。”
“嘿嘿嘿，我也觉得！”莱特马上多云转晴，“你们想看漂亮的景色对吧，我跟达尔克被小队踢掉后去了很多地方噢，要不要推荐！”
安塞尔斯配合道：“好。”
“枫叶镇东边有好几个地方都很漂亮！嗯……我想想”莱特一边滔滔不绝一边比划，“有个地方有很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