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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问,“证明什么?”
迦南嘴角忽然抬起,笑容诡异,“证明,我有决定鹿鸣生死的能力。”
就在此时,梼杌忽然发出一声吼叫,一阵狂烈的妖气从她身上爆发,四周的草木宛如摧枯拉朽一般拔地而起。于此同时,原本被灌木掩盖的景色清明起来,就在他们所处的一个坡地下方,竟然是一个堆满了正在腐烂的尸体的深坑。无数的苍蝇嗡鸣着,零星的豺狗土狼在坑边徘徊。那一层叠着一层的人体都是死灰般的颜色,可怕的恶臭似乎突然失了屏障,浪潮一般奔涌而来。
即便是九尾,蓦然见到这么阴森恶心的场景,也不免一惊,用手掩住口鼻。
“这里是离孤让手下丢弃那一夜战死的巫师和死去的族民的地方。你倒是很会躲,躲到了这座山上来。”迦南低笑两声,“看呐,不论多好看多优秀的人,死了以后都是一样的恶心,都一样要腐烂。你说是不是?”
“你想要做什么?”
“看着就知道了。梼杌,离孤的人马离这里还有多远?”
梼杌回头,眼睛里有着疯狂一般的兴奋,“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只见身后的林木间有火光连成辉煌的一片,许多犬妖的红色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率先向他们飞速逼近。看人数,竟然至少有千人之多,整片天空都已经被火光映红。
“看来,离孤果真对你们十分看重。”迦南不见丝毫担忧之色。
海洹却已经戒备起来,他一把把迦南拉到身后,“你找机会就让那女人带你走。”
谁知迦南却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声甚至有些变态的阴翳,“呵呵呵,斛九啊斛九,你以为我还是五年前那个废物吗?”
斛九回头的一瞬,却见迦南身上骤然释放出一股可怕的气息,吹拂得他黑色的衣袍和黑色的长发微微飞舞。裸|露出来的右眼中噙着几分莫测的笑意,苍白枯瘦的手倏然打开,宛如在托起什么一般,缓缓抬起。
伴随着他的动作,忽然大地一阵颤动,一种难以形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忽然从大地之下传来,宛如是从极深极深的地下,那人际从未达到的地方攀爬而来,似乎是厉鬼的哭号。这诡异的声音令得那些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快速接近他们的巫师也心惊肉跳,不由得脚步放慢。
伴随着迦南缓缓抬手的动作,斛九看到,那堆积了上千人尸体的深坑中,竟然有了动静。原本已经腐烂的躯体,竟然有零星几个摇摇晃晃地,宛如随时要分崩离析般地,慢慢爬了起来!
斛九简直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这只是开始。下一瞬,那些散发着恶臭的尸体,竟然一具接着一具,窸窸窣窣地动作着,发出低沉的吼叫。那些只剩半个脑袋,或是肠子从腐烂的腹腔中掉出的可怖尸体,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沿着深坑,手脚并用地飞快向上爬来。那样迅速却扭曲的,不似人类的动作,令人看了头皮发麻,就好似夜幕中无数鬼魅般黑影宛如浪潮般奔涌而至。
简直是恶梦一般的场面,只是在一瞬间,大片的尸群便如千军万马一般从他们身边狂奔而过,直直扑向已经被面前的景象吓呆了的巫师们。接下来,宛如是炼狱般的场景,死尸们嚎叫着扑向活着的人,野兽一般撕扯着他们的血肉。惨叫的声音凄厉到能刺破鼓膜,到处是血肉横飞的场面。只见有些巫师被好几个死尸压在地上,腹腔被活活撕开,心肺都被掏出;另外一边的眼珠被死尸一口咬碎,而那巫师则痉挛一般挣动。就连犬妖们也被似乎饥饿非常的死尸们大卸八块,场面惨不忍睹。
迦南就在这片地狱变相图的尽头屹立着,黑衣随夜风飘摆,露出的苍白双脚,被黑色眼罩遮挡的左眼却衬得右眼中的笑容愈发诡魅妖异,令得即便是凶悍如恶兽梼杌,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而斛九更是不敢置信地望着迦南。他脑中忽然回响起迦南说过的一句话。
没有心的人,当然会残忍。
迦南……真的还是迦南么?
“斛九。”迦南忽然开口,眼睛却似乎分毫也不想错过精彩场面一般,几乎是享受一样看着那屠杀的场面,“你现在,还会怀疑我说过的话么?”
斛九冷凝的面上,泄露出一丝裂痕。他向后退了一步,看陌生人一般看着他,“这样的邪术,你怎么会学会?”
“巫术融合嘛,巫蛊术和魅术,再加上一些诅咒术。”迦南回过头看他,笑得甚至有几分孩童般的纯真,“我发现,离孤其实是对的。巫术融合,真的再好玩不过了。你知道么,凡是被这些东西咬死的人,同样会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东西。这样的话,很快我就会有一支军队了。”
他说着,微微抬头,“斛九,我要你跟在我身边看着我,是怎么一步一步,毁了这个讨厌的地方的。”
。
。
。
一夜之间,大批活死人忽然占领了整座招摇山,并且开始向着巫咸族的方向蔓延过来。离孤听着手下回报的消息,咳嗽了两声,微微眯起眼睛。
“你说,复活死人的,是一个独眼的黑衣青年?”
跪着的巫师有些胆怯,他知道离孤现在心情不好,非常不好,“不……不错……看起来,有点像……”
“像谁?”
“像那个给吾主您提供心脏的孩子……”
离孤周身的气旋骤然在整个大殿中震荡开来,几根立柱上都出现了裂痕,发出摇摇欲坠的呻吟。然而离孤的面上却露出了微笑,有些苍白,有些森冷。
“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他了。”
娇娜眼见心爱的主人这样生气,缓步走到他身边跪坐下来,轻轻趴在离孤的腿上。离孤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声问着,“娇娜,你说,我们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雌狐眼中杀气一闪而逝,“杀了他。”
“可是,我们已经杀过他一次了。他却没有死。”
“那就把他挫骨扬灰,让他再也没办法复活。”
“哈哈哈,这倒是一个好办法。”离孤神色变得森冷。他的计划一再被这个名叫迦南的容器破坏,这已经超出他的容忍限度了。而且,他总隐隐有种被威胁的感觉。
当初那个躺在祭台上的无助少年,似乎在五年之间变了很多。那日在巫咸族竟然操控着刑天之尸,当着他的面劫走了巫咸族的数十个巫师。这对他来说,是几千年没遇到过的挑衅了。
一个容器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娇娜,去叫莫呼洛迦来。”离孤眼中寒光闪烁,愤怒在其中隐隐浮现,“让我们把这跟刺先拔去再说。”
第 49 章
寂夜下的招摇山宛如一道黑色的巨蟒;横卧在巫咸族以西褶皱起伏的大地上。漫天星光浮动向同一个方向,银河是牛奶色的玉带;从遥远的亘古蜿蜒至今。迦南站在绝壁之上,碧绿的眼瞳凝视着天际那颗血红的星子;夜风无声吹起他黑色的衣袍和黑色的长发。他伸出手;轻轻抚着被黑色的眼罩遮住的左眼,感觉到微微的刺痛。
在他的脚下,漫山遍野弥漫着复活的尸体发出的呓语和吼叫。到处是扭曲的肢体颤颤巍巍地漫游着,没有目的;只知道有一股力量在控制着他们,只知道他们欲望,想要尝活人的血肉。那无数蠕动着的黑影;宛如是炼狱火海中挣扎着的饿鬼,伸着无数灰白的手臂,哀嚎着,想要将所有人也拉入他们的行列。而迦南便是这所有恶鬼魍魉的王,是操弄着傀儡的人偶师。
九尾站在他身后半步,此刻他忽然觉得,曾经那个躲在他身后,对着他呼救的少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迦南,再也不需要他的保护,而一度作为主宰者的自己,此刻也不过是他的仆从之一。
“你有很多问题想问吧?”迦南背对着他,却忽然出声问道。
斛九不做声。
迦南侧过头,月光勾勒着他的侧脸,线条竟然出奇地好看。
“你是不是好奇,我怎么能在没有心脏的情况下活下来?”迦南似乎提了提嘴角,“你一定也很好奇,为何我能在没有灵石和法杖的情况下施法,我是怎么降服了饕餮,梼杌甚至是混沌,还有当年那个透明人一样的废物,怎么一下子学会了那么多其他巫系的巫术。我说得对么?”
斛九面色微变。为何这些刚刚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的问题,却从迦南口中说了出来,是巧合么?
迦南转过身来,冲他笑得灿烂,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要惊讶,是我听到的。”
与此同时,一种怪异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头脑中抽离的感觉令得九尾打了个寒战。他瞪着迦南,有些不敢置信,“你入侵了我的灵识?”
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不要这么惊恐。我除了最浅层的思绪,其他什么都没听。”迦南一偏头,“我有一个故事,你想听么?”
九尾神色复杂,但还是点了一下头。他知道,这是关于迦南自己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巫师,需要一颗心脏才能继续活下去。于是他的两个忠心的追随者为他生了一个容器,心脏的容器。后来这个容器长大了,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容器的父亲,亲自把那颗心脏取了出来。”
听到此处,九尾瞳孔骤缩,往前迈了一步,“什么?”
竟然是……迦南的父亲亲手么?
这究竟是……
迦南继续说着,“但是那个容器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在他的尸体被丢弃后,他的灵石与他的灵魂发生了感应,于是灵石代替了心脏,支撑着他的身体。容器复活了,同时想起了很多前世的记忆,与此同时前世的力量也跟着苏醒了。于是容器变得很厉害,但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一个人形的法杖,一个被灵石支撑着的行尸走肉罢了。跟悬崖下面的那些东西,其实没有多少区别。”
迦南说着,手轻轻拢在胸前,那本应跳动着心脏的地方,“阿霜,你知道么。人死的感觉,是很可怕的。全身都好冷,好害怕。就好像这永恒无尽中,永远只有你一个了,永远出不去了。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你,会和你在一起了。最后,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存在了。就这么,消失了……”
斛九站在他的面前,看到迦南那一瞬间泄露而出的脆弱,忽然感觉到一阵尖锐的刺痛。这样的痛楚是他许久不曾感觉过的了,只有在几千年前,赤炼在他眼前被离孤打上血契带走的时候有过,后来即便是赤炼死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感觉到钝痛而已。
如此这般尖锐的痛楚,令得他的脸色都发白了。那颗心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存在在他的身体中过,就仿佛是荒芜死亡已久,却被另一个人的痛苦,刺激得重新苏醒了。
那样的感觉,是疼惜么?
不是愧疚,不是悔恨,只是因为另一个人的悲伤而悲伤着。
斛九伸出手,想要将迦南搂进怀里。可是他的手伸到一半,又缓缓放下了。
现在的他,真的还有资格做这样的动作么?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和迦南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原本他打算,自己以九尾狐的身份陪着迦南,而以海洹的身份继续保护鹿鸣。这样就不必选择了。
可是最后,一切都乱了。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这种想法是多么愚蠢幼稚。
他第一次茫然了。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还如自己想象的那样,专注地追逐着赤炼的身影。
这颗心,会否在经过了几千年的岁月后,竟然已经被另外一条灵魂吸引了?即便这条灵魂一点也不像他的初恋,他不温暖,不明媚,甚至不善良。他阴暗,自私而孤独,他就这样站在他面前,全身都是伤痛。
确实,他早已不知不觉被这条孤独的灵魂吸引了。早在被迦南捕捉到的时候,他便第一次注意到了这个已经相识了很多年的同学,然后在不断的接触中逐渐发现,人后的他有时傻傻的,有时很可爱,总是笨拙地想要讨好他,一点也不像一个主人对待仆从的样子。后来,他得知迦南想要参加九巫会,于是便决定以祝福诅咒术的身份出战,这样就可以让迦南有机会进入九巫会。这样的动作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毕竟他只是他的仆从,并不需要满足迦南的一切愿望。看到迦南被天狗为难,他会气得毛发喷张,也忘了自己还在因为灵识被迦南偷窥而生气。看到迦南身处险境,他险些就把那个轩辕端杀死,之所以没有下杀手只是抹掉后者的记忆,也只是考虑到迦南今后的处境。后来的夜晚更是意乱情迷,导致一切都走上了错误的轨迹。
他每一次面对迦南,就控制不了自己,总是会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这样的感情,总是令他有些惧怕。这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他已经是修炼了五千年的狐妖,怎么还会有这些五千年前他刚刚有了意识时才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