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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猜不出来,就不乱想了,千万要冷静!乐无异暗暗握拳,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惧怕,不能动摇。
等到五个白袍男子和一个红裳女子进来之后,大厅的门终于被关上,要开始了!
只见那些黑袍男女都绕着中间这些笼子站成一圈,而那女子忽然手持一架银色烛台,直接踏上了矮桌,向其中一个笼子走去。她到底想做什么?乐无异一边看着那女子,一边注意边上那些黑袍人和白袍人的举动。
没想到,女子却是打开了笼子。
笼子刚一开启,那里面的一个青年男子就猛地跳起来,试图挣脱手铐脚链。然而女子只是不紧不慢拔出一柄银色的匕首向着男子身上一划,只见黑色的绸袍撕裂,露出了雪一样洁白的皮肤,而男子像触了电一样地瘫倒在地。
“规矩想必大家都懂,那么就请出价吧。”女子这样说道。
什么,出价!莫非这是买卖奴隶的场所么……不,师父怎么会和那种人有牵连?一定是沈夜,那个家伙如此疯狂,杀人的事情都做得出,自然也就不会在乎这些……可恨!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重要的是自己应该怎么逃出去。这里看上去防卫森严,而且那个女子手里的匕首不知道有什么花样,看来在这里是没戏唱了——那么就是想办法在买主那里寻找缝隙了……
乐无异盘算了一会儿,等到意识到应该继续关注拍卖现场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开始出价了。只见他们一个接着一个伸出一只手来,掌心向上做出一个古怪的手势,女子绕了一圈,记录下什么东西,然后快步走到其中一个老妇人面前,拿出一枚和雕刻着和墙上徽章一样的银牌放入她的掌心。老妇人没有任何表示,直接走掉了,而那个还在矮桌上不断挣扎的男青年则被边上穿着黑衣的人几个护卫者迅速带走。很快,连他的嘶叫声都听不见了。
乐无异不禁有些心惊。刚才那个人叫地那么惨烈,莫非之后的生活将是无边地狱么?
为了强压下这种紧张,乐无异四处环视,妄图分散注意力。
然后,他看见一只手。
刚才那些出价人都还没有收回手,或粗糙或光洁的手掌依旧环成一圈。
但他看到其中一只手掌中印着的齿轮叶纹的图样——那是师父的图样!
乐无异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之前无论是告诫了自己多少遍要冷静,此时都无法冷静下来。师父,怎么会……怎么会……
他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带动着手脚上的链条剧烈震动,击打在铁笼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师父,是你么师父!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你是不情愿的对不对!你说呀,我认得出你!”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乐无异死死盯着那个掌心带着齿轮叶纹的白袍男子,眼里是说不出的惊怒和看不明的眷恋。
“哦?你认得他么?既然是这样的话,按照规矩你可得两倍价钱买下了,你可要么?”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向着笼子走过来,银色的匕首隔着笼子抵到乐无异的脖子上,似乎再动一毫就能见血。
死一样的寂静。
“呵,我红夫人的地方,可没有什么贵贱之分,只有我的规矩以及钱。如果你不想遵守规矩的话,那么现在就可以走了。”
那个人听到这些话好像动容了。最后,他平静地换了一个手势,就像刚才那个老妇人最后的表示一样。看来,这是成交的意思。
结束了。从头到尾,那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第34章 第 34 章
“回来了?情形如何?”
“被‘徒弟’打断了。”
“哦?呵~有趣。”沈夜放下刚刚一直在慢慢晃着的玻璃高脚杯,慢慢踱到谢衣面前直到呼吸都彼此贴近,“那么,你为何要为了他而打断计划?”
谢衣退后一步:“老师,如果我不这么做,势必会被红夫人觉察到的。”
沈夜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把面上的表情藏在阴影里。半饷,沈夜慢慢地说:“下去吧。”
“是,老师。”谢衣转身离开,纤尘不染的白袍拂过深绿色的地毯,仿佛落入长河的花瓣,即便随波逐流,却也非龌龊的水流可以玷污。
沈夜恨极了这种样子。现在的谢衣,每一句话都听自己的,从内到外,从知到行,都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但是这还是谢衣么?也许是像过往一样温润如玉、一样学识广博,甚至一样有勇有谋、才学出众,但是却好像少了一种灵气。
这种样子已经二十年了。忘川,忘川,果真像是传说中地府中那个长满蒿草的回忆之地,叫人一旦陷入,就难以脱身而出。他们在这里反复徘徊,当今日变成了昨日,当明日又成了今日,当未来和过去没有任何差别,沈夜几乎完全失去了生活的意趣。午夜梦回,总是想到奔突的数据流吞噬一切的场景;清晨醒来,又是一成不变的街景和永远走不出的日常循环。
在外面的时候,沈夜二十年如一日,从未懈怠、永不放弃,就是为了努力出头,争取一个光芒照彻的未来;在这里,沈夜在一日中度过了二十年,夜以继日、循环往复,都是看厌了的人和物。如果说有什么消遣,那就是期待第二天早上瞳是不是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的蛊虫。在这里,连衰老和死亡都没有,那么多年岁过去了,街上的小孩还是过去的那个,尽管旁边的那一树玉兰已经开放衰败了数十个轮回。
他和瞳说过这件事情,他说:“我再也受不了了,过这样的日子,真是比死去还难受。”
瞳回答他:“你想要的太多了。”
呵呵,是啊,能够以这种方式存在下去,本来也几乎算得上一种恩赐吧。本来,在那一切结束之后,沈夜已经准备好在坍塌的第三虚空中彻底湮灭,准备好世间再无自己的痕迹。他在那个瞬间其实是心安的,想要做的,已经做到了;用自己的消亡来给自己的恶行赎罪,也在情理之中——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在最后关头,忘川会把他们吞入这样一个地方。
谢衣一定是故意的,沈夜相信这一点。他在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谢衣眼睛里坦荡的笑容。二十年来,他一直确信这一点,即便瞳对此嗤之以鼻,他还是相信。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不是这样想的话,恐怕很难继续在这里地方活下去而不疯狂了。
“我们都是疯子,别多想了。”这是瞳的评价。然后他继续摆弄他的虫子去了。
前几年还好,瞳还像个活人一样早出晚归,日进三餐。到了后来,连沈夜也见不到他了。他总是把自己埋在可怕的试验当中,生活得像一道地下室里的幽魂。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商量,他就派一个东西出来——有的时候是一只火鸟,而有的时候,则是一条蜈蚣。
此时唯独能够陪伴沈夜的,只有谢衣。
但是谢衣成为了那样一个谢衣。
这样的日子过了二十年,直到小镇上住着的那个神神叨叨的巫师居然没有第二十次做出同样的预言。那一天,那个佝偻的老巫师又像过去十九年那样磨磨蹭蹭在沈夜宅子门口不肯走开,沈夜虽然觉得厌烦,终究还是让他进来了。结果,老巫师拿出那个的铜盘转了几十圈之后,却是两眼一瞪,说出这样的话:“古老的尸体生出了粉嫩的孩子,在刀与剑相逢的时刻,盘子碎了。”说完,却见老巫师昏倒在地,打起滚来。沈夜没办法,只得抛出几个钱打发走了他,但是那一句谶语却是刻在了他心里。
反正是无聊,研究研究也好。
没想到第二天,镇上的红夫人就来找他。
“沈先生,没有品尝过鲜血的味道,怎么会知道其中的美丽?”
一开始沈夜并不了解这句奇奇怪怪的确切含义,于是他派出谢衣去打探。在这种事情上,谢衣一向是非常有效率的。
“老师,那个女子是买卖奴隶的。”
彼时沈夜正在院里赏花,却看到自家的玫瑰架子上夹着一张粉色的信笺,上面赫然描着一种新型的图样,把流月城的矩木徽章和玫瑰的纹饰合并在了一起。
“是想合作么?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资格。”
结果就在沈夜在自家庭院里下定决心的第二天,沈夜就收到了一份礼物——一个漂亮的奴隶。那个女奴有一头东方人的乌黑长发,还有雪白的皮肤和优雅的姿态,然而最让沈夜吃惊的是,那个人的那一双眼睛,像极了华月。
沈夜顿感恶心,但是又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这毕竟是来此二十年以来第一次生活的变化!他立刻派出了谢衣,去和这个神秘的红夫人交涉。这一切都是谢衣那个家伙搞出来了,就让他自己来解决好了。
现在已经是谢衣参与到红夫人的交易链条中的第三个月,但是他摸清的情况依旧只是冰山一角。他只是知道,这个“红夫人”的资金支持者是镇上的一个武器制造商,名叫禺期。
禺期是个古板的小老头,除了热爱锻造各种奇异形制的剑以外,他倒也没有什么别的特别嗜好。他平时也就是经验着一家制造武器的商铺,在这个千余人的小镇之中,虽然不算发达,倒也不算寒酸。沈夜让谢衣把禺期家的产业里外查了个遍,依旧没找到他要支持“红夫人”这样一家贩卖奴隶的暗铺的原因。
实际上镇上贩卖奴隶的商铺并不止一家,甚至还有明面上的。但是这一家的非同寻常在于他家出货的质量——无一例外,全部拥有贵族一样的容貌气质,并且从未接受过各种侮辱性的训练。他们出产的奴隶,全部拥有刚烈的性情,就像狂暴的野马,总是让勇敢的人更有挑战的兴趣。
沈夜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即这家暗铺背后一定有非同寻常的秘密。
后来,这一点也真的被证实了。
因为,谢衣在那里买到了乐无异。
第35章 第 35 章
乐无异在一块深绿色的地毯上躺了许久,才等到谢衣回来。在此之前,乐无异手脚被缚、浑身酸软,甚至脑袋也有些混沌不清——即便是热爱刚烈性情的猎奇者们,一般也并不喜欢上来就被自己的猎物咬一口,所以这样的处理也是他们的惯例。
不过谢衣显然不是一般的猎奇者。他走了过来,一刀出手同时劈开这些精巧的枷锁,完全不顾那精细的做工。随后,他立刻将乐无异抱了起来,一手环住肩颈,一手抄起膝窝,然后大步流星向里屋走去。
乐无异只是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喵了个咪!这是传说中的公主抱么?这是要干嘛啊啊啊啊!惨了惨了,这里的师父应该还不认识我才对,买了我难道是为了——咳,想什么呢!可恶,这个时候偏偏手脚都麻了,一点都动不了……
乐无异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可他还是很想哭。那么久没有见到他,梦里魂里的人就近在咫尺,就算只不过是一个幻影、是一堆变异了的数据,已然很想拥抱。就算是饮鸩止渴,也会甘之如饴的吧!
一个轻柔的下落感打断了乐无异理不清的思绪,他觉得自己冰冷僵硬的身体被一种非常舒适温暖的东西所包围——睁大眼睛往四周一看,自己这是被放在一张宽大的铁艺床上,而一卷细腻柔滑的蚕丝被子把自己拥了起来。
乐无异还来不及从震惊中清醒,就感到有一种清凉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是谢衣的手掌。
那个先前冷漠僵硬的男人此时半跪在大床的边上,用手轻轻抚着自己的额头,好像在测验体温。
“……师父?”
“别说话。”那个人终于说了乐无异到这里来听到的第一句话,“红夫人有没有给你吃什么东西?”
“额?吃东西?好像没有……不过在我昏过去的时候,我就不知道了。”
“嗯,你现在的状况不太好,先休息一下。过一会儿再换一身干净衣服,吃点东西。”
乐无异忽然觉得说不出话来,他的牙齿不停地颤着,但还是努力咬着下唇让自己不要哭出来,面上是不可抑制的滚烫,而胸里面那个热烫的东西一下一下锤击着自己,让他几乎要浑身发抖。
“别哭,我去找合适的衣服。”
等到谢衣的身影几乎要消失在门后,乐无异才用几近嘶哑的声音喊出来一句:师父……
一切来得太快,让人不敢相信。先前还以为是砒霜,不顾一切吃到嘴里,才发现居然是蜜糖。等了近两个月,已经习惯了离别、习惯了刀割一样的伤痛,甚至可以每天用这种并不有趣的题材来和叶海开玩笑了,现在这般相见,乐无异真的有做梦的感觉。
然而,忘川到底是什么?是一个梦吗?最好的梦也会醒,何况这还不是自己的梦。
谢衣重新回来的时候,乐无异还在把自己埋在枕头里轻轻啜泣,这倒是让谢衣几乎笑了出来:“小傻瓜,起来换上。”
乐无异瞬间翻身坐起,红红的眼睛直盯着谢衣。
“换上呀,呆住了么?”
乐无异扑上去,顺着衣服抓住谢衣的手,几乎要把那一把到手的骨头都捏碎了:“师父,你还记得我么?这当真不是梦?不是你根据潜意识创设出来的一个幻境?”
谢衣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不过他只是停了一瞬,就挣脱了乐无异的手,双手环过这个微微抖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