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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太子府的赏赐就到了昌远伯府。几个盒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子上,有金银有首饰,还有几匹上好的绸缎。
郑氏李氏还有薛氏妯娌三个,神情都有些复杂和微妙。郑氏不禁暗暗想道,这丫头如此伶俐左右逢源,将来必非池中物啊……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李氏和薛氏。李氏心里正在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前两天真不该为了一块翡翠就和叶清兰闹僵。
至于薛氏,近来已经被接连不断的类似事情刺激的麻木了。倒也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蒋氏看着叶清兰,笑容别提多亲切了:“兰姐儿,这是太子妃特地命人送来的,指名是给你的赏赐。”
…。。。。。看来,她今天的举动果然很合莫氏的心意!刚回府不久,赏赐就跟着来了。
叶清兰做出感激涕零的表情:“太子妃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蒋氏也是这么想的,于是,笑容就更温和了:“你今天在太子府里,没做什么不合宜的举动吧!”
叶清兰睁着纯净无辜的眼眸:“孙女谨记祖母和母亲的教诲,在太子府的时候谨言慎行。没做出任何不合宜的举动。而且,孙女还特地弹奏了一首琴曲为沈侧妃庆祝生辰。”
“这种场合,乱出什么风头。”薛氏终于有了找茬的机会,沉声训斥道:“你那点微末琴艺,在众人面前亮相岂不是自取其辱?”
叶清兰也不辩解,只是看了满桌子的赏赐一眼。
蒋氏不太高兴的瞪了薛氏一眼:“兰姐儿琴艺不佳。是因为她学琴太迟,只跟着宁姐儿后面学了一年多。现在有这样的琴艺已经是很有悟性了。日后请一个琴师回来好好指点一番,自然会有进益。”
郑氏也笑吟吟的接了口:“何必另请,宁儿以前的曾夫子就是京城最有名气的琴师。现在宁儿琴艺有所成,又已出嫁。正好让曾夫子来教导兰姐儿。岂不很方便?”
蒋氏赞成的点点头:“这个主意极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
薛氏悻悻的住了嘴,熟悉的憋屈和窝火在四肢百骸奔流不息。耳边响起叶清兰谦逊恭敬的道谢声。
这个装模作样的臭丫头!当着众人的面表现的倒是乖巧。私下里却伶牙俐齿气死人不偿命。薛氏愤愤不已的想着。可她心里再不痛快,也不敢当着蒋氏的面表现出半分不满,索性将头扭到了一边去。
可管得住眼睛,却管不住耳朵,就听李氏也笑着插嘴道:“兰姐儿和顾公子的亲事也该快了吧!这样的好消息,总该先送个信给三弟。若是今年年底早些回来,还能赶得上这桩喜事。”
蒋氏深以为然,立刻吩咐薛氏:“老三媳妇。你回去就让人送信给老三。让他有个心理准备,顺便让他早些准备行李回京城来。”
薛氏只得应了。其实,这封家信早就该写了。可她心里憋着一股气。在前两封信里硬是只字没提。可现在却是躲也躲不过去了……
回到荷风院之后,薛氏进了书房里,拿起毛笔发呆了半天。愣是没写一个字。在一旁伺候的红云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太,时候不早了,要不明天再写吧……”
话还没说完,薛氏便瞪了过去,不耐的呵斥:“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做事了,给我出去!”
在薛氏身边伺候挨骂是常事,红云立刻噤声,乖乖的退了下去。心里却在暗暗嘀咕不已,太太今天是怎么了,不过是写封家信而已,怎么心情如此恶劣?
薛氏恶狠狠的瞪了洁白的信纸半晌,终于深呼吸口气,提笔开始写道:老爷,今有一桩喜事……写到这儿,不小心用力过猛,喜字上滴落了一个大大的墨点。
薛氏气恼的将信纸揉成一团,又开始重新起头。这次,总算是写的长了些:……今有一桩喜事,定国公府意欲和我们府里联姻,相中的是兰姐儿……
又一个大大的墨点落在了信纸上,兰姐儿三个字模糊成了一片。薛氏咬咬牙,又将信纸揉成一团扔到桌边。
……
短短一封信写完,已经是半夜的事情了。书桌边足足扔了几十个纸团。
薛氏唯恐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将信撕的粉碎,迅速的将信装进信封。然后命人连夜送了出去。
郑氏说到做到,果然第二天便命人去请了曾娘子来教叶清兰练琴。叶清兰和曾娘子本就熟悉,如今正式拜了师,情分自然又不同。
在曾娘子的细心教导下,叶清兰的琴艺进步飞速。
薛氏气头一过,不免又动了让叶清芙跟着一起学琴的心思。只可惜叶清芙生性惫懒,一听学琴头就痛。曾娘子更是看似客气实则不怎么留情面的说道:“三太太,我教琴向来只教一个学生,这个规矩大太太也是很清楚的。若是三太太想让九小姐学琴,我可以另外给您推荐一个琴师。”
薛氏碰了个软钉子,心里自然不痛快。眼珠一转,心里又生出主意来。在给蒋氏请安的时候,冠冕堂皇的说道:“……兰姐儿也不小了,眼看着就要定亲了。除了琴艺,总该学些女孩子该会的。厨艺女红管家之类的,都该从这个时候开始学了。若是婆婆不反对,儿媳打算从今儿个就找厨娘和绣娘来教兰姐儿。至于管家方面,儿媳打算亲自教导。”
蒋氏见薛氏态度端正,总算满意:“你是兰姐儿的母亲,这些事由你全权处理就行,不用事事巨无细靡的向我禀报。”
蒋氏在意的是名声,至于薛氏会不会利用教导的名义暗地里刁难找茬,就不在蒋氏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薛氏见蒋氏答应的痛快,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正在暗暗盘算着要怎么折腾叶清兰,就听郑氏笑着提醒了一句:“三弟妹,芙姐儿比兰姐儿还大上一岁,又早已定了亲事。要说学厨艺女红管家这些,该让芙姐儿一起学才是。”
薛氏干干的笑了笑:“大嫂言之有理,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回去之后,薛氏立刻对两个女儿宣布了学习计划。叶清兰笑了笑,神色自若的应了。叶清芙的脸却立刻耷拉了下来,十分不情愿的说道:“母亲,三妹今后要嫁到定国公府去,这些东西得多学一些,我就不用了吧……”
薛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叶清芙一眼:“你想都别想,明天开始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学厨艺女红去!”
薛氏一发火,叶清芙就不敢吭声了,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不以为然。本来就是嘛,她今后嫁给表哥,舅舅和舅母对她肯定会很宽容放纵。她只要懂吃喝玩乐不就行了,学这些劳什子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不过,薛氏已经铁了心要按计划实施,叶清芙只能老老实实的和叶清兰一起学起为人媳妇该会的各种技艺来。
叶清兰早料到薛氏不安好心,早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果不其然,从第二天起,厨娘绣娘轮番上阵,再加上练琴占去了不少时间,原本悠闲自在的生活顿时变的紧张忙碌起来。
学厨倒不算难事,待适应了锅灶和厨具之后,叶清兰很快就能有模有样的炒几个小菜,或是煲汤熬粥都不在话下。
学女红却是不折不扣的苦差事。以前随着叶清宁玩笑似的学过一些,可她只学会了几种基本的针法,能绣出个荷包就已经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了。薛氏对这一点也是心知肚明,却故意每天都布置一堆课余训练。只要没完成,等待叶清兰的必然就是一通训斥。
薛氏摆明了是故意刁难。以叶清兰三脚猫的女红,就算是熬通宵也未必能完成薛氏布置的任务。瑞雪等人看不过去,便悄悄的施以援手。
只要针脚乱一点,绣出的团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基本上就能顺理冒充叶清兰的作品了。
……
这些也就罢了!最最难熬的,就是薛氏亲自教导的所谓管家课程了。
如果薛氏是真心想教也就罢了,跟着学一学如何管理丫鬟婆子小厮如何管帐也是好事。关键就在于薛氏的真实目的只是为了折腾人,什么也不教,每天搬来一堆陈年旧帐,让叶清兰一笔一笔核对,还美其名曰是熟悉账目……
第四百二十八章 沾光
薛氏吃了这么多回暗亏,现在也精明多了。明明是成心找茬刁难,却表现出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慈母样子来。叶清兰想躲都找不到理由,只好默默忍了。
她能忍,叶清芙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了。
为了面子上过得去,薛氏对两人的要求基本一致。就算有心给叶清芙放水,当着叶清兰的面无论也不好说出口。索性狠狠心,连叶清芙一块儿折腾。
“……母亲,我的手被烫了个泡。”叶清芙哭丧着脸伸出手,细嫩的手指上果然有一个水泡。是在煲汤的时候不小心被烫到的。
薛氏眼也不眨的说道:“你不认真学厨艺,挨烫都是轻的。”
又隔了一天,叶清芙又可怜兮兮的来求情:“母亲,我昨天晚上一直做针线,熬到了半夜,手指被戳了好多次……”
看着叶清芙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薛氏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做针线被戳到手指,只能说明你针线学的太差,更得好好练。总不能将来出嫁了,替丈夫做些内衣鞋袜都不会!”
叶清芙被骂的泪水涟涟,委屈极了。
叶清兰见她这副可怜样,也有些于心不忍。认真说起来,叶清芙受这些罪算是被自己拖累了。薛氏不能明着为难她,只能用这样的法子,为了不让蒋氏郑氏等人挑出刺来,竟狠心的连叶清芙一起折腾。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声,女人心狠起来可真是不能小觑,对自己的亲闺女竟也没有丝毫心软。
“二姐,你别哭了。”叶清兰安慰道:“其实,我做针线也常被手戳中手指的。不信你看!”说着,伸出了双手。
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果然伤痕累累。竟比叶清芙手指上的伤痕还要多!
叶清芙立刻心理平衡了,顿时擦了眼泪,信心百倍的说道:“原来我在女红上比你有天分。下次母亲再骂我,我就让她看看你的手!”
叶清兰:“……”
日子确实是苦了一些,不过也十分充实忙碌。转眼间,一个月一晃即过。
期间,太子妃又命人送了两次东西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赏赐。而是点心吃食之类的。反而更显得的熟不拘礼的亲昵。
因为太子妃的态度明朗,薛氏不敢做的太明显,只是将平日里教学的力度又加大了一些。叶清芙被操练的叫苦不迭,叶清兰心知自己若是表现的愁眉苦脸垂头丧气,就会趁了薛氏的意。所以咬紧了牙关苦撑。终于等到“救星”回了京城!
腊月十五这一天,叶承礼赶回了京城。
这一回,除了薛氏领着女儿在门口等候。竟连蒋氏也亲自去相迎。叶承礼在见到蒋氏笑脸相迎之际,心里的意外和受宠若惊就别提了,忙三步并做两步凑上前去:“天寒地冻,劳烦母亲在门口相迎,儿子真是不孝!”这样的待遇,可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
蒋氏和颜悦色的笑道:“这是哪儿的话。你大老远的回来一趟也不容易,我不过是站在这儿等上片刻,又算什么。”
李氏也笑吟吟的说道:“三弟。还是先进府再说话吧!”
叶承礼忙笑着应了,搀扶着蒋氏的胳膊进了府。薛氏也有了扬眉吐气之感,一脸笑容的随在叶承礼身边。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薛氏心里很清楚,蒋氏等人对三房态度愈发热情客气,和叶清兰有莫大的关系。
叶承礼也隐隐的猜到了这一点。因此看向叶清兰的目光分外多了几分慈爱和温柔。
进了畅和堂,简单的叙了别情之后,蒋氏便主动提起了叶清兰和顾熙年的事:“……你不在府里,对此事的来龙去脉只怕还不太清楚吧!定国公府有意和我们昌远伯府结亲,就等着皇后娘娘下旨赐婚了。”
叶承礼闻言,也是精神一振。虽然这些事情薛氏已经在信里提及,可只略略说了个大概,详情并未细说,现在亲耳听闻,感觉又自不同。
定国公府,那可是百年勋贵世家啊!底蕴深厚,又是皇亲国戚,绝不是昌远伯府能比得了的。现在皇后娘娘竟然要亲自为自己的女儿和定国公府的嫡孙赐婚!也就是说,将来等顾熙年继承了世子之位,叶清兰就是世子夫人!而他,就是定国公府世子的岳父了!
想到得意处,叶承礼简直心花怒放,就像大热天喝了冰水大冷天抱了火炉一般舒坦。
叶承礼是庶子,在昌远伯府的地位并不高。努力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做了个六品的郑州通判。想调职回京城,也十分的艰难。在同科同年的进士里,算是混的比较凄凉的那一种。
现在女儿竟攀上了这么显赫的一门亲事。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免有了扬眉吐气之感。
虽然还没什么具体实质的好处,这种心理上的快慰和自豪,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