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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福什么都没说,看着他的背影快速飞掠而过,心底无力的长叹一声。
江凡看傻了,刚才这两人的情形,怎么看都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如果是一男一女,倒像打情骂俏,两个男的,江凡不由得抖落一身鸡皮,真是太不自在了。
江昊见江凡有点魔魔怔怔的,在他头顶轻轻拍了一下,江凡这才回过神来,打了个激灵,用口型示意“我们快走。”
矮□子慢慢后撤,江凡四脚着地在地上悄悄爬行,江昊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一晌,心里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两人换了另外一条路,去追袁九。
袁九跑得匆忙,不隐行踪,江凡与江昊一开始还小心翼翼隐蔽身形,后来见袁九渐去渐远,且只顾赶路两袖翻飞扒开身侧枝叶遮挡,穿林越水,一路上不曾回头顾盼,便放开胆子去追。
他们快袁九更快,只见身影飘忽几下绕过几丛参天古树,忽的就不见了踪迹。
“袁九在这里消失的,想必附近就有洞空。”江昊与江凡对视一眼后,一人向左一人向右分开而行。
江凡仔细查探,山凹里崖壁上树丛间,不落一处细细搜索。
走来走去忽然发现这条路似曾相识,似乎是昨天曾经走过。侧耳倾听,不远处有哗哗流水声。江凡惊怔的站在原地,不会是有水怪的那个深潭吧?
江凡胆怯,一时不敢向前,他一天两宿未曾进食,一开始不觉得饿,如今一个人走走停停,时而看见树丛间的野果,腹中便咕咕乱叫,脚下脱力。
“找袁九虽然要紧,见到还要再打斗一场。”自己估量一番,顺手摘了几个野桑葚野樱桃,江凡靠坐在树根处休息,就着衣襟里的糕点吃了几口,吃饱喝足,撩起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汗迹。
江凡隐约打起退堂鼓“现在去找那妖怪也未必找得到吧?”扯下一块衣襟做成手帕大小,把糕点包在正中间“江昊还没吃饭呢。”系了个紧实,拍了拍又按在胸口。这才喘了一口气,打量四周,忽然耳边隐隐传来呻吟声。
江凡毛发倒竖,那声音似乎离他很近,阴气阵阵,似乎就在身后。慢慢别过头,什么都没有,气息犹在。江凡绕着树转了半圈,果然,有一只鬼躺在那里,蜷缩成一团,正是集市上撞过他的那个乞丐鬼。
那鬼神色痛苦,近乎昏厥状态,额头上大颗汗水向下滴落,他身上的破布支零破碎,布条之间露出来的肌肤下骨茬森森,胁骨、胸骨与腿骨折断处明显增多。
那鬼一边哀哀的呻吟,一边机械的往身上缠布条,只见闭着眼睛咬紧牙,每缠一圈便喘息一晌。每缠一圈,江凡便听到骨骼咔咔做响。那鬼显然是疼得厉害,手上却不见停歇。
这种情况江凡曾经见过,不愿投胎的孤魂野鬼,每年死祭时,当年惨相便会一再重演。江凡用手推他肩膀“你怎么了?”
那鬼本是恶鬼,脸色极不好看,如今像散架一般经受折磨,淌出的汗水将衣服湿透几遍,虚脱得倒是有几分人的样子。
乞丐鬼暗叫不好,早就知道鬼魂反噬最苦,今年尤为难熬,咬着牙苦挨神魄也几尽消耗贻尽。昏迷中被人一碰,浑身肌肉立刻紧绷,心惊胆颤着睁眼,好不容易易将焕散眼神对焦,看清是江凡时,方才松了一口气。“恩人,救命~,求你把我移到背阴处。”
江凡抬头看了看天,平日里早该升起的太阳,现如今被淡淡薄雾遮盖,暗淡而又无光。也是这鬼走了运,若是往常,日光一出,百鬼尽消,由不得他再徘徊阴阳两界,从此魂飞魄散,世上再无此人此魂。
江凡将手伸到他腋下,拖动着乞丐鬼向树后挪动,江凡气力不大,乞丐鬼又极沉,每移动一寸便听到“嘎啦嘎啦”声响,手中骨架虚弱得好像脱散般。
江凡急得额头大汗淋漓“你再忍耐一下。”猫下腰,两手拉住他髋骨处,倒拖到扯到树阴后,那鬼被他拖得散了架,一条大腿和一只胳膊被树根卡住扯了下去,脖子折断,晃晃荡荡的悬在那里。“小心点,就没见过你这么冒失的神仙。去,把我的腿捡回来。”
江凡心中歉然,便支使得心甘情愿,颤颠颠的捡了回来替他接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鬼打量自己一身破烂,“算了,反正这身子已经被撕扯得破烂不堪,多一块肉少一块肉也不打紧。”
密林深处,一片榛树叶飘落在地上,正在仔细搜查的江昊动了动耳朵,凝神细听,倒提宝剑向来处狂奔。
江凡惊魂甫定,一边给散架鬼装胳膊,一边紧张兮兮的向后看“刚才有声音你听到没有?这附件是不是有妖怪啊?”
快散架的鬼忍着痛皱着脸,看远处雾蒙蒙的太阳“能有什么,只有我这个东西。”但愿今天是个阴天。“啊~”倒抽一口气,额头蹦出大滴大滴汗水,很快便连成片顺着脸颊哗哗直淌。
当年心系一线苦苦挨到天明,如今真是折磨,多挨一刻便多受一份苦楚。
江凡见那鬼将五指插到土里,手爪随着痛楚的侵袭骤然收缩“啊~啊”仰着头嘶声低吼,后脑一下下撞击着身后的大树,情形凄惨至极。
江凡禁不住想若是当年自己脚程慢一步被魔王所捉,或者先如意一步而去,顿时心中涌上无限悲痛。若自己没有位列仙班也只是一缕孤魂,恰又人间有所牵挂,想必也会如此吧?张口自舌头下吐出一颗内丹,然后在掌心渐渐涨大,那内丹便发出莹莹彩光,正是之前那颗琉璃球。
江凡盘膝而坐,运气推移,那球子飘浮近乞丐鬼身体,自丹田而起,然后慢慢在全身游走。如此滚动数圈,那鬼苦痛果然骤减,渐渐舒展眉头,然后惊讶的张大眼看江凡运功。目光盯着内丹不肯移动半分,“这是什么好东西?”起身要摸。
江凡低吼“不要乱动。”
江凡看似长得女气,端庄肃穆时自有一种威严。那鬼果然不敢乱动,见江凡渐渐收功呼吸吐纳,慢慢凑过来,不由得上下打量他“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他们在集市上有争执,江凡嫌恶这鬼粗鲁,乞丐鬼也欺他软弱。如今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鬼挠了挠后脑,将身上固定骨架的布条扯下来,自己动手咔嗒咔嗒将胸骨、腿骨接好,然后两臂向前用力弓起,后背紧绷,背部骨骼也完全整合,活动活动手脚后冲江凡抱拳“大恩不言谢。”
江凡淡然而笑“在下江凡,洛阳土地。兄台是哪里人氏?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我虽然是土地,也是一方神祗,你要是有什么冤曲,我定会替你做主的。”
江凡一副父母官样貌,那鬼自上至下打量江凡一番,想了想无耐的笑“果然人不可貌相,想不到你长得弱不经风,竟然还是一方土地,又如此仗义。其实,我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鬼席地而坐徐徐道来“我生前是此处向东三十里牛家村人士,在下牛一茗。”
牛一茗自幼父亲早逝,全靠母亲一力支撑家计,十岁时母亲病重不治谢世,才十四岁的姐姐为生计卖身葬母,带着他嫁到当地大户朱府为妾。
“朱家祖上有福荫,传了八代,仍是当地望族。我们姐弟两人本以为在大户人家受些气,也不过就是挨些白眼遭些嘲讽,总好过流落街头,温饱不济。”
哪成想朱家正妻善妒,翁姑刁蛮专横,进门二年有余姐姐受尽家法折辱,于是二人相约脱逃。那一天。。。。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夜晚,天刚朦朦亮,雾大风大,我们逃进这一片丛林。我在前面,姐姐跟在身后。”牛一茗声音嘶哑眼神暗了下来,仿佛当天情景历历在目。
“不小心误入猎人捕兽陷阱,我就这么去了。变成鬼以后,放心不下姐姐,魂魄刚入地府趁着无常看管不严,便逃离出来。结果在坑边只看到姐姐的细软行囊,搜遍朱家也不见有半点踪影,而牛玉梅这个人也再没有投胎转世。”
江凡不解“你怎么知道她没再投胎?”
牛一茗皱眉“我一直呆在下面,没见她来过。而且忘川河畔的鬼仆受了我的贿赂,有说过替我留意,几十年了,却从没见过这个人。”
“或许你们错过了呢?”
牛一茗默然无语,他死得凄惨,身上怨气尤重,无法上天也不能投胎,在黄泉路上徘徊一心只惦着姐姐。自被袁九使了锢魂术劫持在这里,已经有两年没下去了,也不知道那鬼仆是否换过班,是否已经见到他姐姐。
“不管,我总要先查到她到了哪里,才能放得下心。”
江凡大为感动,当年还未成仙时,如意为了救江昊差一点许给人做姹女。一奶同胞姐弟情深,非寻常人能比。
江凡开动脑筋“若是过了奈何桥,总要有路引才能投胎,路引上需有城隍盖章,我有一个朋友正是城隍,可拜托他在文案中查探,便可知你姐姐有没有转世。你姐姐生辰八字告诉我,你人单力薄,或许有漏查也未可知,我若方便时定替你打探一二。”
牛一茗犹豫了一下,立刻跪倒叩头“恩人在受,请受在下一拜。”江凡面有愧色,连忙道“不敢当。”扶起牛一茗。
牛一茗目光灼灼看向他“恩人也要留意那袁九那厮,他专挖人心吸食你这样有修为的下仙阴气。”
江凡听到他提下仙两个字时虽然颇觉不爽,但是牛一茗好心相告,所言皆实,也无可挑剔,更何况他确实是个下仙。想到与袁九口鼻接近时有身软力乏的感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连忙向牛一茗致谢。
牛一茗起身“恩人也不必谢我,我和他是一样的人,常言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你身上有灵珠,那么就予了我吧!有了它我再不必受反蚀之苦,而且对修行大有进益,若有一日修成上仙想必也是我的造化。到时候不但能找到姐姐,还可以带着姐姐避居世外,从此安然度日。拿来!”
牛一茗探手袭向江凡前胸。
15
15、第十五章 江昊;救命~~ 。。。
江凡没料到牛一茗是这样的小人,当场石化。
江昊砍他他觉得情有可缘,再加上自家人护短得很,牛一茗凭什么?
直到牛一茗手指袭上前胸,划破衣物,指甲切到心脏上方的肌肤,江凡才警醒过来,一侧头翻滚到一边。牛一茗高个宽肩,虽然是个乞丐鬼,地府中历炼,就算常常饿着肚皮依然筋骨森森,手掌骨节宽大,指尖犀利如鹰爪般,掏得江凡心口泛疼。
江凡立刻求饶,口不对心“好汉~饶命!”
牛一茗嘿嘿冷笑,甩掉手上的破布“我不杀你,只要你乖乖的交出来,一切都好说。”乌云蔽日,正是他大有作为的时候,小小江凡还真不放在眼里。
江凡觉得牛一茗霸道得不可思议,向来敢这么任性的不是有大靠山就是无赖。
寻常鬼,找人麻烦讹诈财物时都要寻个由头,将来向长官申诉时也有理有据,哪怕是鬼判们心知肚明他们在设圈套,也得给个狡辩的借口。常言道光脚不怕穿鞋的,这种无赖最难对付,直挺挺的来抢,到了阴司面前,罪添一笔,他可怎么办?
牛一茗冷笑“你不用替我操心,我既然敢动你,就不怕那个,我连魂都不要了,还怕罚?”他们都是被袁九拘了去的,有今天没明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那个丑八怪给吃了,呸,我才不在乎。 ”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江凡无耐只好开打。
可惜技不如人,硬往上凑只有挨揍的份。
江凡是尽了心的扑腾,依然被欺负得够呛。牛一茗仗着灵珠疗伤,志在必得,两人气势不同,一个是小心招架一个是恶鬼拼命,几个回合下来,江凡便被牛一茗骑在身下。
牛一茗单手扣住江凡下颌,硬是掰开他的嘴,然后伸出手指向口腔深处探。
牛一茗鬼眼森森,江凡被盯出一身冷汗,紧咬牙关,晃着脑袋挣扎。
牛一茗的手指被江凡牙齿卡住,进不得也退不得,狠了狠心,向里深插。江凡紧张的死命扣紧下颌“咔”的一声,把探到嘴里的手指生生咬下一截。
牛一茗气急败坏,江凡被他气急败坏的眼神吓得抖若筛糠,呸呸呸,连忙把手指头吐出来,两手倒按在地上向后退,江凡眼角挂泪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