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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凌星把对方扶起来,“今天我们该学习什么了?”
桌面上,一本绘本从中间摊开,在看清其内容后,凌星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今天这本书的内容跟我们的现状很相似,”他翻过去一页,“这里讲的是,哥哥一直睡在下铺,但自从有了弟弟后,哥哥就必须去睡上铺了。”
“哥哥很不开心,为什么要我睡上铺呢?”
“妈妈说,因为弟弟小,让他睡上铺是很危险的,你是哥哥,你应该让着弟弟……”
晚间阅读时间一晃而过。
“嗯,这本书讲的是亲情之间的礼让,虽然我们跟其他种族不同,没有哥哥弟弟,但我们也要礼让他人,尤其是那些比我们弱小的同伴。”
他总结完今天的学习内容,合上书,“好了,我们该睡觉了。”
荆雨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走到床边,双手一撑,利落地翻去了上铺。
“你……你上去做什么?”凌星不解地问,自从荆雨搬过来,向来都是他睡上面的。
“你说了,同伴之间,要礼让。”
凌星哭笑不得,“但那是对需要我们照顾的人来说,我的年龄比你大,按理来说,应该是我让着你才对。”
“更何况,其他种族的幼崽身体脆弱,所以睡上铺才会不安全,对于我们来说,就算是摔下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荆雨翻过身去,面冲着墙,似乎已经拿定主意。
凌星万般无奈,也只得任由他去了。
躺在荆雨的床上,枕畔间都是对方的气息,凌星躺着躺着,突然觉得不对,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拉开灯在房间里东翻西找。
荆雨被他吵醒了,爬起来问,“怎么了?”
“哦,没有,”凌星从抽屉里翻出一支镇定剂,照准自己的胳膊注射了下去。
都是他一时大意,连每个月都会注射的镇定剂到期都差点忘记,好在他以雏态的身份独居多年,早已预备好不时之需。
“没事,你睡吧,”凌星劝睡了荆雨,心里计算着以平均十年的觉醒期,荆雨至少八年之内不会觉醒,所以暂时还不必担心。抱着这样的念头,凌星重新爬到了荆雨的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军方的出征命令很快下来,大概因为是孤星的第一次,他们选择的地方是离这里最近的狼宿星。
在他们共同的房间里,凌星在为荆雨介绍临星的风土人情。
“狼宿星实行的是部落制,最大的部落有上百万人口,最少的只有几百人,由其中最大的十一个部落组成了联合政府,部落只有通过联合政府的承认,才会被认定是正规的国家,而没有被正式承认的小部落,在狼宿星有上千个之多……”
在介绍完狼宿的概况后,凌星严肃道,“荆雨,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等你到了狼宿星,选择几种当地的植物种子带回来,我觉得教堂院子里的植物太单一了,想丰富一下花朵的品种,你做得到吗?”
“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
“因为我是雏态,灵魂牵引让我很难离开这个星球。虽然你也是雏态,但灵魂牵引对你来说是不存在的,所以你可以走得比任何人都远,这是你得天独厚的条件,我很羡慕。”
“明白了,”荆雨答道,“我会带种子回来的。”
荆雨离开的日子里,凌星在前院开辟出一片全新的花圃,每天人们经过教堂时,都看到神官在松土。
“凌神官,你要改行做花匠了吗?”有人打趣道。
“是啊,”凌星笑着回,“很快我家的孩子就会带着你们没有见过的种子回来,这里会被改造成星际植物园。”
“你家的孩子?你自己还是个雏态呢。”对面听到这样的话就会笑着说。
凌星笑而不语,他家真的有一个“孩子”,只不过这一点,没有跟荆雨生活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像思子心切的家长一样,凌星每天祷告完就守在教堂门口,直到半个月后,荆雨风尘仆仆地归来,凌星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你终于回来了,一切还顺利吗?”
荆雨点头,随即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几袋种子,“你要的东西。”
凌星欣慰地接过来,“你果然没有忘记,让我们一起把它们种下去吧。”
他专心地将种子埋进地里,没听清荆雨在他身后说了句什么。
“这次我去狼宿星,不小心参加了一个狼王选拔大会,然后赢了。”
凌星边浇水边问,“嗯?你说什么?”
荆雨刚想再说一遍,又想起来身为雏态的凌星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还是等他成人了再告诉他,带他去看自己的部落吧,搞不好到那个时候,他的部落已经能够得到联合政府的认可,成为一个真正的国家了。
“没什么。”
凌星没有再追问,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种子很快冒出了小芽。
“看,我们种下的种子发芽了,”凌星拉着荆雨去看,在自己手上诞生的生命,这感觉果然不同。
“我有点能体会,其他物种的父母看着自己的婴儿降生是一种什么心情了,你不这么认为吗?”
看着荆雨茫然的表情,凌星才想起他身为孤星的事实,相处久了,他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像个正常人,连他都快忘记对方缺乏共情这件事了。
“你看,狼宿星距离这里那么远,但那里的种子来到了天宿星,还是生机勃勃地生长着。”
“无论是人、动物,还是植物,都有求生的欲望,天宿人以外的物种,也在很努力地活着,强大并不是我们侵略异族的理由。我知道,你的未来,一定会被军方安排好,去残忍地剥夺他人的生命。但是请你记住,在别的星球上,并非只有资源和杀戮,也会有这样一心破土向阳的生命,无论你走到哪里,请不要忽视它们的存在。”
凌星站起来,欣赏了一圈自己的成果,“你会画画吗?”
“不会。”
“真可惜,我也不会,”凌星懊恼,“要是我们当中有人会画画就好了,我想把植物的生长都记录下来,如果能出一本手绘图典,一定是个不错的主意。”
荆雨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
几天后的夜里,凌星被一阵刷刷声吵醒,他揉着眼睛,看到桌前的灯亮着,而荆雨正坐在那里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写什么。
“你在干什么?”他睡眼惺忪地爬下了床,走到桌边。
“我吵到你了么?”荆雨问。
凌星没有听到他的问题,注意力全被桌上的纸张吸引了过去,“这是……?”
他拿起来,那上面寥寥几笔勾勒着各种植物的速写,起初画风还很稚嫩,越到后面画得越精湛,已经能够一眼看出植物的特点。
“你这几天晚上都在画这个?”凌星的瞌睡被完全驱走,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让荆雨如此上心。
“你不是要出手绘图典么?”荆雨的语气,就像这是再稀疏平常的事,“等我学会了速写,我来画,你来写,我们就可以达成你的愿望。”
达成你的愿望……
对于一个缺乏共情的孤星来说,从完成你的命令,到达成你的愿望,究竟是多大的一步,只有手把手教会他每一件事的凌星才清楚。
他不得已捂住了嘴,来掩饰自己发酸的鼻头。
“你怎么了?”荆雨不明白地问他。
“没有,”凌星突然想到,在这个人面前,他是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感情的,“没有。”
他重复了两遍,情不自禁地从上方拥住了对方。
“我很开心,真的。”
☆、无双
寒来暑往,秋去春来,随着案上积累的植物图鉴越来越厚,时光也溜到了荆雨被凌星收养的第七个年头。
雏态八十三年的凌星站在桌前,正在逐一整理那些手绘,余光撇到窗外有人在探头探脑。他会意地一笑,然后打开窗子,冲树上的人喊道,“进来吧。”
外面枝头一动,凌霄跳了进来,这个房间他不是第一次来,但上次来的时候,那张床显然还没有加上上铺。
“孤星来了?他人呢?”
“你也知道?”凌星并不十分惊讶,“他随军外出了,暂时不会回来,你这次要待多久,不妨在这住下来。”
“不清楚,”凌霄大咧咧地靠在桌边,随手拿起那些画稿来看,“我最久在一个时代停留过三年,最短才待了不过几秒钟,我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次什么时候会消失。”
凌星望着窗外的落叶,心生感慨,“已经是新历3999年的秋天,我第一次见到你,是3949年的春天,对我来说,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50年,但对你来说,我们可能上一刻才分开吧。”
“嗯,”凌霄打量着他,“你比上一刻我见到的你,精神气色要好多了,是这50年来发生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么?”
凌星低头含笑去看手里的画稿,“确切地说是近几年才发生的,我本想去帮助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想不到最后得到帮助的人却是我自己。外界传闻孤星极难相处,但在我眼里,他简单而又纯粹,跟他相处的每一天,我的心灵都仿佛受到神恩涤荡一般,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平静。”
“他有没有画过你?”凌霄扬了扬画稿问。
凌星意外,“没有,他只会画植物,我从没见过他画人。”
“试试吧,他没画过怎么知道呢?”
“你该不会是知道些什么吧?”
“唔,”凌霄的目光飘去一边,“以一个穿越者的职业操守,我不能剧透。”
“也好,”凌星放弃追问,“未来如何,我还是希望保持一些神秘感,不过,涉及过去的事,你总不会保密了吧?”
凌霄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凌星肃容,“其实上一次不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对不对?”
凌霄动作一滞,整个人都僵住了。
“3926年的烬灭事件,你也在现场。”
凌霄僵硬地放下画稿,心里盘算该怎么跟他解释。
“当骚动开始时,最先失控的同学们开始互相下手,现场又乱又挤,我被人拉了一把,拉到了房间的死角,就是这个动作救了我的命。当时我太紧张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是谁拉的我,就在那里哆嗦着躲过了全程。”
凌霄默默无言。
“这件事困扰了我很多年,直到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才渐渐想通了整件事。”
“不,你听我说,你当时本来就没有觉醒,就算我没有出现在那里,你也不会出事。”
“但是我很有可能会被激素诱发觉醒,又或者被旁人的战斗波及,可我却躲在那里,毫发无伤。”
凌霄正色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既然我有能力出现在那里,为什么没有阻止那次事件发生。事实上是,在这四千年的穿越之旅里,无论我做任何事,历史都会按照原定的轨迹进行,哪怕我插手,也会成为过程中注定的一部分,甚至有可能成为烬灭事件的诱因。”
“我们生存的这个年代,是我已经回到过去的年代,每个齿轮紧紧相扣,我撼动不了其中的任何一个。关于烬灭事件,我也很痛心疾首,也跟你一样旁观了全程,但是我没办法改变它,这是历史中已经既定的事实,让你活下来的不是我,是历史。”
凌星长叹了口气,严肃的表情柔和了下来,“老实说,当刚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心中对你充满了怨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慢慢想通了,就是你刚才那个理由,没有人能够改变历史。”
凌霄这才放下心来,“那我应该庆幸自己一跳跳过了五十年,给了你足够的时间想通这一点。”
“毕竟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怎么可能不相信我自己呢?”
凌星细细打量着凌霄,从眉眼到鼻唇,“第一次知道我有来世,我也很不可思议,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也会与人举行成人仪式。”
“虽然直到现在,提起这四个字来我还是会感到恐惧,不过为了你,我想我会去勇敢面对,不管对象是谁。”
***
荆雨归期渐近,国内爆出重大新闻,千年来以极缓慢速度产出的灵魂之树,居然史无前例地结出一枚树种。
这枚珍贵树种的诞生一时间激起千层浪,有科学家断言,这是灵魂之树衰老的象征,新结出的树种,是为了取缔寿命不久的旧树,而新树会生长出更多灵魂,这是天宿人口复苏的契机。
然而军部却不这么想,多年来他们一直受制于灵魂牵引,原本可以无限扩大的战场,却不得不止步于煌宿星,这对于野心勃勃的好战派,无疑是被镣铐桎梏住了手脚。
树种的出现给予了他们另一种可能,他们可以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将树种种下,其后再修建灯塔,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开辟一块全新的殖民地,并将行动范围进一步扩大。
这原本只是军部的暗中密谋,却不知被谁捅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