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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月对着手中的药瓶看了半晌,然后打开瓶塞,复元丹特有的馨香飘散出来,他好像只不清不楚的说过一次配方,从那之后,田荷花就没有来问过他,没想到真让她琢磨出来了,看来她比他想的医术还要高明一些。
“教主送你的。”绿梦指着房间里地上放着的大黑木箱子说道。
没有理会绿梦语气中的不耐,田荷花蹲下身子,纤细的手指搭在锁扣上,轻轻一弹,箱子应声打开。
刚开启一条缝隙,便像是有流光投射出来,田荷花拿起整齐叠好的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裙裾上绣着零散的梅花,腰带上镶嵌着淡蓝的的宝石,流苏链子挂在上面,勾勒出优美的弧度。
入手绵软舒适,料子看上去极其轻薄,却是十分的保暖,在这深秋的微凉季节,穿在身上,既不显臃肿,又不感冷意。
田荷花迫不及待的在屏风后面换上了新衣服,薄如蝉翼的抹胸透着胸前的一片雪白朦朦胧胧,袖摆轻盈飘逸,莲步微移间,腰间水蓝色流苏摆动,似湖水流淌,身材纤细,蛮腰嬴弱,楚楚动人。
“田小姐,坐下吧,奴婢帮你梳头。”说着恭敬的话语,语气却是傲慢无礼的,绿萍简直嫉妒的发狂,这衣服就像是为田荷花量身定做的一般,衬得她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无关容貌,只是那清雅绝伦的气质便是气势逼人。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田荷花愉悦的摆弄着裙子,好脾气的问道。
“亏教主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知道,恐怕全教中就你一个人不知道,也是,你本就不是我们教中的人。”绿梦夹枪带棒的讽刺道,却见田荷花脸上丝毫没有不满的表情,好比是一拳砸向棉花上,只是让自己心里越来越堵。
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听不懂她们平日里的冷嘲暗讽,脾气温和的让她打心底里佩服,雪儿那么欺负她,看的她们偷乐不已,也没见着田荷花真的发怒过,可惜这几日也不知道那小狐狸是怎么了,突然转了性子,对着田荷花即是亲昵又是撒娇的。
绿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怎么可能,田荷花要做的不就是讨好教主吗,怎么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知道,“你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可是——”
绿萍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绿萍马上闭上了嘴巴,缄口不言,她为什么要告诉她,大家都知道,让她一个人不知道,更显得田荷花凉薄无情,和教主有了间隙更好。
其实她也发现了,并不是田荷花死皮赖脸缠着教主,反倒是……可是这结果更让人接受不了。
田荷花耸了下肩膀,坐在梳妆台前,上面摆放了很多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木匣子,各种首饰佩环从中溢出来,抽出头上的玉簪,满头青丝顺滑的落在后背,她只学会了几个简单的发髻,其他的太过繁琐,只要将头发束起就可以,她便没有去刻意学习了。
绿梦和绿萍的手很巧,灵活的穿梭在田荷花的发间,手指缠绕着发丝,只觉那黑发柔滑的不可思议。
田荷花痛的呓呼一声,金步摇透过发髻戳中了头皮。
绿萍忍笑瞪了绿梦一眼,绿梦毫不在意的努了努嘴巴。
头皮不断地针刺一样疼痛,田荷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够了!”清冷的话语不怒自威。
第六十章 生辰快乐
绿萍惊得手指一抖,樟木梳子从手中滑落,蹦到了一双金丝玉钰黑皮靴子前。
夜千狐弯腰从地上捡起樟木梳子,饱满的指腹摩挲着梳齿,冷眯了一下眼睛,冲着绿梦和绿萍打了个手势,银色的面具折射着幽冷的光辉。
绿梦和绿萍瞬间面如土色,好像血液被吸食干净,唇色苍白,冷汗涔涔。
艳丽的红色衣裳,内穿白色罗质中单,外系罗料大带,直领对襟边,宽大的下摆处都印有牡丹花图案,身挂锦绶,类似朝服,但更为精细讲究,正统中带着高雅和华丽。
乌黑的长发整齐的束在玉冠内,从俩边垂下梅红色的丝质冠带,长身玉立,有如神袛。
“千狐,不要……”虽不懂那个手势的含义,但也能猜出大概,她虽经常和鬼魂打交道,对待生死早已淡漠,可是若为这点小事搭上俩条人命,真的是不值得。
田荷花忘了这已经不是讲究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而是尊卑分明的古代,奴隶在主子面前是没有反抗的权力,即使是在法律社会的现代,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又有多少黑暗,多少条生命在悄无声息的逝去。
当后来某一天田荷花进入那个没有人权,没有人性,没有律法,只有黑暗血腥暴力和肮脏的地方时,受伤是家常便饭,脑袋是别在裤腰带上,死亡是不定时炸弹,她才发现有的时候人命何其卑微,如同蝼蚁般的存在。
“很好看。”夜千狐一边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带上皮质黑色手套,一边含笑对着田荷花夸奖道。
可是下一刻,夜千狐成爪的五指便已经覆在了绿萍的脖子上,骤然收拢,只听到咔嚓的几声脆响,绿萍双眼暴突,身子直直的向后倒去。
“千狐。”田荷花握住了夜千狐袭向绿梦的手腕。
夜千狐伸出没有戴手套的左手轻拭着田荷花娇嫩的脸蛋,“她们应该感到荣幸。”
因为田荷花的求情,能够让他亲自动手,能够痛快的死亡,她们应该感到荣耀和庆幸。
“本座不喜人家盯着看,她们已经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犯了教规。”夜千狐侧目看向绿梦,“如此惧怕死亡,简直是污了炼狱教。”
那雪白的脖颈就像是易碎的鸡蛋,轻轻一捏,就断了。
若不是怕田荷花心里愧疚不安,夜千狐肯本不屑于解释这么多,只为田荷花心里好过安心一点,他杀人无需理由,看着不舒服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当然谁若不满,他随时恭候着。
有这种嚣张狂妄的思想,却没有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是因为夜千狐不屑于此,厌恶血腥味,懒得为别人花费心思。
立即有黑衣人上前将绿萍和绿梦的尸体拖走。
夜千狐取来淡蓝色的水晶项链戴在田荷花的脖子上,泪滴状的水晶垂在清冽的锁骨间,坐在凳子上抱起田荷花,飘逸的层层裙摆倾泻在修长的腿上,替她换上云锦绸缎鞋,鞋尖点缀着璎珞。
“在想什么?”夜千狐执着毛笔点上蔻丹,涂在田荷花的唇瓣上,沿着唇沿慢慢的勾勒。
“生辰快乐。”田荷花收回思绪,唇瓣微动道。
夜千狐手上的动作略微停顿,声音有些愉悦道:“你知道?”
“猜的。”田荷花抿了抿嘴唇,从夜千狐的腿上跳下,翻出自己背包里的荷包,“送你的。”
刺绣着繁复花纹的深蓝色荷包躺在夜千狐的手心上,夜千狐食指和拇指捏着红绳拿起,荷包在半空中悠悠打着转。
见夜千狐半晌不说话,田荷花捏了捏衣角,和夜千狐平日里送她的东西比起来,这个小荷包确实寒碜了些,不过蕴含的意义不同一般,田荷花伸手欲夺回荷包,“不要算了。”
夜千狐收起荷包,让田荷花扑了个空,“你做的?”
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调侃道:“针脚这么粗,一看就是你做的。”
“嫌弃你还要。”田荷花不满的抗议。
“走了。”夜千狐发出轻盈的笑声,拦着田荷花的纤腰出门。
宽阔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如同浪潮平底席卷而来,鲜艳的红毯蜿蜒而去,一眼望不到边际,红旗招展,旗帜被烈风吹的如波浪一样起伏。
每个人都笔直的站立着,犹如青松一下挺拔,一排一列整整齐齐,偌大的广场上安静的连一根绣花针掉到地上都可以清晰的听到。
“教主英明,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震天的声音似排山倒海,大地为之颤动。
夜千狐和田荷花从红毯上走过,俩边统一黑衣劲装的教徒动作一致的单膝下跪,一波接着一波响亮的口号持续传来。
让人热血沸腾,心情激昂,田荷花内心震撼,若不是夜千狐托住她的腰肢,那种强烈的煽动性让她也忍不住跟着下跪,几欲脱口而出喊出口号。
相比于田荷花心情澎湃的身子微颤,夜千狐稳稳地托着田荷花的身子,那纤细的身子小鸟依人一般靠在他身上,长臂如羽翼一样将她纳在怀中,银色清幽的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第六十一章 笨手笨脚
那雕刻着张牙舞爪的貔貅,铺着黑色柔软大氅的金椅,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高高在上,犹如神明降世的佛光万丈,让人望尘莫及。
白玉石阶步步而上,温润干净,红色的地毯铺在上方像是鲜红的血液流淌而下。
踏着阶梯朝上走去,到达顶端的时候,夜千狐长袍一掀,拥着田荷花坐在金椅上。
田荷花的身份和地位不言而喻。
口号声振聋发聩,似乎空气都剧烈的震动起来。
夜千狐广袖一挥,气势凛然,顿时掀天动地的声音停止,广场上静谧万分。
各大舵主纷纷上前禀报门下情况,夜千狐生辰的时候全教大聚合一次,整理一年来各个分堂的情况。
初期,魔教弟子过着集体生活,训练和比武相结合,磨练魔教弟子战斗的技巧和团结的意识。
中期会成为杀手潜入城镇,任务主要是暗杀、刺杀、收集情报和破坏等,磨练魔教弟子战斗的智慧和杀戮的技巧。
到了后期就成为魔头,在江湖中可随心所欲,无所不为,能引领千军万马,驰骋战场,可孤身一人,灭敌满门。
而魔教教主是众教徒们心中巅峰的存在,狂热,尊敬,仰慕。
魔教下方设有情报组织,暗杀组织,据点遍布多个青楼和酒楼。
屈膝半跪在下方抱拳禀告的人措辞言简意赅,声音沉稳有力,无一不是五官俊朗之人。
这架势和皇上早朝一般,但较之规模更大。
田荷花端端正正的坐着,怕失了礼数,眉头时而蹙起时而展开,伴随着了然微微地点头,可是真正听进脑袋里的却没有多少,模样做的倒是很到位。
在武林盟主之位的竞争中,昆仑派堂主最终拔得头筹,可惜位置还没有捂热,就下台了,现在的武林盟主实际是炼狱教弟子,表面上安排的身份是明夜派的遗少主,本身的实力加上这个身份的威望性以及特殊性,各派相争无果,都不想便宜了对方,还不如让给这个突然冒出的无权无势的遗少主,各派势力依旧平衡中,一切水到渠成,盟主之位当之无愧。
田荷花惊讶,连武林盟主都是魔教弟子,夜千狐只手遮天,势力何其之大。
夜千狐被田荷花这一板一眼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轻盈的笑声在偌大的广场上很是突兀。
正在下方禀报的舵主话语一顿,不知夜千狐是何意思,当下揣度不出,也不敢妄自猜测,只好恭敬的垂首听候夜千狐下言。
“很好,继续。”夜千狐斜靠在椅子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慵懒而散漫。
“是!”舵主冷酷的脸上浮现一抹喜色,稍纵即逝,又不动声色的继续禀报道,只不过仔细听声音间已多了几分激动。
被夜千狐这么一笑,田荷花浑身不自在了起来,耳根子微微泛红,不禁娇嗔了他一眼,下面的人站的和标杆似的一动不动,他当教主的也不以身作则,坐的如此随意。
夜千狐无奈的勾唇,整整衣襟,坐的端正。
大会结束后,根据考核的成绩每个分堂下第一名的教徒将有机会得到夜千狐的亲自接见,杀手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在这一时刻,都抑制不住的内心激动,面上却隐藏的极好。
炼狱教弟子休假三日,三日后各司其职。
跟着夜千狐忙碌了一整天,夜晚的时候,万籁俱静,像是不停转动的陀螺突然停了下来,田荷花拢着披风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心里难免会想起很多事情。
算算时日,她已经离家几个月了,虽然没有多么想家,毕竟除了这具身体的血缘关系,她和锦娘田元秋相处不久,感情不能算是多大深厚,但是爹娘定是很想她,不能让他们担忧焦虑,这是她作为田荷花的责任和义务。
“天气凉,怎么不回屋?”夜千狐就着田荷花身旁坐下,拉过她冰凉的小手放在怀中捂着。
田荷花歪着头靠在夜千狐的肩膀上,“千狐,什么时候回家?”
“想家了?”夜千狐摸了摸田荷花的脑袋,“姻缘节快到了,你在教中一定闷得慌了,本座带你到京城中游逛俩天,然后一起回家?”
“嗯。”田荷花微微一笑,闭上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