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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嫂眼光眯起,半弯着腰在西瓜地里左瞧右看,看到果皮坚硬光亮,花纹清晰的西瓜便蹲下身子摸摸拍拍。
果实脐部和果蒂部向内收缩、凹陷,果实阴面自白转黄且粗糙,果柄上的绒毛大部分脱落,这样的西瓜便是熟瓜了。
“吴嫂,吃西瓜。”田荷花拎着木桶,从木桶内拿出盛满西瓜碎块的瓷碗。
吴嫂接过瓷碗,颇感新奇道:“荷花,你咋还把这西瓜切成一块块呢?还弄根竹棍子叉着。”
“我把西瓜皮留着了,要做西瓜酱。”田荷花扶了扶头上的斗笠道。
“这西瓜片还能做成酱啊?”吴嫂惊讶道,“真是长见识了。”
捏着竹签戳了一块西瓜肉放进嘴里,口中染满了鲜红的汁水,甜津津的,吴嫂点着头说,“嗯,甜,真甜。”
“哎呀,这是咋回事,荷花你家种的西瓜不仅长的多,还生的甜?”吴嫂啧啧赞叹着。
“是不是荷花家的地和人家不一样?哈哈,元秋真是生了个好闺女呀,长得好看还能干。”
到了西瓜丰收的时候了,田荷花一家子忙不过来,有空的村民们都过来帮衬着。
田荷花提着木桶来到了田大伯的身边,“田伯,尝尝。”
“荷花,你种这么多西瓜干嘛?能吃的掉吗?”从田荷花的手中接过瓷碗,田大伯问道。
田荷花将家中分到的田地全都用来种西瓜了,田大伯觉得田荷花比田元秋更像是一家之主,很多事情都是田荷花给做主的。
“当然是种着卖的,能卖多远就卖多远,到时候收益好的话,大家也可以跟着一起种西瓜,共同致富嘛。”田荷花笑了笑道,提着木桶将西瓜分给众人,在田间穿梭着。
圆圆滚滚的西瓜满满的装了一牛车,田元秋给拉回了家中。
锦娘挑了个大西瓜捧给田荷花,朝着宋氏的屋子努了努嘴巴,“快去啊。”
田荷花撇了撇嘴巴,从锦娘的手中接过西瓜,转身朝宋氏的屋子走去。
坐在厅堂中的宋氏看到田荷花来了,头一偏,眼睛却偷偷瞟着田荷花手中的西瓜。
田荷花将西瓜放在地上后直接就离开了,未多作言语。
宋氏眼睛瞪得和铜铃似的,而后愤愤不平的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到满车的西瓜时,稀疏的眉毛一皱,“秋啊,为娘挑几个西瓜的话你不会介意吧?”
“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要想吃就拿着呗。”田元秋有些不满的说道,这左邻右舍都看着,宋氏这话说的可真难听了。
“哼哼。”宋氏语气阴阳怪调的,而后朝着厨房的方向叫了一句,“元夏,你在厨房里干什么呢?还不快点出来搬西瓜!”
“娘要是喜欢吃就多拿点。”锦娘对着左挑右选的宋氏说了一句。
宋氏不耐烦的斜睨了锦娘一眼,而后和田元春毫不客气的搬着西瓜回屋。
田元春一手托着一个,还想再拿一个,却力不从心,只好先将俩个西瓜送到屋里,出来后又重新挑了俩个大西瓜。
田荷花看到宋氏和田元春恨不得一次性全弄走的劲头和那跑的贼快的速度,翻了个白眼。
“姐姐。”老远就看到田荷花的赵轩挥舞着小手叫道。
“小轩来了。”田荷花捏了捏赵轩跑的红彤彤的小脸笑道。
“嗯。”赵轩点了点头,“姐姐有没有想小轩。”
“小轩,你花姐姐当然想你了,你看都种了这么多西瓜给你吃。”田元春笑得一脸谄媚道。
身后跟着身材精瘦文弱的赵权,佝偻着背背着大竹筐,脸上汗如雨下。
第十章 砍了谁
“春子来的正好,快快快,来吃西瓜。”宋氏朝田元春招呼着,仿佛这一牛车的西瓜是她的。
装西瓜的家伙都准备好了,还来的正好,明明是早有准备。
“爹,娘,这些西瓜可是要运到镇上卖的。”田荷花出声提醒道,这阵势看样子是不搬空了牛车里的西瓜不罢休。
“知道,知道。”田元秋冲着田荷花使着眼色。
“荷花,你去瞅瞅壶里的水开没,带着小轩回屋玩玩。”锦娘的语气带着央求道,她怕到时候田荷花会和宋氏闹起来,田荷花还没嫁人,可不能为了这么点小事毁了名声。
“是啊,是啊,小轩,你不是说要背诗给你花姐姐听。”田元春对着赵轩说,“叫你花姐姐带你回屋去啊。”
田荷花拉着赵轩的小手说,“走吧。”
“哎哎哎,你们这是干嘛?”看到吴嫂和田伯他们每个人捧着一个大西瓜正准备离开,宋氏拉着其中一个人的手臂叫道。
“娘,你这是干嘛?田伯他们帮忙了一个上午,在太阳地里晒了这么久,咱家给个西瓜,你赶紧放开。”田元春将宋氏拉着人家手臂的双手扯下道。
“是啊,上次帮忙盖房子,也没给大家什么好东西,这次又帮着摘西瓜,吴嫂,叫你们多拿几个,怎么大家就都拿一个,这么多,够着了,大家多拿几个。”锦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够了,够了,都是一个村的人,不就是互相帮衬着嘛。”吴嫂急忙摆手道,“我们就先走了。”
捧着西瓜正欲离开的吴嫂被宋氏急忙拦住道:“走什么走?要走就先把西瓜留下。”
“我就说嘛,哪有会白干活的主,明明一个个就是带着坏心眼来的。”田元夏双手叉腰,冷嗤道。
本来被宋氏拦到一脸尴尬之色的吴嫂听到田元夏的话时,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将瓜给放回了牛车上,“这瓜我们可要不得了。”
其余的人也都纷纷将瓜给放回了牛车上,脸色不佳的一个个告辞了。
锦娘和田元秋拦都拦不住,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们也别多说了,我们都知道你们的心意,但是我们也不想被人当作不怀好意的人,到时候好心反而办坏事了,你们也不用为难了。”田伯理解道,覆在跟出门的田元秋耳边悄悄地说,“说实在的,我们也是怕麻烦,被你娘逮到一次说一次就不好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赵轩摇头晃脑的背道,粉嫩的小嘴巴一张一合。
田荷花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指尖轻点着桌子,“小轩,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吗?”
赵轩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后,而后嘟着嘴巴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的样子。
“那这是你爹爹叫你背的吗?”田荷花又问道。
“不是,姐姐,我偷偷告诉你啊,我是偷偷背的。”赵轩表情神秘道,凑到田荷花的耳边掩嘴说,“我是在爹爹的屋外听到他说的,趁爹爹不在家的时候,我偷偷溜了进去,找到了这个,不过这上面的好多字我都看不懂。”
赵轩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有些得意的在田荷花面前扬了扬,“姐姐,你看!”
田荷花打开信纸,浏览了一遍后,将信纸折好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姐姐,你看懂没?”赵轩一脸期待的问。
看那赵权平日里说起别人的事情,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没想到还是红月楼的常客,果真是道貌岸然,这要是被他家里的母老虎看到了,妻管严的赵权生活想必会更加难受,小轩家估计要鸡犬不宁了,最终伤害最大的是孩子。
“小轩,你觉得西瓜好吃吗?”田荷花捏着竹签叉了一块西瓜送到赵轩的嘴里。
赵轩吃的满嘴流汁,含糊不清的点头道:“嗯,好吃。”
“缕缕花衫唾碧玉,痕痕丹血掐肤红。香浮笑语牙生水,凉入衣襟骨有风。”田荷花拿出手绢擦拭掉赵轩嘴边的甜汁,“小轩,你知道这首诗是描写什么的吗?”
“是西瓜?”赵轩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就像是蝴蝶挥舞着翅膀。
“真聪明,再吃一块。”田荷花夸奖道。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就会被转移掉,得到夸奖正乐的美滋滋的赵轩早忘了刚刚和田荷花说的事情,连那张信纸不知道何时被田荷花收入囊中都不知道。
这边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田元秋叼着根烟管坐在门槛上吧唧吧唧的抽着烟,眉毛深深的皱成一座小山。
“不就是几个西瓜嘛。”在一旁踌躇的宋氏皱着一张苦瓜脸,嘀咕了一句。
“不就是几个西瓜?那你们还拦着人家干啥?!”田元秋一扔枪杆喝道,横眉倒竖,漆刷似的剑眉不怒自威。
宋氏吓得一震,而后一墩子坐在了地上,“你爹走的早,我从小将你们姐弟几个拉扯大,我容易嘛,看我老婆子不待见,就这样子对我啊,我不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宋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嗓子都喊哑了,眼泪却没有挤出几滴。
“娘,你别这样,快起来,地上凉。”田元春和田元夏赶紧过来将宋氏拉起来,刚才搬西瓜还生龙活虎的田元夏这一下子和田元春拉了宋氏半天都没有拉起来,也不知道是用了几分劲头。
宋氏一滩烂泥似的瘫坐在地上,最后田元春也干脆跟着一起坐在地上,母女俩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一家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哭的这么凄厉是受了多大委屈。
“谁敢再哭我砍了谁!”清冷的声音让杀猪似的哭声立刻戛然而止。
第十一章 发喜糖
从屋内冲出来的田荷花抄着一把亮晃晃的菜刀,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处。
田荷花把玩着手中的菜刀,锋利的寒芒闪烁着,陡然“刷”的一下将手中的菜刀飞了出去。
菜刀在空中急速旋转着,发出霍霍的破空声,从宋氏和田元春脸颊之间的缝隙穿过,而后钉在她们身后的墙壁上。
刀把颤动着,斑驳的墙壁放射性的裂开几道沟壑。
“下次就不会这么长眼了。”丢下一句话后,田荷花留给了众人一个潇洒转身的背影。
宋氏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双腿发软,这次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被锋利的菜刀贴着脸颊而过,田元春甚至能够感受到那冰冷的寒意,渗入皮肤,让人全身如置冰窖,田元春连回想刚刚发生的那一幕都不敢,心底一阵阵发怵。
那一刻,她看到的,刚刚站在门口的不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小女孩,而是来自修罗地狱收割人命的死神。
果然,对于欺软怕硬之人就必须使用足够震慑的手段,宋氏她们自那之后安分了好一段时日。
——
田荷花将洗净的西瓜皮放在砧板上,把西瓜皮切成碎块。
“娘,你怀里抱着什么呢?”田荷花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正在蹑手蹑脚走路的锦娘听到田荷花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颤,讪讪的笑道:“没什么。”
“是安家发的喜糖吧。”没有等锦娘看清田荷花脸上的神色,田荷花已经低着头继续切西瓜皮了。
“荷花——”锦娘有些心疼的望着田荷花,这孩子什么话都放在心里,不说出来,其实心里一定是苦的吧。
“我没事。”田荷花打断了锦娘正欲安慰的话语。
俩天后,良辰吉日,便是安傲白和杏子的大婚之日,似乎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安家娶亲了,安家挨家挨户的派发喜糖和包子,真是好大的手笔。
田荷花平静的样子让锦娘觉得更是心里难受,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口气。
“田姑娘,我家夫人唤您出来一下。”头上梳着同心髻,身着淡粉色外裳的丫鬟冲着田荷花福了福礼道。
“是杏子。”田荷花对着担忧的锦娘解释道,而后跟在丫鬟的身后。
她曾经去过安府几趟,对于这些统一着装的丫鬟家丁,她一眼便能够辨识出是安府的下人。
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连丫鬟都生的这么贵气,锦娘正感叹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忙把田荷花叫住,“荷花,等一下。”
转身回屋将织好的布匹拿出来,交给田荷花,“昨日刚做好了,既然杏子来了,正好趁着现在这个机会给她吧,以后指不定就不方便见着了。”
田荷花点头,从锦娘的手中接过大红色的布匹,上面绣制的龙凤和鸣图,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跟着丫鬟出了家门,丫鬟时不时的偷瞄田荷花几眼。
来到村头的石桥边,一顶奢华无比的轿子映入眼帘,旁边还站立着几个腰戴佩剑的护卫。
“少夫人,田姑娘来了。”丫鬟冲着轿子内恭敬的唤了一句后,上前将掀开帘子的杏子扶出。
只是一个月没见,便已物是人非,眼前的杏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嬉笑着邀她打鼓的小女孩了。
胭红细褶水纹裙华丽高贵,将杏子的身姿衬托的愈发婀娜多姿,繁复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