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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长生见他神色平静,便询问道:“师兄,那雪精石可有效果?”
展龙道:“聊胜于无。”
展长生心道这便是有效的意思了,柔和一笑,二人一同向林外行去。
雪松林外皑皑白雪铺陈满地,四周无风无声,亦无飘雪降下,日头渐渐高升,映得雪光刺目。好在修仙者自然不惧这点雪光,正可欣赏雪景。
展龙神识广阔,四下一扫,便指向左前方一座遥遥相隔数十里的雪峰,沉声道:“融阳草在那处峰腰南麓。”
他又要伸手去抱展长生,展长生却按住他手腕道:“且慢,让我试试。”
他取出那木简,注入灵力,木简顿时化作一片轻飘飘黄光。展长生一跃而上,只觉立足无比平稳,低头对展龙伸出手去,“师兄,上来。”
展龙神色便有些无所适从,他本是魔枪化身,行藏由心,从不依赖法宝。自横空出世至今不知几万年寿命,如今却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唤他同乘飞行法宝。
上次那紫金葫芦不过为搭载灵兽,同眼下这情形自是不同。
展长生又唤一声,“师兄?”
展龙便随他心意,跃上木简。
那木简同展长生灵力极为相合,贯通迅速,飞行时悄无声息,疾若闪电。展长生尚未回神,便自那峰顶一闪而过,他急忙动了神识,手忙脚乱操纵木简,原本迅捷的飞行法宝顿时在空中歪歪斜斜、摇摇晃晃。
展长生正焦急得满头大汗,展龙忽自身后将他拥住,握住他一只手,沉膝弓腰,贴在那木简上,“莫要焦虑,平息静气,人简合一。”
展龙嗓音依旧如刀锋震鸣,锋锐而浑厚,落在展长生耳中却只有一片和暖动人。
展长生烦乱慌张的心绪刹那间竟平静如冰湖,灵力缓缓注入木简,操纵它在蔚蓝晴空中划了道弧线,平稳停驻在那雪峰半腰上。
和风轻缓吹拂,南麓上成片融阳草迎风飘扬,纤细的银白草叶波浪般起伏。
展长生立在木简上,只来得及取出一枚风刃灵符,展龙手一扬,便将成片暖阳草尽数斩断。
他只得低声道:“有劳师兄。”随即灵力探出,将草叶卷入一个储物袋中。
这一路行来竟意外顺利,竟从未曾遇到任何修真者。展长生初入秘境,展龙往日横行惯了,从不将人放在眼里。故而这二人也不觉有异,反倒继续驱动木简,往雪林深处行去。
他二人又行了许久,方才见到树林间白影一晃,应是灵兽踪迹。展长生扣在手中的风刃符总算施展出去,灵光一闪,将一头雪狼拦腰斩断。
血腥气引来更多雪狼,白毛隐藏在雪松银白树皮后若隐若现,满怀恶意聚集而来。展龙一跃而下,展长生索性收了木简,斩龙枪乍现眼前,他急忙伸手握住。
展龙道:“树林中不便施展,引至空地。”
展长生道:“是,师兄。”他眼角一瞥,正见到右前方有片林中空地,手腕一震,两手握枪朝那方向冲去,枪尖锋锐无比,刺穿一头拦路的雪狼。
不料那雪狼却毫不挣扎,反倒骤然间膨胀、冻结,化作一团巨大冰晶,将半柄枪吞没。
展长生大惊失色,待要抽回长枪,只觉斩龙枪剧烈震颤,意图震碎冰晶。只是那冰晶却一时变得弹性十足,绵软柔韧,竟挣脱不得。
须臾之间,周遭高大的雪松树也扑扑垂下无数银色柔软藤条,几条横向抽来,展长生不愿松手,后背生生挨了一击,冰寒剧痛一起袭来,旋即一根藤条又重击在他胸腹间。气海受创,再无力抓牢枪柄,展长生闷哼声起,一口鲜血涌出,伴随身躯半抛空中,鲜血亦是划了道弧线。
待他嘭一声摔落雪地上时,那鲜血亦是洒落在外衫上。
剩余藤条分毫不曾停留,一层层朝斩龙枪卷缠,层层捆缚、牢牢压制,转眼就缠绕结成一枚巨大雪白的茧子,悬吊在树干上。
见此异象,那雪狼群竟丝毫不畏惧,个个两眼血红,继续朝展长生扑去。
展长生大喝一声“师兄!”避开雪狼群,身形一跃,踩在一株雪松分枝上,取出二十余张风刃符全力激发,朝五丈开外的巨茧飞射而去。
成片风刃破空呼啸声尖锐刺耳,却中途撞上一片凭空生出的冰墙,顿时乒乒乓乓一阵清脆撞击声里,风刃尽数粉碎,那冰墙亦是破裂坠地。
展长生两眼圆瞪,又取出阵盘同一把符咒,怒道:“何人偷袭?”
林中数十株雪松一阵抖动,树皮裂开,竟自其中走出成百名雪甲素衣的寒月城侍卫来。
为首将领是名女子,英姿奋发,神色间却难掩羞愧,正是雪诗。她抱拳道:“恩公,卑职乃是迫不得已,得罪了。”
展长生刹那间便想通了前因后果,面如寒霜,冷笑道:“好一个迫不得已,只怕你二人上门求仙果时便已设好了局。”
雪诗面色焦虑,上前一步道:“留霜陛下之事绝非……”
一个柔婉女声却在此时打断她,“家母昏迷不醒之事是真,雪妃果能救命之事亦是真,我感念你转让仙果,送你一枚入秘境的传送符更是半点不假。”
伴随那温婉女声,现身在众侍卫身后之人,正是绯红华服的留朱公主。
此时神色柔和,看向展长生,“假的是交给其余修士手中的传送符。”
展长生闻言也不免色变,立在雪松枝头,胸膛中气血翻涌,手指几欲掐破树皮,“这秘境之中……”
“这秘境全为捕获斩龙枪而设,多亏得你帮助,方能请君入瓮。”留朱的倾城美貌因了愉悦笑容而愈加容光焕发,冷声道:“区区一个筑基凡人,如何配用灭世魔枪。杀了。”
雪诗神色变幻不定,却仍是抢在众侍卫前头,拔剑飞身而上,朝展长生笔直刺去,一面仍是眉头紧锁,低声道:“得罪。”
第三十一章 走
雪诗刺来的灵剑寒光四射;口称得罪;行动却迅捷狠辣,分毫不留情。冰天雪地里,雪甲的侍卫借助法宝悬停半空;林中十人随同雪诗袭击展长生,其余却神色严肃,环绕困住展龙的雪白巨茧;各自取出法器,踩禹步;诵咒语;结成了巨大的法阵。
远处山峦振动,大地轰鸣,雪崩如山倾。白雪林数百里地形皆被布下同一个阵法,此时全力运转,秘境内整条灵脉刹那间被吸得枯竭,数千条微蓝寒光自四面八方升腾而起,汇成一条雪白巨龙,自天顶气势汹汹俯冲而下,一口将那被魔枪冲撞得四处凹凸变形的巨茧吞入口中。
展长生自然不愿恋战,只施展七禽诀身法,一面闪避,一面取出紫金葫芦,拔掉葫嘴塞口,灌注灵力,奋力朝龙头扔去。
那葫芦爆发湛然紫光,将雪白的冰灵脉形成的巨龙龙鳞也映得一片莹紫,刹那间爆发出惊人热浪,冲天的赤红火光呼一声升腾开,将那龙头融掉大半。
离巨茧更近些的侍卫更是连惊呼也不及,便被那火舌吞没,化为焦炭。
留朱面色剧变,在一众高手护卫下急急后撤,雪诗见状亦是高喊一声:“护驾!”率领众人折返,漫天的冰刀、冰箭、冰矛,如雨般落入那火焰中,眨眼便化为烟云。
那火焰渐渐吞噬雪林,千万年雪松亦被点燃,烧得哔哔啵啵,冰寒秘境转眼化作炎热地狱,松木香气四散开来。
林中雪狼雪兔、雪熊雪狐不及逃亡,一面哀嚎一面被烧焦,又为松木香中平添了一缕烤肉香。
雪诗及众侍卫奋不顾身,才将留朱救离那赤红火焰飞快蔓延到范围,众人皆是惊魂未定。如今悬停在高空,她不及回神,一声脆响伴随脸颊刺痛,令这女将领有些微怔愣。
留朱见她这模样,心中更添火气,反手又连扇了数耳光,怒道:“我命你杀了那散修,为何放他逃走?莫非看上那小白脸不成?”
雪诗忍住脸颊火辣辣疼痛,急忙跪下,“卑职不敢,公主,那散修救了留霜陛下……魔枪既已到手,不如……”
留朱冷笑道:“那散修贪图财富,卖了仙果,我和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早已两不相欠,何来的恩义。还不快追?”
那雪妃果乃世间罕有的仙果,无价之宝,留朱支付的酬劳固然丰厚,却也比不上仙果价值十分之一。展长生肯同她交换,全然看在她一片殷切救母之心上,否则修真者眼中,再有千万灵石珍宝,又怎能比得上自身修为提升?
雪诗却不敢再开口,只重新点了一列侍卫,再度追杀而去。
展长生并未走远,那三缕血孽业火同冰晶灵脉化作的巨龙缠斗不休,渐渐消融巨龙整个龙头同两只前爪,火与冰交界之处,正是巨茧。
他再次祭出飞行木简,朝那巨茧飞去,距离数十丈时,热浪灼人,那木简边缘竟腾出火花来。
展长生再取出阵盘,反复施展坎水阵,降温灭火,仍旧咬牙靠近。那巨茧却骤然被内里之物顶得一侧尖细突出,却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无论如何延展变形,却分毫不曾破裂。
火焰渐消,冰龙重涨,小秘境里白雪冰川尽被那冰龙吮吸榨取得干净,只留下一片光秃荒芜的干枯沙石。
冰龙再度张口,将剩余火焰同巨茧一口吞下,展长生见状双目欲裂,厉喝道:“师兄!”取出无数法宝灵符,天女散花一般撒去,顿时半空烈焰熊熊,天雷轰轰,接连炸得那冰龙鳞片破裂,却也仅此而已。
雪诗同侍卫却遭了殃,被漫天法宝打个正着,一时间竟来不及去追杀展长生。
展长生还欲再取法宝,神识内却有师兄的嗓音沉沉响起,只道:“走。”
他顿觉身下一股大力上抛,便身不由己,流星般冲向极远处。
展长生失了踪影,一阵惊天动地,骇得通天坊、寒月城两处修士们面色惨白的巨爆声中,白雪林小秘境彻底崩塌。
留朱足踏白虹舟,面色青黑,望向足下数百里焦土。
几个身影却自留朱头顶缓缓降下,一个身披鹤氅的老道士盘坐莲台,白眉垂下一尺有余,两眼无神,有气无力道:“魔枪护主之心固然感人,逃了那原主,却是个祸患。”
一个银色华服的少年立在一缕赤红剑光上,神色傲慢孤冷,嗤笑道:“偌大天眠城竟连个筑基凡人也抓不住,七城六郡只怕要唤作六城六郡才名副其实。”
留朱面色惨白,直气得指尖发抖,在她身后,一个美艳妇人却轻笑道:“唯今之计,一则尽快将原主诛杀,二则,却是这魔枪归属。”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便将众人思绪集中在冰龙吞噬的巨茧上,那冰龙奋力困住巨茧,身形却愈加缩小,眼下已不足百丈。人人目光皆露出贪婪之色,却又忌惮旁人偷袭,故而竟僵持不动。
妇人身旁一名身背巨剑的魁梧男子沉声道:“我已派遣门徒前去击杀原主,我长春派设阵、杀敌,出力良多,理当优先。”
那妇人亦是笑道:“夫君所言极是,尔等只顾在此高谈阔论,不将原主杀了,魔枪岂肯另择明主。”
那傲慢少年却冷嗤道:“既是另择明主,贤伉俪不必再操心。”
那男子正是长春派掌门远成子,妇人正是他的双修道侣玉山真人,二人皆是金丹修为,足可傲视化外之域。
只是那少年来头不小,虽不过凝脉中期,却也无人敢小觑,正是四年前在清河村围攻展龙、险些杀死展长生的那位少主。
玉山真人只是掩嘴轻笑道:“孔少宗主果真古道热肠,思虑周全,然则奴家同夫君就不需少宗主操心了。”
那白眉老道依旧眼皮也不动,一手掐诀,低沉道:“诸位稍安毋躁,先将魔枪拿下才是。”
这一群高阶修士你一言我一语,竟全然不将主人家放在眼里。
留朱此时方才觉出几丝后悔,她舍了众多财富,更陪进整整一个小秘境,最终竟不过是为人作嫁,当真好不委屈。
只是若非有这几位襄助,她却也无力在短短两天内,将一整个秘境布置成能困住斩龙枪的巨阵。
如今则是自食苦果,只得眼睁睁看向那几人各施手段,在巨茧外施加层层禁制。
那巨茧乃万年空冥雪蛛丝炼化织就,能挡金丹轰击之力,又兼这层层禁制,只怕大罗金仙也逃不出其中束缚。
众人方才露出些得色,不料一声震天剑鸣,惊得千山振动,万灵胆寒,修为高者尚能抵抗,无非一阵气血翻涌,修为低者,却被震得七窍流血,经脉重伤。
寒月城、通天坊二城中,成千上万的修士面带惧色,朝那剑鸣传来的方位望去。
原本被上古禁制封闭在群山谷中的白雪林,此时只余一片荒芜砂砾,一片血红火海冲天而起,吞噬山头,巨茧冰龙,俱已被烧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