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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夜寒深紫色的双眼与千魇浅淡的紫眸骤然相对,一深沉,一淡漠,却是同样的波澜不惊。
龙夜寒俯下身,轻轻地将千魇揽在臂弯之中,缓缓贴近的冰凉让他不悦的蹙起了眉,随即,解开外衣,将他裹进怀里。
千魇也不反抗,乖顺的任他动作,只是抬起了眼,微微有些疑惑,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千年沉香木和着冰魄龙涎香以及其他什么的味道,还有那种温暖的触感,意外的,居然令他有些隐约的,似是而非的熟悉感。
他知道此刻抱着他的男人是谁,那是东离帝国的皇帝陛下,他这个身体的半个父亲,名字,好像是龙夜寒。
可是,这并不能解释熟悉感的来由。毕竟,他这辈子与这个男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亦不可能有机会在如此之近的距离嗅到他身上的气味。
就在千魇迷惑不解,绞尽脑汁想要得出一个答案之时,周瑾不能置信的却看到他的陛下抱着那精灵似的孩童,纵身从树上跳下。
作为陛下的随官,周瑾当然清楚,这位寒帝看似和蔼可亲,温文尔雅,实际却是个心性凉薄之人,无论是多么貌美如花,身姿如柳的后宫嫔妃,在没有需要之时,陛下也只是点到为止,别说是搂抱,就连牵手抚颊,也是少之又少。
那么今日这个孩童,究竟是——
周瑾忍不住稍稍抬眼,往陛下怀里的孩童迅速望了一眼。登时,他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这张脸,不仅不是陌生,而且可以说是熟悉。
那是他这一阵子经常可以见到的一张脸。
十一皇子,龙杞月。
第一卷 杞月之魇 第九章 杞月?千魇。
在被龙夜寒抱回龙央殿的一路上,千魇始终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
不论他怎么回忆,印象里总也找不到一个类似的存在。
可是,平时并不喜欢刨根究底的千魇,不知为何,这一回却有种隐隐的急迫感,数十年的记忆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可最终得到的,却只有深深的茫然。
浴池里,宫人都已退下,龙夜寒将千魇放在暖烟袅袅的池边,褪下外衣,转头看到千魇望着池水,呆呆的站着,不由得露出个浅浅的微笑。
这个皇儿,他可是注意了好久了。
从白羽说了那句话开始,他的一言一行,他可都有留意呢。
最初只是想选个储君,可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他心里的位置已悄然改变。
将暗侍派到他身边,任由他弄得苏柔生不如死,让周瑾请他出席宴会,甚至默许了他带走擅闯皇宫的可疑小贼。
虽然从暗十一处传来的消息都表明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可他从不认为他只是个孩子。
晨妃怨魂的消失,苏皇后的毁容,暗十一的异状,以及方才所见的场景,无一不表明了他的不同寻常。
龙夜寒在千魇面前蹲下身,伸手想解开千魇的衣带。
千魇愣愣地盯着那只伸过来的手,以及正以深沉目光望着他的,在水汽氤氲的暖池边愈加柔和的眼,忽然一个腾跃将龙夜寒扑倒在地,两只小手死死按着他的肩,双腿紧紧夹在他腰间,俯下身,对着他的颈张开了嘴,两颗比之常人尖利了许多的犬牙反射着森森的寒光。
“怎么了?”
低沉的嗓音将千魇从恍惚中惊醒,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刚才发生的,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那,是被自己遗忘了的记忆么?
龙夜寒低头看了看伏在自己颈间的小脑袋,感觉到他呼出的阵阵热气打在颈上,诧异的眯了眯眼。
千魇愣了半晌,懊恼的从龙夜寒的身上爬起,径自脱了衣,跳进池中。
虽然不明白龙夜寒为何将他抱入自己的寝室,但既然将他带到浴池,自然是要他沐浴了。
池里水气升腾,千魇将半个脑袋埋在水里,抬眼往正在不言不语,默默解衣的龙夜寒看去,使劲眨眼,却还是看不清龙夜寒的表情。
千魇浮在水上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在听见有人入水的声音后低头潜入水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早已无所谓了,既然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那么,就让他随自己的感觉行事吧,他这条命,在十五岁之前,还没有人能拿得走。
一只大手揽住千魇的腰,一举将他托了起来。
千魇感觉到有人用手拨开了粘在脸上的湿发,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水珠,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看到一张被雾气渲染的格外柔和的脸。
龙夜寒将他的十一皇子拎起来放在自己的身上,心里颇有些怒气,这小家伙,一点都不安生。
浑身湿漉漉的千魇眨眨眼,很是疑惑。对人类而言,颈部不是要害部位么,为何差点被他咬上脖颈的龙夜寒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
龙夜寒见眼前的孩子澄澈的紫眸中露出迷茫的神情,清亮的浅紫蒙上一层氤氲的水汽,不由得眸色一暗,挑起了唇,沉沉的笑了起来。
“月儿可是有些不解?”
一语既出,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这孩子确实是像极了当年的那个被他叫做月儿的少年么,才方见面,这一声月儿便不自觉的叫了出来。
千魇皱起了眉,月儿?他可不记得他两什么时候这么亲近。
还有,月儿这个名字,实在是让他听着有些反胃。
更何况,龙杞月只是这个男人自以为是地为他起的名,在他心里,他从来就只有一个名字,千魇。
不过,既然现在龙夜寒要将他推上受宠皇子的位子,代替那个前段时间无故暴毙于行宫的七皇子,替他暗中相中的储君承受来自朝堂后宫的明争暗斗,又非要将龙杞月这个名字加在他头上,而他要扮好乖乖皇子的角色,那也无法可想。只不过——
‘杞月,杞,月,随你挑一个,但不准再叫月儿。’
龙夜寒瞬间坐直,眼中寒光迸射,差点从他身上滑落的千魇连忙伸出两只软软的小胳膊搂紧他的脖颈。
眼中的冷厉稍纵即逝,龙夜寒伸出手抱紧千魇,笑得异常温和。
“你该叫父皇,月儿。”
千魇转过头,瘪瘪嘴,冷着小脸,‘不是说过了么,不准叫那两个字。’
“那么,皇儿该告知父皇你的过往之名。”
原本便没打算要瞒着他,如今明明白白的说了,也许会更好些。反正,对他而言,那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
千魇回过头看着龙夜寒的眼睛,浅淡的眸忽然有些渺然,空灵得有些寂寞的声音在龙夜寒脑中回响,‘千魇,我叫千魇,千百之千,梦魇之魇。’
千魇啊,龙夜寒仔细想了想,通晓古今之史的他,对这个名字并未有什么印象。
呵,不知他的这个皇儿,以往究竟是什么人,他可真有些兴趣了。
千魇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龙夜寒,转身无聊的用手划着水,一时间,偌大的暖池中,只有阵阵细小的水声回荡。
暖烟袅袅,催人入眠。
就在千魇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之时,一只大手抱起他走出暖池。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一张软榻上,然后便是一张软绸在身上擦了擦,接着,一件异常舒适的绸衣套在身上,最后,又回到那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中。
千魇微微睁眼,扭了扭身子,在龙夜寒怀里找了个更舒适的位子,复又合上眼。
这个味道,真是好熟悉。暖暖的,抱着自己的,是彻吧。
龙夜寒抱紧连睡觉都不安分的千魇,笑着说了一句,“杞儿,回房再睡。”
房?回房?回什么房?彻服侍了他那么多年,应该早已清楚他的习惯了,他若是要就寝,须得选个晒着月光的场所,床榻之类,向来便不是他的安眠之地,怎么还是要他回房睡觉?
昏昏沉沉的千魇懒懒的哼了声。他直觉有什么不对,但禁不住久违了的睡意来袭,小手攀着那人的衣襟,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龙夜寒将千魇放在榻上,拥着他小小的身子合上了眼,弯起的唇角一直都未放下。
殿内,清寒的冰魄龙涎香从华美的熏炉中缓缓扩散开来,冷冷的异香萦绕于两人身旁,如烟如雾,恍若能将两人的梦境相连。
数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冷光,柔和而疏离,仿佛从天边泻下的,瑰丽华美却又浅淡如水的月华。
第一卷 杞月之魇 第十章 两个糖人
华美而安静的宫殿内,一个只有五六岁光景的孩子趴在一张绣着繁复花纹的大床上,抱着锦被,一头青丝如瀑般从他清瘦的背上泻下,柔顺的垂至地面。
暖暖的晨光斜斜射入空旷的寝宫,孩童的手微微动了动,然后缓缓地翻了个身,不情不愿的将朦胧睡眼睁开了一条缝。
晨光对于刚睡醒的千魇而言还有些刺眼,千魇慢慢坐起身,抬手揉了揉眼。
已经是早晨了么?
环顾四周,没见到平日里熟悉之极的景象,也未有菊红絮絮叨叨的话音,千魇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昨日发生了些什么事。
昨日,他在树上睡觉,差点就睡着了,然后……
千魇眯着眼看了看此刻身上穿着的陌生的浅黄色睡衣。
然后……异香,暖池……彻?
不对。千魇摇了摇头。这里是人间界,那不可能是彻,而且,他为何会将他与彻弄混了呢,他的味道里,有种彻所没有的,让人感觉异常心安的味道。
千魇细细回忆着,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忽然闯进脑海。
对了,是他啊。龙夜寒。
千魇垂下眼帘,一脚踢开锦被,跳下了床。
十月的朝阳虽不炙热,却异常灿烂,明晃晃的,照在千魇身上分外惹眼。
摊开手,丝丝若有若无的黑气从手上冒了出来。
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不能再拖了。千魇握紧拳,垂下的发丝遮住了表情。
由于连日的睡眠不足导致的精神不济,这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死气已提前开始乱了他的感知和记忆,昨日的一切便是证明。
千魇侧头瞟了一眼床榻之旁那面光亮异常的铜镜,镜中那人的脸,苍白如纸。
再要拖延下去,恐怕,他连这具身体都保不住。
千魇伸手将缠在颈上的发往后拨,低头冷冷的勾起了唇。变成脆弱的人类已经让他觉得够痛苦的了,他可不想,再从人类降格为更加悲惨的孤魂野鬼。
千魇回望了一眼那张让他数月以来首次好眠的床榻,已迈出的小脚骤然停歇,一只白嫩的小手放在了胸口,居然,令人诧异的,会有些不舍。
虽说出宫已迫在眉睫,但,他若是这般一走了之,是不是意味着,从今往后便再无如此的一夜好眠?
千魇烦恼地皱起眉,两只小手无意识的绞在一起,不一会儿,又松了开来。
对了,出了宫,拿到那样东西,再回来不就好了么。
千魇笑了起来,欢快的向外跑去。
‘尘,蝶,一起跟上。’
躲在屏风之后的无尘往窗外停在盛开的海棠花上,扇着翅一振而起的黑尾炎蝶看了一眼,随即一闪身,不见了身影。
‘澈怎样了?’
喧闹的街上,一孩童一青年前后走着,那只有五六岁的孩子身着华贵锦衣,好奇地东张西望,还不时拿起摊贩吆喝的小玩意把玩,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跟在他身后的青年倒是时常警惕的环顾四周,手搭在腰间佩剑上,神情冷漠。一双绯色凤尾蝶在不远处绕着一个小姑娘打着转儿,阳光下,小姑娘臂弯中揽着的一大捧鲜花还在滴着晨露,显得娇艳异常。
千魇将视线从炎蝶处收回。他隐约记得,昨日无澈被龙夜寒一掌打下了树。
无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对于他是如何做到一边让人看起来是久居深宅的豪门大少爷,一边又如此冷静的说着旁的话感到分外不解。
当然,主子的话他还是要回的。
“断了三根肋骨,并无大碍。”
碍于旁人,无尘以传音的方式将话回给千魇。
千魇暗地里嗤笑一声,蹦跳着走了几步,随手拿起一旁小摊插着的小糖人,对着光细细欣赏,‘无澈是人,不是妖。’
若是妖,那便真是无甚大碍,可惜了,无澈是人啊。
如若寒风乍起,数滴冷汗滑落衣襟。无尘低下头避开那压根不存在的森寒视线,垂在身侧的左手手指轻颤。
忽然,一只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角。无尘搭在剑柄上的右手骤然收紧,咬着牙迅速抬头,却只看到千魇举着一个画着脸谱的小糖人,兴奋地笑着,被晨光照进的紫眸纯粹得让人有种透明的错觉。
“这位小公子若是喜欢,拿去便是,反正这一个糖人也值不了几个钱。”
卖糖人的是个须发花白的老人,他见了活泼可爱的千魇便想起了自家那个同样年纪的调皮小孙子,随后又发觉千魇虽可能出身名门,但口不能言,便生出了几分怜悯。
老翁用他那满是老茧的大手从身前的一排花花绿绿的小糖人中抽出一个,笑呵呵地塞到千魇手中,“这个捏的是王美人,好看吧?”
千魇低下头,手里的糖人身着宫衣,明眸皓齿,巧笑倩兮。
千魇朝老翁腼腆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