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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逝去了的人的脸,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的场景,都在这个时候闪过杞月的眼前,一片混乱中,杞月甚至在想,若非那时附身到这具身体上的时候心脏已被吞噬,他是不是早就死了……
瘦弱的身体紧紧的绷着,那只放在龙夜寒的背后的手早已将他的衣衫抓的稀烂,此时已经改为抓向床榻上的锦被。与龙夜寒相握的那只手手指关节处皆已发白,应该是接近力竭,手臂上的肌肉更是打着颤,却又紧紧的绷着,连稍微放松一些都做不到。
“杞儿……”
心脏本就是人体的脉门所在,要说敏感自然是非同一般的。更何况是在药物的作用下增加了神经的敏感程度。
疼!但又不仅仅是疼。疼痛之外又有一种让人觉得恐怖的感觉,从身体重要的器官中有东西钻出的那种恐怖感,已不能用言语说清。冷汗早就沿着杞月的身体滚落了一次又一次,此时在杞月的衣上,已是差不多被汗水浸透。
龙夜寒的声音一遍一遍的传入杞月的耳中,温柔而坚定的嗓音一如平常,只是在那之外,却是掩藏着一些焦急与担忧。他的手紧紧的扣着杞月的腰,手上青筋暴起,一道一道的在手背上横出一条条沟壑。
“杞儿……”
“嗯……”杞月忽然弓起身,用力仰着脖颈,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两只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他的两手同时紧握,搁在龙夜寒身后的那只手终于将自己的手心刺伤,又在紧紧的拽握之中,将鲜血在锦被上涂下一些胡乱的抓握的痕迹。
龙夜寒与洛辰朝杞月的胸口看去,果然,此时,一只沾满鲜血的小虫子从杞月的胸口上钻出半个身子,正在努力将其余的部分从杞月的皮肤中拔出。龙夜寒眼眸一眯,伸手捉住那只小虫,一把将它拔出来,扔进洛辰早已准备好的小碗中。
杞月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他仰着头,眼神茫然的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嘴里的白毛巾被龙夜寒拿掉,杞月的身子被龙夜寒抱起,赤裸裸的胸膛被紧贴到龙夜寒的胸膛上,伴随着一下一下的心跳,温暖的感觉从龙夜寒的胸膛上传来。
“杞儿,休息一下。”龙夜寒将杞月的小脑袋搁在自己的肩窝处,两只手环着杞月的肩背,他一直低沉着的嗓音里,此刻终于显现出一些沙哑的感觉。
杞月剧烈的喘息渐渐平复,可是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脑中也是一片混乱,额角疼得厉害,好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过似的。
杞月放松身体靠在龙夜寒的身上,轻扯着唇角,唇边还带着血迹,“寒,你担心?”
短短的四个字,不带所指,除了力尽之后的虚弱,还带着一些让人诧异的欣喜的感觉。
龙夜寒听着,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一句话也不说。可是一只小手却在这个时候搭上了龙夜寒的肩,低低的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在龙夜寒的耳边响起。
“寒,不疼……”
接着,便没了声音。也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龙夜寒的脸上沉沉一片,洛辰偷眼看着,却是看不出龙夜寒在想些什么。
不疼么?洛辰凝视着杞月的衣角,不觉间恍然失神,怎么可能不疼?这两个人之间,究竟是……
龙夜寒忽然站起身,抱着杞月,向着门边走去,洛辰并未回头,甚至没有起身,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室冷风,看着被扔在地上的染血的白毛巾,被溺死在浅青色液体之中的噬心蛊虫,敛下眸,不知所想。
或许,他该回去了吧……
回北辰……
东离,他已经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了……
“轰……”“轰……”……
礼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每隔一小段时间便有一声鸣响,即使隔了这么远,却仍然有一种震耳欲聋的感觉。一声不多,一声不少,正是五十下声响。
足足听了有一刻钟,洛辰这才猛然记起,今日,是寒帝的五十寿辰呢。
五十寿辰……
洛辰低笑着,目光落到身前的这一些事物上,那浅青色液体的清香与血液的腥气混合着在空气中弥漫,显出丝丝缕缕的甜腻,闻得多了,却会让人觉得反胃。
这便是五十寿辰么……
礼炮轰鸣之中,站在赤璃殿上的众位大臣偷偷抬头望着殿上那个端坐的身影,心里的滋味,却实在难以说得清楚。
第四卷 天下 第二四二章 朝堂
那个高大的男人,依然是半倚半坐的慵懒姿态,双眸微阖,笑容温和中带着一些说不出的邪肆。骨节分明的手轻握着光滑的玉杯,轻轻转动。
“礼成……”周瑾拉长了音调,扯着嗓子朝殿下喊。大半天下来,他的嗓子已经有些嘶哑了,稍稍留意,便可听得出其中的那份不自在。
只是在场的都没有那个心思。众位低着头默默不语的大臣们心头间,不短流转而过的,还是上午时分那抹遗留在天师殿外的嫣红,那个被龙夜寒毫不犹豫的护在身后的瘦小身影。
钱真青微合眨眼,拱手迈出人群。“陛下,臣请奏。”
宽敞的大殿上,他的声音回荡着,层层叠叠,竟像是声声发着微颤。
殿上的帝王挑着唇,扬手,袖袍的荡声竟将钱真青的话语掩盖。“说。”他微敛着眸,笑容漫不经心。
“是。”不知道为什么,钱真青的额上此刻已是汗水点点,他低着头,说道,“今晨在天师殿之事众人皆见,天师殿外殿本对平常人没有限制,但十一皇子竟也入不得其中。十一皇子……血统不纯,不知陛下……将以何处之?”
妖孽二字在口舌之间无声转动,可凝滞了许久,还是以“血统不纯”带了过去。钱真青也是有些拿不准。他不知此时端坐于上的帝王是不是有责罚之意。但以先皇之例来看,此事若是想要掩盖过去也是不能。
可是若说陛下会将十一皇子怎么样,他也说不准,那么……
“爱卿意下如何?”寒帝还是轻笑着,半点儿也叫人看不出是喜是怒,低沉的嗓音将那几个字缓缓吐出,也不见是放在心上的模样。
钱真青的心里愈加忐忑不安起来,他确是拿不准陛下的意思。这么大的事情,竟连脸色也未有变化。实在是,叫人难以分辨……
“陛下,臣以为……”原本若是妖孽现世,一招规矩是要当场诛杀的,先皇那位爱妃算是破了例,只是被关入了天牢之中,却并未作出判决。而依照陛下对十一皇子的宠爱程度,他也不知道,十一皇子会不会是第二个例外。“……臣以为,十一皇子血统不纯,已无皇子之实,依理当诛。陛下仁爱,或可远放南边……”
殿下除了钱真青自己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周围的大臣们都是低着头,默默不语。一种近乎诡异的寂静悄然凉了钱真青的心,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消失。
龙夜寒转着手中的茶杯,连眼都没有抬。“众卿以为如何?”
低沉的嗓音一如往常,平静淡漠,听不出一丝发怒的迹象,钱真青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龙夜寒从高高的台上往下看去,下边黑压压的一片,却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沉静。龙夜寒的眸子里渐渐蒙上了一层冷色,一直挑起的唇不知何时已经放下,直直的抿着,一直用温和掩饰着的属于帝王的威仪,此刻终于去了粉饰,清晰的显露于人前。
“丞相有何见解?”
陈式明微微躬身,道:“今晨之事不仅为我等众人所见,当时在场的亦有各国外史,此时若是处理不得法,臣唯恐于陛下圣明有伤。”
“哼。”龙夜寒轻哼了一声,眯着眼,没有说话。那两只深色的眼眸中,却是有些许暗色闪过。若不是当时有外史在场,若不是当时只顾着杞儿的伤势未能及时对那些人做出处置,他早就将那些人给杀了,即使只是消除他们的记忆,也比现今这般好得多。
而如今,此法却是不能用了。距事发已有数个时辰之久,各国外史想必已经将消息传回各自的国中,此时就算是将他们都杀了,也不抵事。要不然,他此时便也不必坐于此处于堂上讨论此事了。
陈式明这只老狐狸哪有听不出寒帝之意之理?只是此事既然已经为天下所知,便是想要掩饰,也是很难的。要组为天下公敌,此时还压迫北辰,南焰边境,烧杀劫掠,罪恶滔天。人族与妖族之间的仇恨并不是一个人能够消除的,就算是一位帝王,也不能。
但十一皇子为陛下所喜,若说要加之以惩处,恐怕不为陛下所纳啊。唯一的方法,便是将十一殿下之事用某种接口掩饰过去。只要不与妖族扯上关系,那什么都好说。
陈式明低着头,花白的胡须颤抖着。两只眼睛直直的凝视着地面,说道。“陛下,不知小殿下以往是否发生过什么奇异之事?”
朝堂之上,一片寂然。
寒帝望着台阶之下的众人,眯着眼,沉吟片刻,忽然笑了起来。沉沉的笑声在殿上回荡,又在某一刻忽然止住了。“如此,此事便交予丞相了,杞儿的事朕自然会向杞儿问清楚的。朕寿辰刚过,朕可不想在皇城之中听到什么嘈乱人耳的流言,望丞相千万仔细,不可马虎行事。”
陈式明垂首,轻声应是,在额前悬凝了许久的汗水终于从脸侧滑落,陈式明眼神沉静的看着地面,心中大呼侥幸。这一次,他又赌对了寒帝的意思。
台上,寒帝站起身,朝众人望了一眼,而后拂袖而去。
众人在寒帝身后跪倒,高呼恭送。
龙央殿。
半透明的帐幔从天花板上高高垂落,并不强烈的光在透过了那帐幔之后,只升下了些许浅淡的虚影,游移着投到床榻之上的那人的脸上。
“杞儿……”
龙夜寒低着头看着杞月的脸,抚着他的侧脸,眼中的深紫之色近乎纯墨,他的身上只是随意的套着一件外衫,连腰带都只是随意的系着,先前被契约撕破的条条缕缕还从那衣衫中探出头来,叫人看了忍不住诧异。
而另一边,跟着寒帝走入龙央殿的周瑾眼前一花,再眨眼看过去,却是失去了寒帝的身影。他有些惊诧的走入内间,却在将要迈进之时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从此处可以看到,一股白色的气流轻柔的撞开门帘,扑到床榻便那个高大男子的身上,没入不见。
似乎是察觉到了周瑾的气息,龙夜寒抬起头朝房门之处看了一眼,眉眼之中却没了方才面对杞月时的温和,而是充满了莫名的警告之色。
周瑾放缓呼吸,几乎是屏着气朝龙夜寒无声的一礼,低着头,退了下去。
此时的寒帝身上只着了一件紫色外衫,发髻有些凌乱,与方才朝堂之上的那个寒帝分明不同。周瑾神色恭敬的从内间退出,心中想道。陛下的傀儡之术真是登峰造极,不仅瞒住了朝中的大臣以及各位来使,连他这个随侍之人都差点没能认得出。
正于思量之间,一道身影从周瑾的身旁擦身而过。周瑾一个激灵,慌忙伸手将来人拦下。仔细一看,却是小殿下的随侍。
“公子请留步,殿下正在休息……”
无澈抬眼,冷冷的看了周瑾一眼,周瑾浑身一个寒颤,不觉间禁了声。低下头,心里还在嘀咕着,这位无澈公子周身的寒气怎么重了这么多……
“主子受伤了?”无澈冷冷的开口,好像伤了杞月的是眼前的额上见汗的周瑾。
“公子不必太过担心,殿下的伤势并不严重,相信很快便会好转的。”周瑾回答说。他对其中发生的趋蛊之事并不了解,只是看着小殿下的起色,并且陛下的神色,似乎也并无什么大事。
要知道,先前只是小殿下有些伤风,陛下便将几乎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叫了过来,怒气沉沉,连他都感觉得到。可是此次,却未曾如此兴师动众,连个大夫都未曾传唤。
无澈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朝里边迈出的脚已经收了回来。他能够感觉得到里间是什么人。若不是顾忌着这个人,他早就冲进去了,哪里用得着与这个老头子磨磨唧唧的。
与杞月有血契的他自然知道杞月的伤势怎样,只是先前那种诡异的感觉,那种在心脏之中抽痛的感觉,实在是……
“喂喂,公子……”周瑾看着无澈转身离去,喊了几声,颓然垂下手,胖胖的圆脸上瞪着一双滚圆的小眼,似乎想要在那个逐渐远离的黑色身影上烙出两个洞来。
第四卷 天下 第二四三章 瞒天过海
与周瑾说的差不多,第三日,杞月便从床上起了身,身体精神,都觉得好了许多。其实之前受的伤也并未有多严重,只是由天师殿的力量引出了久未发作的噬心蛊,如此要人命的疼痛之下,才让杞月差点儿缓不过劲儿。
而噬心蛊除去之后,失去了些精气的杞月只是休息了一两日,便恢复了过来。甚至可以出去活动了,不过却一直没能得到龙夜寒的首肯。
此时,杞月倚在榻上,一手拈着糕点,一手拿着千针阁传过来的消息,仔细的看着,时不时被其上的言语逗得笑出了声。
父皇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