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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晚宴04
「你来啦。」
普希拉束起长发，穿著家居服，脚上套著绒毛拖鞋。
邓肯欲向普希拉的爸爸行军用举手礼，但普希拉先拉过他的手臂，道：
「来，我带你进去。」
邓肯就这样眼睁睁地从卡珊拉议员连襟前走过去，一句招呼也没有！？机器人跟在他後面，普希拉也朝它微笑。
「卡……」卡珊拉阁下！
邓肯的话卡在喉咙，他不想失礼，但普希拉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普希拉带邓肯从平台往下飞，从宴客的大厅到私用客厅、饭厅，一一介绍，最後，他指出哪里是他爸妈的房间、哪里是他们的房间。
「把东西放进去吧，你只带这麽一点，还是你打算以後慢慢搬？」
普希拉的房间抵得过他整个家！邓肯从没待过这麽宽敞、高级、高档、地理位置也很高的地方！好像连空气都不一样了……
「邓肯？」
「是的，阁下？」
「我问你的行李只有这些而已吗？」
「是。」
「嗯……」普希拉抓了抓头发，「好吧，你随便找个角落放。」
「是。」角落？哪里算角落？普希拉的房间一尘不染，有单人座的圆形餐桌和吧台，已经可以自成一个「家」了，邓肯打包的东西只有衣物、记忆卡和以前双亲从异星带回的「纪念品」，他把机器人推到墙边，就当作「角落」。
「我要换衣服，外面有人在布置晚宴会场，你饿了可以先吃点东西。」
「是。」
「……」普希拉对邓肯的回答不太满意，这人怎麽只会答「是」呢？还站得那麽直，不累吗？
「阁下？」邓肯觉得普希拉看他的眼神，略有不善，「有……有我可以效劳的地方吗？」
——不行不行……
普希拉没时间害羞，待会儿还有更大的考验，他所有的精神都摆在那上头，再说，这里是他家，他有「地主国」之便，「我们待会儿见。」
「……」邓肯一懵，待会儿见？什麽意思？
普希拉看邓肯还不走，他不介意，还起了戏弄的心理，「你想看我换衣服？脱光光？」
「什麽！？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普希拉比了比自己，再比向门口。
「对不起！我出去！」原来是这个意思！普希拉刚才就已经说他要换衣服了，是他被房间大小吓到，是他耳背！
「如果你想待著，无妨。」
「我很抱歉，阁下。」邓肯转身要走，但普希拉拉住他。
「不，没关系的，没关系……」看到邓肯这麽大个儿的人，呆板的表情变得疑惑、不知所措，普希拉觉得很有趣，「你可以留下。」
「阁下……」
普希拉放开手，後退，「坐。」
邓肯望向吧台那边的沙发座。
「不，不是那边，我的衣橱在这里。」普希拉走到两扇对开的门前，里面有各式各样的长袍、披肩、不同颜色款式的礼服和搭配用的首饰，「坐。」
邓肯不知道要坐哪，因为普希拉的衣橱（在他看来，可以当一个小房间了）前没有椅子，只有一张大床。
「我叫你坐。」
「阁下，我……我站著就好。」
「晚宴够你站的，现在，坐下。」
普希拉该不会要他坐在床上吧？邓肯觉得这样很失礼，但他又不能违逆普希拉的意思，只好坐在床边——而且只坐一点点——但因为床很软，他差点滑下去，他赶紧撑住身体，免得发生屁股跌地的惨剧——那再往後坐一点点好了——邓肯故做镇定，双手放在大腿上，并用脚的力量支撑。
普希拉掩嘴笑了——这男人好可爱啊！
「你喜欢我为你挑的颜色吗？」
「是。」
「『是』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是，我很喜欢，非常感谢阁下的苦心。」邓肯说话时，直视前方，但他的「前方」不是普希拉的脸，而是衣橱门。
第四章 晚宴05
「『是』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是，我很喜欢，非常感谢阁下的苦心。」邓肯说话时，直视前方，但他的「前方」不是普希拉的脸，而是衣橱门。
普希拉觉得他有必要矫正对方的视线，他走到邓肯面前，邓肯忍不住瞄向普希拉秀气的脸庞，但一旦和普希拉四目交接，邓肯立刻避开。
普希拉有点挫折，他的伴侣对他避开视线，对他来说可不是「你很帅」的意思，他心想，难道自己不够有魅力？也许他该张开翅膀？
好吧，试试看。
普希拉张开白色羽翼——这个动作就像孔雀开屏，如果他是主塔军官、并有一双锈色翅膀，你可以想像会有一群粉丝尖叫——但邓肯只瞄了一眼，便悄悄把视线往下移，因为即使长官长得再漂亮，他也不能盯著人家看，那样太没礼貌了，
这动作让普希拉不太高兴，普希拉觉得自己被贬低了！
「我问你，你觉得……」普希拉有点难以启齿，「你觉得我不够有魅力吗？」
「什麽？」邓肯冷汗直流，只差没有发抖了，他不懂，为什麽普希拉的情绪常常来个急转弯？他该怎麽回答？
「我说的话你都没在听吗？」
「不，我……」是他反应太慢吗？是他反应太慢，绝对是！邓肯谴责自己，但他真的没办法像政治人物那样讲话啊！
「你怎样？」
「我……」邓肯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要振作，「我会认真听阁下说的每一句话，如果我有回答不妥当的地方，请阁下见谅！」
「你听到我的问题了！」
「是……」是，他听到了，可是他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也搞不清楚问题的前因後果，根本还处於一头雾水的状况。
「是？所以你觉得我不好？」普希拉很讶异，十分讶异！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麽说，「我可是普希拉！普希拉·卡珊拉！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我知道……」谁不认识普希拉？尤其是在主塔工作的人。
「我就直说了，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
「不，当然没有！」邓肯不知道普希拉的结论从哪来的，跳太快了！
「那为什麽你不正眼看我？」
「因为……」你太漂亮了……但那种话邓肯是不敢说出口的。
普希拉看邓肯欲言又止，最後彷佛做错事似地选择低头，他就忍不住微笑。放过追问邓肯，普希拉跨上床、坐在邓肯身边，手臂搂著邓肯的肩膀，逼邓肯转头看他，「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伴侣，你要跟我住在一起、睡在一起……还要听我的话。」
「是。」邓肯的绿眸不敢直视普希拉。
「你知道伴侣的意义吗？」
「是。」
「对我而言的意义？」
「……」邓肯皱了一下眉，普希拉好像别有深意，他不懂，但回答「是」总不会有错，眼前这位美丽的男人是电脑配给他的伴侣，他得对他好，记得吗？「是。」
「很好。」普希拉的翅膀像两只大手，将邓肯包了起来。
邓肯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非常不明显，或许是他的错觉……
「我希望我们相处和睦。」
「是的，阁下。」
「普希拉？」门外传来母亲的敲门声，「你在做什麽？你换好衣服了吗？」
「妈妈，我在准备了！」普希拉拉长脖子喊。
「快点，时间快到了！」
「好～」
回到邓肯面前，普希拉收起翅膀和对妈妈的亲腻语气：
「今晚的宴会非常重要，但我想你一定没问题的。」
「我会尽力。」
「别丢卡珊拉家的脸。」
「是。」
普希拉微笑，他并不担心邓肯在晚宴那类正式场合上出糗，他担心的是邓肯熬不过人们的閒言閒语。
喘口气，普希拉想倚向邓肯，这时候，他发现那种让他心脏乱跳的能量又回来了，感觉真好，好像活生生地……体会到自己的生命力，不只是一口气，而是跳动、鼓动，血液如野兽奔腾，还有一股香味……
「普希拉——！」母亲又在敲门了。
第四章 晚宴06
喘口气，普希拉想倚向邓肯，这时候，他发现那种让他心脏乱跳的能量又回来了，感觉真好，好像活生生地……体会到自己的生命力，不只是一口气，而是跳动、鼓动，血液如野兽奔腾，还有一股香味……
「普希拉——！」母亲又在敲门了。
香味断掉，普希拉起身开门，让母亲进来。
普希拉没有发现，当他靠近邓肯的时候，邓肯的头僵硬地往旁边转，一点又一点，像当机的机器人，因为邓肯不知道怎麽应付「长官」。
邓肯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想看、又不敢看，想摸摸普希拉的头发，看那是不是如活生生的绿叶，自己被碰触的肩膀好像通过微量电流，普希拉的手臂跟随著好闻的体香……他觉得自己会因此变了样……但普希拉一下床，那几种复杂的感觉和香味都消失了，邓肯立即松了一口气。
「妈妈，有什麽事？」
「你需要帮忙吗？」母亲问，「你怎麽还没换衣服？」
「我……」
「你在这里做什麽？」母亲绕过普希拉，提著几乎拖地的薄纱长外套，对坐在床上（应该是床边）的邓肯大叫：「出去！」
「妈妈，这是我和他的房间——」
「我们不要不会做事的人，出去！」
「是的，夫人。」
「妈妈……」普希拉的抗议无效，邓肯听话地走出去。
母亲从头到尾都觉得很莫名其妙，每个人都很忙、都在为晚宴做准备，这两人浪费时间在房里干什麽？普希拉的新伴侣是笨蛋吗？看到普希拉没著装竟不会提醒、不会帮忙？什麽忙都不帮也就算了，还坐在床上，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母亲无法忍受！这太超过了！
「快来，普希拉，我来帮你，你想穿什麽颜色……一样白色的好吗？」母亲点开衣橱前的电脑萤幕，搜寻服饰编号。
人都走了，普希拉还是不舍地望著门口，敷衍答道：「好。」
4。
晚宴需要普希拉全神戒备，身为主人，他不仅要注意用字遣词，还得扭转宾客的印象——这是充满欢乐气氛的婚礼，不是丧礼。
住在主塔的家族成员都来了，他们和普希拉的双亲感同身受，甚至还会窃窃私语、安慰普希拉的母亲。普希拉的母亲随身携带手帕，频频拭泪，但他没有哭出声，因为那不礼貌。
普希拉的父亲皱紧眉头，他要面对的除了儿子的屈辱，还有政敌的窃笑——你说他们怎麽会笨到去邀请敌人呢？政治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要是同一圈子，他们都必须邀请，跳过某人、某个家族，反而会被解读成他们对对方不尊重，传出去可难听了。
就像美国总统在白宫宴客，你不能说，我私下讨厌某某某，所以别寄邀请函——那是不成熟的女学生才会有的行为。
总统宴客有党派之分，普希拉家也是，他们邀请比较熟的议员与同僚，不熟的即使发了邀请函，对方也只会回函、回礼，不会真的参加（如果他们想争取「机会」，不熟的也会参加），但面对的问题是一样的：
熟，不等於真正的朋友。
他们还是有可能成为敌人，尤其当对方跌了个跤的时候。
保持微笑的，大概只剩普希拉、和一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名门子女，就连邓肯都受现场气氛影响，板著一张脸——不，应该说他太紧张，平常也没什麽笑容，当然笑不出来。
他不仅紧张，还很饿！
军营很忙，他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大部分的人会在晚宴前先吃一点东西垫胃，因为没有人会在会场上大吃大喝——除非你想丢脸——他们会取用自助餐没错，但那是出於对主人的尊敬（或找不到人讲话、没事做时用来打发时间），再说，对上流社会的人，自助餐的菜色他们哪样没吃过？
但邓肯不知道这点！
他跟著普希拉穿梭在宾客之间，想的却是一旁的烤鸡。
看时间差不多了，普希拉用汤匙轻敲酒杯，演奏乐器的乐手们停下动作，「不好意思，我想说几句话。」
第四章 晚宴07
他跟著普希拉穿梭在宾客之间，想的却是一旁的烤鸡。
看时间差不多了，普希拉用汤匙轻敲酒杯，演奏乐器的乐手们停下动作，「不好意思，我想说几句话